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何驯服你的龙》乡下狛桑 文案: 欢脱版文案: 年度感天动地妖精得奖者是——绿毛虫先生,尽管命运不公,让他生为虫身,但经过后天的努力,他终于能化成神龙,翱翔九天,简直可喜可贺。 殷小天师:化龙?你真当你是裂空座啊?滚回你的精灵球去。 殷浮小天师无法接受自己从一个宝可梦训练家变成一个养毛虫的神棍。 正经版文案: 有言曰:一江不纳二龙。东海广德龙王几个不肖子窝里斗,八皇子敖闻风惨败收场,不仅龙身尽毁,最重要的龙珠子竟然流落人间,阴差阳错附身到一条毛虫玩偶身上,更不幸的是被不靠谱的无良天师后人殷浮捡到,从此过上悲催的虫生。 总之这是一个战5渣的天师饲养一条绿毛虫的日常故事。 因为原名太蠢,于是本文正式更名为《如何驯服你的龙》,曾用名《绿毛虫养成记》 CP:敖闻风X殷浮 伪绿毛虫真神经病龙攻VS真宝可梦玩家伪天师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恐怖 欢喜冤家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浮,敖闻风 ┃ 配角:刘庆,薛蕴添,薛蕴成,殷海 ┃ 其它:妖怪,神经病,精灵宝可梦玩家,阿宅的恋爱史 第1章 缘起   *龙珠   广袤的东海之上,乌云盖顶,一道道惊雷带着刺眼的金光落到海上,恐将东海劈开两半。   此时,两条通体泛着青光的蛟龙钻出水面,迎着雷光扑入空中。   体型较小的蛟龙最先迎上了雷击。   雷光一闪,生生在它光洁的额头划开两道疤痕,鲜血瞬间涌出,小蛟龙痛苦地嗷叫出声,如同婴孩撕心裂肺的痛哭。又一道雷光落下,剥开它的鳞片,龙身顿时血流如注。小蛟龙剧烈地晃动着龙身,痛得几乎要昏过去。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眼看着又一道雷劫劈下,只要挨过这道雷,它便能脱胎换骨,化成真正的龙。   强烈的化龙的信念令小蛟龙精神大震,它大吼着,奋力地摆动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迎上雷击。忽然,一只利爪勾住它的龙身,猛地往下一扯,又一只利爪在它血淋淋的伤口上狠狠地踩了一爪子,比小蛟龙大上一倍的大蛟龙掠过小蛟龙,接住了雷击。小蛟龙的身体受不住龙爪的冲击,直直地往下掉。   “敖闻天!!!”小蛟龙愤怒地咆哮着,而始作俑者则回头对它露出一个嘲讽的讥笑。   “哈哈哈,小杂种也想化龙,作梦!”大蛟龙承受了最后一击雷劫,化身成巨大的青龙。   青龙仰头发出一声龙吟,东海上的乌云尽数散去,天空再次恢复了清明,万度金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东海。千年一度,来自九天的雷劫消失了,龙族的后裔想利用九天雷劫化龙,又得等上千年。   成功化龙,敖闻天简直高兴坏了,它在东海上盘旋了半饷,发出一声又一声愉悦的龙吟,使得海上的波涛激烈翻滚。   小蛟龙受不了海浪的冲击,破败的身体迅速没入海中,青龙刺耳的嘲讽声不绝于耳,但它已经无力挣扎了。隔着海水看着青龙扶摇直上,小蛟龙内心充满愤恨,却无奈眼睁睁看着身体渐渐溶化成血水。   敖闻风很不甘心就此消失。   什么一海不纳二龙,简直狗屁。踩着自家兄弟的血肉奔上九天的混账也有资格成神?这贼老天简直是瞎了眼。   “敖闻天,你等着瞧,一千年过后,我誓要上九天敖闻风将你撕成肉碎!”随着最后一声龙吼,小蛟龙的身体彻底消失,只余下一颗闪着微弱青光的珠子被怒涛的海水吞没。   若干年之后。   殷浮今日四岁了,竟然收到传说中的生日礼物。   尽管这份生日礼物是别人曾经用过的二手货,后来捐给扶贫机构再辗转大半个天!朝才送到他手上。   不管礼物的来历如何,殷浮收到礼物的时候,脸上乐得笑开了花。不仅把扶贫机构的志愿者萌出一脸血,殷浮他爸殷海更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据说殷浮出生的时候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抱回殷家的时候不会哭也不会闹,整个就像没灵魂的瓷娃娃一样。殷妈无法忍受,在殷浮1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抛弃父子俩,离家出走。也不能怪殷妈,殷海平日就是个游手好闲混饭等死的无业游民,家里常常揭不开盖,生活开支全靠接济,一家三口经常有一顿没一顿,殷妈要是不跑,恐怕早就饿死了。   殷家那点破事暂且不提,再说说殷浮的生日和生日礼物吧,这可是让殷海难以启齿的事情。殷海并不知道殷浮的生日,虽然殷浮是殷妈亲生的,却不是殷海的种。但殷海对殷浮视如己出,把儿子当成将来养老的靠山一样疼爱。   那生日礼物是一条绿毛虫毛绒玩偶,30厘米长,圆脑袋大眼睛的,小孩子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后来殷浮才知道,这绿毛虫是著名游戏《精灵宝可梦》里面的小精灵。不过,造型上还是有差别的。原版的绿毛虫浑身是草绿色的,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黄色花纹,头上的Y字形触角是红色的。殷浮的绿毛虫却是浅蓝色,身上没有图案,Y字形触角却是黄色,而且还画蛇添足地在触角末端又分了个叉,看起来更像鹿角。原版的绿毛虫眼睛又圆又黑,还有一点白色高光,殷浮的绿毛虫双眼却是黑到底了。   4岁小孩子哪懂什么是国产山寨货和正版呢?殷浮只知道,这绿毛虫是他的宝贝,连老爸殷海都不能碰。那时候殷浮天天抱着绿毛虫到处跑,收到不少邻家小孩的白眼,却乐此不疲。   殷海这才开始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儿子有了玩具忘了爸。等他想挽回一点父子关系的时候,突然有工作找上门来,那是殷海无法拒绝的工作。对殷海而言,孩子和工作是不能兼容的存在,却又是不能割舍的部分。这份工作偶尔是要出远门的,不方便把孩子带上。   殷海再三保证:“那孩子不会捣乱,乖巧的很。”   雇主才勉为其难地让殷海带孩子去工作,但不能让孩子看到他的工作。殷海也无所谓,反正大部分工作都能在家里完成,实在要出远门,就托同事照顾孩子。   于是,小殷浮天天和绿毛虫玩,几乎忘了他爸是他爸,见到殷海却喊他:“叔叔!”   殷海又心痛又心塞,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却不叫他一声爸,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殷浮5岁的时候,迟来的熊孩子属性开始显现,对殷海的工作是致命的打击。   5岁的小屁孩喜欢当狗尾巴,喜欢跟着殷海屁股后面转,殷海那可是提心吊胆啊,万一被殷浮看见他工作的情形,准会被吓死。殷海可心疼殷浮了,毕竟以后养老送终全靠儿子了,要是不小心折了,上哪找个一模一样的?   没办法,为了让狗尾巴乖乖的待在自家的窝里,殷海只好想了个把孩子困住,却又不伤害到孩子的办法。   殷海出了趟远门,接了个不要命的活,回来时殷浮差点要叫隔壁邻居李婶做妈了。殷海哭笑不得,摸摸小殷浮的发顶,“儿子啊,爸爸知道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把你照顾好,但你不能不认爸爸啊!爸爸疼你,想给你最好的,但是不工作的话就啥都给不了你。所以,爸爸会努力工作,而你呢,在爸爸工作的时候必须要乖乖地待着,不能打扰爸爸工作,知道不?”   殷浮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知道了,叔叔。”   “……”殷海忍着两眼一翻的冲动,从裤袋里拿出一颗珠子,兵乓球一样大,泛着着幽幽的青光,像极夜色中猫的眼睛,美中不足的是珠子表面分布着数不清的裂痕。殷海又拿过儿子手中的绿毛虫,不知使了什么魔术,殷海居然将珠子“塞”进了绿毛虫的肚子里。   “哇呀呀呀!”殷浮吓得胡乱叫起来,以为殷海要欺负他的绿毛虫,挥着小短臂对殷海发动了“乱打”。   殷海连忙按着他的小胳膊,“别叫,爸爸只是变个戏法,让你的绿毛虫活过来。”   殷浮立刻炸毛,说:“我的毛毛没死!”   殷海马上给殷浮顺毛,“是是是,没死,爸爸是想让绿毛虫醒过来,代替爸爸保护你!”   殷海话音刚落,绿毛虫的肚子就发出一阵青光,接着身体剧烈地扭动了几下。殷海吓了一跳,不小心把绿毛虫摔到地上,绿毛虫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就一动不动,原本黑乎乎的圆形大眼睛,居然打起了圈圈儿。   居然成了!老头果然没骗人,那珠子果真是龙珠。殷海欣喜若狂,兴奋得想蹦起来,低头却对上儿子饱含泪光的双眼。   殷海问:“儿子,你咋了?”   殷浮:“毛毛是不是死了,跟小花一样?”去年李婶家的一只老母鸡误食了毒老鼠的谷子,当场就死了,死前在地上不停打滚,然后两脚一蹦就没了。殷浮记忆犹新。   殷海笑道:“当然不是,绿毛虫只是刚吃了珠子,吃撑了睡过去而已。”当然这是骗小孩的,那龙珠似乎还有意识,拼命地拒绝殷海把它封印在绿毛虫的身体里。   殷海继续说:“儿子,你想绿毛虫醒来后和你交朋友吗?”   殷浮眨眨眼,不明所以:“毛毛本来就是我朋友,难道他醒了就不跟我做朋友了吗?”   殷海嘴角抽了抽,儿子太聪明,脑子里装的全是跟他唱反调的旋律,让殷海又尴尬又无奈。   “我的意思是,绿毛虫醒来以后,会跟隔壁陈狗子那样,会说话会跟你一起玩。”   殷浮说:“不要,陈狗子老是拿石头扔我,骂我是没娘养的孩子。”   “那个混小子!”殷海一听,差点想撩起袖子去隔壁找老陈讨说法去,但还是不忘跟儿子交代清楚:“以后爸爸要是在家里工作,你在家里和绿毛虫培养感情,每天跟他说说话,念念书,晒晒太阳,总之,你不能围观爸爸的工作,知道了吗?”   殷浮说:“知道了,叔叔。”   于是,殷海气得揍了殷浮的小屁屁一顿,然后又跑到隔壁揍了老陈的孙子陈狗子的小屁屁两顿。   又过了几天,被殷海坑了去养绿毛虫的殷浮,被村里人当成了精神病患。   哪有人会整天跟一条绿毛虫自言自语的,而绿毛虫除了两眼变成叉叉装死以外,并没有动过一下。连精神病患殷浮都觉得不对劲了,想找殷海问个明白,殷海却没空搭理他。   这日,隔壁的陈狗子又来调戏小殷浮,“嘿,殷傻蛋,你听过睡公主的故事吗?公主被王子亲过后,就醒了!你可以给你的虫子试试。”   殷浮懵懵懂懂,竟然真信了陈狗子的话,马上跑回家跟绿毛虫玩亲亲。   绿毛虫脸上正中间的椭圆形凸起就是它的嘴巴,殷浮当真嘟起嘴巴亲了上去。   一丝温暖的灵气自上流入龙珠当中,敖闻风的灵魂一个激灵,竟然“醒了”。   当敖闻风“睁开眼”,不由得怔住了。他的大部分视野被一张小孩子的脸占据,这张稚嫩的脸长得十分精致,一双大眼睛像东海的夜明珠一样明亮动人,精巧的鼻子下是樱桃般鲜嫩的嘴唇。   殷浮见亲了一下,绿毛虫还是没反应,接着又亲了一下。   敖闻风感到小孩子软绵绵的唇印仿佛印在自己的灵魂上,这亲吻带给他无比舒畅的感觉,随着吻的落下,一股温热的灵气涌进了敖闻风的龙珠当中。   敖闻风愣了愣,马上察觉到灵力是这小孩子无意传过来的,而且强大到能激醒他的灵魂。敖闻风顿时激动得无法自已,打从他的龙身被毁,他将自己的灵魂苟存在龙珠当中,龙珠经过无数岁月的漂泊,始终无法找到吸收灵力的渠道。正当敖闻风自身的灵力即将用尽,灵魂将要散尽的时候,上天居然突然掉下这么一大块馅饼。   敖闻风顾不得自身的状况,将嘴巴凑到孩子的唇上,贪婪地吸取孩子口中的灵力。   “!!”动了?   绿毛虫竟然主动扑到自己怀里,主动亲自己?殷浮吓了一跳,但天真的他以为绿毛虫是太过高兴,为了感谢自己将他唤醒才回亲自己的。殷浮并没抗拒,任由绿毛虫吸自己的小嘴。   然而,吸着吸着,殷浮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每日收工之后,殷海一回到家,就会见到自家宝贝儿子抱着绿毛虫玩偶睡着,有时睡在床上,有时睡在地板,有时候在厨房里,连吃饭也会睡着……   殷海以为殷浮只是精力不济,玩累了就会睡着,一开始还觉得挺好,孩子不用照顾,自己就不用累着。   但日子一长,殷海觉得不对劲了。殷浮的身体越来越差,大病小病不断,与此同时,他隐约感受到屋里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为了儿子的身体健康,殷海不得不查清缘由。某日,他假装外出工作,实际在暗中观察儿子在家的状况。殷浮趁在家跟绿毛虫玩起了亲亲游戏,不消一会,殷浮就晕了过去,而绿毛虫腹中发出诡异的青光,竟是在消化吸收到的灵力。   殷海忍无可忍冲了进屋,一扬手中的红绳,把绿毛虫捆成粽子。“大胆妖孽,竟敢伤我儿子。”   敖闻风早就察觉这神棍天师的存在,而对方竟然并未发现自己的异状,说明这天师实力不咋样,完全无须畏惧。   敖闻风冷笑道:“不愧是天师大人,看不出你这傻儿子的味道还不错。”   妖孽的语气十分嚣张,殷海想起早前他将龙珠放入玩偶体内,难道这妖孽是龙珠所变?殷海是个三流天师,平时最多帮人驱驱小鬼做点法事,遇上有道行的妖,他便毫无办法。但如今儿子受难,殷海下定决心,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跟这妖孽斗法。   殷海说:“小儿何辜,大仙你有百年道行,何必吸我儿的精气,这只会徒增罪孽。”   敖闻风说:“罪孽?本座不过是吸你儿子几口灵气,而且是你儿子自愿的,本座何罪之有!再说,天师大人,别以为没人知道,您在屋子放置法器无数,设下无数法阵,为的就是吸你儿的灵力,好养活你的法器!”   “你胡说!”殷海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妖孽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所作所为,实在留不得!“哼,就算如此,我也是为了我儿的将来着想,那些法器能保佑他一生平安,取他一点灵力不过是等价交换,而你竟然吸掉他剩余无几的灵力,你敢说你不是造孽?”   敖闻风嗤笑一声,道:“说起来,本座的龙珠也是你的法器之一吧,既然如此,本座又何来罪孽,分明是你自己造孽,你的孩子是“那个”体质吧,于是你就利用这孩子的力量造就自己,为自己的将来铺路!”跟踩着他登上九天的敖闻天一样,都是混账!   殷海不理他,念动咒语,朝绿毛虫身上撒出一簇符咒,“妖孽,我要将你封印起来,让你从此不得造孽。”   敖闻风没有丝毫惧怕,依然笑道:“好啊,本座正好吃饱了,正想睡个好觉,倒是希望大师你不要造孽才好!”   之后,殷海顺利地“封印”了敖闻风,把绿毛虫玩偶埋到地里去。   小殷浮知道了,因此跟殷海大吵大闹了一场。   殷海无法跟殷浮说明真相,只好解释说绿毛虫要冬眠,等来年春天,才会醒过来。   小殷浮说:“那好吧,来年春天一到,你一定要帮我把绿毛虫挖出来。”   殷海难得露出怜爱的表情,说:“好!”心里却对儿子愧疚无比,他本来想等儿子再长大一些,教他道术,好让殷浮继承他一钵,当一名除魔卫道的天师。但他悲哀的发现,儿子竟然没法催动任何一件法器,儿子体内的灵力竟然一点也不剩,以致殷浮无法学习任何道术。   唉,真是报应不爽。   第二年的春天,殷海并没有兑现将绿毛虫挖出来的承诺。   殷海死了,化成一钵骨灰,殷浮将他埋在后院的某处,从此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改BUG,增加了点剧情 第2章 过年   年关将至,正是全国的返乡大军出击之时。   殷浮正是这支大军的一员。和往年一样,先发的农民工潮,加上随后杀到的学生返乡潮,短短十来日的时间,全国各地,不管天上地下,道路皆是水泄不通。   大学放假后,殷浮乘坐长途大巴回曲县,在去年的时候,因为遇上路面结冰而被迫封路,他和车上的乘客在狭窄的座位上滞留了两日,等到下车的时候,双腿几乎伸展不能,令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今年,殷浮坚决选择买卧票,虽则比座票足足贵了50块,对穷大学生殷浮而言,相当于一个月的买饭钱,但一路可以舒适地睡到家,也值回票价了。   坐长途大巴去曲县需要花费三十八小时,殷浮醒着的时候都在打游戏消磨时间。   “小殷子,还未到你家吗?爷我又想吐了!”侧卧在对面卧铺的是殷浮在大学的同班同学——刘庆。此时,他正拿着塑料胶袋,打算准备吐个天昏地暗。   殷浮仰躺在自己的卧铺上,注意力全都在手中的3DSLL上,自然没精力去关心自家同学,冷淡道:“省点吐,等下车以后还有得你吐。”   刘庆: “……”   两人下了大巴之后,换乘了三四趟公交,总算达到了目的地——厉河村。这一路下来,刘庆的五脏六腑都几乎颠没了。殷浮这个缺心眼的混小子,咋就不早知会一声,这一路都是未铺水泥,坑坑洼洼的烂泥路,公交车开上去瞬间就变成过山车,早知如此,他就不跟来了。   但刘庆知道懊悔也没用,之所以选择跟殷浮回老家,就因为整个系里就数他乡下最偏远。同系里的同学大多是二、三线城市来的,殷浮的老家——曲县却是连五、六线城市都排不上号的小城镇,下面还有几个村,厉河村好歹在地图上还有个影,好些村子连720地图都没有显示。   为了逃避回家过年,刘庆咬咬牙,也就忍了。   刘庆和殷浮同是G大理科学院信息科技专业的大二学生,住同一个寝室,若不是两人都是好机友,殷浮才不会答应刘庆跟自己回乡下。两人是因为老任家一款著名的掌机游戏《精灵宝可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当然仅限于在游戏世界里。   说起来,这坑还是刘庆推殷浮掉进去的。   殷浮这人是系里有名的闷豆腐,ACG宅,平时沉默寡言,即使开口,也是张嘴不离ACG在大学里除了上课和吃饭,甚少迈出宿舍半步。一年四季不修边幅,顶着一头乱翘的天然卷,并且非要等到刘海太长遮住视线,才肯出门理个发。粗黑框的眼镜戴到掉漆也不舍得换,衣柜里永远只有红色格子衬衫和各种宅T,以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在这只有1摄氏度的大冷天,身上唯一最保暖的棉衣还是他爸穿过的,浑身散发着寒酸味,也难怪不肯出门。   如此宅的殷浮还未和生活完全脱节,还多亏刘庆同学的出手相助。刘庆比殷浮还糟糕,上大学之前,刘庆同学活脱脱是富三代的楷模,他家的土豪史就不提了。刘大少爷他在家里习惯有人伺候,吃饭不会去食堂买,衣服也不会洗,生活技能几乎没有。殷浮无法,只好免为其难肩负起宿舍打饭工的重任,免得宿舍平白多出两只饿死鬼。但要殷浮干活是有代价的,每次殷浮给刘庆点完餐,还顺便给自己加个3块钱的老火汤,刷的是自然刘庆的饭卡。这打饭打出来的情义不提也罢。   在刘庆缅怀过去的时候,殷浮在路边召了台摩的,砍价砍到18块钱,摩的司机一脸不情不愿地载着他们两人去殷浮指定的地方。托政府积极开展扶贫活动的福,附近的村道都铺上了水泥,两人总算不用受颠簸之刑,一路顺畅来到一座叫雅兰轩的小区。   厉河村曾经是曲县的重点扶贫村之一,尽管村子的人在近十年莫名地富得漏油,但每年上头拨下一大笔扶贫款,村里人都照单全收,足够村里各家各户白吃白喝一个月,所以全村决定上下一心,欺上瞒下,保住“贫困村”的名牌。   由于钱多,村民便学大城市建起现代化小区,图个好看的门面。等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心情大悦,村里的官儿就有望升职加薪出人头地不在话下。   小区嘛,保安物管都不缺,全是村民自发组织,听从村委调动。殷浮和刘庆一进小区,三四个兼职保安的村民马上拦住他们去路,审问清楚祖宗十八代才肯放行。   一脚踏入小区,刘庆像进了大观园似的,一路上忍不住好奇心不停到处张望。   雅兰轩小区依河而建,西面是仿古式的东方建筑,东面是西式现代建筑,中间隔着一条河,宽约十米,名叫“厉河”,自北往南流向,北面有一座龙头山,正是厉河的源头,也是厉河村的起源地。   河两岸的百年古树并不稀奇,而各家各户的门前就各有特色,有门前挂着八卦镜的,看似高门大户的门口放在两尊凶神恶煞的神像,还有贴在不知名的符纸,就算是现代建筑也不例外。封面迷信的东西,刘庆见不少,但在厉河村,符纸直接糊满整面墙,烧香的香炉香案满街都是,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厉河村在搞祭拜物展览。   殷浮一路上是无语状态,被刘庆问及那些祭拜用品的作用,殷浮一问三不知。   “那边数铜钱的阿婆,你总该认识了吧!”刘庆指着一户人家问道,正好有个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阿婆坐在门前。   殷浮说:“那是专业神婆,最擅长帮人问姻缘,一次三百,你要不要来一发!”   刘庆将自己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最终,两人在门牌号码为102的一栋别墅前停下来。   李婶一眼就认出殷浮,立刻扯开嗓子叫唤道:“哟,殷小娃回来了啊!”这一喊,吓得满院子鸡飞狗跳,整个雅兰轩小区发生了二级地震。   作为少数走出厉河村上二流大学的大学生,殷浮可谓是村里的名人。李婶一呼百应,各家各户都派代表来围观这衣锦还乡的大学生。村长老关,邻家农民王大牛,小卖部的沈姑娘……很快,殷浮周围就围了七八个人,都是村里有名的闲人,一个个满脸笑容,对两人嘘寒问暖。   头顶地中海的是村长老关,56岁的糟老头,占着村长之位死活不肯退休,美其名曰“为人民服务”,实际上是舍不得那点死工资。“殷小娃,舍得回来了啊,在学校有好好学习吗?”   “有……每学期都得年级第一……”殷浮垂着头,视线落在老关的肚皮上,默默地估算着老关肚腩的增长幅度。   离殷浮最近的是王大牛,在养猪场打工,去年才搬到雅兰轩,长得憨厚老实,人也十分勤恳,就是家里穷了些,快四十的人还打着光棍,是村里的重点扶贫对象。“平安回来就好,在学校有好好吃饭吗?俺听说大学饭堂都是用地沟油,有害健康,回头哥给你送些猪油……”   “牛哥那是谣传,咱们大学饭堂用农学院自制的玉米油,不会吃坏人,您家的猪油自个儿留着吧。”殷浮生怕王大牛一言不合,回头就给他搬一大桶猪油,赶紧回绝。   挨在村长身后的是小卖部的沈姑娘,全村打扮最时髦,年近三十的黄花闺女,在雅兰轩经营了两年小卖店,垄断了整个小区的烟酒生意,赚钱赚到鬼见愁,正缺个上门女婿,看殷浮身后的刘庆,两眼尽放光。   “小殷今年居然带同学来玩儿啊,招呼不到,等会记得来姐姐家小卖部坐一坐哦!”沈姑娘强行将母鸡嗓子调成萝莉音,以博取两位青年才俊的好感。   殷浮后悔死了没把沈姑娘的话录下来吓人。而刘庆被她看得鸡皮疙瘩四起,赶紧躲到殷浮背后装木头。   几个人胡扯了将近十分钟还没说到点子上,村长老关有些急了,左脚一下一下地敲着水泥地面,谁要在大冷天跟两个小鬼扯家常啊!辛辛苦苦把殷家的臭小子拱到城里去,为啥啊!   李婶见一群人在寒风中快冻成萝卜干,赶紧开口叫殷浮回屋里去。殷浮心领神会,将在口袋里揣了半日的一团纸塞到村长老关手里,拎着刘庆赶紧往李婶家里赶。   村长老关这才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自己则揣着那团纸团,乐呵呵地挽着沈姑娘朝小卖部走去。呵呵呵,到手红彤彤的毛爷爷五张,殷浮这臭小子总算有点长进,回头去村委给他盖个大红印章。   李婶家的别墅三层高,本来是留给儿子娶媳妇住的,谁知两个儿子长大出息了,直接在城里买了房,媳妇不愿意来这穷乡僻壤住,李婶也不愿意到城里享福,二、三层直接丢空了。 现年52岁的李婶,旧时跟殷家是邻居,殷家的事儿有点复杂,热心肠的李婶见闲着也就闲着,经常主动照顾起殷浮,直把殷浮当自己亲孙子。如今殷浮回来过年,殷家那破屋早就不能住人了,李婶便让了二楼的房间给殷浮暂住。   以为终于可以高枕无忧的刘庆,高高兴兴地提着行李箱,霸占了朝南向的房间,殷浮的房间在对门,朝北向,关着窗也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这农村人建的房,刘庆不由得想起四个字,“华而不实”,虽然对李婶有些失礼,但刘庆实在无法忍受,房间的墙壁连扇个灰的最简单装修都没有,整个房间保留了建成前的原样,四面墙皆是灰色的砖块,看着就觉得阴冷。中间只摆着一张空的床架子。   “小殷子,我房里的床没床板,今晚咱兄弟俩凑合一下吧!”刘庆二话不说提着行李箱踹进殷浮的房间。   殷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横躺地躺在床上,正摆弄着他那台心爱的3DSLL。殷浮听到刘庆的话,用脚尖指了指里侧靠墙的方向,示意刘庆,“想住可以,那边是你的窝。”两张四脚长凳上横放着一张一米宽的床板,组成房间里唯一的凳子。   刘庆不理他,脱了鞋,擅自爬上了殷浮的床,扯过殷浮的棉被往身上一盖,呼噜噜地睡着了。   殷浮:“……”   鉴于刘庆同学身宽体胖,体型足足是殷浮同学的1.5倍,颇像挡路的卡比兽,自认小身板的殷浮同学无法做出一脚就将刘同学踢下床的举动,只好忍了。   长途跋涉,两个人实在是累极了,一个睡得雷打不动,一个醒着不愿意动,直到李婶的呼喊声威震天际,两人才勉强下楼去。   李婶张罗了四菜一汤,菜全是李婶家种的,全天然而且不撒农药,汤是用李婶家养的鸡炖的,无人工添加剂,香得两个年轻人肚子里的馋虫来回翻滚。两人风卷残云地扫光了一桌菜,刘庆还添了两碗白饭。   饭后,两个肚子圆滚滚的年轻人跟李婶聊起了家常。   聊完大学的情况,李婶又问:“小殷啊,给村长的礼送了吗?”   “刚来的时候就送了,保准他老过两日就把证明送过来。”殷浮在李婶面前摊开一只手掌。   李婶顿时吃了一惊,“哎哟,塞了五百块这么多啊,那你下学期的伙食费咋办?”   殷浮用剔完牙的牙签指了指刘庆,“他全包了。”   “不成,吃同学的咋成。”李婶在衫袋里左挖右挖,两只红彤彤皱巴巴的毛爷爷朝饭桌一摊,“这些钱你收好,回头我再给你取三百块。”   “李婶,你不用这样!”殷浮将钱推回去,脸上难得勾起浅浅的笑容,“我在学校里勤工俭学,早就存有钱,您不用担心。”   “对啊,小殷子现在可是全系里最有钱的,拿最高的奖学金,而且在G市有名的上市游戏公司实习呢!阿姨,您千万别塞他钱。对了,您老为啥要接济小殷子,我打听过小殷子没亲人。”刘庆这人虽然大咧咧,缺根筋,但洞察力还是有的,他觉得李婶和小殷子的关系有些不协调感。李婶过分热络,殷浮看上去和李婶很亲,却有着无形的疏离和淡漠感,这种感觉,即使是殷浮和刘庆以及其他同学相处,也不曾有过。   “刘同学你就不知道了!”   李婶一下子被打开了开关,“小殷家是咱们村的重点扶贫对象。小殷他爹殷海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卖了咸鸭蛋。殷海人穷志短,游手好闲,他老婆受不了他直接跑路了。那时候,小殷才2岁。殷海又是个大老粗,游手好闲,根本不懂养小娃儿,阿婶我看不过去,跑去照看,好不容易将小殷拉扯大。但老殷脾气不好,后来又染上酒瘾,对小殷不管不顾,发酒疯的时候对小殷又打又骂,嗝屁了之后连个钱子都没给小殷留下。好在阿婶我不差这一口饭,但小殷的学费是个大问题。小殷又乖又听话,学习又好,考试成绩年年第一,白白辍学了怪可怜的。幸好前些年扶贫大队进村,小殷又争气,考上高中,又考上大学,总算熬出头了。但问题来了,那个村长老关,看不惯小殷比他孙子有出息,老是为难他,写户口证明诸多刁难,听说大学要减免学费,要开贫困证明,那混老头还不让村委开。凭什么啊!没法子,小殷只好给他送钱,才把事办成……”   李婶越说越激动,嗓子越扯越大,连饭桌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刘庆仿佛感同身受,枕着殷浮一边肩膀,泣不成声。殷浮慌忙将他推开,免得沾了刘庆的鼻涕。   “兄弟,你过得好苦啊!”失去了殷浮的肩膀,刘庆情不自禁拿起抹布擦眼泪。   “哭屁,这算是事吗?”殷浮冷淡地说。   “怎么不是事啊!你早些告诉我,兄弟我好歹会给你个关照,饭卡给你随便刷啊!甚至每月号召全校师生给你捐款都行!”   “刘大少爷,你千万别搞什么全校捐款,您想想全校挂满写着你名字的横幅,不是歌功颂德而是说你穷得快死,您说丢不丢人,换着我,早就选择撞墙死了好过。”殷浮翻了个白眼,然后径自收拾碗筷去。   刘庆:“李婶,这孩子小时候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平常不爱说话,一开口就要死要活的。”   李婶想了想,就说:“大概就是捐款的事宜吧,当年扶贫大队进村,村长老关给小殷挂了个大牌子,指名道姓是全村最穷的那家,让他举着小红花在村口欢迎扶贫大队,这算不算。”   “喵的,这么丢人的事让小孩子来做,可怜我的兄弟遭受如此巨大的侮辱。”   “所以呢,小殷那娃最讨厌别人当面塞他钱,同学,你日后可是要注意一点。”为了两人的深厚友谊,李婶说得语重深长。   “唉,这不对,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塞他钱。”   “没有,那两百块是他去年给我的!那孩子记性可好了。”   刘庆:“……”   等殷浮收拾完饭桌,李婶依然扯着刘庆喋喋不休,独居村妇嘛,自然多话说。   “刘同学,你家有几兄弟姐妹?父母是什么职业?家里有多少房产?家里有车吗?”李婶哗啦一下子,撒下一堆问题。   刘庆懵了一下,才老实回答:“我是独生子,父母做大生意的,家里房产无数,车……劳斯莱斯、奔驰都有……李婶您问这些做啥,放心,我是品行端正的好学生,决不会欺负同学。”   李婶咧开一口大白牙,笑道:“阿婶我看你一表人才,想给你介绍对象啊!”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小修一下 第3章 寻宝   我嘞个去!刘庆差点暴走,奈何为了维护自己好好同学的形象,只能暂时将自己催眠,直至李婶觉得口干舌燥,聊不下去,最后塞了张符纸给刘庆,两人才各自回营。   “为什么这年头的大姐大妈大娘大婶大姨妈都爱给别人介绍对象!她们该是去广场跳广场舞泄愤的一群人啊!为什么老追着单身青年不放!”刘庆一回到房间,就像打了一管鸡血一样,对着殷浮激动地咆哮。   殷浮又横在床上玩他的精灵宝可梦,等咆哮帝刘庆哀嚎完,才好心地给刘庆同学做心理辅导。他说:“你的问题简直不是问题!你要知道,咱们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唯一没有得到彻底解放的就是已婚妇女,即使她们获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但她们仍然肩负着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料理家务的重担,一刻都没停。所以,有些陷入婚姻旋涡中的女性既渴望解放,又看不得单身狗过得舒坦,所以她们当中有些人就希望更多的人陷入婚姻的困境之中。”   “小殷子,我好感动,平时你屁话不说,今日居然为了我说了这么多屁话,能不能简单概括一下要点,你说的我听不懂。”   殷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白了刘庆一眼,“选修课程老师去年发表的论文你居然说不懂,活该你挂科。还有,我平常少说话是一是对不上你们的话题,二则看对象。”   刘庆伸出尔康手,“你不用说,我懂,你一定是仰慕哥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对哥特别敞开心扉,你放心,哥永远当你是好兄弟。”   “我会看得上你这身猪肉?呕……”殷浮被刘庆的自恋恶心到不行,装模作样地干呕了一阵。   第二日,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吃过李婶特意准备的早点,两人又各自窝在被窝里打游戏。因为殷浮昨晚被刘庆恶心到不行,可怜的刘庆被迫睡在靠墙的简易床板上,让他肥大的身子缩在只有一米宽的床板,简直是活受罪。   两人各执一台3DSLL,联机进行宝可梦对战,殷浮的快龙狠狠地将刘庆的皮神打到血槽归零,然后愉悦地大笑三声。   “哎哟喂,兄弟,能不能手下留情,一只快龙干掉我三只宝可梦,欺负人不带这样的!”刘庆输得太快,直觉得殷浮欺人太甚。   “哼,这只快龙可是我精心培育,孵了十几箱子蛋才出来的极品,你想用路边怪就打赢我,简直天大的笑话。”   “唉,老子是图鉴党,目的在于填图鉴,跟你这种好战派不是一路货色,算了,不玩了。”刘庆愤愤地合上屏幕,将机子丢到一边去。   殷浮依然沉浸在宝可梦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刘庆:“小殷子啊,咱们接下来的日子要咋过啊?”   寒假说长不短,要是十来日时间都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简直是严重浪费生命,不可饶恕的行为。   殷浮:“让李婶给你找对象?”   刘庆:“呸,我就是为了逃避家里给我相亲才不回家的,你还忍心推我进火坑,还是不是人?”   殷浮:“昨晚你对李婶那么热情,就算我不说,她也会盯上你。”   刘庆打了个寒颤,“那可是中年黄花菜啊,太重口了。”   “我是说李婶想给你介绍对象!”迅速打完一场对战,殷浮合上3DSLL,对刘庆抬抬下巴说:“但我可没空等你去相亲,我还有事要你去做。”   农历年二十八,家家户户洗邋遢。   李婶家早就洗得七七八八,殷浮和刘庆派不上用场,唯一做的事就是给李婶家门前贴对联。   对联是村长老关亲手所写,因为其霸气天成的鬼画符,稍微识字的人都看不懂,显得十分高大上,所以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贴一副。   殷浮熟悉老关的狂草字,自然认得写啥,不禁抽了抽嘴。上联写“占天时地利人和”,下联是“取九州四海财宝”,横批“财源不断”。完全写出了扶贫村村民的心声,却又将村长渴望财富的野心表现得太过露骨,要是发上网肯定会饱受争议,幸好这里没网络信号。   早上九点半,殷浮催促刘庆贴完对联,殷浮跟李婶交代说带刘庆去殷家老宅搞清洁。李婶叮嘱两人注意安全,还为两人准备了食物。   “喂,小殷子,回老家用得着这般阵仗?”刘庆看着殷浮回房间收拾背包,十分不解。手电筒、登山绳、指南针、军用水壶、饭盒、药箱、杀虫剂……   刘庆:“不对啊,亲,你特么是去探险啊?”   殷浮:“没错。”将水壶丢给刘庆,让他去装水。   等刘庆装水归来,殷浮又想起:“对了,小庆子,李婶后院有铁铲和砍柴刀,你顺便去拿一下。”   刘庆怒:“不准喊我小庆子。”并且对殷浮这种使唤同学异常心安理得的行为表示愤慨。   龙头山,距离厉河村北面五公里远,山中是广袤的森林,山上原本有一湾清泉,泉水落到山下汇聚成河。但泉水在数十年前已经枯竭,村民因此离开山林,到山下生活。如今维持厉河水流不断,便是村民在山中建起水库的缘故。   殷浮带着刘庆上山,目的地是殷家老宅。   有百年历史的树木遍布山的各个角落,它们用浓密的枝叶创造出另一片苍穹,日光只能偶尔从叶缝里挤进来一点点。茂密的树根将地面分割成一块块,稍有不慎,人就会被凸出地表的树根绊倒。前人开挖出来的路显然是避开这些路障,然龙头山本身就长势崎岖,因此前人走过的并非只有一条路,数条小路分布杂乱无章,像四散的蛇一样向山上蜿蜒。   殷浮用柴刀砍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当登山杖,刘庆则用铁铲支撑,两人一前一后,缓步前行。   一路上,刘庆一只手紧紧地捉住殷浮的背包,生怕殷向导将他落下。   指南针从进山开始就乱指一通,显然是受到磁场干扰,无法辨别方向。远处时不时会传来不明动物的吼叫声,似是狼,似是虎,惊得刘庆双腿打颤。都说这里是自然保护区,最不缺的就是动物,尤其是会吃人的猛兽。万一在这迷路,后果不堪设想。   “哇嗷!!!!!!”忽然一声疑似猛兽的叫声从四周响起。   殷浮赶紧拉着刘庆躲到一棵巨树后,“这次没准是大黑熊!刘庆,赶快准备装死。”   “亲哥啊,您别吓唬小的!”刘庆顿时吓尿。   两人刚刚藏好,就见一只黑影咚咚咚地在前方不远处走过,一身粗糙的熊皮,手中握着一支枪杆,嘴上嗷嗷叫,原来是装成熊巡山的人类。   殷浮&刘庆:“……”   为了避免误会,两人主动上前和那人搭讪。原来对方是村里的护林员,每周例行上山巡逻,正准备下山。一听说两人是去老殷家,那人还热心地给两人指了方向,并叮嘱两人最好在太阳下山之前离开,免得遇上真的猛兽。   约莫走了二十分钟,沿路的人造物逐渐多了起来。厉河村祖辈原本有十数间房子建在山上,经过岁月的摧残,子孙的遗忘之后,祖辈的房屋只剩下墙根,祖辈的坟头长满杂草,一路上格外的萧凉。   殷家的泥屋是唯一保存下来的房子,明明是泥砖和稻草堆成的危房,直到今日依然屹立不倒,可谓是奇迹。   屋子门前杂草丛生,鲜有人打理。推开唯一的木门,想象中的腐朽气息并没有,反而有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面反而很干净,摆设也十分简单。西面靠墙处放着一张木床,上面放着叠成豆腐块状的被铺。距离床不远处,放着一张四方桌,两张木凳,桌上有茶具和烟灰缸。东面是老式的灶台,要烧柴火才能用。上面放置着一个大水壶和烧饭用的锅,水壶还有些热度。   刘庆稀奇道:“这里还有人住啊?”   殷浮:“刚才遇到那个人把这里当成休息站。”   不知何时起,殷家似乎被默认成为公共服务区,常有上山的村民在此歇息,殷浮对此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家,却因为主人家的消亡,被陌生的人“占领”。唯一能证明殷浮和他爸殷海住过的证据,就剩遍布所有墙体的诡异涂鸦以及褪色的符纸。   刘庆却对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嗤之以鼻,拍拍殷浮的肩膀,以示安慰。   殷浮却笑道:“这也挺好,起码年底搞卫生不用太费劲。”   环顾整个殷家,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看起来似乎有点价值的便是正对着门口的墙上神台。   神台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上面供奉着一个牌位,萨公十一天师主位。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支烧剩一小截的燃香。   殷浮上前给牌位点香,虔诚地拜了一拜。   刘庆有些好奇,问:“这是你家的灵位?为何写的是‘萨公’?”   殷浮:“这是我爸的灵位。萨公是殷家的挂名祖师爷,就是全阳子萨守坚,北宋有名的道士,传说中除魔卫道的天师,俗称神棍,详情你可以万度一下。反正我爸殷海就是他门下弟子的后人,是个挂名的神棍,经常在外面招摇撞骗。”   刘庆点点头,似懂非懂,然后一拍脑门道:“这么说了,小殷子你就是小神棍了!”   殷浮:“……”   拜完殷父,刘庆来不及打听殷家的八卦,就被殷浮赶出屋子。两人来到屋子后面。一堵矮墙将方圆5米的范围圈成一个小院子。   殷浮在院子来回踱步,走走停停,不是用脚踩踩地面,最后在距离屋子东北角十二步的地方停住。殷浮先是除掉地上的杂草,让刘庆递来铲子,然后挖开地面。   此处的泥土十分松软,殷浮挖了几下就挖开一个深半米,宽一米的坑。殷浮挖着挖着,似乎碰到什么东西,俯下身拨开泥土,不由得脸色大变。   刘庆也凑过来,一看坑里,吓得立马放声尖叫:“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只见一个人类的头颅骨暴露在泥土外面,上面还挂着几缕黑色的长发,头颅骨上还黏着腐烂的碎肉……   殷浮立刻喝止:“别叫!”   “可是,那可是死人的……白骨……该不会是你爸的……”刘庆颤声道。   殷浮也吓了一大跳,完全想不到会在自家院子挖出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早就在殷海死后全部移走了吗?为何还有?殷浮心里十分疑惑,但眼前先安抚好刘庆的情绪,免得他闹出什么事情来。   殷浮对刘庆摇摇头,道:“不是,这不是我爸,而是整人节目用的假人道具,我爸曾经做过电视节目的跑龙套,看到这玩意能吓人,便兜回来了。”说着,又把土重新掩盖起来。   刘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差点蹦出来的心脏按回胸口,然后笑道:“难道说这院子里埋的都是殷爸收藏的恶趣味?”   殷浮无奈地点点头。   刘庆颇为同情地拍拍殷浮的肩膀,说:“没关系,我不会歧视你的。”   殷浮:“……”   刘庆不愧是四体不勤的大爷,劳动了那么几分钟就体力不支,只好坐在矮墙上抬头望天。   殷浮默默地拿着铁铲挖土,见刘庆神色如常,殷浮内心也跟着呼了口气。幸好刘庆容易忽悠,不然准会闹出事来。   方才发现的头颅,的确属于人类的遗骸,目测死了没多久。但具体情况连殷浮也无法解释,小时候的他曾经偷看过殷海“工作”,其中一项就是埋尸。尸体是外村人带来的,他们让殷海埋在院子里,说不是为了销毁尸体,而是为了“种活”尸体。   殷浮当时年纪小,并不懂那些人的意思,殷海发现殷浮在偷看自己“工作”,当晚便狠狠地教训了殷浮,要他一定要忘记所看得一切。殷浮暂时性忘却了这件事,直到再次发现尸体,才回想起过往。但殷浮并不打算揭开谜团,毕竟这里已经算不上是他完整的家,很多东西都不是他能擅自动的。   最终,殷浮在院子的西北角挖出殷海一个大铁盒,里面的东西非但不惊悚,而且还有点蠢……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鬼玩意?绿毛虫?”刘庆指着一个用胶袋包裹着的毛绒玩偶,狂笑不止。   出土的大铁盒的体积跟五个月饼盒叠起来差不多大,里面放着一条蜷缩成团的绿毛虫毛绒玩偶。对,就是《精灵宝可梦》里面的著名宝可梦——绿毛虫的1:1的山寨货。想不到殷海原来埋在这里。   殷浮正色道:“这是我爸唯一给我的东西,虽然是山寨货,但我小时候真心将它当成宝,后来不知咋的,我爸就把它埋起来了。”   刘庆:“难道你是为了找这东西才特意将后院掘地三尺?”   殷浮:“对!”   刘庆差点没晕过去,天啊,他们这么辛苦居然只为挖一条虫?简直严重浪费人力资源和时间成本有木有!   “你这么喜欢绿毛虫早说啊,我亲自去岛国的宝可梦中心给你带一条正版的回来又有啥所谓!何必大老远跑回来挖!换我早就扔了。”   殷浮瞪了他一眼,“它不一样!这家伙最后一定能进化成传说中最强的龙——裂空座,拯救世界的不是吗?”   见殷浮脸不红气也不喘地说出以上的话,刘庆真心想说,同学,那只是个骗人的梗,但看见对方无比认真的脸,神情跟坚决世上存在圣诞老人的小孩子一模一样,实在不好破坏他的幻想。   殷浮将绿毛虫珍重地收在背包里,又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取出。一大叠的符纸、八卦镜、五帝钱、貔貅像等,以及几本书,如《道德经》、《庄子》、《洞玄灵宝救苦妙经》、《元始天尊济度血湖真经》等。最扯的是一本《天师入门秘笈》,里面写满笔记,可见其主人有多用心学习。   殷浮本来想塞回盒子里,但思及这些都是殷海的遗物,还是将东西都收到背包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了一下~ 第4章 绿毛虫   山中的天气跟小屁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这边厢,殷浮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刘庆一起下山,外头便下起了雨。   雨势不大,本来披件雨衣即可下山,偏偏这雨下着下着,让山上的气温骤然下降,还引起浓雾,能见度只有5米,要是勉强下山,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刘庆名牌腕表显示,此时正是下午5点半,天很快会黑,如此一来,更是加大他们下山的难度。两人无法,只好在屋子里待到第二日早上再离开。   殷浮找来许多木柴和一个火盘,将火盘点上,将屋子哄得暖暖的,倒是让刘庆大爷安心了不少。接着,殷浮熟练地用木柴烧火煲热水,然后和刘庆围着火盘啃了些干粮。待两人水足饭饱,便坐在屋里唯一的床上,开3DSLL打游戏。   在山中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而且容易让人犯困,刘庆打了一会儿游戏,眼皮就开始打架,实在受不了,便率先倒头就睡。   殷浮也感觉到明显的困意,扯过床上的棉被往身上一裹,还顺便把绿毛虫放在身边,这才跟着合上眼。   殷家的泥墙筑得很厚,能隔绝外面大部分的雨声,此时屋内很安静,除了刘庆时不时发出的鼻鼾声。   尽管殷浮感觉到身体很困,头脑却意外的清晰无比。外面雨夹雾,殷浮总觉得这种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啊,对了,殷海第一次将龙珠带回家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天气。   当时殷海说:“真龙出现的时候,便有雨雾相迎。这绿毛虫娃娃体内埋了龙珠,实则跟真龙无异。”   然而,这条得了龙珠的绿毛虫只会跟殷浮玩亲亲嘴的游戏。   甚至,趁着殷浮睡着的时候,做更过分的事情。   这日,绿毛虫又不小心吃多了殷浮的灵气,导致殷浮又睡了过去。   绿毛虫歪着大圆脑袋看向熟睡中的孩童,幽兰色的双眸突然闪过一丝杀意,它小心翼翼地从小殷浮怀中钻出,爬上小殷浮的肩膀,然后试图将肥大粗长的身子缠绕着小殷浮的脖子。无奈,绿毛虫那软绵绵的身体对小孩子毫无杀伤力,勒不死小殷浮,绿毛虫就利用自己宽圆的身体捂住小殷浮的口鼻,试图将小殷浮闷死。   熟睡中的小殷浮突然感到呼吸困难,挣扎地醒了过来。绿毛虫整个身子死死地覆在他脸上,黄白色的肚皮压住他的口鼻。就在小殷浮快要窒息过去的时候,一声呼喝骤然将殷浮从睡梦中拉回了现实。   殷浮蓦地睁开眼,同时惊出一身冷汗。殷浮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这才让急速起伏的胸口平复下来。方才的噩梦太过真实,且是他童年的真实经历,殷浮以为他早就遗忘了这段记忆,偏偏又让他在噩梦中回忆起来。   殷浮顿时睡不着了。   屋里除了刘庆打呼噜的声音就只有屋外飘进来的风声,静得吓人。   这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由于这屋子的采光极差,入夜之后,屋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为了壮胆,殷浮决定起身,打算点灯。   咦?脖子怎么突然这么沉?   殷浮往脖子一摸,竟然摸到一样毛绒绒的物件。   “……”他的绿毛虫什么时候缠在他的脖子上?但殷浮并没细想,反而将绿毛虫调整了一下位置,放到脖子后,当围巾似乎长度不够,勉强可以当个U形枕。于是殷浮拖着他的绿毛虫U形枕,摸黑点亮了桌上的油灯,然后又爬上床,靠在墙边盯着油灯里跃动的火焰发呆。   刚坐下,殷浮莫名地感觉很疲累,没一会又睡着了,而被夹在墙和殷浮脖子之间的绿毛虫竟然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深夜时分,刘庆突然被一阵尿意惊扰了睡眠。   刘庆无奈地爬起身,火盆早就熄了,刘庆冷得哆嗦了几下,睡意也被哆嗦掉了两分。   刘庆伸手拍了拍殷浮的大腿,问“厕所在哪?”   殷浮不知何时改成蜷缩在床上的睡姿,那条倒霉的绿毛虫成了他的床头枕,殷浮听到刘庆的声音,却又懒得开口说话,抬手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在门外就地解决。   殷家没有厕所,刘庆无法,扯了殷浮身上的棉被盖上就跑出门外。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雾连同天上的乌云也一并散去,此刻抬头就能看见大片的星空。   刘庆并没有观星的兴致,外头刺骨的寒意令他无法消受,满身的肥肉和高级羽绒仿佛都成了纸片,冷得他不停打颤。于是,刘庆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了生理问题,便匆匆地跑回屋里,关上门,重新点上火盆,这才倒回床上,蒙头大睡。   然而,刘庆刚刚撒尿的地方,就是白天的时候,殷浮挖到尸体的所在。   刘庆没几分钟就睡死过去,殷浮则被扰了睡眠,一时又睡不着。   谁让刘庆大爷扯了他的被子,把他给冷醒了,而好巧不巧,殷浮一睁开眼就正好对上绿毛虫的幽兰色大眼睛。   殷浮:“……”   正常情况下,殷浮侧着脑袋枕在绿毛虫笔直的身上,是看不见它的眼睛才对,偏偏这条绿毛虫是个不尽职的枕头,竟然敢扭过头看偷瞧它的主人,甚至还震惊地眨了一下眼。   殷浮并没有摘下眼镜睡觉,所以黑暗中能看到绿毛虫的动作,而且绿毛虫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幽兰的光芒,像装了小灯泡一样,想他看不见也不行。   绿毛虫发现殷浮隔着眼镜的那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浑身僵硬了一下,然后迅速别过头。   殷浮一手按住绿毛虫的脑袋,让它无法扭过头,然后唤了一声“毛毛?”   绿毛虫眨了眨眼,显然知道自己无法继续装毛绒娃娃,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半敛着,毫不掩饰地释放着杀意。大眼睛下面的椭圆形凸出是它的嘴巴,张嘴就会变成锯齿一样的形状。   绿毛虫说:“臭小子,不准用这么蠢的名字来唤本座!”声音是一把极其好听而又低沉的男声。   “你还能说话啊?”殷浮又惊又喜,自动忽略绿毛虫劈过来的眼刀。   “哼!谁想跟你说话啊!”说着,绿毛虫挣扎着要别过头,却被殷浮的手紧紧按住。   “臭小子,快放开本座!”绿毛虫明显怒道。   “不要!我怕你会跑掉。”   尽管感觉到绿毛虫浑身的绒毛都竖起,甚至还释放出强烈的杀气,殷浮却舍不得移开手和压在绿毛虫身上的脑袋,他担心自己一旦松开,绿毛虫就会逃得老远,再也寻不着。   “本座的词典里面没有‘逃跑’二字,你先从本座身上起来。”绿毛虫嘴里又发出嘶嘶的声音,试图恐吓殷浮。   “你说话小声点,别吓醒我同学!”殷浮压低声音说。   “哼,区区一个小奴隶,竟敢命令本座?”绿毛虫内心虽然震怒,却也不想多一个人看的自己这副丑态。   “口气真曳,明明是条毛虫口气却像大老爷似的。”殷浮的手改为掐住绿毛虫的头和身子的连接处,只要使一点力,保准绿毛虫等会喊救命。   “痛痛痛,你快放手!想掐死本座么?”   “我都还没用力呢!”殷浮嘴角含笑,“呵呵,原来你的身子这么敏感啊,刚才是谁想闷死我来着?小时候你也曾经想杀死我对不对?所以才被我爸埋起来。”   绿毛虫顿时炸毛,可惜身上的毛绒是短毛绒,起不到炸毛效果,它冷冷道:“没错,你那个愚蠢的父亲将本座的龙珠封印在这破烂的玩意里,而解咒的咒印却下在你身上,只要杀了你,就能解开封印。”   “杀我?就凭你!”殷浮差点要笑出声,“假如是小时候的我,也许你已经得逞了,不过现在可不一样,我一根手指就能打败你。”说着,殷浮便用手指掻绿毛虫的下巴,痒得绿毛虫扭来扭去。   绿毛虫觉得无比屈辱,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死去,身子却被那嚣张的小奴隶压制着,它绝望道:“你干脆杀了本座吧!与其受你的□□,本座还不如去死。”   假如绿毛虫的脸像人类面部神经一样丰富的话,殷浮就能看见绿毛虫视死如归的表情。   殷浮轻轻拍了绿毛虫的脑袋一下子,“摸你一下就喊死喊活的,你当你是古代封建社会里得守节的未婚妇女啊?好不容易活着,别随便死来死去。”   绿毛虫怒道:“那你给本座去死啊,本座也想活下去。”   殷浮又拍了绿毛虫脑袋,说:“不准随便叫别人去死,大清都亡国多年,你当你还是皇帝?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条绿毛虫,原来三观没长好。”   “不要叫本座绿毛虫,本座的名字叫敖闻风,本座原来是东海龙王的第八子,因为化龙失败,才沦落到被汝等凡人欺侮的境地。”   “我叫殷浮,现在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殷浮的手摸摸绿毛虫的头顶,短绒毛的触感滑溜溜的,让他爱不释手。“以后我叫你敖风风好了。”   “你的蠢名本座当然知道!而本座的名字只叫敖闻风!”奈何绿毛虫没有眼皮,如果可以,敖闻风很想对殷浮翻白眼。   “这有啥所谓,咱俩又不是第一日认识,小时候玩得可愉快了。”殷浮笑道。   “谁要跟你这种小屁孩玩,你是本座的小奴隶。”与殷浮如沐春风的亲切语气相比,敖闻风的语气是零度以下的冰窖。   殷浮嘴角抽了抽,想不到这绿毛虫软绵绵的身子里面塞的是石头脑袋,而且思想还停留在几千年前的奴隶社会。   殷浮正想吐槽几句,就见绿毛虫的圆脑袋覆了上来,圆脸上的椭圆形凸出是绿毛虫的嘴巴,绿毛虫张开嘴,露出锯齿状的小口,对准殷浮的小嘴迅速覆了上去。   “!!”   快速的一咬一吸,殷浮感觉浑身的力气瞬间被吸走,搁在绿毛虫的手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 第5章 旱魃   殷浮感觉到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部分,顿时又气又恼。   敖闻风十分得意地“笑”道:“哈哈,小奴隶,被本座吸掉精气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   殷浮的手一时抬不起来,只好隔着眼镜对着绿毛虫怒瞪几眼,他咬牙道:“无耻,亏你有像男神一样迷死一票妹子的攻音,却原来是一条爱占人便宜的□□,我原还以为你芯里是正人君子,想不到看错你了。”说完,殷浮就气愤地转过头去。   敖闻风不以为然,“什么叫本座占你便宜,不就咬你的嘴一下么,你又不是娘儿们,介意个啥。”   殷浮怒道:“小时候你亲了我多少次,你数过了吗?现在好不容易把你挖出来,竟然翻脸不认人,果然是变态恋童癖。”   敖闻风莫名其妙:“哼,你本来就是你爸给本座的食物,有什么不满的!还有你赶紧先从本座身上移开,本座就快被你压扁了!”   然而,殷浮不为所动。耳边很快就传来殷浮均匀的呼吸声,殷浮居然又睡着了。   “……”不就才吸了一口精气,这就撑不住了?敖闻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扭头看见殷浮颈后露出的一截白皙的颈肉,忽然有些嘴馋,想咬下去。   呸呸呸,本座才不会乘人之危。   瞧见殷浮身上没有盖被子,冷得蜷缩起身子,敖闻风叹了口气,然后将脑袋和半截身子覆到殷浮颈间,好歹能给这傻小子的脖子保保暖。   “都长得这么大了,依然是个招人烦的孩子。”绿毛虫幽兰色的双眼注视着殷浮的侧颜,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趁殷浮睡着的时候,敖闻风开始思考龙生。   回想起自己顶不住九九八十一重雷劫,化龙失败,肉身尽毁,他用最后的一点灵力将自己的灵魂附在他的龙珠上。他在水族的部下将他带回龙宫,让他得以苟延残喘。   他在海里的龙宫待了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三百年?敖闻风自己都记不清了,更多的时间,他的灵魂都沉睡在龙珠当中,休养生息。每当他醒过来,想的唯一的事情便是如何重塑肉身。   但龙非凡体,哪怕他是半龙的蛟,失了肉身就与死亡无异。   敖闻风心高气傲,他无法接受自己就此消亡的事实,哪怕还剩一口气,也要重塑肉身,恢复龙体。但这些都只能是念想。   等他的灵魂再次从沉睡中醒来,他发现一个凡人将他的龙珠封进一个极度丑陋的虫子体内。敖闻风的灵魂几乎要疯掉。更令他绝望的是,他竟然无法自由操纵这副丑陋的身体。   直到那个凡人将他带到一个孩子面前。   那个凡人竟教他的孩子给敖闻风渡入精气。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残忍的凡人,居然想把自己的孩子当成食物送给他“吃”。   想不到这孩子身上竟然拥有强大的灵力,敖闻风根本不需要吸食他的精气。要控制这么一具虫身,敖闻风几乎吸光了孩子的灵力。若然这孩子身上没有灵力,恐怕,这孩子早就被敖闻风吸剩一张人皮了。   敖闻风原本就不是一条好心肠的蛟龙,凡人的性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不值一提。敖闻风吸光了小殷浮的灵力,好不容易可以控制身体之后,敖闻风认为这孩子再没有利用价值了,这孩子还有精气,失去了灵力的保护,很快就会成为散妖野鬼垂涎的对象。敖闻风宁愿毁了他,也不愿意便宜他人。   所以,敖闻风决定杀了小殷浮。   可惜,绿毛虫的身体太不给力,连孩子的一寸肌肤都伤不了。想杀死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孩子熟睡的时候,捂住他的口鼻,令他窒息而死。   但令敖闻风想不到的是,孩子那个狠心的父亲,居然在最后关头救下了孩子,并且再次将他封印起来。   等敖闻风再次醒来的时候,惊觉多年前他试图杀死的孩子,已经长成这么大颗的青年人了。   这如何是好啊?   长这么大,不好下手啊!   若是头上有苍天明月,敖闻风一定想抬头仰天长啸,问那贼老天为何要坑他,可惜,头上只有脏兮兮的房顶。   就在敖闻风感叹龙生不顺的时候,门口的方向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   敖闻风瞬间全身绷紧,警惕地盯着门板。   门板被敲得砰砰响,一下接着一下,缓慢而又有节奏感。敖闻风起初以为是风偶然吹过的声音,但敲门声持续不断,足足敲了有三分钟,而且每一下都敲出战鼓一样穿透耳膜的音量,任凭屋里头的人睡死得像猪一样,也忍无可忍。   刘庆首先受不了这声音,一个鲤鱼翻身蹦下床,冲到门口处,刷啦一下拉开门栓,掀开木门。   刘庆尚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过量的床气严重妨碍了他个人的情绪管理系统,怒气飒飒地飚到最高点,也不看清楚来人,张口就骂:“你知不知道三更半夜扰人清梦会遭雷劈的吗?”   冷风毫不客气地从门口灌进来,也灌进了刘庆骂人而张得老大的嘴巴,冷不防被灌了一口冷风,刘庆的神智总算清醒了八成。   借着外头开始微亮的天色,刘庆瞪大牛眼把来人浑身上下迅速扫一遍,当即吓跪了。   在朦胧的夜色之下,殷家门前站着一个瘦削的人影,但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个人?整个头部已经化成白骨,上面还黏着头发以及分不清是碎肉和烂泥的团状物,身上挂着一件破烂不堪,尚且看得出是裙子形状的布料,上面也沾满了泥土。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白骨化并无头部严重,尚且还有皮肤包裹着,双脚没有穿鞋子,却长满了黑色的毛。   “鬼……鬼啊!!!!”刘庆吓得魂飞魄散,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白天殷浮在后院挖出来的“尸体”,殷浮骗他说是殷爸的收藏,演戏用的假人道具,由于做得太过逼真放在夜晚用来吓人,保证能把人吓破胆,因此刘庆印象非常深刻。   认出是“假人道具”,刘庆并没有安心,他清楚看见道具背后并没有第二个人在操纵,所以他迅速判断出这不是道具,而是见鬼了。   刘庆惊慌地退回屋里去,试图将门合上,就在他关门的瞬间,“假人道具”伸出骨肉相连的右手撑住门板。   “假人道具”力气大得惊人,刘庆用力将门往前推,却像在推千斤巨闸一样,门板无法合上半分。   “假人道具”的身高目测不过一米五八左右,骨架娇小,应该是个女性,刘庆觉得自己一米八一的身形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在这场门板争夺战中必然能取胜,便壮起胆子与“假人道具”博力。   “假人道具”一瞬间将门和刘庆一同推开,左脚快速跨进了殷家的门槛,右脚随后就到。   刘庆跌倒在地上,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殷浮在刘庆大声嚷着去开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看见白天那具“尸体”进屋,同样受到巨大的惊吓。   眼看着那具“尸体”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往屋里走去。   殷浮坐在床上,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无法判断这具“尸体”是否存有视力,会不会伤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殷浮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尸体”,刘庆就倒在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万一“尸体”看得见刘庆,继而伤害刘庆,那可就悲催了。   殷浮紧张得手心也出汗了,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幸好“尸体”直接走过刘庆身边,完全无视刘庆。“尸体”的路线是笔直的,再走了约莫六七步,正好走到屋子正中央,便停下脚步。   突然,“尸体”高举两手,做出疯狂捶打的动作,仿佛眼前有什么障碍,非要砸破不可。   正前方是供奉着殷浮的老爸殷海的灵位。   殷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僵坐在床上又不敢动作,怕发出声音引起“尸体”的注意。   “那是旱魃!”绿毛虫的脑袋突然贴在殷浮的耳边,小声说道。   殷浮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做出嘘声的动作。   “没关系,它听不见。”敖闻风的虫眼眯成一条线,不甚在意地说。   “那是什么玩意?”殷浮却十分警惕,用蚊子一样低的声音询问道。对于自小学习社会主义科学核心价值观的殷浮来说,我国博大精深的妖怪文化他当然一点也不懂。   敖闻风顿时想翻白眼,“你不是那个凡人的儿子么,怎么连这点东西也不知道。”   你都说是凡人了,凡人怎么会认识妖怪?而且殷海也不曾教过他。   殷浮内心禁不住吐槽道。   敖闻风接着道:“用你们凡人的称呼来叫,就是僵尸。最初的时候你们凡人为了求雨,将死人的尸骸作为旱魃埋在地里,若是如愿,这死人尸骸便能成为真的旱魃。”   殷浮吞了吞口水,想起汉代大儒董仲舒在《春秋繁露•求雨》中所说,求雨时须“取死人骨埋之”,看来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厉河村常年雨水充足,根本不需要埋什么尸体来求雨,而且“旱魃”听起来是更糟糕的存在。   殷浮小声问敖闻风:“那旱魃出现之后,会怎样?”   敖闻风说:“旱魃出世,方圆百里之地尽皆滴水无存。”   殷浮说:“这不就是死循环么?求雨,埋下尸体,接着旱魃长成了,引起旱灾,接着又求雨……”   “难不成是想让山里的泉水复原?”这是殷浮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敖闻风说:“本座哪知道你们凡人的心思,但本座知道这旱魃经过千年修炼,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超脱五感,最终能变成僵尸王。”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改一下 第6章 对战   殷浮不禁想起恐怖电影里的桥段,一群道士围攻一只身穿龙袍的僵尸王,结果其中一个道士被僵尸王捉住,活生生地被吸干了血……   敖闻风接着说:“可惜这具尸体是女子,炼不成僵尸王。”   殷浮说:“管它是男是女,为啥这玩意会出现在我家里?敖风风,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敖闻风冷哼一声:“本座对你们家的破事不感兴趣,那东西多半是你父亲做过的那些勾当的失败品,然后很不巧被你同伴唤醒了。”   “刘庆他做了什么?”殷浮朝刘庆倒下的方向看去,见刘庆一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不由得心急如焚。   敖闻风说:“我见他出门撒了泡尿,大概这样令尸体沾到阳气,又或者……”敖闻风瞥了一眼殷浮,欲言又止。   此时,旱魃停止了捶打的动作,朝着神台的位置走去。   敖闻风说:“不好,它想破坏神台。”   “啊?”   敖闻风急道:“别在这儿发愣,你家的神台如今是镇压这只旱魃的桩,万一被毁,这只旱魃就会祸害人间。”   殷浮:“不是吧,这么不科学。”   见殷浮还想问,敖闻风赶紧打断他,“本座并不知道你爸的事,但万一这座神台毁了,这只旱魃的力量大增,到时候不是你我能应付得了的。”敖闻风说得煞有介事,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突然,旱魃的手骨化成利爪,起势扑向神台,殷浮大惊失色:“爸!”   这一声惊叫,恰恰止住了旱魃的动作。旱魃的头颅突然转过九十度,朝向殷浮,原是两眼位置的空洞里头,突然冒出青色的火焰。   旱魃显然是发现了殷浮,身体同时转向殷浮,抬起化成爪的手,一步步朝殷浮走过来。   “不是说它听不见声音么?”殷浮大吃一惊,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想跳下床逃跑,只会迅速拉近他和旱魃的距离,身后是一面墙,除非殷浮有力气打破它才能逃跑。   旱魃上身和下身的动作并不协调,只见它上身向前弯曲三十度,做出飞扑的姿势,身下的动作却缓慢无比,一只脚才堪堪迈出了一步。   “……”这算是吓唬人的姿势吗?   殷浮实在无力吐槽,他盘算着是否要背靠着墙挪到门口,估计这旱魃也追不上,但他总不能丢下刘庆自个儿跑下山啊!   这时,敖闻风的虫身压上他的大腿,说:“你可千万别想跑,本座讨厌死这玩意,你赶紧给本座处理掉,免得碍了本座的眼。你爸不是留有很多符咒吗,随便撒几张就能搞定这旱魃。”   经敖闻风提醒,殷浮倒是想起殷海的遗物里,确实有一叠作用不明的符纸。恰好殷浮的背包就放在床下,他迅速捞起背包,从里面挖出一叠符纸,可是,仔细一看,上面全是写着“阖家平安”,“身体健康”的字样,分明只是普通的护身符。   敖闻风不禁傻了眼,随即大骂道:“呸,你爸那个假神棍,弄的都是什么玩意,本座居然栽在他身上!”   原以为是能够生风招雷的厉害符咒,结果只是专门坑骗无知群众的护身符,殷浮差点气晕了过去。听到敖闻风骂自己老爸,殷浮心里极度不爽。“你自己也不是自称龙子吗?有本事你上!”   敖闻风仰起头,冷冷地瞪着殷浮,“小奴隶,你这是在挑衅本座?”   虽然绿毛虫的毛绒圆脸看不出表情,但殷浮明显感觉到敖闻风语气里的不屑,于是他二话不说,一手拎起绿毛虫,丢到旱魃脚下。   敖闻风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一身尘,他怒吼道:“小奴隶,你简直找死。”   殷浮淡定地下了床,穿好鞋子站好,然后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指着旱魃大喊:“上吧,绿毛虫,对旱魃使用撞击。”   “……”敖闻风转过脑袋,用一脸看到智障的眼神看着殷浮。   哼,敢命令本座,小奴隶你还早了一百年。   敖闻风刚鄙视了殷浮两秒钟,就见殷浮抽出一张符纸,向他撒过来。敖闻风并不在意,一摆短小的虫尾巴,试图将符纸扫走,符纸却像有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贴到它的背脊上。   黄色的符纸上显出一道龙纹,敖闻风感觉瞬间身体不能动弹。   “怎么回事?”敖闻风正在暗暗心惊,就听到殷浮下令:“绿毛虫,撞击!”   “哇!”绿毛虫的身体突然像箭一样射向旱魃的左腿,发出噼啪一声。   毕竟身体是个毛绒玩具,对僵尸一样身体僵硬的旱魃无疑是棉花撞石头。绿毛虫的毛绒身体被反弹开几步远。   “切,竟然这么弱。”就在殷浮吐槽的瞬间,旱魃左腿突然断裂,啪一声,身体向前倾倒。   殷浮:“……”   敖闻风完全没有击倒敌人的喜悦,浑身绒毛炸开,他回头对殷浮大骂道:“混账小奴隶,竟敢控制本座,本座非要咬死你不可。”   “闭嘴!”殷浮扬了扬手中的符纸道,“我现在是你的训练家,你应该叫我一声主人。”符纸的另一面赫然印着一条黑色的龙纹。   敖闻风心头一凉,那个符文不正是传说中缚龙咒?那可是他们龙族最痛恨的符咒。当年他们敖家的祖先吞食了金蝉子的坐骑,正是被佛祖发配去人间传经授业的那位金蝉子大仙,观音菩萨赐了这道咒给大仙,好让他控制敖家的祖先。想不到如今居然有凡人寻到这道咒,而且还用在他身上。   敖闻风又怒又惊,他咬牙切齿道:“本座绝不会受任何人摆布。”   “现在由不得你!”只见旱魃双手撑地,挣扎着爬起来,殷浮迅速撒出一张符纸,打到敖闻风身上,“绿毛虫,吐丝攻击!”   “本座不会啊!”敖闻风正大声抗议,突然感觉到肚子一热,一股热流从肚子直涌上喉咙,敖闻风无法自抑地张开嘴巴,忽然吐出一小簇青色的火苗,呼到旱魃身上。   火苗一接触到旱魃,迅速在旱魃身上熊熊燃烧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旱魃烧成灰烬。   “烧,烧完了?”变化得太快,殷浮都来不及反应。   “废、废话,这可是本座的龙息,任何妖魔鬼怪都只有被烧成灰的份。”敖闻风心里同样大吃一惊,想不到他居然能催动体内龙珠的力量,龙的龙息只有催动龙体内的龙珠才能发出来。当年渡劫,不仅摧毁他的龙身,他的龙珠同样也受损,他用所剩无几的灵力维持龙珠不破以及维持魂魄不散已经是极限了,想不到今日居然能让龙珠发挥力量。   从腹中传来的灼热感告诉敖闻风,这不是梦,他的龙珠不但完好如初而且还能催发龙力,想必距离他重聚肉身的日子也不远了。敖闻风正想仰天长笑,却听到不远处响起噼啪一声。   殷浮晕倒在地。   “喂,殷小哥,快醒醒!殷小哥!”   “谁?”   不知过了多久,殷浮才悠悠转醒,发现眼前床前站在一个陌生男子,殷浮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身,却因为动作过快,血液一时未来得及供上脑,随即引起一阵昏厥,殷浮又倒回了床上。   “喂,殷小哥,你还好吗?”见殷浮倒下去,陌生男子立即上前。   “我没事!”殷浮勉强撑起眼皮,凝神看清男子的样貌,男子约莫三十五岁,国字口面,颧骨凸出,一条七八厘米长的刀疤横穿过鼻梁,看起来有些狰狞,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瘦削,穿着一身迷彩军装,看起来威风凛凛又充满野性。   “爸?”殷浮心里暗暗吃惊,这人骤眼一看,跟殷海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但殷浮记得殷海身高不过一米七八,这人的腿很长,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长得又壮实,样貌又比殷海年轻。   “您是?”殷浮问。   男人笑道:“殷小哥,你忘了昨天我们见过的。”   “您是昨天那位?”殷浮总算想起昨夜上山时遇到的男人,他有严重的脸盲症,基本上第一次见过的人都记不住长相。   “俺叫秦峰,今天一大早上山,就看见你们俩倒在屋子里,差点吓死俺了。”   殷浮对他笑了笑,只说昨夜两人玩得太疯,随便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刘庆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他身前的桌子上摆着毛绒玩偶绿毛虫。见殷浮醒了,刘庆也凑到床边,“就是啊,昨晚咱俩闹到差不多天亮才睡觉,我一个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人,从来没在深山老林里住过,所以有点兴奋过头了。”   “那俺给你俩烧个水,一大早的,肯定渴了。”秦峰十分热情,转身就跑去灶台烧水。   殷浮十分疑惑,他拉过刘庆,小声问道:“昨晚看到旱魃的事,你不记得了?”   “旱魃?那是啥?”刘庆被问的莫名其妙,表示昨晚只有跟殷浮打游戏,激战二百回的记忆。   询问完毕,刘庆见殷浮低头不语,就催促殷浮赶快收拾东西下山,言说这山里蚊虫多,挠得他没法好眠。   殷浮点头同意,收拾好行李,就告别秦峰下山回村去。   秦峰送了他们一段路,眼看着两个背对着自己的年轻人消失在林中,秦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笑容,“殷海果然给他儿子留了一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他冷冷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突然从衫袋里抽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放在手心幻化成一只黑色的乌鸦。   秦峰沉声道:“去告诉老大,32号魃被除掉了。”话落,秦峰将手心向上一扬,乌鸦便凭空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改几个字。 第7章 鬼媳(一)   回到李婶家,殷浮倒头就睡,足足睡了一日一夜,被抽空的身体才渐渐恢复活力。   殷浮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何会那么疲倦,但后知后觉的他并不打算探究起原因,以致他新收的绿毛虫有可乘之机,趁他睡着,偷偷啃他的嘴,吸几口精气,不,灵力。   敖闻风也想不明白,这小奴隶明明早在十年前就被他吸光了灵力,小奴隶体内只有维持活力的精气才对,偏偏他昨晚竟然吸到灵力,简直怪哉。难道小奴隶体内还存有灵力?说起来那日小奴隶使用灵符是要消耗灵力的,他哪来的灵力?   就在敖闻风试图解开谜团的时候,小奴隶做了一件令他生无可恋的事。   年初一,殷浮见阳光灿烂,天气大好,就把绿毛虫拎去洗白白,虽然被埋在地里的时候,被几十层胶纸封住又用铁盒保存,绿毛虫出土的时候还算干净,但对付旱魃的时候,绿毛虫都数不清在地上滚了几圈,早就沾满泥尘,不得不拿去洗。   “嗷嗷嗷,救命,别摸本座的肚子!”殷浮刚刚拿洗衣皂在绿毛虫的肚子刷了一下,敖闻风就发出鬼哭神嚎。   “你丫的,别用男神的声音鬼叫,形象完全崩坏了有木有!不过算了,声音像男神一样好听又如何,你反正是一条毛绒虫子。”殷浮嘲讽道。   “臭小子,你等着,今日的耻辱,来日加倍奉还!”敖闻风强忍着身上的骚麻感,咬牙切齿说。   “闭嘴,要冲水啦!”殷浮兜起一瓢水,就往绿毛虫身上倒下去。   “呜呜,轻点!”敖闻风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毛绒玩偶的身体竟然如此敏感,一下都碰不得。   殷浮忍不住在他背脊拍了一下,“叫得那么骚,身体却是软的,骗谁啊。”   毛绒玩偶进水了当然还是软的,要是原身那么敏感,不早硬了八百年。敖闻风顿时觉得自己不知廉耻,“呜呜,都是你这个小奴隶的错!”   好在殷浮没有被敖闻风的□□声勾引到,快速将毛绒绿毛虫洗干净,然后往阳台一晾,大功告成。   “你就在这里晒几日,吹几日北风就干了,我一会要去讨红包,晚上再来看你,不要想我哦!”说完,殷浮给敖闻风抛了个飞吻,扭头就离开房间。   “滚!”   年初二,年初三,殷浮和刘庆跟着李婶到各家串门拜年,收获了好多大利是。   看着铺满半张床的大红利是,殷浮觉得今晚睡着也会笑醒,呵呵,满满的都是钱,哪怕里面最大的利是封里面装的只有一块钱。   刘庆见识过大场面,倒是没殷浮这般激动,反而精神有点萎靡不振。   “真是够了,去一家,李婶就给我介绍一个妹子,万一我栽到哪个妹子手上,那该怎么办?我家选媳妇的要求蛮高的,非门当户对的不可。兄弟你要救救我!”刘庆差点掩面痛哭。   殷浮说:“放心,咱村里的姑娘找对象还要求八字相合呢,你的八字虽则富贵命,命途多舛,估计咱村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你!”   刘庆被他逗乐了:“真看不出小殷子你还会算八字!”   殷浮白了他一眼,“胡扯的!都什么年代了,自由恋爱时代,就算看对眼也未必能结婚,结了婚也不能保证不离婚啊!”   刘庆佩服道:“不愧是小殷子,玩遍无数恋爱游戏的高手!”   殷浮说:“不,那是因为我妈跑了,所以对这种事看得特别淡。”   刘庆:“抱歉,兄弟,不小心揭了你的伤疤!”   殷浮摆摆手道:“没事,别放在心上,我又不记得我妈长啥样,何来伤心。”   刘庆:“恕我无法感同身受,我家爸妈感情还挺好的。唉,对了,兄弟,来你们村这几天,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殷浮:“?”   刘庆:“你们村里的精神病患是不是特别多?”   殷浮:“哈?不懂你说什么!”   刘庆:“就是咱们去西边那些仿古屋拜年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一家的后院里关着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是被锁链锁住的。”   殷浮说:“那是村长老关的儿媳妇,貌似这里有点问题。”殷浮指了指脑袋。   刘庆说:“还不止,路过沈姑娘的铺子时,看到她仓库里也锁着一个女人,挺年轻的。”   殷浮皱了皱眉,说:“她家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刘庆:“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能听到几声撞门还有惨叫声。”   那肯定是敖风风的杰作!   殷浮拍了拍刘庆的肩膀,有些无奈说:“呃,别人家的事不好插手,管不了还兜着走,兄弟,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记住,少管闲事。”   年初四,王大牛突然要娶媳妇,炸得全村的单身狗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没听说牛哥你要娶媳妇?”殷浮得到消息也是震惊不已。   全村都知道王大牛四十好几了,家穷不说,脑子不灵光都算了,五官不协调,整体像老黄牛的丑脸,鼻子上还长了个大瘤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村里哪有姑娘肯嫁他。现在突然要娶媳妇,大家都惊呆了。   王大牛突然哪来的媳妇?   听说两人还未正式领结婚证,而且还是前日刚相亲,后日就成亲,这个办事速度实在快得让人诧异。不管如何,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愿意插在牛粪上,大家都很好奇,殷浮也很好奇。所幸年初四的婚宴,王大牛也没忘记请殷浮去参加,总算能安抚一下殷浮骚动的好奇心。   王大牛家穷,婚宴自然不能大肆操办,就在李婶的后院里摆了几桌招待比较熟络的乡里。   据说这婚事还是李婶做的媒,顺带去参加婚宴的刘庆不由得心有余悸,幸好李婶没得手,搞不好婚宴的主角就换成他了。   殷浮不知道刘庆的滑稽想法,乖乖地坐在宴座上等开饭,偶尔还会想念一下晾在阳台的绿毛虫,不知道他晾干了没有。   晚上七点,一众受邀的客人纷纷入席,其中就有村长老关和小卖部的沈姑娘。   “咦,秦叔叔?”殷浮看见隔壁桌坐着一个身材高大,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正是前日在山上遇到的护林员秦峰。   秦峰一见殷浮,冷酷的脸上即时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赶紧把座位换到殷浮隔壁,说同桌的都是不认识的人,令他好不自在。   殷浮说:“呃,咱俩也不是很熟,不过在山中也承蒙你照顾了。”   秦峰笑了笑,“咱俩难得萍水相逢,就不用客气了。”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秦峰,在殷浮面前便立刻化身成亲切的邻家大叔。   殷浮不喜欢自来熟,像李婶、刘庆,他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稍稍跟他们拉近距离,这个秦峰不过是见了两面就表现得跟他很熟似的,反倒让殷浮很不自在。   晚上七点三十分,宾客到齐,李婶不仅做媒,连主婚人、主持人的位置也包揽下来。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她讲了几句祝福的说话,然后宣布:“新人入席!”   王大牛便牵着新娘子徐徐入席。   两人是从王大牛的屋子出来,两家的院子是正对着的,王大牛便带着新娘子笔直地走进宴席,来到李婶身边站好。   王大牛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新衣服,是村长老关借给他的一套黑西装,尺寸稍微偏小,王大牛的肚腩差点将西装衬衫都撑爆了。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王大牛这身滑稽的打扮上,而是新娘子。   新娘子貌美如花,仿似天仙下凡。   粉眉如黛,盈盈大眼,鼻梁优美,嫩唇如樱,漂亮的五官完美地组合在一起。她身材十分纤细,身高只有1米58,艳红的凤纹旗袍并没有遮盖她优美的身体线条,反而将她衬托成一朵艳丽的牡丹。   众人纷纷赞叹新娘子的美貌时,也感慨这朵鲜花当真插在了牛粪上,实在可惜,可惜啊!村长老关看着新娘子,瞬间两眼放光,被小卖部的沈姑娘用眼神严重警告,才收敛了下来。   “喂,王大牛,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为何大家都没见过?”   “对啊,怎么看都不像咱们村里的姑娘!”   “赶紧给大家介绍介绍,日后见到嫂子好打招呼啊!”   “好好好,别急别急,听阿婶慢慢讲!”知道王大牛不会说话,一开口免不了乌鸦嘴,李婶连王大牛的话语权也暂时掌管了,李婶说:“这姑娘是邻村杏华村人士,今年18岁,人长得甜美……”说着,李婶指了指喉咙。   竟然是个哑巴!当然李婶不会直接说出来,姑娘不是聋子,免得听到不高兴。   李婶接着说:“在阿婶的努力撮合之下,郎有情,妾有意,两个新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感谢大家前来参加大牛的婚宴,希望大家今晚不醉无归。”   “唉,讲完了?不是直接送入洞房吗?”有人起哄。   李婶白了那人一眼,“新郎都还没急呢,得让两个新人吃饱饭才能翻红浪吧!”   听到这话,台下不少人都老脸一红,这李婶讲话有够露骨的。   没多久,酒菜上席,众人有吃有喝,时不时嘻哈大笑,不亦说乎。只有殷浮、刘庆和秦峰安安静静,埋头吃饭。   殷浮的位置正好对上主位,新郎王大牛去给宾客敬酒,新娘却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   新娘长得好看,殷浮忍不住看多两眼。   新娘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然而,腮红铺得太重,眉毛也画得太粗,眼影也兔得太深,嘴唇红得发紫。连殷浮这种平时不关心女生妆容的糙汉子都觉得化妆是败笔。   新娘是哑巴,自然不会说话,但不至于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吧。殷浮看着觉得有些奇怪。吃完一只鸡翅,殷浮忍不住又抬头看了新娘一眼,新娘仍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背脊、脖子、头都是直挺挺,石头一样雷打不动,眼睛也不曾眨过一下。世上有这么强忍耐力的人吗?还是说,那姑娘的眼睛也有问题。还有,新娘子额头上有一团明显的黑气,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   在殷浮疑惑不解的时候,宴席很快就散了,送走所有宾客之后,王大牛就带着新娘子回屋。   “快,跟我走!”王大牛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落到殷浮耳中。   殷浮吃得有点撑,饭气一上来,人也开始犯困,听到王大牛有些粗鲁的声音,殷浮自然地看了过去。   只见王大牛紧紧地捉住新娘的胳膊,新娘拼命地摇头,脸上惊恐的神情一目了然。   “怎么了?牛大哥?”殷浮两三步走上前,以为王大牛喝多了,牛脾气上来吓着了新娘。   “没事,没事,这孩子性子腼腆,很容易害羞,今天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所以有些紧张。可能是累了吧。大牛,来,我和你一起送你媳妇回去!”李婶见状,赶紧上前扶住新娘的另一条胳膊,然后在姑娘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姑娘瞬间就软了下来,任由两人将她架进屋内。   这时,刘庆突然窜到殷浮身边,小声说:“喂,兄弟,那个新娘很不妥,18岁水灵灵的大姑娘居然和一个快能当他爹的男人结婚,肯定有内情。”刚才宴席上太吵,他俩都来不及交流见闻。   殷浮翻了个白眼,“这年头这种老牛啃小草的事多着呢,兄弟,你这是年龄歧视。”   刘庆还想说,殷浮抬手止住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回房间吧。”殷浮低声在刘庆耳边说:“咱们对面的房间可以看到牛哥屋子里的情况,如果你有所怀疑,不妨先回去看看。”   刘庆点点头,先一步回房间去。   刘庆前脚刚走,忽然一胳膊无声无息地搭在殷浮的肩膀上,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怎么还盯着新娘看,这么晚小孩子该回去睡觉咯!”   殷浮吓了一跳,认出是秦峰的声音,正要转过头,谁知秦峰将殷浮的身体往后一拉,殷浮的后背便感觉背脊贴在一堵坚硬的墙上,却是热的。   秦峰的手臂环住殷浮的脖子,脑袋搁在殷浮的肩膀上,朝殷浮耳边喷了一口热气,一阵浓烈的酒气顿时窜入殷浮的鼻腔,呛得他差点咳了出声。   秦峰在殷浮耳边低声说:“还是说想陪叔叔一起喝酒啊?”说着说着,秦峰竟然伸出舌头在殷浮的脖子上舔了一口。   “叔叔您喝醉了!”殷浮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他慌忙推开秦峰,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屋子里跑去。   秦峰不甚在意,舔了舔唇,然后脸上尽是嘲讽的神情,“哼,殷海的儿子不过如此,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废物,不足为患。”说完,他朝王大牛的屋子看了一眼,眼神暗了暗,随后,他戴上迷彩军帽,消失在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一点剧情 第8章 鬼媳(二)   夜色渐深,村里的灯光逐渐歇下,让属于夜的黑暗取代光明。   藏匿在绿毛虫毛绒玩偶身上的敖闻风,被无良菜鸟天师晾在阳台上足足两个小时。凛冽的寒风毫不留情地侵袭他脆弱的身体,让他觉得每一秒都在忍受酷刑。   而始作俑者居然若无其事地在他眼皮下吃香喝啦辣的,气得敖闻风浑身炸毛,恨不得马上挣脱那该死的晾衣夹,蹦到楼下,将殷浮这小混蛋狠狠揍一顿。偏偏心里正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楼下的殷小奴隶就会突然抬头望上来,以确保敖闻风有没有好好地风干……   等宴席散了,敖闻风以为殷小奴隶会乖乖回窝将他解放下来,竟然好死不死让他见到一个人模熊样的臭男人抱住他的小奴隶。   该死,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而令敖闻风更加气愤的是,殷小奴隶欲拒还迎,给熊男人有可乘之机,在殷小奴隶白嫩的脖子舔了一口!   妈蛋!那个地方只有本座才能舔!哪来的臭熊居然狗胆动本尊的猎物。要不是殷浮逃得快,敖闻风估计就要跳下去揍人了。   哼,便宜了那头臭熊!   五分钟之后,殷浮喘着气回到房间。   敖闻风一听到声响就破口大骂:“该死的小奴隶,还不赶快把本座放下来。”   殷浮关上门,没有开灯,也没理会敖闻风的叫骂,俯下身快速溜到阳台,藏在阳台的遮挡墙后,确认自己不会被人发现后,偷偷探出头,朝楼下看去。   “小奴隶,你这是作甚?”   “嘘!”殷浮示意敖闻风别出声,自己则偷偷寻找秦峰的身影,确定人离开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小奴隶,居然在本座面前偷看野男人!”敖闻风气得在晾衣架上前后左右摇晃不停,随时有掉下来砸死小奴隶的倾向。   “才、才没有!”殷浮矢口否认,但脸上的滚烫出卖了他的内心。   敖闻风:“岂有此理,脸居然这么红,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头臭熊!”   殷浮:“你、你胡说,我才不喜欢男人,更何况还是年纪那么大的老男人!”   “那你脸红个啥劲。”敖闻风此刻的眼力出奇地好,连殷浮脸上是何种表情何种颜色都一清二楚。   殷浮支支吾吾,两只食指不断在胸前搅啊搅,:“被男人突然袭击,而且还是那么充满阳刚气色的成熟男人撩到,一时把持不住,胸口小鹿乱撞……”   敖闻风鄙视了他一眼,还小鹿乱撞咧,换作他,心脏早蹦出胸口了。“小奴隶,本座给你一个忠告,以后见到那个男人,赶紧跑,头也不回地跑,免得成了他的盘中餐。”   殷浮:“你、你啥意思?”   敖闻风:“难道你看不出那个人是只熊妖?”那熊男人舔殷浮脖子可不是因为喝大了趁机摸油,而是试探猎物的新鲜程度。   殷浮:“……”   看见殷浮一脸懵逼的模样,敖闻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小奴隶连菜鸟都不如,那他又是如何使得动龙符的,简直是个谜。   从敖闻风口中得知秦峰是只熊妖,殷浮顿时感觉心脏被一阵冷风灌个透心凉。但他仍不甘心地问:“你如何知道秦叔叔是熊,呃,熊妖?人家可是各种证件齐全,森林公安局特派的护林员!”   敖闻风冷笑一声,“凭本座比他高阶!算了,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本座还是劝你尽早放了本座,像你这种菜鸟,不,小白天师,还是别当天师了,免得连低级妖魔也斗不过,万一哪天碰上一只高阶大妖,你这条小命也就完了。”   殷浮说:“我从来就没打算当天师,我爸也是这样想的!”   敖闻风愣了愣,“那你干嘛还不放本座自由?趁咱俩还没结上孽缘,赶紧好聚好散啊!末了本座还能保你一年出入平安。”   吸光了我这辈子的所有灵力,竟然才保个出入平安?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吝啬的虫子!   殷浮板起脸说:“你占了我的宝贝毛绒玩偶,除非你自己滚出来。”   敖闻风急道:“不行,本座早就跟着毛虫融为一体,若要重新夺舍一具新躯体,又得消耗百年功力!”   殷浮怒了,“妈的,毛绒玩偶还夺舍个屁?老子帮你用刀子割一刀,将棉花芯里的珠子挖出来不就完了!给你换个山寨泰迪熊的身体又如何!”   敖闻风比他吼得更大声,“不行,这身体早已经炼成血肉之躯了,你一刀下去,本座就会死。”   “呵呵,胆小虫!”殷浮忽然发现调戏男神,让男神发出羞耻的声音简直是一样不可多得的乐趣,虽然这毛虫只有声音像男神,但作为资深的恋声癖,殷浮表示偶尔调戏之,乐趣无穷。   收起恶趣味的心思,殷浮摆摆手道:“算了,这事日后再想,就算我现在放你离开,你要如何生存下去还是个谜,还是暂时保持现状吧!”   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敖闻风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趁敖闻风呆出神之际,殷浮伸手在敖闻风身上摸了几下,“外面的毛绒一点干的迹象都没有,芯里的棉花肯定也是湿的,还得晾几天。”   “不是吧!”敖闻风再一次感到生无可恋。   殷浮很没良心地丢下敖闻风,去对面房间找刘庆。   对面的房间正对着王大牛家二楼的卧室,恰恰开着灯,贴在卧室墙上的大红喜字显得特别刺眼。   刘庆没敢开灯,猫着腰,躲在窗台下偷看对面卧室的状况。   李婶帮王大牛扶他媳妇进房间之后就匆匆离去,王大牛让她媳妇坐在大红色的床褥上,自己坐在另一边,然后两人默默地看向窗外,正好看向刘庆所在的房间。   然而,将近三十分钟,两个人就枯坐着,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一样。以为上映什么大型动作片的刘庆,顿时倍感失望。   “对面开始洞房了吗?”殷浮静悄悄地进来,然后冷不防地蹦出这么一句。   “吓死我了哥,你走路没声音的啊!”刘庆被他吓了一跳,感觉拍拍胸口驱惊。   然后,两人一起盯着对面王大牛夫妇将近十五分钟,王大牛夫妇两人依然没任何动作。   “卧槽,都快一小时了,不用上厕所啊?”刘庆实在看不过去,先行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看见对面情况仍然没变。   殷浮说:“我看今晚不会有啥事儿,还是去睡吧!”   刘庆打了个哈欠,“我也这么想的,新婚之夜,放在貌美如花的美娇娘不动,要么是怜香惜玉,要么就是男人那活儿不行,我更偏向后者。”   殷浮丢他一个白眼,表示希望刘庆的思想能纯洁一些,可惜隔着眼镜毫无杀伤力。   “喂,刘庆,咱们先说正事。我觉得牛哥这新媳妇不是买来的!”   “不,凭我直觉,还有各种蛛丝马迹来看,这年轻姑娘不会莫名其妙嫁个一个糟大叔。当中肯定有猫腻。”庆福尔摩斯刘如此说道。   殷浮说:“□□看太多了吧!确实去年咱们班那个谁去下乡实习,确实碰到遭人贩子毒手的妹子,但那谁去的是四面环山的僻乡,咱们这里虽说偏僻,却还没到男女比例失调,要外面买媳妇的地步。再说,王大牛家真穷,哪来买媳妇的钱。”   刘庆冷哼两声,“兄弟,小心被打脸,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容易隐藏犯罪。”   殷浮:“我觉得你下学期改专业还来得及。”   刘庆:“才不要,警察专业太难考,单单体质这一项我就不行。”   殷浮说:“难个啥,菊花一紧不就过了!”   刘庆用手肘撞了某个没心没肺的同学下巴一下,“哼,去考警察,我身上的迷妹纹身不就暴露了嘛。”   哦,看不出刘庆同学你如此纯洁咯!   难得刘庆同学对身份不明的陌生妹子的遭遇如此上心,殷浮姑且又陪他监视了半小时。   对面的王大牛总算跟新娘子躺倒在床上,关灯睡觉。   刘庆鬼叫道:“喂,说好的洞房呢?”   殷浮说:“折腾了一整天,两个人都累了吧!算了,咱们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   刘庆略为失望地说:“想不到牛哥这么正人君子。”   殷浮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地说:“想看□□回你家看个够!”   毕竟是夜晚,对面人家关灯了,还能看得出啥呢?两人放弃侦察,各自回床睡觉。   第二天,刘庆率先醒来,顺手将殷浮从棉被妖怪那儿抢过来,架着他去对面房间窥探王大牛夫妇的情况。   想不到王大牛夫妇比他们起得更早。   两人才踏出李婶家的门,刚好看见王大牛的新媳妇正在目送丈夫出门。   “牛哥,牛婶,早上好。”刘庆打招呼道。   王大牛愣了一下,然后腼腆地笑了笑,“早,早啊!”   殷浮上前打过招呼,就问:“牛哥,一大早去哪?不在家陪新媳妇!”   王大牛微笑道:“我想早点上工,买、买点礼物、给、给媳妇。”提到媳妇儿,王大牛的老脸就掩不住一阵羞涩,四十好几了瞬间化身成刚刚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看不出王大牛居然比他们这些即将奔二的年轻人还要纯情,殷浮和刘庆的嘴角禁不住一阵抽搐。   目送走王大牛,刘庆就忍不住去搭讪新任的牛婶,然而牛婶只是面无表情地向他俩点点头,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两人正惋惜要错过美人,李婶忽然冲出门大喊道:“哎呀,小美,先别走,快过来和阿婶一起吃早餐!”   牛婶脚下一顿,缓了那么十几秒,才慢慢地关上自家的门,朝李婶家的屋子走去。   早上,李婶的餐桌上依旧丰富,热乎乎的菜包子、肉包子盛了两大盘,还煮了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惹得殷浮和刘庆两条大馋虫双眼放光,口水直流。   反观牛婶,双眼空洞无神,卸了妆之后,眼下的青影十分显眼,嘴唇干涸,脸色苍白得近乎病态,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干枯,分叉严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重病中的病人。唯有身上红色的羽绒服让她留着昨晚的一点喜庆。   好端端的黄花闺女,十八岁豆蔻年华,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了就整得像残花败柳一样。不止刘庆觉得奇怪,李婶也觉得奇怪。   李婶将一碗粥放到牛婶面前,然后说:“小美啊,是不是昨晚被大牛欺负了?看你大早上一点精神也没有。”   陈小美就是这位长得如花般的牛婶的名字,昨晚李婶一个劲地激动,居然把人家妹子的名字给忘了。不过在李婶看来,哪个姑娘嫁到夫家,姓名也随夫家,自个儿的名字不提也罢。比如李婶自己,她原名叫刘莲娇,村里的人只记得她丈夫姓李,都纷纷称呼她李婶,哪还记得她原来姓啥。   “那干脆我们也直接叫她小美吧,牛婶牛婶的,硬是把人家姑娘叫得老上二十岁,多不好呀!”刘庆自带自来熟属性,不管是谁,三分钟内都管你叫熟人。   殷浮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如果对方是汉子就算了,对方妹子刚刚嫁人,你就直呼人家名字,在传统的农村地方,非常容易被人误会你跟妹子有暧昧,何况,这位陈小美的年龄只小他们一岁,万一有误会,只会更甚。   对于大咧咧的刘庆,这都不算事,硬是将自己的自来熟属性运动自如,硬是将陈小美的身世经历从李婶口中撬了出来。   原来这位陈小美是隔壁黄花村的一个孤儿,而且还是个黑户,当地村委不肯救济她,她只能靠邻居的施舍过活。王大牛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往返两条村,在得知陈小美的情况后,常常在生活中接济她。王大牛本身工资不高,也要靠政府接济,因此生活过得更拮据。陈小美很感动,听说王大牛没老婆,于是十八岁刚到,就答应嫁给王大牛当老婆。   王大牛起初死活不肯答应,想到自己一个年近四十的大老粗,怎能糟蹋一个二十都不到的姑娘的大好姻缘,王大牛把陈小美当女儿疼,舍不得她跟着一起受苦。早年,王大牛也曾想过收养陈小美,可惜条件不符,只好作罢。陈姑娘死心眼,非要当王大牛的老婆,这让王大牛很是头疼。   李婶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劝王大牛娶陈姑娘,她特别提醒王大牛,就算两人没夫妻之实,好歹陈小美有个正经的户口,日后两人离了,陈小美外出找工作再嫁人也比较容易。于是,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哇晒,想不到牛哥这么善心,简直能上年度中国好人榜咧!”刘庆一不小心又被故事给感动了。   殷浮没有发表意见,反而时不时朝陈小美瞄两眼。   陈小美是个哑巴,自然很安静,连喝粥也没发出一点声响,她无神空洞的目光也沉浸在她自个儿制造的安静当中,眼中似乎并没有别人。   而殷浮却看见陈小美额头上漂浮着一团黑色的雾气……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上班了,周更两三次,我看差不多了吧,似乎根本没人看呢,呵呵。 第9章 鬼媳(三)   那之后三日,陈小美每日除了早上送王大牛出门,在王家门前露一露脸外,其余时间皆躲在屋里不见人。   李婶以为陈小美有难言之隐,几番上门探望,结果吃了闭门羹。   李婶无法,只好问王大牛,家中情况如何。   王大牛说:“啥事都没,小美很好,每天做好吃的饭菜等我回去呢!”   “哈?”这就怪了,陈小美几乎二门不迈,王大牛家从来没有储备粮,院子又没有种菜养牲畜,也不见王大牛收工回家带食物回家,陈小美是如何做到的?李婶十分疑惑。   又见王大牛脸色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比结婚前还精神数倍,应该被照顾得很好吧,李婶觉得自己瞎操心了。   凌晨十二点,王大牛夫妇早就睡了一路。   这年都还未过完,王大牛这几日为了补偿结婚休假落下的工作进度,起早摸黑的,回家吃晚饭基本就躺倒,完全没有发现对面李婶家,有人连续几晚蹲点观察他俩的夫妻生活。   王大牛夫妇的夜生活和谐到不能再和谐,夫妇两人各自在床上躺直,中间一条约30cm的楚河汉界,谁也不打扰谁,一路睡到天亮。   如此一来,意味着殷浮和刘庆都误会王大牛的人品。一来,王大牛没买媳妇,陈小美是自愿嫁给陈大牛,二来,王大牛脾气很好,也没有打老婆的暴力倾向,是真心疼老婆的老婆奴。   真是可喜可贺,想必这小夫妻能共度患难,白头偕老。   就在两个神经质青年打算撤销蹲点计划的时候,对面王大牛家有了状况。   陈小美突然坐了起身,双眼睁得老大,看起来分外瘆人。陈小美拉开落地玻璃门,走到阳台的护栏旁边,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纤细的身影迅速没入黑暗当中。   “这、这什么状况?”殷浮和刘庆吓了一大跳。   两人跑出门,借着街灯在附近几家寻找,并没有发现陈小美的身影。   半小时之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就平静下来。殷浮和刘庆并未在意,两人回到屋里,打算再看一眼王大牛家的情况。   时机正好,两人刚刚走到窗前,就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几间屋的露台,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到王大牛家的阳台。陈小美以狗趴地的姿势落地,口中叼着一只一尺长,没有任何声息的小黄狗。陈小美静悄悄地爬入她和王大牛的新房内。片刻之后,陈小美再次出现在床边,若无其事地躺下。   “天啊,这是妖怪?”刘庆吓得指尖发抖,他果然没猜错,这个陈小美很有问题。“吾友,咱们怎么办,要不找大人商量一下?”   殷浮摇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李婶说过陈小美是个孤儿,说不定刚才是她特有的生存技能,明天再看看状况。”   刘庆忍不住扶额,兄弟,你游戏玩多了吧,哪有人会这种飞蟾走壁的生存技巧!   殷浮两手一摊,不然呢?   第二日,村里依旧平静,并没有听说谁家丢了狗的消息。一大早,王大牛红光满面地出门,陈小美在背后面无表情地送别。   临近中午,村里突然传出王大牛在鱼塘溺亡的消息。   “哎哟,大牛好端端的怎么掉到池塘里去!”消息太过震惊,李婶差点站不稳脚,让殷浮和刘庆搀扶着。   王大牛的尸体中午就被搬到王家,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王大牛浑身湿漉漉,皮肤惨白,脸上、手上都沾了不少泥,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一同前来运送尸体的保安说,王大牛被发现时,头朝下附在鱼塘里,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判断是王大牛自己摔下去的。   村医生检查过尸体,认为王大牛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不排除掉水时得了急性疾病,但能排除是他杀,因此众人一致认为无须报警。   村长老关说:“既然这样,过两天就把大牛下葬吧!”   “就这样完了?”三人对王大牛的处理速度,刘庆佩服的五体投地。   殷浮小声对刘庆说:“像咱们这种偏僻的村子,警力和医生的水平都有限,对于死因可疑的案子基本是没有办法,何况牛哥看起来不像是他杀,也只能这样。”   刘庆:“那起码也送到城里解剖一下,确定真正的死因啊!”   殷浮摇摇头,一副你懂的表情。   王大牛家人丁单薄,就娶了媳妇,此刻也只是变成多个人帮忙收骨灰罢了。   王大牛的尸体当日下午就运去火化,傍晚,村长老关派人将骨灰送到陈小美手上。   陈小美脸上冷冰冰的,若非看见她接过骨灰,双手不停地颤抖,李婶和刘庆都以为她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所以说,人不可以貌相。   李婶不由得感叹,早上还活生生的人,到了傍晚回来时只剩下一堆骨灰,一日演绎了人生的全过程,当真是世事无常。   晚上,陈小美拒绝让李婶陪夜,一个人独自守新房。期间陆续有跟王大牛交好的村民上门慰问,皆吃了闭门羹。   殷浮和刘庆不时偷看王家的情况,可惜,里面乌灯黑火,什么也看不见。   殷浮说:“算了,始终是别人的家事,咱们手再长也管不了。还是好好休息。”   虽然殷浮表面这么说,心里却起了一个疙瘩,王大牛的死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他爸殷海也是这样,早上还能跟他有说有笑,到了晚上,人就没了。   也许是因为殷浮天生情感比较淡薄,连伤心是什么滋味都不晓得,得知殷海的死讯,殷浮只觉得有一根刺卡在肉里,痛上一阵子就麻木了。至于旁人的死,仅仅是羽毛撩过皮肤,不痛不痒。   殷浮不在意死人,不代表他不在意活人。比起死人,他更害怕活人。人类的感情过于丰富,对于感情贫乏的他来说,应付旁人是一件很疲倦的事情。很多时候,面对活生生的人,他不会察言观色,也不知如何表达,生怕自己讲错一句话就惹得对方不快,但总归要面对的,不是吗?   在刘庆受不住周公的召唤之后,殷浮又蹲点观察了王家一会,顺便将绿毛虫收回来。   不用忍受冷风的摧残,敖闻风顿时觉得如获新生,圆盘一样的虫脚死死地缠着殷浮暖烘烘的胸口。殷浮抱着它,只当它是普通的毛绒玩偶,寂夜中的心灵抚慰。   十二点刚到,陈小美又一次走出新房,从二楼的阳台跳下。   “这么晚,她要去哪?”殷浮愕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楼下冲。   “一只鬼能去哪?难道去干好事?”敖闻风冷声道。   “你说什么?鬼?”   敖闻风的虫脑袋咔啦地歪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你这个白痴,竟然连人和鬼都分不出来!”   “我又不是天师。”等殷浮跑到王家门前,视线捕捉到陈小美的身影时,陈小美向着北方急跑而去。   殷浮说:“这么晚不会又去打猎吧?”   叮当……叮当……   陈小美离去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铜铃声。   殷浮正想追过去,敖闻风提醒道:“带上你的灵符!”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女子纤细的身形在黑夜中疾走,遇到障碍物,她腾空一跃,整个人飞起,迅速跨过了障碍物。   殷浮来不及惊叹,他瞪着李婶买菜用的自行车,用尽吃奶的力气,才不至于被追踪不到陈小美的身影。   殷浮喘着气说:“哇晒,这还是人吗?不当奥运冠军简直太可惜了。”   被装在车篮子里敖闻风凉凉地吐槽道:“都说了那是鬼!”   追了大约二十分钟,一个显眼的指示牌出现在殷浮眼前,上面写着“龙头山”。   殷浮:“咦,她去龙头山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删了点BUG 第10章 幻世   深夜,山风呼啸。放眼望去,周遭的树木仿佛在狂魔乱舞。   殷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了龙头山下,陈小美放慢速度,改为步行前进。   殷浮总算追赶上来,与陈小美相距十米,殷浮扯开嗓子大喊:“陈小美,你给我站住!”   殷浮的声音顺着山风飘到陈小美耳边,陈小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来。   缓缓地,缓缓地,头部完美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好与殷浮四目相对。   “哇!”殷浮吓得脚底一滑,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陈小美仅仅是头部转了过来,她的身体还是正向着前方,甚至陈小美竟然开口回应他。   “殷小浮,救命,殷小浮,救命!”陈小美口中发出的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属于王大牛的声音。   “牛、牛哥!你这是怎么回事?”殷浮不敢置信地瞪着陈小美,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点线索。   但陈小美的嘴像提线木偶的嘴巴一样,缓慢张合,使得王大牛的声音听起来机器人朗读一样,毫无感情起伏,简直怪哉。   “我困在小美的身体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敖风风,你知道吗?”殷浮连忙问车篮子里的绿毛虫。   敖闻风仰头对殷浮说:“不知道,不过你给我一道龙符,也许就知道了。”   殷浮以为他想对付陈小美,忙说:“不行,你不能跟她动手。”   “你再啰嗦她就要跑了。”敖闻风没好气地道。   果然,两话不到,陈小美双脚再次向前走,而头还是正向着殷浮。“救命,救命,不能让她进山。”   殷浮只好摸出一张龙符,贴在绿毛虫玩偶身上,“敖风风,快阻止她!”   龙符发出青色的光芒,敖闻风即时感觉到有一道强大的灵力注入他体内的龙珠,他顾不及细想,调动这股新得的灵力,将其逼到口中,化成龙炎。   “呼!”敖闻风口中呼出龙炎,龙炎又化成数个兵乓球大小的青色光球,朝着陈小美急射而去。   然而,光球只落到陈小美脚下,伤不到陈小美分毫,强劲的山风又将几个光球吹散,落在远处去。   “啊,没打中!”那些光球威力不足以伤人,却也无法连绊住陈小美的脚步,殷浮有些遗憾。   “哼,就算我们拦得到她,也会有人阻止我们!”敖闻风不以为然。   这时,有几个光球落下的地方,忽然刮起一道劲风,将光球瞬间打熄。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便从昏沉的夜色当中走出来。   借着自行车车灯的光,殷浮认出了来人,“秦叔叔!?你怎么会在这?”   “哼!”秦峰几步走到殷浮和陈小美中间,他魁梧的身体正好将陈小美娇小的身形挡在身后。   秦峰说:“小孩子不在家乖乖睡觉,三更半夜跑出来飙车,不想活了是吧?”   “不是,我……”殷浮正想反驳。   秦峰打断他说:“后面那个女人是今晚准备奉献给山神的祭品,你还是少管闲事,赶紧滚吧!”   殷浮一愣,“什么意思?”   霍!霍!霍!霍!   不远处的龙头山山道入口,突然亮起起一团又一团绿色的火焰,它们从山口一直点燃到半山之上,火团亮起之处,一条石梯从半山延伸到山口。   秦峰侧身移开几步,好让殷浮看清眼前的异景。   秦峰说:“小鬼,算你今日走运,有幸看到幻世与现世相连的奇景!”   “幻世?”殷浮懵了,今晚似乎听到了许多不得了的名词。   敖闻风说:“那是妖怪与神明居住的地方,两个世界是重叠的,却又互不干涉,就比如你现在站的地方,你看到的是一条水泥路,在幻世却是一片草地,人类看不见幻界,幻界的住民也看不见人类,两个世界相安无事,但偶然会有通道打开,让你们人类看见怪力乱神之事。”   秦峰接着说:“人类是不能进入幻世的,能进去的就只有死人和灵魂,好了,山神大人要来了,你最好乖乖站在那,千万别被山神大人发现,否则……”   “否则什么?”殷浮骤然感到脖子滑过一阵湿腻感,背脊突然凉飕飕的。   敖闻风顿时全身炸毛,大惊道:“小奴隶,不要回头,有条大白蛇贴在你背后……”   秦峰笑道:“是啊,那条蛇似乎很喜欢你,它的蛇舌正绕住你的脖子,如果你动一下,我就无法保证它会不会把你吞掉。”   “妈呀,求你们别说了!”殷浮果真吓得不敢动,垂眼偷偷望了脚下一眼,自行车灯照到的地方,竟然显出奇怪生物的影子。   此时,几簇蛇形的绿色火焰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半山飞出,沿着石梯飞到陈小美身边。   秦峰说:“接收祭品的使者来了。”   那几簇水蛇一样的绿火迅速缠上陈小美的四肢,抬起陈小美,然后迅速朝着石梯向上飞去。   “不好了,牛哥和陈小美要被它们带走!”殷浮试图踩动脚踏,向前追赶,却感觉脖子骤然被勒紧,背上也越来越沉重。   秦峰大喝道:“都叫你别动。”   在殷浮看不见的背后,白蛇张开血盘大口,尖锐的毒牙距离殷浮的发顶只有一寸。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就此消失吧!殷浮心道。但感觉到脑后那股冰凉的气息,以及周遭各种不耐的低吼声,殷浮吓得不敢出声。   秦峰指着陈小美说:“这也得怪你!谁让你把山上那个尸体毁掉,那可是山神的祭品之一。好在山神大人大量,没有责怪你,私下要手下找个新的就算了。哪知道你竟然多管闲事,自己送上门来。还好,你碰见俺,俺是头心胸广阔的熊,及时阻止你犯蠢。”   殷浮顺着秦峰的手看去,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这哪是人的手,秦峰的一边衣袖被烧烂,露出半条覆盖着浓密黑毛的胳膊,手掌比人手足足大一倍,粗大的手指上,锋利的爪子时隐时现。   好一只肥大的野生熊掌。   刚才秦峰用手挡开敖闻风的龙炎,想不到龙炎的火苗竟然烧烂了他的衣服,使他显出原形。不过,秦峰也没所谓,他早就留意到殷浮身边的那条虫子,它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想必也是不好惹的货色,说不定是殷海特意留给他儿子的大杀器。   思及此,秦峰警惕地瞪着绿毛虫。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上班,会更慢一些,反正都没人看,算了,改为一周二更。   修改一下错别字 第11章 山神   敖闻风同样戒备着秦峰,对方浑身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灵压,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令敖闻风不禁有些心惊。   敖闻风好歹是凌驾在所有妖族之上的龙族后裔,眼前这头熊妖竟然让他感到恐惧,不仅这头熊,这附近以及龙头山上的所有妖和灵,都令他感觉到无法言说的惧意。说到底都是这具毛绒身体的缘故,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一样死物,无法通过修炼来获得任何保护自身的力量,敖闻风本身的力量来自他的龙珠,这具毛绒身体就如同包裹在他的龙珠上的一层纸而已。   龙的龙珠是龙最脆弱的存在,一旦失去了龙珠,龙就离死不远,何况敖闻风失条尚未渡劫成龙的蛟,他的珠子更是脆弱不堪,恐怕连三岁孩童也能轻易捏碎。何况,现场更有数不清的妖怪在,万一惹毛他们,恐怕他会死得很惨。   于是敖闻风对秦峰说:“这位熊兄果真见多识广,胸怀广阔,咱们这就走,这就走。”说完,拼命向殷浮使眼色,让他赶紧答应离开。   “呵,还是虫兄比较明白事理。”秦峰熊掌一挥,压迫着殷浮和敖闻风的压力瞬间就消失不见,只有敖闻风看见殷浮背后的蛇妖,松开了舌头,并且让出一条道。   然而,殷浮非但眼神不好,又是个严重的问题少年,他并没看懂敖闻风方才的眼神,甚至还鼓起勇气说:“就算要走,也得让我弄明白真相才走啊!否则,我今晚会睡不着,也对不起牛哥,更对不住乡亲父老。”   “呸,你这个熊孩子是活得不耐烦了!赶紧滚!马上!你知不知道周围有多少妖怪对着咱们流口水,再慢一步咱们都得死!”敖闻风简直被殷浮气死了,人家熊老大都答应放他们一条生路,偏偏这猪脑袋的小奴隶赶着找死!   秦峰被“熊孩子”三个字逗乐了,他大笑道:“哈哈,虫兄你真会说笑,像殷小哥这种内里什么都没的空心竹,万一真的不幸是俺儿子,俺早就掐死他了。”   那只是比喻!比喻好不!   “别别别,熊兄,万一你掐死他,本座就没乐趣了。”敖闻风一边对秦峰掐媚,试图转移秦峰的注意力,转头恶狠狠地对殷浮说:“快滚!”   “可是……”殷浮十分纠结,秦峰的话令他非常在意,另外,空心竹又是什么鬼?   就在他们胡扯的时候,“嗷!!!!!!!!”龙头山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叫声,然后一阵风从山上直扑下来。   秦峰脸色大变,“不好,山神大人出现了!”   风卷起的沙尘铺面而来,殷浮一时无法睁开眼,他迅速将绿毛虫护抱在怀里,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一人一虫才不至于被风吹走。   等风停下来,殷浮这才抱着绿毛虫从树后走出来,却又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   整座龙头山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只眼睛,有人类的眼、猫的眼、鸟的眼……密密麻麻地布满山的表面,最大的一只眼睛是人的眼,位于山的正中央,占据了一半的山头。其余的眼睛都在动,或在眨眼,或向周围瞪眼、转动,总之,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这时,巨大的人眼微微往下一敛,山中随即响起一把苍老而悠扬的声音:“在山下的是人类的孩子吗?”   殷浮吓得又躲回树后,是秦峰将他拖了出来,并且要他跪在地上,回应山神的话。   “是、是我!”殷浮吓得嘴巴打颤,满头冷汗。天啊,难道他是在做梦吗?那也太真实了吧!   山神接着问:“名字呢?”   “殷、殷浮……”   “呵呵,原来是曾经住在这里的孩子。”山神的语气听起来缓和了一些。   “是的,您知道我!”殷浮有些错愕。   山神说:“这山里头的事情,老朽都知道,就除了你怀里的孩子。”   殷浮忙把绿毛虫抱得更紧,“它不是坏蛋……”   山神说:“老朽也不是坏蛋,孩子,你别害怕。”   殷浮:“对不起……”   山神大笑道:“哈哈哈,不要紧,老朽不会怪责你,老朽最喜欢的就是人类的孩子。”   山神的声音听起来像慈祥和蔼的老爷爷,殷浮心中的恐惧感随即消减了几分,他抬头望着山神的大眼睛说:“既然这样,为何还要把陈小美带上山呢?”   山神叹了口气说:“唉,那是个可怜的孩子,老朽不知道她来自何处,厉河村里的人把她送给别人当童养媳,对她百般折磨,是大牛这孩子把她救了出来,可惜晚了。小美她死了,然后她的灵魂告诉老朽,她喜欢大牛,想当大牛的媳妇,所以老朽就让老黑办好这件事。”   殷浮:“原来如此,可是,您为何把大牛哥的灵魂也带走?”   山神:“老朽只是想成全小美那孩子的心愿,让他们在幻世当一对鬼夫妻。”   殷浮:“那也没必要把陈小美的遗体也一并带走啊!”   山神:“老朽实现了她的愿望,她同意献出自己的身体,老朽喜欢收集女孩子的尸体,最好是阴年阴月阴历出生的,好把她们‘种’到老朽的体内,等几十年、几百年过去,她们就会发芽……”山神的声音突然一沉,“但是,你这坏孩子前几天把一个刚发芽的女孩给杀死了,老朽很生气。”   山神一怒,周围一阵狂风大作。   “跟他无关,是本座杀的!”敖闻风顶着狂风,大声说道。   山神:“你是一条坏虫子,伤害了老朽最珍贵的芽,老朽今日一定要……”   “教训本座?就你?”敖闻风冷哼一声,“本座帮你清理掉那些尸体,你不感谢本座就算了,还想跟本座算账,真是老糊涂!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玩意?那是旱魃,只要一只就足以把你整座山变成秃头山,到时候她们吸光你的灵气,哼哼,你就等着去见阎罗王吧!”   “什么?旱魃?”山神显然也大吃一惊,旱魃是传说中招来旱灾的怪物,山神活了上千年自然是知道的。   “老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告诉老朽,只要把那些孩子种在老朽体内,就能让她们复活吗?”   秦峰咧嘴一笑,“没错啊,经过长年累月,吸收天地灵气,她们会‘活过来’,只不过是变成旱魃而已。旱魃也是‘活的’,所以老黑俺没骗您。”   “呸,你这臭天师,竟敢骗老朽!”山神气得浑身颤抖,整座龙头山随之而震动起来。   殷浮简直吓怕了,“是地震……敖风风,咱们赶快跑。”   敖闻风瞥了他一眼,早就叫你跑了,是你作死而已。   然而,去往龙头山的公路受不住山神的怒意,致使路面塌陷,路上出现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地震切断了殷浮回村的路,殷浮霎时间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改改改~ 第12章 生意   对于山神的愤怒,秦峰却不以为然,“咱们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何来欺骗之说!”   “你骗我,你骗我,该死的天师,该死的人类……”秦峰的话更加激怒山神,整个龙头山地界即时地动山摇。   殷浮紧紧地抱着就近的一棵大树,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山神的吐息化成愤怒的烈风,几乎要把周围的树木连根吹起。   “在这么下去,村子也会遭殃!”殷浮心里大叫苦,“敖风风,有办法令山神镇静下来吗?”   “降雨!”   敖闻风话音刚落,在他们几丈开外的秦峰,从身上抽出一簇符纸,往上一抛,快速念动咒语,然后单手朝天一指,大声喝道:“降!”   眨眼间,空中的水汽迅速凝结成一团乌云,豆大的雨点随即降下大地,然而,山神又呼出一口劲风,转瞬就将雨云吹散。   “该死!”秦峰暗骂了一声,他身上的符咒已经撒光,无法再聚一次云雨浇熄山神的怒火。随着山体的剧烈晃动,山上的泥石松脱,随时会出现泥石流的险情。   莫非今日就要葬送于此?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瞬间,殷浮将一张龙咒贴到敖闻风身上,大念:“祈雨!”   敖闻风仰头长啸,方才散去的乌云再次聚结成团,比秦峰召唤的还要庞大,覆盖了整座山头。   “呼!”又一声长啸,雨水倾泻而下。   暴雨持续了十分钟,地震渐渐平息下来。   等山神冷静下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无数大树倒下,多处山体崩落,鸟兽四散而逃,人工开凿的道路全数摧毁,整个龙头山周边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殷浮倒在一棵大树旁边,万幸没有被大树压住。   “小奴隶,小奴隶!快醒醒!”敖闻风大声呼唤殷浮,见他没反应,于是奋力地摆动尾巴,大力地扇了殷浮的脸上。   “够了!”殷浮此时感到十分疲倦,差点要睡过去,就被敖闻风打醒。   殷浮非常艰难地撑开一半眼皮,看见敖闻风那张一成不变的虫脸,就说:“求你让我睡!”   “现在不是睡的时候!”敖闻风见殷浮醒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警惕地望向远处。   秦峰从倒下的树枝里爬了出来,头上沾满了落叶,身上沾满了泥,但他顾不上一身狼狈,朝着厉河村的方向快速逃离。   “站住!”敖闻风大声喝道。接着一条条藤蔓向着秦峰逃跑的方向疾冲而去,很快就把秦峰捆绑起来。   这时,山神开口了,“为何要在老朽身上种旱魃!”   秦峰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才道:“明明是你这个老变态想要美女的尸体,俺就帮你找来了,说好了让她们‘复活’再送回人间,俺也照做了,真不明白你发什么脾气。”   “你!”山神被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为何偏偏要埋旱魃?”敖闻风问。   秦峰说:“客户要求啊,你以为我想啊!”   “什么客户这么变态要种僵尸?”殷浮也禁不住好奇心问道。   秦峰说:“这是商业秘密,反正是有客户需要旱魃辅助修炼,所以就让俺到这里来种旱魃,等旱魃长成,再回收给客户。这些并没有跟山神大人的愿望冲突啊!”   殷浮:“你说的客户,难道是人类?”   秦峰笑而不语。   山神的愿望是让那些死去的女子复活再回到人间,而秦峰将长成的旱魃回收,若是送去人间,也就等同实现山神的愿望。   “老朽竟然被你这妖道利用!”得知真相,山神顿时懊悔不已。   “喂,秦大熊,你明明也是一只妖,为何还要帮人类?甚至还学人类的道术。”敖闻风十分不解。   秦峰说:“你不也是跟人类在一起。俺跟人类也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这点跟小虫兄你也一样。人类比妖和神都要好玩,有趣,尤其是看他们自相残杀,简直就是妖生一大乐事。”   “哼,别把本座和你混为一谈!”敖闻风十分不屑道。   秦峰回了他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转头对山神说:“山神大人,您大可不必担心山里的旱魃,它们自有人来回收,至于小虫兄,今日见识过你的非凡实力,想必来日定能登峰造极,来日有机会再见。”   “慢住!”敖闻风正想喝住秦峰,就见他的身体化成数只乌鸦,挣脱了藤蔓,飞向夜空,很快就没了踪影。   山神叹了口气,“对不起,人类的孩子,老朽会把小美还回去,至于大牛,他的身体毁了,老朽没法救他,就让老朽送他去忘川一程吧。”说完,山神将陈小美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用大量的树叶包裹起来,然后呼出一阵风,将陈小美送走。   做完这一切,山神闭上所有眼睛,余下一声叹息,化成一缕清风,抹去了幻世的所有景象。   两个不负责任的神和妖道就这么跑了,留下人间满地狼藉。   “糟了!得赶快回去!”殷浮赶紧抱起绿毛虫,急急忙忙地赶回厉河村。   厉河村并没受到地震的影响,大家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第二天,李婶便发现陈小美在王家的新房内断了气。   大家都以为陈小美对王大牛情深义重,一时看不开,也跟随王大牛而去,不禁唏嘘不已。   村长老关说:“唉,大过年的,发生这样的事,真有够晦气!”   李婶截住他的话,“呸,你好好意思说!”   村长老关挺起胸膛,踮起脚,仰头瞪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李婶,用警告的语气说:“老夫敢做敢当,总比某些人做过的事不敢认。”   李婶气得发抖,却又不敢说什么。   当初将陈小美搞进村的就是李婶,村长老关接收了陈小美一段时间,把人玩烂了就低价贱卖给隔壁村一个老头。后来老头死了,王大牛又误打误撞遇上陈小美,大概是怕王大牛知道些什么,村长老关就暗里让人推了进池塘,把人杀了之后还联合自己的人毁尸灭迹。   这事只有天知地知和李婶知道,但李婶也是村长老关的同伙,两人年轻时无恶不作,互相握有对方的罪证,从而互相牵制对方。在这偏僻的地方,最容易藏的就是恶。所以两人都不怕会有真相会大白的一日,因为他们会将真相带到地狱里去。   然而,殷浮已经猜到真相,只因受不了低温酷寒的天气又淋了雨,大病了一场,无力去揭开真相,寒假余下的假期,都在静养中度过。可怜敖闻风又被晾在寒冷的室外,深刻地体会到虫生艰难。   殷浮病倒了,最郁闷的就数刘庆,村里的娱乐设施匮乏,刘庆每日只好每日无聊地刷着精灵宝可梦图鉴,竟然有些盼望李婶给他介绍对象去。可惜,李婶这些日子以来总是精神不济,看起来有心事似的,又忙着处理王大牛家的后事,根本没空帮他看对象。   刘庆不由得感叹:“唉,真是过了那山,就没那座庙了,年轻人,要珍惜现在!”   “吵死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被吵醒的殷浮愤怒地向刘庆砸去了枕头。   唉,还是开学好。   作者有话要说:   11章重修,12章是新剧情,对于这样无厘头的大改,我深感抱歉,上一章实在是写得太烂实在无法忍受,我对不起大家TAT,我会尽量多更文,虽然上班很累。 第13章 开学   不知不觉,大学已经开学一个月了。   大二下学期的课程十分繁重,殷浮每日从早忙到晚,奔波于教学楼、宿舍、饭堂,三点一线,雷打不动。   相比之下,同宿舍的刘庆就悲惨多了。因为寒假拒绝回家过年,家长找上学校领导告状,校领导让刘庆写了一个月检讨书,并且将刘庆送了回家,至今还没返校。   这么一来,宿舍就不止冷了一星半。   殷浮的宿舍在西区,海翔大院一号楼的七楼14室。原本宿舍住了四个人,刘庆未能返校,其中一个舍友是大四的师兄,目前外出实习中,和殷浮同住一室的就只有另一名同班同学孙邑朝。此人在班上担任班长,要知道在大学,班长就等同跑腿的存在,整日都不在宿舍。所以,殷浮基本上一个人霸占了整间宿舍。   如此一来,敖闻风的活动就自由多了,大部分时间可以在宿舍里横着走,完全不担心有凡人会发现它的存在。起初,敖闻风是这么想的。   然而,作为一条毛虫玩偶,敖闻风显然是不知道人类大学宿舍的恐怖。   每日早上七点半,殷浮去上课,出门不到十分钟,后脚就有宿管阿姨和学生会监督部的成员上门检查宿舍。正在宿舍散布的敖闻风只好马上躺在地上装死。   宿管阿姨和监督部成员见到地上有杂物,哪怕是像敖闻风这样可爱的大型毛虫,都会毫不留情地对宿舍扣分。因此,为了避免宿舍上黑名单,殷浮只好每次出门前将敖闻风锁在衣柜里。   于是敖闻风气炸了。他愤怒地用它的吸盘小拳拳捶打殷浮的胸口,“混账小奴隶,每日把本座关在柜子里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学你爸一样想把本座封印起来?”   绿毛虫的小拳拳毫无攻击力,殷浮不痛不痒,“敖风风乖,等我做完作业带你去走道吹吹风。”   敖闻风怒:“不要,那里风太大,万一把本座吹走怎么办。”G大建在空旷的郊区,每日刮个七、八级大风是常态。   殷浮:“那就在后阳台看看风景。”   敖闻风:“呸,你想让对面宿舍那些妖男辣本座的眼么?”对面二号楼宿舍住的都是舞蹈系的男生,个个身材一流,体态健美,经常在阳台上扭腰摆臀,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那你想怎样?”殷浮好不耐烦地说。他每日上课已经累得够呛,本以为可以宿舍清静,可以休息一下,偏偏这条聒噪虫不让他如愿。   敖闻风说:“带本座出去玩!”   “你当你是三岁小孩么”殷浮用手指在绿毛虫的头上弹了一下,惹来敖闻风一阵惨叫。   事实上,开学一个月至今,殷浮没有一刻松懈过,精神也是高度紧张的状态,以致暂且无余力顾及敖闻风。   造成精神疲劳的根源一半在于殷浮的糟糕性格。   殷浮的性格十分内向,这种性格导致他在人群中会容易精神紧张,而过多的人际交往活动会消耗他精神力。每日上课都要接触许多人,但是应付他们就令殷浮疲倦不已。   而造成殷浮精神紧张得另一半原因就是敖闻风。   殷浮被敖闻风吵到不行,殷浮无法,只好加快作业进度,然后把敖闻风捞出门,以免隔壁的舍友以为他在宿舍藏了个野男人。   殷浮:“敖风风,在楼下转个圈就回来成不?”   敖闻风:“不行,本座想要喝校门口那间店的奶茶!”   殷浮:“你一条毛虫学人类喝奶茶做啥!”   敖闻风:“本座喜欢!”   殷浮欲哭无泪,从宿舍步行到校门口需要二十分钟,简直累人。   敖闻风威胁道:“小奴隶你敢不去,本座今晚就让你睡不了觉。”   殷浮:“别,大爷,我去就是。”   自从殷浮将敖闻风带出山之后,敖闻风就每一刻消停。作为一只古代妖怪,他对现代的人类社会的各种新鲜事物充满好奇。不会法术的人类,居然能创造出能在地上跑的铁盒子,天上飞的交通工具,能显出影像的布,一按键就能打出火的小盒子……   在殷浮看来,敖闻风的好奇心是使自己累得够呛的根源。人类的小孩尚且难养,这毫无常识、智商偏低的妖怪更不好养。   通往校门口的校道上,常有教授老师开私家车路过。   敖闻风看向一辆路过的黑色小轿车说:“哼哼,本座知道,你们人类管那个铁盒子叫汽车。”   殷浮嗯了一声表示认同,然后敖闻风下一句就让殷浮想吐血。   敖闻风说:“小奴隶,本座也想要一个,给本座买。”   殷浮翻了个白眼,“买你个大头鬼,你知道刚才那辆宝马多少钱吗?”   敖闻风:“多少?”   殷浮:“一百三十四万,够你喝七百年奶茶。”   敖闻风:“看场布画片儿总该行了吧,就最近那个叫‘爱情柠檬树’的片。”   殷浮:“回宿舍给你下载。”   敖闻风:“本座要看特大布幕的。”   殷浮怒了:“那是给情侣看的电影!我又没有女朋友,单身狗看个毛线,难道跟你这条毛虫去看吗?”   敖闻风的智商太捉急,殷浮恨不得将他扔在地上踩几脚。但转念又想到敖闻风还是条什么都不懂的毛虫,殷浮决定不跟他计较,回头好好□□一下就是。   殷浮脑里不停是如何□□敖闻风的点子,而敖闻风心里则想道:他的小奴隶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一阵穷酸的味儿,等哪日他成功飞升了,一定要让小奴隶过上好日子。   一人一虫各怀鬼胎,不经意就走到校门口。   黄昏时分,路灯纷纷亮起,唯独校门上G大学的“大”字上的冲孔灯长年不亮。   学生熙熙攘攘的聚集在校门前,此处小店、大排档数量众多,专做G大学生生意,也不乏兼职的G大学生。   “喂,湖光岩环湖年票,只要88,只要88就能一年免费游览湖光岩。”有个举着广告牌子的小贩在大声叫卖。   湖光岩是距离G大几百米远的一个自然风景区,里面有一个由火山爆炸深陷形成的大型湖泊,每年都吸引不少地质爱好者和游客前往参观。   然而并没有多少学生帮衬小贩买年票。   “切,咱们学院团购才45,卖得那么贵,肯定是黄牛。”   “第一学期学期骗骗新生还好,现在都第二学期,全校人手一张年票,骗谁去!”   但总有傻子会上当,比如敖闻风。   “我买!”敖闻风大声说道。   周围一圈人的视线马上转向声音的来源,想看看到底哪个傻子愿意上钩。   小贩反应也快,一下子就锁定了殷浮,将广告牌拦在殷浮面前,大声嚷道:“谢谢小哥,盛惠88软妹币。”   殷浮顿时懵了,“我、我没说要买……”   “什么!我明明听到你喊要买!”小贩的脸,说翻就翻,摆出一脸凶神恶煞试图吓唬殷浮。   好在,殷浮是吓大的,这点程度还吓不到他。殷浮挺起胸膛,仰起头用盖过小贩的声音说道: “我没钱!”三个字将小贩的小心脏刺激得颠了一下。   这小贩常年在校门口坑有钱人,最怕就是遇到穷人,丢下一句“没钱就别出来挡爷爷的路!”举着牌子气腾腾地跑了。   “切,一点也不好笑。”路过想看戏的吃瓜学生纷纷表示失望。   “本座从来没见过火山口湖,想去见识见识,小奴隶,去去去。”如愿地喝了奶茶,敖闻风还不满足,用尾巴使劲拍打殷浮,催促道。   殷浮说:“不去。”   敖闻风问:“为啥?”   殷浮答:“累,环湖一周7公里,简直是要老子的命。”   敖闻风怒了:“哼,你这小奴隶又懒又没魄力,难怪长得矮瓜一样。快带本座去,否则本座今晚捶得你没觉好睡!”   殷浮马上嘲讽道:“身长30厘米的臭虫你好意思说我?对了,那里下午5点关门,要不你自己潜入去,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去。”   湖光岩距离G大只有几百米远,经常有G大的学生去游玩兼锻炼。门票50元,学生都吃不消,虽然不少学生都办了年票,但不乏贪小便宜之辈,他们开辟了几条通往景区的小路,但还是经常被景区管理方发现。   敖闻风冷哼一声:“本座才不会让你有机会甩掉本座,明天一早去,反正你没课。”   殷浮:“……”   靠,这臭虫子的记性能不能别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艰难才能爬上来更新,晋江太抽了,别问我湖光岩在哪,免得暴露校友的地址。   本章是傻白甜的校园日常,校园篇神马的不好写啊,毕竟阿姨我已经是脱离学校多年的社畜了。   话说过几日俺要去医院做手术,估计好些日不能更新了,在这里先跟大家抱歉一个。 第14章 教育   自古以来,龙者为帝。帝王者,勤勉仁善,威武公正,方可平天下。   所以作为一条差点化龙的蛟,敖闻风的骨子里尚且有着龙的高傲和坚忍。既然遇上了有缘人,敖闻风认为自己有必要辅助殷浮,当然前提是他心情好的时候。   早上5点30分,敖闻风就把殷浮拍醒,务必要他带自己去游湖。殷浮无法,快速梳洗一番后,便匆匆带着敖闻风出宿舍门。   早上6点,殷浮到达湖光岩。这个时间点尚早,景区管理员还没到岗,游客可以随意入内。   湖光岩景区环湖而建,所以观光路线只有一条绕湖一圈的路。路是人工铺砌的水泥路,将湖和周围的地质遗迹以及森林分隔开,形成一路一湖一景的别致景观。   对于G大的学生而言,这里不仅是观光胜地,更是他们早晨锻炼、晨读的好地方。   殷浮以为自己来得足够早,但比他更早的人比比皆是。足球部和田径部的成员先后拉大队在殷浮身边跑过,接着舞蹈系的女生一阵风一样越过殷浮,再接着的是零零散散来跑步的学生。湖边,捧着课本念书的学生不在少数,念着各国语言、各科精华的声音纷纷落入湖中,就差激起一水的鱼虾蟹。再来就是碍眼的学生情侣,霸占湖边大部分的长凳秀恩爱。   “真吵!”还以为是十分幽静清雅之地,想不到竟然如此吵闹,敖闻风欣赏风景的心情被扫得一干二净。更令他火大的是,殷浮一步一瞌睡,随时有趴在地上睡着的迹象,于是心情不佳的虫大爷狠狠地用尾巴抽了殷浮的脸。   殷浮被扇了几下,睡意全无,加上周围读书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众人运动的热情高涨,令热爱学习但讨厌运动的殷浮不免有些心虚,产生了“我不是好学生”的错觉,继而双脚自觉地跑了起来。   然而,跑了十分钟,殷浮就累得跑不动,不停喘大气,这令敖闻风更加火大。   “跑!不准停!”趴在殷浮背上的敖闻风一见他停下脚步,就用尾巴把殷浮当马抽。   “我不行了,大爷,求放过。”   “真没用,本座怎么就跟你这种废物杠上!”敖闻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殷浮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臭虫子真是一刻都不能宠着,否则就爬到他这个训练家头上去了。   殷浮把敖闻风从背上扒下来,瞪着它的虫眼说:“喂,敖风风,你越来越过分了,要知道我才是你的训练家,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否则……”   “否则什么?”敖闻风危险地眯着眼。   殷浮拎着敖闻风,大步朝湖边走去,然后作势要扔它进湖里。   湖光岩的湖并非平静如镜,强劲的风总能把湖水一波又一波往岸边推,加上受到月亮的影响,湖水像潮汐一样有涨有退。站在湖边,广袤的胡泊看不见对岸,再加上湖水的进退,人就仿佛身处大海边。   敖闻风浑身一僵,越靠近湖边它越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这湖里必定住着强大的妖仙,万一惹毛了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住手!本座不过逗你玩,你别当真……”   殷浮哪肯听他的,手臂已经做出向前抛出的动作。   “哇!救命!本座以后都听你的!”敖闻风不顾形象地惨叫。   “真的?”殷浮嘴角微微上扬,挥出的手臂却没有松手。   身体距离湖面不过一米,敖闻风差点吓得哭出来,“真的,主人!”   “错了,不是主人,我是你的训练家!”殷浮将敖闻风重新抱入怀里,一只手帮他拍背压惊。   敖闻风气得咬牙切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凡人如此羞辱他,恨不得将殷浮当场咬死,无奈自己的命被捏在对方手里,敖闻风恨自己的弱小,如果日后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一定要给小奴隶好看的。   殷浮抱着炸毛的敖闻风,在最近湖边的一张长凳坐下,然后对敖闻风说:“敖风风,你知道吗?在宝可梦的世界里,训练家和宝可梦的关系是对等的,不存在尊卑之分,双方是互相选择的结果。既然我遇到你,我希望我们可以和平共处,做朋友,我不喜欢你喊我小奴隶,也不喜欢挨揍,你可以喊我的名字,而不是主人。”   殷浮的目光清澈,语气真挚,并不作假,敖闻风听着有一瞬间懵然,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胜者为王,弱肉强食,和其他生物和平相处简直是笑话。   敖闻风冷笑道:“哼,本座虽然未能化龙,但本座的身份乃是凌驾于你们人类之上,在本座眼里,人类永远是蝼蚁,甚至连本座脚底一抹尘都不如。而你是本座的小奴隶,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听完敖闻风一番话,殷浮的脸色简直比火山岩还黑。果然就该将这条三观不正的臭虫丢到湖里喂鱼。   本来还不错的游湖活动被臭虫子一番中二到极点的话搞黄了,殷浮黑着脸拎着敖闻风回宿舍。   将敖闻风独自丢在宿舍,殷浮跑了一趟校图书馆。回到宿舍,殷浮将一堆砖头一样厚的书推到敖闻风面前。   “敖风风,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这个世界的常识,免得被你所谓的生物优越感糊了双眼。”殷浮首先拿起一本《古代生物图鉴》,将敖闻风抱到膝盖上,逼敖闻风读书。   敖闻风不屑地撇开眼,却被殷浮按着脑袋,强迫着看书上的内容。   殷浮指着一张图片,上面的生物有着庞大的脑袋和身体,张着巨大的口露出尖锐的牙齿,用粗壮的两腿站立,前爪却很短小。“这是霸王龙,曾经是陆地上最庞大的肉食动物,生活在6850万年前的白垩纪,应该就是你的祖先。”   “这么丑的生物怎么可能是本座的祖先,本座乃是神龙的后裔,是接近神的存在!”   殷浮又拿起一本书,名为《世界神话传说》,这本书上关于龙的记载是这么说的,龙的雏形出现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古人用图腾刻画出龙的形象,以此来表达对大自然的崇拜和畏惧。   殷浮说:“在咱们世界的认知里,最初的神是由于古代人类对大自然敬畏而妄想出来的形象,可以说是人创造出神。而恐龙比人类出现得早,说恐龙就是你的祖先并不为过。”   敖闻风没好气地说:“胡说八道,吾等神明一族岂是汝等人类的常识能判明的!就算这玩意是咱们的祖先,也只能说明咱们的强大。”   殷浮说:“不,后来地球气候大变,恐龙都灭绝了。”   敖闻风:“……”   殷浮继续说:“虽然恐龙是灭绝了,但近年考古学家和生物学家的研究证明,恐龙可能适应了环境,进化成现代的鸟类,证据就在这里。”殷浮指着一只身上长有鸟类羽毛的恐龙,“这是蜥鸟龙。”   敖闻风不明白殷浮是何意,跟一只接近神的妖来谈生物进化论,这孩子脑袋没毛病?   殷浮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你的所谓生物优越性、种族优越性就瞧不起人,毕竟你身处的是人类和无数生物共同创造的世界,离开了你的地盘,你什么都不是。”   好吧,说得挺有道理,所谓的龙游浅滩遭虾戏一样道理。   但敖闻风仍不以为然,“本座总有一日会登上九天,才不管这些。”   殷浮说:“那我问你,你说的九天在哪里。”   敖闻风抬了抬下巴,自然是指天上。   殷浮又拿起一本《地理学入门》,抛出了地球、大气层、宇宙等概念,直把敖闻风的脑袋轰成浆糊。   殷浮说:“敖风风,你需要呼吸的吧,宇宙里没有空气,就算你跑上去,你又如何生存?”   “够了!”敖闻风简直受不了殷浮的常识教育,他怒道:“本座说了不要将你们人类的常识和世界观强加在本座身上,就算没有这些东西,本座也活得逍遥自在。”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活下去?”殷浮比他吼得更大声。   被殷浮一吼,敖闻风顿时无言语对。对哦,要怎样活下去是个大问题。先不要说能否回到他的故乡,他能否恢复本来的身体还是个未知数。他总不能顶着这毛绒虫子的身体过一辈子,搞不好还会被人类当成外星物种而毁灭掉。就算让他回到大海,海里早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根本不用想。也许他可以将龙珠附在其他更强大的生物上,比如其他的龙身上,但人类世界里的龙早就灭绝了,据他所知,这个世界里没有比人类更可怕更强大的生物了。在人类的世界里没有神明,人类就是神明。   好混乱!   曾经无所不能的敖闻风,从此刻起竟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过了好一会,敖闻风垂下眼,说了句,“本座不知道。”   头一次从敖闻风感觉到无所适从,殷浮忍不住笑出声,他摸了摸敖闻风的脑袋说:“不要紧,这个问题是人类千年来一直研究的哲学问题,有无数种答案,却又无解。”   “那依你说,本座该怎么办?”   殷浮用手指弹了一下敖闻风的额头,说:“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活下去就好了。”   哦,就是说可以吸干你小奴隶的灵力,吃掉小奴隶也不打紧咯?敖闻风盯着殷浮的双眼顿时放光。   殷浮扇了他脑袋一巴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想吃我?小心我把你沉入湖底!”   “哼哼,你本来就是本座的食物,就算本座不吃你,你的灵力,你的体质也容易吸引到其他妖怪,横竖都会死,那还不如给本座!”说着,敖闻风就想跳起身,啃殷浮的嘴。   殷浮按住他的脑袋,咬牙道:“不好意思,我还想长命百岁,并不想成为你们这些幻想生物的牺牲品。说起来,我实在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幻想生物获取能量的方式,有本事自己创造啊,万一哪日人类毁灭了,你们怎么办。”   现实主义者就是这么烦人!神啊,妖啊,以及幻想生物的生存之道岂是能用人类常识去思考的?敖闻风表示受够了殷浮的神经病。   殷浮说:“你可别当我是傻瓜,我想万一我死了,你哪里能找到另一个跟你普及现实常识的人,就算被你遇到,不坑你就算是好人了。”小时候殷浮听人类把龙封印起来,通过龙改变风水命格的迷信故事听得并不少。   “你也别把本座当傻瓜,本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晓,人心险恶早就见惯不怪,又岂会被区区的人类利用。”   “那你告诉我,这里写的是什么?”殷浮随手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问敖闻风。   自1956年推行至今的简体字,许多文字改得面目全非,就算敖闻风在几百年前是大学霸,到了现代,呵呵,一看到简体字,就只有双眼打圈圈的份,更别说看得懂其他国家的文字了。   三观被殷浮敲碎了一遍的敖闻风,总算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凄惨,自己对现今的世界一无所知,自己的前路一片茫然,自己的生存也遭遇极大的挑战。   “把你所知道的都教给本座!”过了好久,敖闻风才拉下脸对殷浮开口道。   “好啊!”殷浮对他微微一笑,他早就有“教育”敖闻风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敖风风:在你眼里,本座到底是什么东西。   殷浮浮:虫子啊!   敖风风(忍着怒意):那如果本座是人呢,又是属于哪个阶段。   殷浮浮:=-=,啥都不懂的小婴儿。   敖风风:本座已经一千几岁了好不。   殷浮浮拿出3岁儿童专用读本:你说说上面写啥。   敖风风:(黑人问号)   殷浮浮:看吧,我就说我的判断没错。   ===================================   我回来了,未等拆线就溜回家了,在医院各种苦逼就不说了,在家养伤这段时间我会努力更。   这章不是普通的傻,我都觉得很傻,这一人一虫的日常相处本来就傻不拉几的,后面就不会傻了,谢谢大家观赏。 第15章 联谊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正值雨季和回南天交汇之时,外头雨水绵绵,里头水汽不绝。   殷浮已经记不得换了几罐吸湿剂,总之每隔三、四日能吸出一罐水来,可见宿舍的湿气有多厉害。南方的回南天是很可怕的,先是用春天的温暖降低你的警觉性,继而用水汽侵占你宿舍的每一个角落。若然你经受不住它偶尔施舍过来的几阵风的诱惑,打开窗门,那么恭喜你,你很快就能在宿舍亲眼看到水漫金山的壮观场面。   刘庆是北方人,从来不知道南方有这种灾难级别的气候存在。所以,当他回到宿舍,见殷浮将所有门窗关个严实,整日窝在床上给毛绒虫子念书,刘庆还一度以为殷浮是精神病发作。为了室友的身心健康,国民好室友刘庆同学不顾旁人劝阻,将宿舍所有门窗打开。   于是,不消半小时,阳台的玻璃门挂满了水滴,好不容易擦干的宿舍地面被淹成了水塘,几面墙壁又再偷偷掉眼泪……   “刘庆!!!!”   “赶紧关窗!”   就在室友们的锅碗瓢盆快要砸过来的时候,身手敏捷的刘庆同学赶紧扑到窗边补救,然而,跑得太快,脚底不小心打滑,刘庆未来得及跑到终点就先滑了个一字马的动作,然后就再也没站起来了。   刘庆同学扭伤脚,被拉去医院治疗,估计没一个星期回不来。   殷浮对此事并没有表达一点同情心,谁叫刘庆同学自己不长记性,去年经历过一次惨剧竟然没吸取教训。可怜那些挂了五、六日还未干透的衣服,再一次沾上了水汽,勉强穿上身,也免不了闻到一阵馊臭味,出门准会被女同学嫌弃。   衣服不干还不算事,这种潮湿天气很容易令人犯困,本来和敖闻风说好每日出门跑两圈的殷浮,因为天雨路滑加上犯困,彻底蜗居在宿舍不出门了。这让渴望出门吸取新鲜空气的敖闻风差点闷死。在宿舍的日子已经有够无聊,好不容易让殷浮给自己读书解闷,没想到有回南天加持的读书活动会变成犯困的诅咒,殷浮读了两页书就打瞌睡去了,任凭敖闻风怎么揍也揍不醒。   好在,早前一个月时间,敖闻风已经记住大部分简体字,阅读并没有遇到太大障碍,只是可怕的回南天令虫子也能犯困,敖闻风没能坚持到读完五页书,也跟着睡死了。   阴雨天气持续了半个月,天公总算肯施舍一片阳光给可怜的人类。   但在回南天的肆虐之下,就算出太阳也不能掉以轻心,衣服和被子是贸然不能拿出去晒太阳的,但毛绒可以。   这日,敖闻风趴在阳台舒服地晒太阳,阳光烘得它的毛毛暖烘烘,香喷喷,身心简直舒畅极了。   正好殷浮和室友下课归来,几个人就在宿舍门口商量起来。   班长孙邑朝说:“这个周六的班级活动,我们打算和其他系的班级联谊。”   同学甲听了这番话,两眼顿时放光,激动地问:“联谊,哪个班的?妹子多不多啊?”   孙邑朝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嘻嘻,秘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对于这种无聊的群聚活动,殷浮兴趣缺缺,抱起敖闻风,转身打算回宿舍。然后就听到孙邑朝说:“总之能保证每人搭配一个妹子。”   同学乙马上吐槽道:“切,班长,你说什么大话,谁不知道咱们班清一色都是男生,你哪找那么多高质量的妹子来联谊?别跟我说是舞蹈系的,那些都是未成年的小妹妹,碰不得。其他系的妹子都不够他们内部瓜分,哪来的人。”   同学丙:“不会是体育系的女汉子吧?一想到她们浑身肌肉,场面就十分感人。”   孙邑朝扇了同学丙背脊一巴掌,说:“不准对同学有偏见!总之我说能找到人,你们就别瞎担心了,另外,殷小浮同学,你也要去,必须去,否则跟班主任上报你一个不合群的罪名,罚你去食堂洗一个月的碗。”   殷浮:“……”   这简直是变相欺凌同学。   “你去见见世面也好!”回到宿舍关上门,敖闻风就开口道。   殷浮说:“我讨厌去人多的场合,怪累人的。”   “本座让你去,你就去!”敖闻风用脑袋出力撞上殷浮的下颚,“再敢在本座面前说个‘不’字,本座就揍到你满地找牙。”   这哪来的蛮横家长?   殷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管我这么多干嘛,又不是我爸。再说,你以为联谊是什么活动,美其名是增进友谊,认识新朋友的交际活动,实际上就是相亲。万一我不小心遇到了心仪的女生,那我只好抛弃你了。”   “什么?”联谊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敖闻风激动得差点跳起,跟殷浮相处了这么久,还真没想过他要娶妻生子,成家立室的一日。要是到了那么一日,殷浮肯定没有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更甚至会将自己送走,毕竟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类,殷浮这么一个心肠软的人,决不会允许自己的存在伤害到他所重视的人。   见敖闻风的毛都炸开了,殷浮噗嗤地笑了出声,“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有女生看得上我,再说,我也没打算交女朋友。”   敖闻风依然气在头上,“哼哼,就算现在没,将来肯定会有,本座警告你,别想甩掉本座,否则本座灭你全家。”这不是危言耸听,敖闻风对于自己看中的东西有着变态的占有欲,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些时日,他早就把殷浮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敖闻风总是觉得殷浮傻乎乎的,个性又单蠢,就是这么傻萌的一个人,没有嫌弃自己是虫子之身,不惜把他的灵力交付给自己,甚至用笨拙的方式将他的世界送到自己眼前,这些日子殷浮给自己念过的书,无疑是殷浮向自己展现他的世界观的一种方法,敖闻风并不讨厌,反而喜欢上殷浮给自己读书的时光。若是,殷浮有了女朋友,就不会再有人陪自己读书了。   殷浮抱起敖闻风顺毛,说:“搞不好哪日你碰上同类,比我先找到伴侣,到时候……算了,现在聊这个话题有点太早了。”   敖闻风被他摸得舒服,眯起眼说:“也是,你毛都没长齐,谈什么娶妻生子呢!不过本座认为,你确实是该多结交几个靠谱的朋友,本座并非万能,总不能时时眷顾你。”   殷浮嘴角抽了抽,到底现在是谁照顾谁啊?他还不至于弱到让一条虫子照顾吧!   敖闻风话风一转,用警告的语气道,“你交朋友可以,但是不准搞女人,要是让本座发现你不纯,哼哼,本座就咬死你哦!”   殷浮:“……”   很快就到周六晚上,联谊晚会在校外一间餐厅的天台举行,露天的天台上,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张小桌椅,正好够两个人坐。   班长孙邑朝为了这次联谊成功,可谓操碎了心,熬夜写了十几个流程,最终选出了一个不会冷落任何一个同学的方案。   班上33个男生,以及其他班邀请来的33个女生,面对面坐,女生的位置是不变的,男生则限定与女生交流5分钟,5分钟后,若然双方都看不顺眼,女生会敲响桌上的钟,让男生离开,由下一个男生补上空缺。如果男生看不上女生,则呆够5分钟后离开座位。要是双方都觉得顺眼,即可牵手离场,再进一步交流。总之目的是让所有人都能有机会碰上一面。   “切,这跟岛国流行的泡面相亲法有什么不同?”有同学吐槽道。   孙邑朝说:“当然不一样,别人三分钟看完对象,咱们有5分钟交流时间,起码还有时间喝口茶。”   众人:“……”   流程看起来确实无懈可击,但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在这场联谊晚会上,最受瞩目的就要数动物医学系的系花——苏然。基本上此女在场上一坐,所有男生都被她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其他女生根本无法入眼。   为了能排上苏然那一桌,男生们对同台的女生态度并不是十分热络,偶尔有几对刷出一点火花的,但只要朝苏然看上一眼,那点零星的火花啪一声就灭了。   苏然大美女对众人的态度是不冷不热,尽管场上三十几双眼向她投去火热的视线,但苏然并不当一回事,低头自顾着玩手机,连一个正眼都不给轮坐到她对面的男生,甚至男生的屁股还没碰到椅子,就被苏然敲钟叮走。   眼看着十几个男生灰溜溜地从苏然面前离开,未轮到的冷落了其他女同学不说,还一个接着一个去抱孙邑朝的大腿:“亲哥啊,你厉害,居然把女神也请过来,能不能帮我调个位置,让我先拜会女神。”   孙邑朝被同学捧得有点轻飘飘,但身为班长他不能徇私,只好安慰同学稍安勿躁。另一边他有暗自心虚,开头他也不知道女神会驾临他们的联谊会,后来才知道女神是临时替室友来的,早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安排女神坐到角落的位置。   不过苏然女神似乎对这个角落位很满意,不但冷清而且wifi信号特别强。   很快,苏然又叮走了一个男生,下一个男生紧随而至,苏然条件反射地要按钟赶人,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压力从对面传来。   苏然忍不住抬起头,正巧对上殷浮的视线。 第16章 苏然   殷浮站在桌子前,而且并不打算坐下,按照在前几桌的经验,不管他坐下还是未坐下,三十秒内他都会被对面的女生敲钟出局。   谁叫殷浮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头发比鸟巢还乱,红黑格子衬衫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堪堪遮住里头那件旧得发黄的T恤,不知情的同学还以为他N日没洗衣服。下半身依旧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套着一双人字拖,整体穿得比校门口的保安阿叔还要随意。   同学纷纷吐槽殷浮的打扮,说他是来破坏气氛多过联谊。殷浮却没所谓,反正他随意惯了,而且他也不指望能交上新朋友,因为应酬新朋友实在累人得很。若是有人不介意他这身打扮而且还愿意跟他交往的,那人要不就是像刘庆一样的傻子,要不就是心胸能纳百川的神人,这样的朋友倒是交得过。   殷浮想不到有人比他换对象换得更快,不同的是对方是赶人的那个,而自己是被赶的一方。苏然的美貌全校有名,连续两年蝉联G大第一美女的称号,所以,当殷浮站在女神面前的时候,一时间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女神漂亮的凤目抬了起来,正好与殷浮四目相对。然后,殷浮就像看到美杜莎的倒霉汉子一样,僵硬在原地。   苏然快速扫了殷浮一眼,对方长得白白嫩嫩,可惜浑身土包子的属性一览无遗,令苏然想起前些时候治疗过的一条中华田园犬。   不过,那条汪星人特么无聊,见到她这样的大美女既不会摆尾撒娇,反而对她不理不睬。哦,差点忘了,那条汪星人是母的,自然对同性没兴趣。   正当苏然要按下钟时,方才那股压力又出现了。苏然不禁眯起眼再次打量起殷浮。   眼前的男生脸蛋长得还不错,可惜容貌被土鳖一样的丑眼镜遮盖了去,以致外貌扣分严重,再来就是男生的身材太瘦削了,要是多两分肉就差不多。就算如此,在苏然看来,殷浮也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食草男,看不出殷浮是拥有力量的人。   殷浮被女神看得既紧张又好不自在,他老早就听说过苏然,但从未有机会见过真人。苏然在学校行事十分低调,很少参加学校的大型活动,即使长着一张比某些当红一线女演员还要漂亮数倍的脸蛋,堪比模特的魔鬼身材,苏然并没因此而得意,反而常常呆在实验室,鲜少抛头露面。苏然对同学很冷淡,但对动物有百分之二百的耐心,据说她为了帮助一头难产的小狗分娩,足足陪小狗熬了十多个小时,等小狗生下了小狗崽,又熬了两晚夜去照顾小狗崽。   苏然的真人比传闻的还要漂亮,连殷浮这种号称只会对二次元妹子动心的死宅,也禁不住脸红。苏然平日以素颜示人,今日也不例外,并没有因为是联谊会就精心打扮,她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身上披着医用实验室的白外套,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圆领T恤,尽管如此,也无法遮住她傲人的身材,尤其胸前的两对山峰,足够在场的男生为此流尽鼻血。更要命的是苏然下身只穿超短裤,翘起来的修长雪白大腿,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好在,殷浮定力足,才避免多看了女神几秒而喷鼻血,否则就丢死个人了。   苏然也习惯男生打量自己的眼神,既露骨又火热,男生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傻子。然而,殷浮有点不一样,虽然隔着眼镜,但苏然能感受到殷浮的双眼并没有多余的暗示,反而清澈可人。   苏然收起了按钟的手,扬了扬下巴,示意殷浮坐下。   殷浮顿时受宠若惊,却又无法拒绝女神的魅力,拉开椅子,坐下。   不是吧,女神竟然看中了阿宅?女神的眼神没问题吧?   殷浮此举令在场的男生一片哗然,纷纷将目光投向两人,并且竖起耳朵随时准备探听两人的对话。   收到同学们充满怨念的眼刀,殷浮的肩膀不禁哆嗦了几下。   苏然女神十分淡定地拿起桌上的橙汁,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殷浮倒了一杯。   “喝!”苏然说。   “谢、谢谢!”殷浮紧张地拿起杯子,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而苏然呢,十分豪气地将橙汁一口喝光,然后将杯子往桌上一搁,接着又拿起手机刷了几条微博。   殷浮看到她刷了几条晒汪星人的微博,实在搞不懂女神在想什么,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也是毛绒控?”苏然低头看微博,突然开口道。   殷浮:“呃,也说不上喜欢。”   苏然:“你背上那条毛绒虫子还挺可爱的。”   被女神提到绿毛虫,殷浮顿时尴尬不已。本来他并没打算带绿毛虫出来的,谁知敖闻风死缠烂打要去,黏在自己身上死活扒不下来,殷浮没他办法,只好让敖闻风装成毛虫背包跟着来。这也是殷浮被女生们拒绝的原因之一。谁愿意和一个喜欢毛绒虫子的恶心宅交朋友?   殷浮说:“这只不过是个背包。”   苏然:“嗯,我懂,我也有个柴犬背包,整只毛绒柴犬背在背上,就好像带真的柴犬出门一样。只不过,”苏然猛地抬起头,漂亮的凤目瞪向绿毛虫,“这虫子的眼神太过凶恶。”   嘶~嘶~   殷浮分明‘看’得出女神跟绿毛虫有眼神交流,并且擦出激烈的火花。哇靠,这是什么状况。殷浮慌忙把绿毛虫的脑袋往后按,但绿毛虫的脑袋稳如磐石,不断跟女神的眼神进行厮杀。殷浮甚至‘闻’到空气中散发的硝烟味。   最终,苏然首先鸣金收兵,她收回视线,转而对殷浮问:“同学,怎么称呼?你的生肖是属狗的吗?星座是什么?”   “我叫殷浮,我是属马,摩羯座……”   苏然点点头,“很好,姐是金牛座的,跟摩羯座很配。”   苏然此话一出,在场的男生又纷纷向殷浮劈去眼刀,各种羡慕嫉妒恨,恨不得将殷浮轰成渣渣。   殷浮郁闷极了,女神这番话实在太容易招仇恨,他并不认为女神会看得上自己,证据就在女神看自己的同时还不时跟绿毛虫有眼神接触,而且注意力也多半在绿毛虫身上。   女神该不会是看出了绿毛虫的真身吧?思及此,殷浮下意识地将绿毛虫往身后藏。   然而,敖闻风并不领殷浮的情,反而更加拼命探出头要跟女神拼个你死我活。   殷浮还能说什么呢?简直无话可说了。苏然也感同身受,周围的男生们怨气冲天,导致这美好的氛围毁得一干二净。于是,苏然建议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就在同学们怨念的目光下,匆匆离开了联谊会场。   殷浮和苏然在校内的人工湖附近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刚好那里有张长凳。   苏然女神脸上的高冷神情再也挂不住,摊在长凳上抬头仰天装死鱼,不愧是女神,就算装死鱼也是条貌美如花的美人鱼尸体。   殷浮跟她拉开一大段距离,一半屁股粘在凳沿上。女神长得太好看,殷浮实在不好意思跟她对视,视线停留在自己的鞋面上,手心则紧张得出汗。   过了半响,苏然见殷浮不敢吱声,忍不住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喂,同学,别装了,你脸不会抽筋么?”   女神的手劲之大,差点将殷浮拍倒在地,殷浮连忙扶着椅背,继而无奈地对上女神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呃……是貌若天仙的狐狸脸,直立、呈三角形的大耳朵,椭圆形的黑色眸子闪着锐利的光芒,犬科动物特有的尖长嘴巴,是真的狐狸头无误。   只不过是转个脸的瞬间,女神的脸就变成毛茸茸的狐狸脸。殷浮只觉受到严重的惊吓,眼底发黑,即将要吓晕过去。   “不准晕!”见殷浮就要倒下去,苏然一个五指山拍在殷浮脸上,即时让他清醒了大半。   “同学,求别吓人!”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殷浮痛得差点要哭。   “姐这么漂亮的狐狸精哪里吓人啦?”狐狸头开腔依旧是苏然的声音,身体还是苏然的身体,眼前顶着狐狸头的姑娘确实是苏然。“倒是你,赶快变化原形让姐看看,到底谁比较吓人!”   殷浮:“不好意思,我是人类。”   苏然:“不可能,你身上明明就有妖气。”   “那是本座的气息!”敖闻风爬到殷浮头上,黑幽幽的眼凶恶地瞪着苏然的狐狸脸。   感觉到一股凶残的灵压扑面而来,苏然连忙移开几步远,“有话好好说,凶什么凶。”   “哼!”敖闻风撇过头,显然不屑跟苏然说话。   苏然指着敖闻风对殷浮说:“同学,看你儿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你的教育方式不行。”   “本座才是他老子!”敖闻风气得炸毛,想扑出去揍苏然。   “同学,不好意思,回头我在好好教训他!”殷浮一边扯头上的敖闻风,一边跟苏然赔不是。所谓好男不与女斗,何况好人更不该与妖斗,观苏然每日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里横着走,显然是一只很厉害的妖,殷浮表示没事最好别招惹对方。   苏然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姐不喜欢欺负小孩子。对了,同学,看不出你胆子挺大的,见到姐这么厉害的狐妖居然没晕过去。”   明明是被你打醒的好不?   殷浮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说,“我心理承受能力还好……”   见殷浮被吓成受惊的小鹿状,苏然愉快地笑了,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话。原来苏然是一只修行了六百年的狐狸,就在十九年前化成了人形。苏然的祖宗让她到人间勾搭男子,吸人类男子的精气以辅助修炼,却想不到初入人间的苏然对人类男子严重过敏,一见到男人就会浑身瘙痒、腿抽筋,这些症状也就近几年才治好。   久而久之,苏然对男人提不起兴趣,反而对人类的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苏然说:“以往我们妖狐一族治疗受伤的同族,方法太原始,而且并非万能。草药和灵力也许能治好同族的内外伤,对很多像是狂犬病、大肺叶病、肠胃炎等由细菌或病毒感染引起疾病却是毫无办法。既然人类能找到治疗这些疾病的方法,我要是能掌握治病的方法,成为一名出色的兽医,就能帮助我的同族。”   苏然的一番话令殷浮和敖闻风张大嘴巴,哑口无言。殷浮看向苏然的神情也从惊吓变成了佩服。   想不到一只狐妖也会有济世救动物的情怀,实在好不科学。   敖闻风说:“本座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狐狸,有病不会直接找人类治吗?何必费劲自己去学,既然是狐狸精,就该去勾引男人,颠覆朝纲。”   苏然鄙视了敖闻风一眼,“姐就是想学!你管我咧。再说你以为医生这个职业好混啊,你们人类尚且摆不平医闹,更何况人和妖以及动物之间没有信任可言,我们妖族怎么可能随便就去找人类看病!”   好吧,无法反驳。   殷浮问苏然,“那你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们,你就不怕我会找天师对付你?”   苏然眨眨狐狸眼,说:“怕,当然怕。哪怕你真是妖,我也担心你会收拾我。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要确认你们会不会对咱们学校构成威胁。”   殷浮:“为什么?”   苏然:“咱们学校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环境一流不说,学习资料丰富,有多功能图书馆又有动物博物馆,饭堂的饭并不难吃,最最最重要的是不难考和学费低啊!要是学校没了,你让姐到哪里学医去?”   殷浮:“……”   不得不说,苏然真是新世纪热爱学习的好狐妖。   苏然:“假如你俩对学校构成威胁,姐会毫不犹豫灭了你们,但殷小浮同学你看起来弱爆了,姐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同学,求你别说出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敖风风:傻狐狸,考试什么的你不会用法术作弊啊?   苏狐狸:就算笔试作弊过了,临床实验考试作弊不能啊!   敖风风:那是什么鬼,能吃不?   苏狐狸:抽血、打针、解剖、缝合之类……   敖风风:听起来很痛而且无法作弊……   殷浮浮:敖风风,你应该好好学习,将来别做问题青年。 第17章 盟友   搞清对方底细之后,苏然十分爽快跟殷浮交了朋友,还邀请殷浮每周一起去湖光岩散步。   殷浮本能是拒绝的,万一让全校知道他跟女神散步,他还有命看见将来美妙的月色吗?   二日,因为苏然主动约了殷浮一事,在整个G大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地震,以致殷浮几日不敢出门,免得被不明真相的苏然粉胖揍。   好在,苏然很快就澄清了自己与殷浮的关系,发微博说殷浮是她新收的小弟,还将殷浮和实验室里的柴犬P在一起。在G大是人都知道苏然是个汪星人厨,而实验室里的柴犬小萌就是苏然的得意助手犬之一,于是殷浮从此在G大就多了个绰号,“小柴二号”。   欺人太甚有木有!   好在,殷浮存在感低,无论到哪里都容易被忽略,所以并没受到同学们的指指点点。苏然也经常呆在实验室不出门,两人在学校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平日多数用聊天软件交流,能见上面的就只有在去散步的时候,时间久了,同学们几乎就忘了苏然小弟的存在。   苏然之所以拖殷浮去散步,自然是有目的。实验室里养了十几只的汪星人,哈士奇、萨摩、柴犬、中华田园犬、吉娃娃等,平日都是由苏然和实验室的老师一起照顾。为了这些汪星人的健康着想,苏然和老师每周都会带它们出门散步,但由于汪星人的数量太多,苏然和老师都拉不过来,于是苏然就坑了殷浮来帮忙遛狗。   汪星人们都很温顺很会卖萌,连殷浮这种胆小鬼也无法抗拒,主动承担起哈士奇和萨摩两只大型犬的散步任务。只是别人看见殷浮在遛狗,实际上是狗在遛殷浮,殷浮根本拉不动两只大狗,反观,苏然一人拉八只中型犬,轻松又自在。   苏然是长着女神外表,内心却是粗汉子的狐狸精,实在是狐不可以貌相。   相处一段时间后,殷浮的小绵羊性格被苏然摸得一清二楚,哪怕知晓殷浮的老子是天师,苏然也愿意跟殷浮交朋友。殷浮好欺负,耳朵软,心肠暖,这些都不是主因,最重要的是苏然觉得待在殷浮身边,整只狐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爽利,而且道行莫名地有所增进。   苏然没有察觉是殷浮的体质问题,而且苏然也没有太过在意自己的修行,反而一心扑在人类所撰写的书海里。   但敖闻风并非这么想,他认为苏然接近殷浮,一定是对他的体质有所企图。殷浮的体质是传说中的灵泉体质,敖闻风曾经几次吸光殷浮的灵力,发现他的灵力过段时间之后竟能再生,便确信了。灵泉体质之人对妖修而言,是上好的灵器,它能给妖精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哪怕一时间吸光了他的灵力,不久之后,灵力就会自动恢复。对修道之人而言,则是一流的炉鼎。万幸的是,这种力量在殷浮身上藏得很深,妖修和人修不会轻易察觉。但殷浮一旦对他人敞开心扉,这股力量就会暴露。   “本座不准你跟那只狐狸精走得太近!”某日,敖闻风警告殷浮说。   殷浮一听就不高兴了。“又是你让我去多交朋友,现在好不容易交上一个,你又有意见!你到底想咋样?”   敖闻风没好气地将殷浮体质的事一一告知,“你这个白痴小奴隶,真是没一刻能让本座安心!要知道你的灵泉体质会引来无数人和妖来争夺,你竟然毫无防备地将灵力分给他人,简直气死本座了。”   殷浮说:“我不明白你说啥,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吃醋吗?”   敖闻风气得头顶冒烟,这小奴隶竟敢曲解他的好意,简直欠揍。于是,敖闻风扑到殷浮身上,对着殷浮一阵乱啃。   “哈哈哈哈……别,好痒……”殷浮被绿毛虫“压倒”在床,“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只可惜,这点教训在殷浮看来更像是宠物和主人互动,殷浮反过来亲了敖闻风几口。假如敖闻风这副毛绒身体有变色功能,敖闻风全身涨红变成煮熟的虾仁了。   “可恶,小奴隶一言不合就想□□本座,别以为这样本座就解气。”敖闻风生气道。   “乖,我答应你多挤点时间来陪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气了。”殷浮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哄敖闻风。   “哼!这还差不多。”敖闻风在殷浮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不动,殷浮主动给他顺毛。   在殷浮看来,现在的敖闻风心智跟3,4岁的小孩差不多,不给吃、不给玩就会捣蛋闹脾气。对这个阶段的小孩子而言,陪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殷浮每日都会抽时间跟敖闻风一起读书,而不是让他孤独一条虫自己看书。   如果让敖闻风知道,殷浮只当他是三岁小屁孩,多半会气得吐血。他看殷浮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曾经的小不点如今已经成长成鲜嫩可口的美少年,虽然殷浮不太会打扮自己,对外形象有点糟糕,实际上殷浮长相并不赖,五官标致,在眼镜掩盖下的一双桃花眼,要是被欺负得厉害,会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汽,摄人心魂。常年待在室内使殷浮保持一身白皙的肌肤,加上平时殷浮的吃食都十分清淡,作息规律,皮肤保养得很好,触感细滑紧致,让敖闻风怎么蹭怎么舒服。   敖闻风虽然活了上千岁,在龙的年龄也就刚成年而已,作为成年的雄性,对于身边有这么一个引人垂涎的宝贝,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出手。若然不是这副毛绒身躯淡化了敖闻风对情、欲的渴望,而龙性本yin,加上敖闻风又雌雄不拘,酷爱美人,要是他能化作人形,早就将殷浮扑倒,吃干抹净了,还能放到现在干瞪眼么?   毛绒虫子的身体就是不方便,被殷浮摸几下就舒服到不行而且还松了警惕性,不行,一定要恢复原来的身体。敖闻风暗暗地想。   然而,现实总不尽人意。   一个苏狐狸就已经让敖闻风醋劲大发,接着又来了个树精、穿山甲精、浣熊妖、蛇妖,就差再来七个葫芦娃就能演一出国产大动画。   在某次散步完步后,苏然将几只藏在G大的妖精都约出来,介绍给殷浮认识。   厉枝颂,人如其名,是荔枝树所化,四百九十八岁的小妖精。据说多年前从南方某著名盛产荔枝的市县里移植到G大的,受到G大浓重的人文氛围所感染,便化作人形,混进了农学院,研究生在读中。   厉枝颂某次变回原形晒太阳的时候,遇到正在遛狗的苏然,苏然的得意助手小柴试图在他的树干上撒尿,气得他变成人身跟苏然理论,可谓不打不相识,现在是苏然的闺蜜。顺便爆个料,苏然今年才四百三十二岁,还是只小奶狐,苏然平常还得叫厉枝颂一声师姐。   穿山甲精给自己起了个人名叫何磊,跟G大十二个男生同名,不过他在东四区宿舍大院当小卖部店员,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他的名字。反倒是他长年表情忧郁,练成苦瓜干一样的人脸让人印象深刻,东四区宿舍的学生都喊他何苦瓜大哥,人类年龄二十五,当妖精当了了五百二十四年。   之所以经常一脸忧郁,正是因为东四区住的正是动物科学系的学生,他们经常聚集在小卖部讨论各自动物的话题,动科系主任是个穿山甲厨,每学期结课考试都要学生写一篇关于穿山甲的论文。听着学生们说穿山甲数量逐年递减,何磊心塞到极点。每次下班都会跑到后山,变回原形一边打洞一边思考余生,于是又很不巧遇上遛狗的苏然,然后又让苏然的得意助手小柴给逮到。   何磊的年龄毕竟是摆着的,性情和蔼,平易近人,平常又喜欢听同学们吐苦水,久而久之就成了东四区学生们的知心大哥哥,苏然住在东五区,偶尔也帮衬一下何磊的生意,顺道聊聊妖精之间的八卦,不知不觉就成了朋友。   至于浣熊妖和蛇妖,来G大的目的跟苏然一样,并没有栽在小柴的爪下。   浣熊妖——黎悦,雄性,哲学系大一的学生,跟许多浣熊妖一样,喜欢变成人类学习人类的生活。用苏然的话来概括,黎悦是纯天然无公害专注卖萌的小妖精,开学的时候因为生病又不敢去人类的医院看病,跑去动科求救而认识了苏然。   蛇妖——魏雪清,就没什么好说的,化工系最帅的校草,正在读大三,读化学工业纯粹出于好奇心,是苏然不敢招惹的对象。说起来苏然的爱校精神还是魏雪清给灌输的,他本来就住在G大后山的本地蛇,后来G大建起来,魏雪清就变成学生混进G大,在遇到苏然之前,他已经换了几个身份在G大读完八个专业,G大的历史还不及他。   殷浮和几只妖精每周三下午集中一次饭局,然后傍晚在东四区,何磊的小卖部前面聚会,喝喝果汁谈谈校园八卦。   作为G大的真正大佬,魏雪清对G大的八卦了如指掌。   魏雪清说:“各位师弟师妹们,清明节将近,大家记住谨言慎行。”   苏然:“师兄,请明说。”   为了营造阴森恐怖的气愤,魏雪清故意压低声音,阴沉着脸说:“清明时节,鬼门开,游魂野鬼找活人活妖当替死鬼,大家注意夜晚少出门,我有预感,今年的鬼比往年都要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殷浮浮:女神大人,为何跟我说话的时候要变成狐狸头。   苏狐狸:人脸用久了,容易面瘫啊,你就将就一下看吧。   殷浮浮:妹子整容要三思。   小剧场2:   殷浮浮:女神大人,迄今为止你在手术室最喜欢做的临床实验是?   苏狐狸:给小动物做绝育手术,一刀切下去,♂就变成太监啦,那感觉简直酸爽。   殷浮浮:(捂着下面)听着就觉得好痛。   小剧场3:   殷浮浮:女神大人,听说你不喜欢化妆。   苏狐狸:对,姐最讨厌化妆了,那些粉底沾到毛毛里,很难洗干净的。   殷浮浮:听说男生不喜欢素颜的女生,要是哪日你遇上心仪的男神,那该如何是好?   苏狐狸:(寒毛竖起)姐最讨厌光溜溜没点毛的人类啊,摸起来一点也不舒服,连大猩猩都不如。   殷浮浮:女神大人果然是毛绒控。 第18章 聚会   还以为魏雪清会有什么惊人消息,谁知还是去年那一套。苏然不以为然,顺手拿出一袋狗粮,拆开自顾自吃起来。   狐狸算是犬科动物,对狗粮总是难以抗拒。   听说有鬼出没,殷浮顿时感到背后凉飕飕,但还是指出魏雪清话中的矛盾之处。“鬼节不是七月十五吗?跟清明祭祖有什么关系?”   “跟你们人类搞美食节、书香节一个道理,你还真以为鬼只有在鬼门开那一天才出来吗?”魏雪清严肃地说:“这事说起来有点长。咱们G大的所在地在过去是一个古战场,在近代也遭受战争的摧残,所以咱们G大的地下曾经是白骨累累。通常在这种地方,阴气强盛,怨气冲天,唯有在上面建造有大量人口的居所,聚集强大的阳气来对抗之。”   小浣熊秦悦吐槽道:“这有啥大不了的,人类还没出现之前,地球上所有生物还不是踏在他们祖先的尸体上生活。”秦悦是个海归,从小受国外的鬼怪传说熏陶,对鬼神之说一向缺乏敬意。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插嘴!”魏雪清呼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接着说:“本来是没啥问题,但是大家听说过‘霍家建设’吗?”   众人摇头,表示没有。   魏雪清扶着额头说:“霍家是咱们国内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你们竟然没听说,难道都是跟小浣熊一样,从外国来的吗?”   殷浮说:“我是从大山出来的,没听说过霍家。”   魏雪清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解释道:“这个霍家的历史能追溯到战国时期,从那时起他们为历朝帝王看风水改命、守卫龙脉,以保证帝国的强盛。到了现代,霍家后人用祖上积累的巨大财富,风水命理,掌控了全球四成的房地产产业,但霍家人素来低调,鲜有人知晓他们的家族历史。”   苏然有些不耐烦道:“师兄,越扯越远啦,赶紧回正题。”   “我正在组织语言,少打断我。”魏雪清不悦道。   “负责咱们大学的规划和建造的就是‘霍家建设’,从学校的地图上来看,你们能看出什么吗?”   殷浮说:“学校整体就像一个巨大的五行八卦阵,东西两区呈阴阳鱼状,没什么奇怪啊,不少建筑布局都遵循这个原理。”   魏雪清点点头,“没错,看起来平常,但实际上,里面的乾坤可多了。不过师兄我不懂风水,不好展开来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规划有利于聚集灵气,这就是咱们觉得待在学校感觉很舒服的原因。另外,西面的湖光岩景区,是建造在火山口的上,火山为阳,在学校未建成之前,湖光岩的作用就是镇压这片阴地。可是……”   魏雪清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缓了一口气,接着说,“师兄我发现,自从学校建成之后,出现了阴阳逆流的异状。阴地即使有阳气镇压,也不可能起到聚集灵气的作用,所谓灵气,就是令天地万物复苏之气,在阴地里,灵气只会耗损而不能生产,但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咱们学校灵气大盛,相反湖光岩的灵气在逐渐减少,这种状况在学校没建成之前是没有的。”   殷浮说:“师兄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湖光岩的灵气流向咱们学校。”   魏雪清说:“可以这么说。本来这问题也不大,湖光岩是极阳之地,能源源不断输出灵力,这点损耗不足为惧。但问题是这片阴地里的鬼魂,因此而遭到驱逐。原本经过多年的沉寂,这片阴地里的阴阳已经达到平衡,那些无□□回的鬼魂也得到安息,学校的建设对他们也本无影响,但霍家强行让阴阳逆转,唤醒了这片阴地里的厉鬼,到清明节前后,阴气大盛之日,这些鬼就有可能伤人,所以我才让大家小心……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魏雪清一番没趣的长篇大论,说到最后,除了殷浮以外,众妖都昏昏欲睡。   何磊看了一眼手表,“哦,原来已经九点啦,难怪这么困!”   “大叔,您的小卖部不是开通宵的吗?九点算个屁!”魏雪清咬牙切齿道。   树精厉枝颂说:“都什么年代,还怕鬼害人啊?你们还是不是妖精啊,居然还怕鬼?要不都滚回去闭关修炼吧,准是法术不精惹的祸。”   苏然说:“不是啊,师姐,鬼真的挺恐怖,我小时候经常梦见化成厉鬼的妲己娘娘说我不努力学习就要扒我的皮。”   厉枝颂说:“搞不好是你娘吓唬你的。”   魏雪清拖着下巴说:“咱们都是活妖,天生自带阴阳眼,看到鬼的几率比人类高多了,而且咱们都是几百岁的小奶妖,那些鬼却是上千年的厉鬼,论资历论能力都斗不过他们,所以,奉劝大家,要是见鬼了,要么当看不见,要么赶紧逃,以免变成替死鬼。据我所知,那些古代战场出来的亡灵,在人间徘徊腻了,到清明节、鬼节这种鬼门会开的日子,就想找替死鬼,自己好去轮回。”   苏然惊悚地说:“哎哟,我的妈呀!那咱们到那几天要不请假回老家去躲躲呀?我怕鬼。”   “没出息!”敖闻风鄙视了众妖一眼,以为什么大事,结果妖精们讨论的竟然是怕惹鬼这种破事,“小奴隶,给他们每只一张避鬼符。”   小浣熊秦悦说:“哇,谢谢虫哥,差点忘了小浮浮是天师,是鬼的克星。”   “也是你们的克星。”敖闻风翻白眼道。   说到符咒,殷浮就有些为难,“天师是我爸,我没从来没学过道术,就怕我照葫芦画出来的符没用,扯了大家的后腿。”   苏然一爪子拍到殷浮的背上,说:“殷小浮同学你就不用谦虚了,说到拖后腿,除了你养的毛虫,估计也没谁了,至少碰到意外咱们还有腿能跑。”   殷浮差点被苏狐狸的爪子打到吐血,敖闻风则是气的牙痒。   厉枝颂十分同意苏然的观点,“怎么说咱们都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妖,逃跑技能妥妥的,但是,虫弟弟这状况一看就是刚长成的妖,怕是会拖累殷师弟。”   敖闻风怒了,区区几只小奶妖竟敢嘲讽自己,他气愤道:“本座是活了上千年的蛟,要不是化龙渡劫失败,才不会附身在条毛虫身上。”   小浣熊秦悦闻言大吃一惊,“WTF,我头一次听说有妖会渡劫的,是小的有眼无珠,请大仙原谅小的。”说完,就要给敖闻风下跪磕头,殷浮赶紧拉起他,免得丢脸。   敖闻风冷哼道:“像本座这种修行千年的大妖,将要渡劫飞升有何稀奇,你们若是能修炼多五百年,兴许还有一丝希望。”   何磊皱着苦瓜干一样的脸说:“大仙,您有所不知,近这三十年,天庭改制,取消了渡劫成仙的规矩,但凡要成仙的,必须在人间积满功德,而且还要视乎你对社会做出多大贡献,才允许成仙。”   敖闻风一愣,“不能渡劫?为啥?那九天雷劫没了,那天庭哪来的神仙。”   何磊叹口气说:“本来大家都要经历雷劫才能成仙没错,但自从人类发明了避雷针,雷劫根本没意义,随便找个有避雷针的建筑物躲一躲,就能轻松渡过,那渡劫还有啥意义,所以天庭就取消了雷劫。然后,天庭又认为,凡是对身心健康有损害的劫也不得放,天庭怕上来一堆精神病患,所以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劫通通不算数。”   敖闻风说:“你哪来的小道消息,不会是骗妖的吧?”   何磊说:“咱们二叔公有幸飞升成仙,在南天门当接待,十年前回乡探亲的时候跟我说的。”   敖闻风不敢相信眼前长得苦瓜干一样的妖精会有成仙的亲戚。   厉枝颂说:“何大哥是穿山甲精,在人间的穿山甲几乎都灭绝了,所以天界给他们开了绿色通道。”   殷浮听着不禁嘴角抽搐,按照这个逻辑,天庭岂不是熊猫满地爬,穿山甲满地滚,白鹤满天飞?这画面太美,实在无法想象。   何磊继续说:“如今成仙的都是在人间已故的伟人、有巨大贡献的科学家等,天庭可谓是人才济济,对学术要求也很高,所以这年头当妖精的,不努力学习和工作简直没法混啊。”   说得那么惨,那还要不要做妖啊?敖闻风不禁想。   魏雪清一拍桌子说:“所以,毛虫大哥,你这样不行,如果你不加快修炼成人形,别说天庭去不了,在人类社会也待不下去,更别说幻界了,现在幻界也向天庭看齐的,考试挂科的妖是不允许回去的。”   秦悦附和道:“师兄说得没错,现在人间的CPI居高不下,别说人活得艰难,妖也活得不容易,毛虫大哥,我为你的将来感到担忧。”   敖闻风听完妖精们的一番话,心里顿时有种世态炎凉的悲凉感油然而生,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进化到超脱他的想象。他卷成一团,有些欲哭无泪,“本座咋知道。”   “毛虫大哥,总有办法的!”说完,秦悦从随身腰包里拿出一个瓶子,瓶子上印着一串药名:APTX4869。   秦悦将药瓶推到敖闻风面前,“这是能让妖精变身成人的药。”   喂,少年,你确定没有被柯南的脑残粉坑了?   敖闻风黑幽幽的大眼睛盯着桌上的小药瓶,不仅自己不敢置信,殷浮也无法相信。   “你确定这不是从漫展买回来的周边?里面其实是装着口香糖之类的……”殷浮指着药瓶问秦悦。   秦悦歪着小脑袋说:“瓶子的出处你没猜错,但里面真是咱们浣熊一族的变身秘药,绝对是真货,药效能维持一日。”   但敖闻风如今的身体是条绿毛虫,不是小浣熊。   秦悦坚定地说此药对所有未能化成人的妖有用,区别在于维持人形时间的长短。苏然和魏雪清也认同秦悦的说法,因为纵观整个妖界,没有比小浣熊对变身的理解更专业透彻,连妖狐一族也比不上,某著名猴子的七十二变跟小浣熊的变身技能比起来也只能是蚊子和牛比。   敖闻风将信将疑,最后还是让殷浮帮他收下那瓶变身药,总觉得这群妖精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好长,敖风风好快能变成人了,激动~ 第19章 化人   事实上,敖闻风认为自己的担心简直多余。   殷浮待人的态度他见得并不少,不管对方是谁,殷浮总能跟对方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不会对人太过热情,也不会太过冷淡,而是恰到好处,令人和他相处感到很舒服,防备也少了许多。   妖精们的集会结束后,殷浮回到宿舍发现室友们都不在,殷浮就抱着敖闻风趴在床上聊天。   殷浮说:“我并没有完全相信那些妖精的话,毕竟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妖精就是非黑即白,惹上了总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么本座在你心里,是黑还是白?”敖闻风不禁问。   “你?”殷浮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神情显得有些苦恼,说:“在我看来,你无论身心还是三观都没长好,实在不好判断。”   “这话是什么意思?”敖闻风听着十分不爽。   殷浮说:“没人会认为小婴儿能具备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他既不是黑也不是白,一切行动遵循本能。在我看来,你还是白纸一张的小婴儿。”   如果这毛绒躯体是血肉之躯,敖闻风保不准会吐血三升。咱俩相处多久了,好歹同吃同住同睡有几个月了吧?自己在小奴隶心目中的形象非但没有高大上起来,心智年龄还越发偏低。可恶,今晚无论如何要给小奴隶一点教训。   瞥了一眼放在床角的ATPX4869药瓶,敖闻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晚上11点,宿舍拉闸限电。   殷浮几乎一沾床就睡着,毫无防备的睡颜让敖闻风忍不住翻白眼。   本座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弱小的存在?   籍着室外路灯透进来的一点光,敖闻风小心翼翼地在床上移动,不一会就摸到那瓶药。   因为小奴隶心中对自己毫无敬意可言,敖闻风心想,只要自己改变形态,说不定小奴隶会对自己有所改观。   迅速将一颗豆大的药丸吞下,敖闻风伏在殷浮身边,悄悄地等待身体的变化。   以他的千年道行,根本不需借助药物来化形,也许是浣熊妖看得出他的修为,所以才借机献出此药,好借花敬佛。   想不到这变身药如此霸道,吞下药的数秒,敖闻风就感觉到肚子传来一阵火热,他的龙珠像烧起来一样,向全身散布热力,接着,身体热度不断上升,浑身像被火灼烧,强烈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明明这副身体没有骨头,敖闻风感觉到骨头在他体内疯长,肌肉在伸展。   好痛!成长的痛楚甚至侵袭他的神智,让他痛苦难耐。   敖闻风痛的低吼出声,又怕被殷浮以外的人听到,他只好咬紧牙关。好在这种痛楚持续不过半分钟,敖闻风逐渐感觉身体开始放松,他体内的龙珠向外释放出水汽,慢慢将他的躯体包裹起来……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水雾仍未散去,将殷浮和小床也包裹在其中。   熟睡中的殷浮突然感到无法呼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掐住他的咽喉。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白雾。他抬手试图扯开掐在他脖子上的物体,却摸上一块温热而又湿腻,骨节分明的大手。   手的主人在殷浮的手覆上的瞬间就松开了,殷浮猛地咳了几声,然后听见一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醒了吗,小奴隶?”   “敖风风?”殷浮向前伸出手,手猛然被一只大手握住,紧接着眼前的雾气散去,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这张脸英俊不凡,刀削出得完美脸廓,水墨潇洒挥毫出的浓眉下是一双泛着青色光芒,深不见底的黑眸,高挺的鼻梁往下的一抹薄唇,向上勾起小幅的弧度,看起来邪气十足。   殷浮一时看傻了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脸,硬是要形容的话,就像是CLAMP大妈笔下勾勒出来的高冷男神。   “没错,正是本座。”带着磁性,低沉又销魂的男性嗓音,不正是敖闻风的标志吗?   殷浮的脑袋被他的声音轰炸开,睡意全部消散,已经无需怀疑自己正在做梦了。他震惊地看着上方的男人,只见他全身□□,左手握着殷浮的手,右手撑在殷浮的脑侧,修长健硕的身体则覆在殷浮身上。一头长长的墨发大部分搭在光裸的背上,脸颊两侧的头发则垂在殷浮身侧。   “你变成人了?”摸到手边的药瓶,殷浮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只是想不到敖闻风的人形会比自己想象的要帅那么多。   “为什么突然要变成人?”   “因为想试试居高临下俯视你的滋味!”敖闻风舔了舔唇角,变成人形再俯视小奴隶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刚睡醒的小奴隶,睁着水盈盈的桃花眼,仰视着自己,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看起来十分诱人。   一开口就嘴欠,果然是敖闻风无误。   殷浮对眼前这帅炸天的男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往后要如何安置这个男人?殷浮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要是敖闻风还是毛绒毛虫形态,尚且还能兜着到处跑,但换成一个野男人,在校规严谨的G大,是不允许陌生人进入宿舍的,再说他一个穷学生养自己已经十分艰难,实在养不起这么大坨的男人。   “怎么了?被本座的美色迷住了?”见殷浮迟迟不说话,敖闻风以为他被自己深深地吸引住。不是敖闻风自恋,他们龙族的人形个个都是美男子,随便在人类世界某个角落一站,都能收获一大片爱心堆成的海洋。   “才、才不是!”殷浮抬手按住敖闻风的胸口,这大家伙整个人都快贴到他身上去,要不是中间还隔着一张薄被,估计两人就要肌肤相亲了。   “敖风风,你能不能变回去?”殷浮哀求道。   “不能。”敖闻风拒绝得十分坚决。   殷浮皱起眉说:“敖风风,你这样让我很为难,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安置你,我总不能赶你走吧?”   明白他所指何事,敖闻风嘲讽道:“你还真当本座是一点生存技能都没有的小婴儿么?知道看不起本座该当何罪!”   殷浮摇摇头。   敖闻风微微一笑,迅速低头,张嘴擒住殷浮的下唇,快速在上面轻轻一咬,趁殷浮惊讶地嘴唇微启的瞬间,双唇即时覆了上去。   殷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竟然被一个男人给吻了?更令他难堪的是,敖闻风的吻技精湛,时而在他两瓣唇上轻柔吮吸,时而猛烈地推揉,轻易地撬开他的嘴巴,让舌头侵入口腔内部。他的舌头很不争气地被对方卷了起来,逼着与之纠缠在一起,腔中的空气不断被对方抽走,殷浮深怕自己会被憋死,只好迎合对方的侵占。随着对方的气息不断侵入,殷浮越发觉得自己的体力不济,不断有能量被对方抽走。   殷浮这才猛然醒起,当初这臭虫子向自己索吻,目的就是吸取他的灵力,如今这个火辣的吻,也是如此。   敖闻风在殷浮的唇上肆虐了一番,见殷浮快要两眼一翻晕过去,才意犹未尽松开嘴。   分开的时候,竟然从对方嘴里拉出一条银丝,敖闻风用舌头轻轻一勾,将殷浮的津液吞了下去,末了才满意地舔舔唇。   小奴隶的味道一如往常的美好,只可惜不耐吃。   “抽你一点灵力就变成这样,往后要你伺候本座,怕是吃不消咯!”敖闻风伸手捏了捏殷浮的脸蛋,只不过亲了半分钟,殷浮的脸上满布潮红,不停地喘着气,双眼朦胧地瞪着敖闻风,表情相当诱人。   “淫、淫、虫!”殷浮被他这番话气个半死,更可恶的是这臭虫子捏完脸,手竟然隔着被子往下摸,沿着他的胸口一直摸到大腿。殷浮好歹是个成年人,自然明白敖闻风这是何意。   “住、住手,你再摸下去我就揍你!”殷浮恶狠狠地道,然后想起身,却被敖闻风庞大的身躯压住,甚至他能感觉到下身碰到对方的那杆火热。   敖闻风在殷浮的大腿拧了一下,“你最好乖乖别动,免得撩起本座的火,将你给办了。”   浓重的男性气息喷了过来,只见敖闻风那双青深如海的眸子,似有汹涌的情潮在翻滚。殷浮一愣,心想,不是吧,大爷你居然对我有反应?   敖闻风杠在他身下的铁杆明确地告诉了殷浮答案。   殷浮忍不住怒了,“我每天供你吃好的,住好的,到头来你居然想上我?”   “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你不能怨本座,谁让你看起来很好吃!”臭虫子说气话了气不喘,脸不红,似乎完全不觉得试图上一个男人是一回事。   妈呀,求你赶快变回去!他宁愿跟一条毛虫亲亲嘴,也不想被一个男人爆后门。   殷浮试图抗拒,但还未开始挣扎,敖闻风突然捂着胸口,痛苦地低吟出声,周围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包围着敖闻风的身体,待雾气散去,那伟岸的男性躯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毛绒绿毛虫。   殷浮:“……”   变成毛虫玩偶的敖闻风趴在殷浮胸口上,与之大眼瞪小眼,周遭被昏黑的环境所取代。   室友并没被他俩方才的举动吵醒,殷浮松了一口气,贞操保住了,名誉保住了,就是精神撑不下去。   没多久,殷浮便两眼一闭睡着了。敖闻风则瞪着他的睡脸,面容扭曲,头上隐隐有怒气喷涌而出。   本座心情正不爽中,小奴隶居然睡得着,简直可气!但更可气的是那瓶变身药,前后顶多一分多钟,就啃个嘴的时间,而且还让他经受难以忍受的痛楚。看来,浣熊妖的药是靠不住,往后从小奴隶身上多吸点灵力,好让自己能持久变身。   尽管敖闻风很嫌弃变身成人类,那样子还没他原身的龙形帅气,但不得不说用人形吸取小奴隶的灵力十分便利,用毛虫的嘴是无法撬得开小奴隶的嘴巴的,吸收的灵力也大打折扣。   就在敖闻风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将殷浮榨干榨净的时候,时间又飞快地流走,清明节无惊无险地过去了。   然而,清明节过后的一星期,714宿舍迎来了噩耗,跟殷浮他们同住的大四师兄,在实习返校没多久,竟然溺死在学校的游泳池内。   作者有话要说:   可喜可贺,敖毛虫总算能变成人,而且还把殷小受给啃了,让殷小受意识到自己处于食物链底端的可怕事实。 第20章 破事   因为昨晚的闹剧,殷浮跟敖闻风妥妥地吵了一架,吵架过程双方各执己见,涉及种族歧视以及阶级斗争等狗屁内容,拼到最后谁都没能吵赢谁。   于是双方进入冷战状态。   之后没多久,传来了同宿舍的师兄意外身亡的噩耗,殷浮更加没心情理会敖闻风。   不幸过世的师兄名叫谢凯铭,是土木工程设计专业的大四生,在殷浮等人来之前就已经入住714宿舍。谢凯铭人品不咋样,仗着自己是前辈,日常生活上没少占众人便宜,因此跟众人的关系并不好。   谢凯铭的死因是溺死,在G大的游泳池出的意外,并且事件有些离奇。谢凯铭是个游泳爱好者,泳技不错,加上每个游泳池又配有两名以上救生员,就算溺水也能及时营救施救。理论上溺死人的概率很低。但那日谢凯铭不知撞了什么邪,在游泳池里玩起潜水,头部不慎被池底的排水口吸入,尽管在场人员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进行施救,但排水口的吸力极大,等将人拉出来时,谢凯铭就溺水窒息而亡。   事件看起来是一件普通的事故,但校方坚称在游泳池开放前就已经对泳池排水口的拦网塞全部检查过,并无不妥。事件起因在于谢凯铭同学擅自将排水口塞打开,以致发生意外。   但谢凯铭的家属并不认为是意外,而是谋杀事件。谢凯铭的父母是G市政府机关工作的高层,一下子就将事情闹大。他们认为一方面是校方存在安全责任,另一方面,他们知道儿子的品性容易得罪人,认为有人报复儿子,于是他们报了警,全校跟谢凯铭有关系的人都受到排查。   在714宿舍殷浮和其余两人自然也不能幸免,受到警方的几次盘问。警察同志的威吓式询问让三人皆吃不消,导致三人几日下来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神经衰弱。   后来,因为陆续有目击到谢凯铭打开排水口塞的学生站出来作证,证明是谢凯铭自己作死,跟任何人无关,警察才匆匆结了案。   谢凯铭的父母却坚信儿子是被害死的,既然警察靠不住,就找天师来招魂,试图还原儿子死亡的真相。   谢家重金请来的是赫赫有名的天师,姓霍,名重阳,正是那个财大气粗的霍家旁系的人,尽管跟霍家本家隔了三族,但“霍”这个姓氏就是妥妥的金招牌,而且霍重阳也不是小人物,跟霍家家主霍正松师出同门,霍正松还得喊他一声师兄。   众人都认为谢家小题大做,就任由他们瞎折腾去。   霍重阳虽然年过六十,却不是什么省油灯,掐指一算,就说谢凯铭的鬼魂流连在714宿舍不肯离去,带着谢家人和徒弟一行人浩浩荡荡封锁了714宿舍,还派人监视殷浮、刘庆和孙邑朝三人。   监视者竟然是跟殷浮在厉河村有关几面之缘的秦峰。   “殷小哥,好久不见。”秦峰还是一脸凶相,换了一身墨绿色的道袍,配合他粗壮的体型,看起来甚是滑稽。   殷浮硬着头皮跟秦峰打招呼,当日在龙头山,目睹秦峰被山神重创而狼狈不堪的模样,跟现在精神抖擞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算是有过节,殷浮间接在山神面前揭露了秦峰的目的,坏了秦峰要制造僵尸的好事,要说秦峰不恨他,肯定不可能。   秦峰将殷浮三人带到宿舍大院的保安室,见有保安在,秦峰并没对殷浮多说什么,沉默地站在保安室门外抽烟。   半小时后,霍重阳在714宿舍作完法,然后让人通知秦峰,让他将殷浮等人带回宿舍。   上到宿舍,殷浮三人气得几乎当场暴走。   刘庆指着谢家人骂道:“你们缅怀儿子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咱们跟你们有仇吗?非要将咱们的东西一一破坏掉才肯罢休?”   714宿舍内一片狼藉,各人放置私人物品的柜子全部被撬开,笔记本电脑被砸烂、各人的专业课本被撕、生活用品、衣物等被丢到宿舍门外。墙上贴满黄色的符纸以及用红漆涂的鬼画符,地上到处是烧金银衣纸的痕迹。   谢家人给出的理由是,霍大师要作法超度谢凯铭,宿舍里的东西太碍眼,所以谢家人就索性来个三光政策。   刘庆想死的心也有了,其他东西坏了就算了,笔记本电脑里面是他们辛辛苦苦通宵达旦写的代码编程作业,为了搞封建迷信活动就损坏别人的私人财物?这家人脑子有病么?   气愤不已的三人将宿舍的惨状拍照,放到校园网上,很快,校方和警察也到场,要谢家人赔偿学生损失。   谢家人非但不理会,往霍重阳身后一站,霍重阳跟校领导和警察同志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领导反过来批评殷浮三人,说他们妨碍霍天师的工作。   卧槽!真是奇葩事情天天有,一个神棍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将犯罪事实掩盖的同时还抹黑受害者,这个社会是不是有病?   霍重阳说,殷浮三人行为不检点,使邪气入侵宿舍,导致谢凯铭倒了大霉。   听到这番理由,连殷浮也忍不住气笑了,“敢问大师,我们每天按时上课,按时作息就是生活不检点,那么师兄时常带陌生人进宿舍,每晚在外面跟人拼酒,超过宿舍门禁时间才回来就是正常,那岂不是全校师生都被你黑个遍?”   霍重阳捋了捋下巴的羊咩须,一本正经地说:“在下说你们不好就是不好,你们不论人品还是命格皆是下贱之人,怎能跟谢少相比。”   “哼,有钱人了不起啊?我家在S市有上百套房产,在海外有数百家注册上市公司,资产上百亿,就你谢家在G市市中心有几套房就不得了啊?”刘庆讽刺道。   霍重阳看了一眼刘庆,表情瞬间缓和了不少,刘家在C国虽比不上霍家,却也是土豪之家,得罪不得。“刘少爷自然不在此列,请恕在下眼拙。”   好一个见钱眼开,狗仗人势的小人。观霍重阳这人一脸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眉心还有一颗吉祥痣,内里却是黑透了。   跟这些脑袋塞满黑心钱的人说话简直浪费时间,校领导明显也不想得罪霍家和谢家人,赶紧出来打圆场,最后客套地送走了霍重阳,还承诺赔偿殷浮等人的损失。   可是,殷浮等人实在是气不过啊!现在都二十一世纪新时代了,竟然还有这么个封建时代的活化石到处仗势欺人。   殷浮气恼之余,又猛然想起敖闻风还在宿舍里装毛绒玩偶,来不及撤离,想起那个混账的天师,殷浮不由得心惊胆战,宿舍惨遭破坏的真相该不会是那个霍什么跟敖闻风打了一架吧?   殷浮找遍了宿舍里外都没发现敖闻风的身影。 第21章 狼狈   有言道,人间地狱差一线,历尽苦劫登天门。敖闻风总以为,在人间经历过的那些破日子,总有一日会成为他登上九天的助力。   可是,这苦难太他喵的难啃了有木有!   想他堂堂东海龙王的亲儿子,威霸一方的龙九子居然被一个假道士吓到落荒而逃!   霍重阳踏入宿舍大院的时候,敖闻风就已经感应到对方的到来。这假道士道行基本没有,可身上却带着可怕的大杀器,什么捆妖索、镇妖塔、摄魂镜、斩仙剑,随便一样使出来,别说妖精,低级神仙也未必受得住的大法器。   敖闻风之所以能辨认出这些法器的真身,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法器的前主人正是殷海。   殷海曾经将大量的宝贝置于家中,并且用亲儿子的灵力去滋养,敖闻风对殷浮的灵力波动再熟悉不过,自然就认了出来。   心里尽管有疑惑,但为了避免跟假道士正面接触,敖闻风采取逃跑对策,先是从7楼阳台跳下去,再服用变身药从宿舍大院后门翻墙逃跑。这一过程简直痛苦无比,虽说毛绒身体耐摔,但从七楼下坠所产生的冲击力也足以将他砸晕过去。敖闻风强忍着厥意,一口气吞下10颗变身药,变身的过程有多痛苦令他不想再度回味,敖闻风成功化成人形之后,忍着身上火灼般的剧痛,翻出大院一路往向西裸奔。   好在大院西面是大量未开发的荒地,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敖闻风逃到草丛中,不幸踩着一堆软糯糯的物体,低头一看,分明是一坨牛屎,上面冒着一丝热气证明它还挺新鲜。   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听殷浮说,西面的荒地是暂时用来放牧动科系养的畜生,地上随处可见动物的粪便,为了方便堆肥,一般几日才清理一次。   敖闻风踩屎都算了,更衰的是被看守牛只的大黄狗发现,发疯一样冲向他。那大黄狗长相凶恶,满嘴獠牙,敖闻风刚变成人正虚弱之际,哪斗得过恶狗,当即撒腿狂奔。   大黄狗在身后紧追不舍,情急之下,敖闻风发现前方有一口水塘,便跳了进去。   殷浮找遍了整个西区,连杂草丛也没放过,就是找不着敖闻风的身影。   “敖闻风,你在哪?”殷浮大声喊道。   眼看天色渐暗,殷浮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虽然那条臭虫嘴毒心肠黑,但无论如何也是算是他唯一的亲人,若是连敖闻风也消失,这世上就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了。   习惯了一人一妖的相处,要他回到独自一人的生活,殷浮想想就觉得害怕。孤独的时候他会胡思乱想,各种负面的疯狂的、情绪会将他淹没,令他窒息。学校的心理医生忠告过他,像殷浮这种内向又深沉的人,距离抑郁症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殷浮彷徨之际,旁边的草丛突然跳出一个黑影。   殷浮定眼一看,黑影是一个身高一米九的泥人。   嗅到殷浮熟悉的气息,敖闻风再也忍不住冲到殷浮面前,顾不得浑身上下是污泥,长臂一捞,将殷浮牢牢地抱在怀里。   “该死的小奴隶,你到底滚去哪了?”感受着殷浮温热的体温,敖闻风不禁眼眶一湿,这混账总算想起来要找自己,狼狈过后他急需要找小奴隶来安慰自己受伤害的小心灵。   被他抱住的殷浮则倒了大霉,敖闻风身上全是泥,而且是臭熏天的塘泥,敖闻风强行将殷浮按到胸前,殷浮免不了啃了一嘴泥。   寻到敖闻风的喜悦始终胜过啃泥的屈辱,殷浮赶紧将人拖回宿舍洗澡。   被塘泥糊一身的感觉实在恶心,殷浮也不矫情,索性两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浴室内一起淋浴。殷浮细心将敖闻风一寸寸洗干净,花了十几分钟总算将敖闻风洗成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美男。   敖闻风龙心大悦,有样学样,将洗发露挤在手心,揉成泡沫,细心地帮殷浮洗头发。   浴室内尽是热腾腾的水雾,两人的体温不断升高。殷浮的肤色染上诱人的桃红色,精致的嘴唇越发红润,看得敖闻风口干舌燥,忍不住低头含住他的可口。   殷浮先是吓了一跳,却很快沉溺在其中,伸手环抱着男人的颈脖,任由男人索取他口中的甜美。   敖闻风半眯着眼,将殷浮沉醉的神情纳入眼中,殷浮虽没有苏然那般倾天祸国之貌,只能算是清秀,但当这人渐渐情动,青涩的身体就会发出醉人的味道,惹人怜爱。   殷浮的肌肤在沐浴露的滋润下,变得细致滑腻,让敖闻风爱不释手,忍不住将摸索范围扩大,大手从殷浮光滑的肩膀一路往下滑去,很快就游移到那两瓣令人垂涎的臀肉上。   惊觉自己的屁屁被揉了几下,殷浮的理智猛然惊醒,夭寿咯,洗澡洗着洗着自己竟然跟着敖闻风一起发情?   眼见两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敖闻风下身的兄弟带着吓人的热度顶着殷浮的下身,而敖闻风的手指更是探到殷浮的秘处,再继续下去,殷浮恐怕等会要横着出浴室了。   殷浮连忙推开敖闻风,奈何男人的身体就像山一样牢固,胸膛又特别坚硬,一动不动。殷浮只好眼带泪光,抬头哀求敖大爷,“不要。”   敖闻风邪恶地勾起唇,一巴掌拍在殷浮的屁屁上,笑道:“明明是你先勾引本座,现在喊停太迟了。”   “我没有,我只是想帮你洗干净而已。”殷浮无辜地说。   “你还可以用下面洗!”敖闻风无羞无躁的一句话,气得殷浮满脸通红,这样子令敖闻风更加愉悦,忍不住又低头亲吻殷浮的嘴角。   童话里都说,公主亲了青蛙就会变成王子。可是现实往往是相反的,敖闻风这一吻落下,接着砰一声,敖闻风又变回了绿毛虫。   这到底有多衰啊!脱好裤子准备提枪上阵,竟然就这么萎了,敖闻风顿时伤心欲绝。   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特么就怕这种丢肥皂的破事,尤其对着敖闻风还是那种器大活好,又长得帅炸天的美男,殷浮差点就缴械投降了。   看着敖毛虫在地上装死,殷浮反而松了口气,总算保住自己的贞操。另一方面,殷浮觉得自己对敖闻风怀有的不过是亲人般的情谊,完全没想过发展到水乳交融的地步,万一敖闻风完事后厌恶他怎么办?   算了,还是别想了,再在浴室待下去,两人都会熬出病来。   殷浮迅速将自己和敖闻风打理好,帮敖闻风吹干身上的毛毛,敖大爷被伺候得舒服,总算有心情向小奴隶大吐苦水。   敖闻风为了躲避大黄狗,跳入水塘以为如龙得水,想不到水塘看似高深的水位是骗人的,里面的淤泥比水还多,连狗都嫌弃。等大黄狗走远了,敖闻风却深陷泥潭,就在他快被淤泥吞没的时候,他听到殷浮的声音,于是他伸手捉住岸边的杂草,拼尽全力才得以爬上岸。   殷浮问:“是不是那个道士把你弄成这样。”   敖闻风摇摇头,“本座是预感到有危险,率先逃跑,一路上百般遭罪,本座长这么大都没这般出丑过。你是不是觉得本座很没用。”敖闻风的声音哽咽,令殷浮十分心疼。   殷浮的手轻抚他的背脊,说:“敖风风,逃跑也是战略,换着我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也会逃跑。万一你没能逃出来,受了伤,我会很难过。”   敖闻风用圆脑袋在殷浮怀里拱了拱,尽管他老是嫌弃小奴隶,但真正到了危急关头,也就只有小奴隶能让他安心。   敖闻风说:“假道士本人不足为惧,怕就怕他手中的法器,随手一件就能重创本座的魂,没你在身边,本座不敢跟他斗法。”   殷浮将他抱紧,“别怕,那种恶人越是怕他越是有恃无恐。”   “对了,你的符咒呢?”敖闻风抬起头问,要是殷浮在场,说不定能和那个臭道士打上一场。   “在我的随身背包里。”殷浮显然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跟他正面冲突,今日我见到秦峰,他称那个道士为师父,来头肯定不简单,即使赢了,他也能用其他办法整死我们。”   “他真有这么本事?”敖闻风眼神瞬间闪过一道冷光。   殷浮叹了口气,将今日宿舍发生的事简略一说,听得敖闻风无言语对。   眼下依旧是一片狼藉的宿舍,今晚怕是无法住人,殷浮安抚好敖闻风,简单地收拾好行李,然后入住校方重新安排的宿舍。   校方临时安排的宿舍是位于西区宿舍大院南面一百米处的教工宿舍,和G大历史一样悠久,具有60年楼龄的三层旧楼,多数老师都不愿意住。   尽管经常跳电,断水,万幸的是还能蹭到WIFI,殷浮用手机浏览了一下校园网,看到刘庆发的帖子被高亮置顶,同学们纷纷在帖子下面声援他们。   凶猛非洲人:这哪是来超度的,拆迁办的吧!好怕他要来咱们宿舍。   现实的小萝卜:本校的教学宗旨是以学生为本,这回竟然抄了学生一本,是不是咱们的日子要到头啦?   BPMF837:信教的都这么屌,咱们要不要成立一个教派对抗一下?   微笑233:@ BPMF837,欢迎加入FFF团。顺道支持一下714的学弟们。   黑人求抽SSR:当务之急应该成立个临时救助714小组,看照片恐怕连家当都被抄没了,要是没钱吃饭,可以刷俺的饭卡。   殷浮翻着帖子,既觉得好笑,又感动。   两日后,三人总算适应了宿舍的新生活,然而平静的校园里又爆出了一件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要上班了,于是就不能待在家里更文了,上班之后更文速度就会下降,最近写文写得很慢,一千多字得写好久,总之我会尽量更新,多谢大家捧场。 第22章 放鬼   清晨时分,一抹娇小的身影沿着较为粗壮的树枝,快速爬入古旧的教工宿舍二楼,小东西很快就用它敏锐的嗅觉寻到目标的宿舍门前。门顶上有一块轴推式的窗户,小东西三两步攀上门顶,掀开玻璃窗,顺利跳入宿舍内部。   那人睡在最里面的上床铺,颈边蜷缩着一只凶兽,睡得正是香甜的时候,小东西的棕色瞳孔微缩,后脚蹬地,跳上床铺,扬起爪子,看准殷浮的睡脸一阵猛挠,惊醒殷浮之后,小东西伸出后腿将殷浮身边的凶兽蹬了下床。   殷浮一脸懵逼,定神一看,只见一只仅有两个成人巴掌大,全身雪白,耳朵呈正三角形的小动物正竖起圆滚滚的大尾巴,向着自己咧牙低吼。   “小狐狸?”   “快跟我走!”小狐狸焦急地开口道。   “苏、苏然?”殷浮刚认出了苏然女神的声音,就见小狐狸跳下床,叼起地上半梦半醒的毛绒毛虫往外撒腿就跑。   殷浮吓得连睡衣也来不及换,披上外套,捞起随身背包跟着苏然直往外跑。   教工宿舍往东150米处,正是G大的综合实验楼旧址,如今被用作为动物科学实验室。殷浮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堵在实验楼的正门前,此时传来吵杂的人声还有凶猛的狗吠。   苏然示意殷浮藏到实验楼正门对面马路一堵高一米的绿化墙后,距离人群大约十米远。   人群当中,一个身穿淡黄色道袍,手持拂尘,个子约一米六,身形微微发福的男人背对着殷浮,前面站着五个穿着灰色道袍,身材高大的汉子,其中两个抬着一个大铁笼,另外三人则正围着两个身着白色实验外套的,身形瘦削的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五十岁,带着黑框眼镜,女的二十来岁,两人被粗红绳捆绑起来,坐在地上大吵大闹。   年轻的女子大声吼道:“救命啊,救命啊!有强盗要抢劫!”   黑框眼镜男抖着声音说:“你们想抢我们实验室,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淡黄袍的男子的声音阴阳怪气,道:“好一群下等贱民,竟敢骂在下是强盗,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一个大汉上前刮了两人各一个耳光,将黑框男的眼镜打飞,女的一边脸打肿。   “这什么状况?”殷浮不禁目瞪口呆,接着就看见灰袍大汉抬着两个大狗笼要离开,走在前面的正是秦峰,而狗笼里关着一只哈士奇和三只斑点狗。   苏然说:“他们要捉狗狗们去游泳池作法!”   淡黄袍的正是霍重阳,他让人将狗抬上停靠在不远处的一辆宝马车上,自己也坐上车。   眼看着宝马车正要发动,准备离去,苏然急了,拼命用爪子挠殷浮的裤脚,要他赶紧去追。   殷浮同样焦急,对方人多且能以一敌五,何况秦峰那头大熊妖也在其中,不是他一个人能应付得了。殷浮让苏然冷静下来,还不忘摸出手机,将现场的状况录下来。   等宝马车离去,殷浮赶紧跳出来解救被绑的两人,男的是实验室老师,姓欧,女的是苏然的同班同学,名叫李明芳,他们和苏然天未亮就来实验楼照顾动物,结果就发现霍重阳带人潜入实验室偷狗。   欧老师说:“我们即时打了110,但咱们学校在郊外,等警察赶来,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我们两人就去堵他们,谁知被他们绑起来,对了,同学,你见到苏然吗?我看见她被那个老头的鞭子打了好多下。”欧老师说着,眼眶都红了。   “没见她。”殷浮不好说苏然变成狐狸,就躲在对面墙下。   李明芳急得哭了出来,“老师,咱们赶紧找人去救苏然和狗狗们啊!那个死变态道士,揍我的时候还摸了我屁股。”   欧老师赶紧给校保安室和校领导打了电话,殷浮则是跟李明芳商量对策。   殷浮说:“现在大部分学生都在睡觉,外面也没几个人,凭我们几个是阻止不了那几个臭道士,不如咱们先带实验室的狗狗们去拖延时间,顺便将事情闹到全校皆知。”实验室有十几只汪星人,看起来蠢萌蠢萌的,但凶起来连老虎狮子都不是对手。   李明芳说:“好,咱们赶紧赶去游泳池。”   李明芳刚走了几步,殷浮一捶手心,问:“师姐你认识广播站的同学吗?”   在草墙上偷偷探头的苏然见殷浮进了实验室,正干着急。   敖闻风问她,“你现在可以变成人出去跟他们汇合啊!”   苏狐狸摇头,“那个臭道士发现了我的身份,我挨了一下灭妖鞭,现在没力气变身。”   敖闻风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那臭道士的法器就是厉害,连他见到也忍不住想逃。   G大东西两区直线距离相距一公里,游泳馆在东区最南面,步行过去至少二十分钟,霍重阳和他的手下不到三分钟就飞车到达目的地。   游泳池算是G大最偏僻的地方之一,除了开放时间,平时很少有学生经过,现在是早上7点,谢家一行5人正在游泳馆前烧衣纸。今日正好是谢凯铭意外身亡的第七日。   游泳馆是露天的,里面有三个大型游泳池,其中两个是1.5米池,第三个是供跳水运动员练习用的深水池,不对学生开放。谢凯铭是在1号游泳池出事,校方处于安全考虑,将所有池放干水,进一步排除安全隐患。   霍重阳无视游泳馆管理员的劝阻,让手下撬开游泳馆的门锁,带着谢家人和抢来的狗进了游泳馆。   霍重阳前脚刚踏进,那边厢,殷浮和李明芳以及欧老师就牵着七只汪星人冲出实验室,别看这十二只是小型犬,其中还有吉娃娃,这七只汪星人是实验室里吠得最厉害的狗,七只狗一齐叫,方圆五十米响震天。   在附近晨练、早读的师生闻声而至,问明原委之后便加入了抢救汪星人的队伍中去,于是二十分钟不到,一行七只狗以及二三十名师生就来到游泳馆前。   苏然背上敖闻风,抄小路也到达目的地。   霍重阳怎么也想不到,他前后到步不过十分钟,G大的广播就响遍全校。   “以下是紧急通知,现有一行6名强盗在今晨六点三十分钟抢走我校动科实验室的犬只四条,据称,强盗有意要在游泳池杀犬,未确定是否和恐怖活动有关,请全校师生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注意人身安全。”   霍重阳听完,顿时傻了。不过是拿了四只狗而已,而且他自认行动低调,也算准了学生们的出行时间,照理不会引人注意。再说他是替天行道,为学校斩邪除魔,是职责所在,怎么就涉恐了呢?   谢家人听得一头雾水,齐齐询问霍重阳,才知道原来霍重阳作法需要用到新鲜的狗血,但嫌学校外面的土狗血统不纯,知道G大里养了几只名贵犬种,便让人抢来。霍重阳决定并无不妥,以自己今时今日在G市的地位,抢几条狗算什么事,反正这锅由谢家人背,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霍重阳也不想想自己作案是站在谁的地盘。就算他跟G大校长交好,不等于跟全校师生就也一样。   广播一出,全校上下炸开了锅。距离泳馆远的学生,纷纷在网上发布消息,向社会各界求助。宿舍距离泳馆最近的学生,则拿起铁铲、铁棍、扫把等“武器”,将泳馆方圆五十米范围包围到水泄不通。   等殷浮带着汪星人赶到的时候,泳馆周边已经站满无数吃瓜学生,随时准备向恐怖分子砸瓜。   校领导看到这阵仗,惊得满额冷汗,连忙安抚学生们的情绪,好在大家并没特别激动,因为听到泳馆里狗吠声不断,证明“人质”还算安全。   看到这般声势,欧老师腰杆也直了,李明芳暗暗给殷浮竖起大拇指,皆因那篇狗屁的通告是殷浮提供的稿,吸引人气效果拔群。   但犯人霍重阳是见惯大场面,他捏起兰花指骂道:“哼,区区一群刁民就想陷害我。”霍重阳指着谢父说,“跟外头的人说,狗是咱们重金买的,杀狗是为了除魔,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谢父依言转述了霍重阳的话,并在泳馆前呼天抢地哭自己儿子死得很惨,G大学生竟然不让他超生云云。   欧老师“啪”一声将狗证摔到谢父脸上,“好一个贼喊捉贼,农业部发的狗证在此,上面清楚写明主人姓甚名谁,我本人被你们绑在实验馆门口,你们还敢说是买狗,分明是非法禁锢人身自由。”   李明芳接口说:“还有侵犯私人财产。”   现场的学生纷纷举起手机对准谢父和游泳馆内猛拍,好收集证据。   在外头一声高过一声的抗议声之下,谢家人胆怯了,真怕学生们将他们扭送到公安局去,连忙对霍重阳说要停止作法。   霍重阳怒了,反手甩了谢母一巴掌,“天时地利人和已齐,岂是你说要停就停。”   谢母说:“至少把狗放回去啊!”   霍重阳:“哼,等我作完法再说。”语毕,霍重阳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他拔掉瓶塞,将瓶口朝下对准游泳池,抖了抖手,一团黑色的粘稠物迅速跌入泳池底。   霍重阳说:“好了,你让外面的人进来看看,泳池里面的妖邪长什么样子。”   谢母怯怯地朝泳池底部看去,只见黑色的粘稠液体分裂成无数条鱼的形状,沿着池底和池壁快速游走,这些鱼张大口,有着锯齿状的牙,聚神倾听,那些鱼影发出阵阵婴儿般的啼哭声。   敖闻风和苏然藏在泳池不远的树上,将这一幕诡异的情景尽收眼底。   泳池没有水,但看见密密麻麻的黑鱼,苏然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那是什么鬼?”   敖闻风答道:“是水鬼。”   霍重阳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将水鬼变成鱼状放置到泳池当中,在场有胆大的老师试图用渔网去捞,那些水鬼一碰到渔网,顷刻就将渔网溶烂。还不止,霍重阳还命手下将泳池注满水,等泳池水满,那些黑鱼便没了踪影。   正当大家以为是普通的戏法时,霍重阳抢过谢母的手机,扔入水中,池水瞬间扑腾起大量水花,似有无数的鱼在撕咬手机,不到一分钟,手机就支离破碎。   在场的人都吓懵了,霍重阳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他哈哈大笑,“这世上本有鬼邪,若是你们冥顽不灵,你们的下场就如同方才的手机一样,这池里的恶鬼已经被在下引了出来,三日之后,它们就会冲出泳池,让你们死于非命。到时,就算你们求在下,在下也不会出手相助。哈哈哈哈哈。”   霍重阳带着手下昂首走出泳馆,却被闻讯而来的警察逮个正着,霍重阳若无其事地上了警车,扬长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23章 冰棒   由于1号泳池的状况太过诡异,校方封锁泳馆,请相关专业的教授前来查看情况,均没结果。一眨眼,一日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在泳馆监视的老师发现,1号泳池里的鱼影,比第一日要大上一倍。调查仍然没有进展。   苏然的法力仍未恢复,暂时以狐狸的姿态躲在殷浮的宿舍里。苏然无法忍受任何破坏校内和平的事件,请求殷浮想办法解决此事。   “就算你求我,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是真的天师!”殷浮万般无奈道。   苏狐狸不容他拒绝,敖闻风亦然,将殷海留下的天师教程啪啦地甩到殷浮面前,务必要他找到办法。结果还真的被他找到解决方法。   凌晨零点,正是阴气最重之时,殷浮在苏然和她的小伙伴妖精临时组成杀鬼小分队,轻易地进入了1号泳馆。   殷浮照天师教程里面的方法,先在泳馆周围布下法阵,确保外面的人察觉不了里面的情况。再在1号泳池四周,用红线绕成一个五芒星阵。布阵完毕,杀鬼小分队的队员准备就绪。   蛇妖魏雪清和小浣熊黎悦负责牵红线,守住五芒星阵。穿山甲精何磊负责把风,树精厉枝颂负责后卫,一旦小伙伴撑不住,随时补上空缺。殷浮和敖闻风、苏狐狸则是杀鬼的主要战力。   为了让小奴隶欣赏到自己的煞爽英姿,敖闻风故意服下变身药,变成人形,上身穿一件白衬衫,纽扣全开,露出精壮的胸肌和腹肌,下身穿着紧身牛仔裤。他赤着脚,长发披散在脑后,在泳池边迎风而立。苏狐狸竖起大尾巴,以戒备的兽姿立在他身侧。   殷浮站在敖闻风身后,手上拿着一只棒球棍,上面贴满符咒。殷浮无暇欣赏敖闻风酷帅又霸气的背影,此时泳池周围阴风阵阵,时不时传来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令他寒毛竖起。   在夜里,水鬼在泳池的水中闪着粼粼绿光,顺时针围绕着泳池缓缓游动,如同流星雨划过夜空的轨迹。凡人的肉眼无法看见这样的情景,魏雪清给殷浮施法,让他能暂时看见。   现在水鬼看起来很平静,就在此时,殷浮向敖闻风背后抛出一张龙符,“闻风,封住他们的行动,急冻光线!”   “不要随便给本座的大招起名!”敖闻风刚抗议完毕,殷浮手中龙符飞出,一条闪着金光的龙快速没入敖闻风的背心,连同殷浮的灵力随即进入他的四肢百骸。   敖闻风顿时感觉全身充满力量,他朝着水面拍下一掌,骇人的冻气自他手心而出,眨眼的功夫就将整个泳池里的水凝结成冰。   紧接着,殷浮向冰面抛下一块白布,上面用红漆画着一个五芒星法阵,殷浮站在法阵中心,敖闻风和苏然迅速跑到泳池的另一头,跟殷浮面打对面地站着。何磊和厉枝颂拉起一条红线,拦在殷浮身前。   他们刚完成一些列动作,红线之外的冰面即时砰砰作响,被冰封的水鬼试图脱离冰的束缚。突然,一只水鬼成功冲出冰层。由于水鬼的身体也是水造的,身体也凝结成冰,变成冰鱼的水鬼,跃上半空,察觉到红线的存在,以为红线就是南天门,冰鱼一个鲤鱼跃龙门,朝殷浮俯冲而来,殷浮使劲挥动手中棒球棍,将冰鱼击向敖闻风和苏然。   敖闻风略一抬手,掌中飞出一团青色的龙炎,迅速吞没冰鱼。没了躯体的水鬼,瞬间化成一缕青烟散去。   “成了!”苏然激动地跳起身。   殷浮并没同感,反而更用力握紧球棒,刚刚只是击倒一只水鬼而已,还有四十八只。   泳池里的水鬼是七七之数,这是殷浮在殷海留下的书中得知的。现在在他们眼下的水鬼,并非传统意义的水鬼,根据殷海的天师教程描述,眼下的正是‘人造水鬼’,原本是天师用于探明水下状况而养的小鬼,为了避免小鬼下水被真正的水鬼误食,天师最初用人鱼血喂养小鬼,人鱼血属阴,巨腥,超量使用会使小鬼凶性大发,入水后,小鬼会吞噬真正的水鬼,取而代之。由于这些小鬼本身不属水,并不能长大,于是他们会吞食同伴,使自身体型变大。当吞没七七四十九之数,它们就能出水,吞食地上的生灵。制造他们的天师给为其取名:幽鱼七鬼,皆因它们在水中会化成鱼类,使真水鬼降低警觉,然后吃掉。原本天师以为此法既能探水,又可超度水中鬼,一举两得,但幽鱼七鬼凶性难测,此法乃是禁术。   能杀幽鱼七鬼的只有阳炎,敖闻风的龙炎属阳,正好能克制幽鱼七鬼。苏然的狐火尽管不是纯阳,但能烧去敖闻风来不及烧掉的幽鱼七鬼残魂。   敖闻风的冷冻术能降低幽鱼七鬼的行动速度,好让殷浮能够击中幽鱼七鬼。殷浮手中的球棒能让幽鱼七鬼暂时昏厥,乖乖飞过去让敖闻风和苏狐狸BBQ,只不过挥动七七四十九次球棒,并且将目标击去远在五十米处的捕球手手中,对于长期缺乏运动的宅男殷浮来说,简直是不得了的体力活。   好在,上下一心,幽鱼七鬼选手每次只发一球,而且慢、精、准,好让殷浮选手每次都能打中。   如此这般,在天即将吐亮白的时候,殷浮和他的小精灵们顺利将幽鱼七鬼送上西天。泳池一切恢复原状。   累得浑身散架的殷天师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只希望这些牛鬼蛇神别再出来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看冰上棒球比赛,然后,没了。   谢谢观赏   鞠躬 第24章 蟹食   霍重阳在看守所呆了五日,G大方面竟然没人来求他,霍重阳心生疑惑,唤来手下询问,得知水鬼被除,霍重阳气得老脸扭曲。   “岂有此理,是哪个龟孙子做的好事,本公要削他的皮,饮他的血!”   幽鱼水鬼是他最爱的“零食”,本想解决谢家的破事之后,找个清幽之地好好品尝,想不到G大一群兔崽子破坏他的好事,让他不得不祭出心爱的零食。万万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能除掉幽鱼水鬼。   “到底是哪个混账天师所为?你们赶紧给我查!”霍重阳双手捏成兰花指,对手下喝道。   秦峰上前向霍重阳呈上一个瓷瓶,单膝下跪,“蟹公公请息怒,是俺们大意了,改日定会帮公公出气。这是谢家小儿的魂魄,不妨请蟹公公过过嘴瘾。”   “也好!”霍重阳接过瓷瓶,拔出瓶塞,就听见瓶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救命,放我出去。”   一缕青烟从瓶口缓缓冒出,升至半空,显出一道稀薄的人影,二十岁左右的男青年面上堆满恐惧的表情,令霍重阳口水直流。   这抹幽魂正是谢凯铭,他死后,灵魂听见父母的呼唤,便现身在714宿舍,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霍重阳的魔爪。   “你们出去吧,我要慢慢享用。”霍重阳摆摆手,遣退手下,宽敞的询问室就只剩霍重阳和谢凯铭的灵魂。   突然,霍重阳的腰椎嘎啦一声响,他的腰侧伸出六只灰青色的蟹脚。蟹脚将他的上半身撑起,让他与谢凯铭的灵魂能够平视,他的双手变成巨大的蟹钳。   谢凯铭尖叫着要转身就逃,灵魂状态下的谢凯铭可以自由穿透墙壁,瞬间就飞出询问室,身后传来咔擦一声响,接着是吧唧吧唧的咀嚼声,谢凯铭头也不回地往外飞。直到看守所的大铁门出现在眼前,身后并没有追赶的声音。   谢凯铭壮大胆子扭头看向身后,“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忽然疯狂地惨叫起来,并不是看见霍重阳在身后,而是他的身体没了,只剩下头颅。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一串节奏感强烈的脚步声由远渐近,谢凯铭惊得牙齿打颤,眼珠子飞快翻转,突然一只巨钳朝他脑后袭来,将谢凯铭的头紧紧钳住。   霍重阳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谢凯铭耳边响起,“差点漏掉最美味的部分。”   在谢凯铭看不到的背后,霍重阳的胸前长出一个大嘴巴,他张开“大嘴”,里面长有山一样多的锯齿,将谢凯铭的头颅往嘴里一丢。   霍重阳吧唧吧唧地咬碎谢凯铭的头颅,然后嗝一声,吞了下肚。末了,霍重阳用蟹钳揉了揉腹部,满足地呼出一串气泡。   片刻之后,看守所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加长型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前,秦峰从车上下来,恭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   霍重阳挪动着他的蟹脚,两步并作一步走到车前,“去哪?”   秦峰说:“主人在观海大酒店给蟹公公准备了丰富的节目,请蟹公公前去一聚。”   霍重阳:“哼,本公不喜凡人这一套。”   秦峰神秘一笑:“既然是为公公准备的,当然会满足公公的喜好。”   霍重阳:“好吧,本公就勉为其难跟你去一趟,要是不好玩,你们就别想本公带‘路’。”说完,霍重阳收起蟹脚和蟹钳,钻入车内,还不停骂咧咧,“凡人真麻烦,明明还有两只手可以用,偏偏只用两只脚走路。”   秦峰为他关上车门,转身向副驾座走去,脸上阴晴变幻。   泳池异常事件落幕之后,又过了一周,殷浮从班长口中得知,谢家人因涉及危害公共安全,将要面临三年以下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霍重阳却被霍家摘了出来,并没受到惩处。   有好事学生上网扒了一下霍重阳的黑历史,霍重阳原本只是某穷山村的山野莽夫,好吃懒做,因为跟霍家沾亲带故,一朝鸡犬升天,成了暴发户。霍重阳并不安于现状,他借着霍家的名声,给自己封了个道号叫“明虚道人”,到处行骗,竟然混得风生水起。那些富人之家非常吃他的一套,说他占卦、风水、道术样样精,捉鬼降妖请仙比哪家都强。   难怪连审都不用审就直接放出来了,不但有靠山,怕是局里还有他的老客户呢,那敢让老神仙坐牢。   学生们都唏嘘不已,纷纷留言说这年头投对胎比什么都强。   殷浮对此事不予评论,更没有因为破了什么水鬼的事而有半点愉悦的情绪。反而跟苏然等妖怪小伙伴再三强调,“我只做这一单,没有下次,这辈子我都不打算做天师,麻烦大家行行好,有事请去找真天师。”   苏然仍是狐狸模样,她摆摆爪子,嫌弃道:“谁没事会让你这个半桶水出山啊!下次咱们直接找敖老大。”   听到妖精们点自己名,敖闻风拉起殷浮就要往外走,回头丢下一句:“本座跟你们不熟!”   自从上回挨了几张龙符,敖闻风的灵力大增,吃下变身药变成人形能维持四、五个小时。如此长时间,敖闻风自然不甘愿当一条虫子缩在宿舍里,于是等殷浮一下课,就迫不及待拖着殷浮满学校跑。   相对于敖闻风的神采奕奕,殷浮的精神就差太远了,由于灵力使用过度,他这段时间精神不振,食欲大减,而且非常嗜睡,让敖闻风不禁怀疑,“小奴隶,你是不是怀了本座的种?”   “怀你个大石头!”殷浮用力瞪敖闻风几眼,无奈不减男神的风采分毫。不愧是妖精变成的人形,活脱脱一个男神级别的混球,行走的荷尔蒙,闪光的宝可梦。   趁着殷浮转过脸来,敖闻风快狠准,低头亲了一下殷浮的嘴角。   “别!”殷浮赶紧推开他的大脑袋,气呼呼地说:“这里是校道,大庭广众的,被人看见怎么办!”   西区的校道上,下课的师生来来往往,尤其是青春靓丽的女生,西区以女生居多,所以这一路上两人碰到的大部分都是女同学。奇怪的是,女生们放着这么一个自动人形男神不屑一眼,在两人身边匆匆走过。   “怕什么,本座用了隐身法,没人看得见本座。”敖闻风笑得特别邪恶,在殷浮看来就像准备对美人使坏的登徒子。   殷浮捶了他手臂一拳,奈何敖大爷身坚如铁,痛的还是殷浮自己。殷浮说:“就算没人看见,也不能随便吻我。”   “本座饿了,想要吃的!”   殷浮又瞪了他一眼,“你想吃什么,面条、馄饨还是煎饼,我听说有家店的煲仔饭很好吃,我带你去。”   “都不喜欢,本座只想吃你!”说着,敖闻风的嘴巴又冲了过来。   殷浮连忙捂住他的嘴,怒道:“我又不是食物,吃了撑死你!”   “怎么会呢,要不是天天吃你,本座现在哪能站在你身边!”敖闻风改为含住殷浮的耳垂,气得殷浮脑袋冒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25章 约会   “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殷浮将敖闻风推开几步远。   敖闻风无法理解,追问道:“电视上,父母会亲吻他们的子女,朋友见面会用亲吻对方,为什么本座亲你就不行?”   殷浮说:“那是外国人礼节,你又不是外国人。”   敖闻风怒:“喜欢你,想吻你也不行吗?”   “那不行,因为咱们都是男人!”殷浮红着脸吼道。喵的,没事别学男神告白啊!搞得人家心跳加速,小鹿乱撞,信而为真怎么办?他是个铁铮铮的直男,怎么说也不能弯,坚定立场不转移。   敖闻风单手擒住他的下巴,指尖明显感受到殷浮脸色的热度,不由得嘴角上扬,“口是心非的小奴隶,明明就喜欢本座喜欢到不得了,说这么多借口作甚,本座吻你又不会掉块肉。”说完,又朝着那微张的小嘴咬了一口。   殷浮一时无法反驳,周围的人见他“自言自语”,以为他神经病发作,向他投来怪异的目光。殷浮慌忙推开敖闻风,二话不说拖着他的手往校门口走去,免得遭人围观。   两个人在校门口的商业街漫无目的乱逛了一会,殷浮走到一间粥粉面馆,叫了两份炸酱面,一份推给敖闻风,一份自己吃。   敖闻风不喜欢炸酱面上的豆瓣,不想吃,殷浮默默地将他那份面移到自己面前,径自吃掉两份面,敖闻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吃。   敖闻风:“你就不能给我点别的。”   殷浮说:“预算不足。”   敖闻风被惹毛了,“你太不负责任了,你想饿死本座是不是!”   殷浮白了他一眼,“刚才请你,你不吃,怪我咯?你本来就不用吃饭,我何必在你身上浪费钱。”   敖闻风气得想掀桌,他忍住要发作出来的脾气说:“你是怪我刚才吻你?”   殷浮摇摇头,说:“你说你喜欢我,所以我就尝试用恋人的模式跟你相处,怎么,受不了吗?”   有你这般吝啬的恋人吗?   敖闻风一口气呛在喉咙,好一会才缓过来说:“本座觉得你应该更体贴些。比如先搞清楚本座的喜好。”   殷浮问:“那你喜欢什么,讨厌啥?”   敖闻风说:“本座喜欢吃牡蛎,讨厌一切豆制品,尤其是豆豉。本座喜欢高床暖枕,讨厌睡硬床板!本座喜欢胸大臀翘的,不喜欢洗衣板。”   殷浮说:“不好意思,这附近大排档的牡蛎很贵,我穷我请不起你。不但牡蛎,床垫我也买不起,另外,我是男的,没胸没臀,满足不了你。”   敖闻风捂住发痛的胸口说:“所以呢?”   殷浮面无表情,“所以我们不适合交往。”   敖闻风一掌拍在桌面上,差点震碎盛炸酱面的盘子,敖闻风怒道:“你既然不喜欢本座就不要装,放任本座离开便是。”   “你现在就可以走!”殷浮淡淡地说。   敖闻风不敢置信地瞪着他,“那你为何不早点放手!偏偏要等本座的心倾向你的时候!”   殷浮说:“那时候你还未能变成人,我觉得你还是条幼虫,贸然放你走,你要如何活下去?”   敖闻风语塞,明知道殷浮费尽心思照顾自己,自己却一点也不领情。等到自己开始离不开对方的时候,对方却只想将自己推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报应?   敖闻风说:“对,你说得不错。是本座愚蠢,放不开手的那个是本座,可是,难道你就不喜欢本座吗?”   殷浮叹了口气,站起身,拖着他走出大排档。   大排档人多吵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殷浮牵着敖闻风的手,将他带到附近唯一的公交站旁。   公交站位于田野边上,每隔半小时才有一班车,傍晚五点就会收车,如今四下无人。   殷浮对敖闻风说:“抱歉,敖风风,我是喜欢你的,但肯定不是恋人的喜欢。假如你跟我一起,你有想过将来吗?”   敖闻风思考了几秒,摆手表示没有。   殷浮说:“刚刚请你吃面,你就受不了。将来要是我混不好,难道你肯天天跟我吃炸酱面?”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本座要的是现在。”敖闻风将殷浮拉到身前,单手抬起殷浮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本座自从开智,就一直潜心修炼,未曾尝过男女私情,同性也不曾。可是本座遇到你之后,有了尝试的念头,殷小浮,你能不能教本座?”   殷浮一时呆住了,在敖闻风那深邃的幽蓝色双眸当中,他仿佛看到波涛翻涌的海洋,汹涌滂湃的热情似乎下一秒就冲着他涌过来。   “不行!”殷浮咬了一下舌尖,决心不要被敖闻风魅惑到,他说:“你总有一日会脱离凡尘,翱翔九天,何必为我一个凡人纠缠不清?”   就好像宝可梦动画里的经典桥段,主人公小智的小火龙最终进化成喷火龙,小智认为自己无法让喷火龙变得更强大,所以忍痛决定放手。   殷浮的心情和小智无异,他能预感到敖闻风会变成强大的神龙,自己何必要成为他的绊脚石。他们两个有朝一日终须一别,何必还要在对方心里留下念想。   敖闻风低头亲了一下殷浮的嘴角,轻笑道:“若是能了却凡心,本座自毁百年修为,陪你到百年之后又如何?”   “妖孽!”殷浮不禁骂道,“真蠢!”   卑鄙无耻的敖闻风仗着自己生得一副男神样,轻巧地将酥心糖一样的告白击入殷浮的心房。一不小心就被甜入心头酥入骨髓,殷浮终究抵不住敖闻风的魅力和深情告白,宣告败下阵来。   得了小奴隶的同意,敖闻风满心欢喜地抱住殷浮,来了个深情拥吻。   殷浮被他吻得气喘不已,面红耳热,表情诱人到不行。敖闻风见了,顿时心跳加速,下身发痛,恨不得当场把小奴隶给办了。   “现在不可以!”殷浮被迷得晕乎乎,又被敖闻风摸得全身发烫,知道这yin虫想干什么,赶紧阻止他。   敖闻风不满地瞪他,殷浮红着脸说:“先去药店买准备品,再回宿舍。难道你想直接上?”   敖闻风点点头。   “哼!”殷浮怒捶了他胸口一拳。   该准备的东西买齐,敖闻风施法,两人瞬间回到宿舍。   敖闻风猴急地将殷浮抱上床,顺便下了个障眼法,然后迅速剥干净两人身上的衣物,快速在殷浮身上大肆讨伐。   殷浮:“不,先洗澡!”   敖闻风:“做完再洗。”   殷浮:“好痛,你轻点。”   敖闻风在殷浮身上讨伐到了下半夜,殷浮被他做得累晕过去,床上满是两人大战过后的痕迹。   敖闻风变回毛虫形态,蜷缩在殷浮的颈项边,用圆溜溜的黑眼睛观察着殷浮的睡颜。只见殷浮的嘴唇红肿,眼角挂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哼,下贱!”在昏暗中,敖闻风发出一声冷笑,眼里尽是轻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鞠躬 第26章 蜜恋   第二日,殷浮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好在是星期日没课,他就算睡死了也没人管。   昨日一场大战,殷浮感觉浑身上下被敖闻风拆了一遍,再组装回来,醒来之后,累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腰以下的肌肉稍微扯一下都痛到不得了,后面那处更是火辣一片,强行灌了辣椒水似的。   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始作俑者窝在他身旁,瞌睡虫一样睡得香甜。   殷浮忍不住白眼一翻,一脚将毛虫踢下床,昨晚累死老子,你倒好意思去找周公讲古。   殷浮气愤地爬下床,跑到浴室洗澡,草,里面全是那条臭虫射出来的东西,想老子拉肚子拉到死么?   清洗干净身体,殷浮又洗了床单,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再度爬上床。   敖闻风早就睡饱了,见殷浮连午饭都不吃,倒头就睡,有些心虚道:“小奴隶,吃点东西再睡吧!”   “反正吃了也会拉肚子,不吃。”殷浮转过身背对敖闻风,不想理他,默默地生着闷气。   殷浮简直恨死自己了。咋就这么欲求不满,轻易就跟男人上了床!不不不,自己的定力明明就不会比一般人差,就算看小黄本也能面不改色,半日也不会想撸自己。一定是臭毛虫用了诱惑术,让自己迷失心智,主动献身。   殷浮越想越气,没多久就睡着了。   敖闻风不敢再扰他睡眠,昨日做得太尽兴,一时没把持住,顺便将这一个月份的灵力也吸干,殷浮没累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小奴隶会不会生气,然后一个星期不理自己呢,哄人最麻烦的了,他不想干。   算了,见机行事吧,反正小奴隶挺好骗的。   和料想的一样,殷浮果然一个星期都不肯跟敖闻风说一句话。这让敖闻风很是头痛,他的伙食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只要殷浮一不高兴,就不会愿意跟他亲热,不肯给他亲亲,敖闻风就无法吸到灵力,没灵力的支撑,敖闻风就会饿肚子,生不如死。   所以,敖闻风厚着脸皮向殷浮不断施展美男计,每晚脱光了自己,给殷浮暖床。   殷浮满头黑线,“喂,敖毛虫你够了,赶紧从我的床滚下去。”   敖闻风激动地说:“这怎么行,你最近身体不好,夜晚寒凉,要是没有本座温热你的身体,你准要生病!”   “咳咳!”殷浮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好气地砸了敖闻风一个白眼,已经生病了好不好,还不是因为你晚上没事掀大爷我的被子,搞到大爷我感冒。   “不用,感冒会传染的,你最好离我远点。”   敖闻风说:“哪有人放着自己的恋人不管不顾。”敖闻风对“恋人”这层身份十分满意,既能对小奴隶造成心理负担,又能让小奴隶乖乖听话。   殷浮的脸色轰一下就红了,心里哀嚎:能不能不要提好吗?他们两个不就滚过一次床单,约会过几回合,大爷你不用如此尽责啊!   然而,想说的话无一例外被敖闻风一个眼神就逼着吞回肚子里去。喵的,长得帅有什么了不起,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只妖精。   见殷浮气得讲不出话,敖闻风一手将他拉上床,抱入怀中,然后拉上被子。他拍拍殷浮的肩膀,语气亲昵地说:“别担心,本座不会生病,让本座好好疼爱你。”   “你别撩我就行。”殷浮将脸埋到他的胸前,闷声说。   敖闻风在殷浮额头上落下一吻,笑道:“乖,好好休息。”   “睡不着,能不能别抱那么紧!”殷浮抗议。   闻言,敖闻风马上调整姿势,让殷浮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   殷浮十分郁闷,自己平日很少生病,就算在激烈的运动也熬得住,上学期他选修散打课,每日都要绕着学校跑一圈,加上上课的运动强度大,也不至于搞出病来。想不到跟敖闻风滚一次床单,会元气大伤,一星期恢复不来不说,还感冒兼发起高烧。   “都是你的错!”殷浮愤怒地拧了敖闻风的胸口一下。   敖闻风捉住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赔笑道:“是本座的错,是本座孟浪。你就原谅本座吧,本座也是第一次。”   “哼,你笑得好假,鬼才信你咧!”殷浮心想,明明技术熟练到不行,鬼才信你一千年来还是处男一个。   敖闻风笑而不语,等到殷浮睡熟,他脸上的笑容退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霾。   敖闻风冷声道:“你身上的灵泉之力就快被本座吸干了,再无恢复的可能,连这一点也察觉不了,真没用。”   五月末,雨水频繁。   这段时间,殷浮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飘然,也许是突然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的缘故。   比如某日,天气预报百分百显示是晴天,偏偏到了下课时间,雨神就跑来打天气预报君的脸。   雨下得比楼上八姑泼的水还要猛,殷浮试图冒雨冲回宿舍,就看见暴雨压垮了无数把雨伞,只好作罢。殷浮烦躁之际,敖闻风就撑着一把墨蓝色天堂伞出现在暴雨中。   殷浮前一秒很高兴,但下一秒就抬手扇了他脑袋一巴掌,原因是敖大神行动太过高调,他走过的每一处雨水纷纷为他开路,以致不少人吓晕过去。   经过殷浮的一番教育,敖闻风总算学会低调行事,每日化作普通人的模样,重点是将脸变到俗气到不能再俗气,让人多一眼都不想看。等殷浮下课然后和他去饭堂打饭。殷浮吃饭不用自己动手,敖大神亲手给他喂饭,搞得殷浮不好意思再在饭堂就餐,免得遭遇FFF团的眼刀。饭后,敖大神会牵着他的手,在校道中漫步,不时会讲几个冷笑话逗殷浮开心,等殷浮累了,就借肩膀给他靠。渴了,还会嘴对嘴喂水给殷浮喝。   总之男朋友会干的事,敖闻风都会干。   男友力逐渐觉醒的敖闻风令殷浮不禁怀疑,他得真身其实是麦芽糖。不管到哪都恨不得黏在殷浮身上,就连洗澡也不例外。殷浮虽然不介意和他一起洗,但洗着洗着又滚到床上去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最后,殷浮忍无可忍警告敖闻风,“以后洗澡眼看手勿动,当心我割掉你二大爷。”   敖大爷只当是耳边风,并且毫不要脸说道,“本座爱你,一刻都离不开你。而且本座一到雨季才会发情,实在难受得很,没了你的**,本座会生不如死。”说完然后掩面痛哭。   于是,殷浮受到了1000000点暴击。   敖闻风不要脸的示爱方式对殷浮这种平时没人疼的傻愣青效果拔群。   “臭毛虫,你哪里学来的演技?别装哭啊!”殷浮再一次受不住臭毛虫的蛊惑,直接躺平让他为所欲为。   事后,敖闻风总会问殷浮:“小奴隶,你爱本座么?”   “嗯,爱死你了!”每日每日都被甜死人的爱恋填满身体内部,殷浮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了。   眼看着殷浮又陷入沉眠,敖闻风原本充满爱意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他轻揉着殷浮的发丝,沉声道:“对,你要每日更爱本座多一点,爱到死心塌地,离开了本座就活不下去……”   快乐不知时日过,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   明明恼人的龙舟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雨依然没停歇的意思,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两周,G大所在的市县都会迎来局部大暴雨。   天气尽管糟心,湖光岩景区却迎来了一年一度最特别的日子——开湖日。   “开湖日,那是什么?”看见G大的学生个个兴奋异常的模样,敖闻风忍不住问。   殷浮耐心地解释道:“每年的6月到8月是G市周边海域河流的休渔期,通过禁止渔民捕捞作业,好让水生物有充足的时间繁殖。湖光岩景区在每年的6月30日会举行庙会,求神明保佑鱼苗能顺利成长,祈求休渔期结束后,渔民丰收而归。咱们学校会协助景区举办活动,到时候大家会在景区内摆摊,非常热闹。”   敖闻风没去过人类举办的庙会,觉得很有趣,“咱们也一起去吧。”   “好啊!”殷浮欣然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剧情比较难写,更得比较慢,请见谅。   谢谢观赏   鞠躬 第27章 庙会   近年来各地举办的庙会,无论挂何种名头,总少不了吉祥三宝的踪影。   羊肉串摊、酸辣粉档以及章鱼小丸子摊,硬是将一个庙会变成充满人间烟火的热闹境地。   庙会当日早上,天上阴云厚厚的一大片,没有挤出一滴雨来。也许是雨神受不了酸辣粉那股酸辣味,早早收工回家躲懒去了。   恰逢周日,湖光岩景区迎来人山人海,其中大部分是来凑热闹的G大学生。部分学生承包了庙会大部分手工制品摊,游戏摊位是景区方提供的,美食摊自然就是G大门口大排档进驻的。   敖闻风第一次参加人类的庙会,对一切都感到好奇新鲜,一闻到美食摊位飘的香气,转眼就没了影。殷浮就成了操心小屁孩会走丢的家长,在川流的人群当中被挤掉心肝脾肺。   庙会上最具特色的就要数挂满会场的鱼灯。由民间手工艺人所创作,用竹条扎成金鱼的形状,再用五彩色纸铺成鱼身,内中空处可以放置蜡烛。等夜幕降临,这些鱼灯就会被点亮,到时,漫天是游动的金鱼,美不胜收。   好不容易逛完庙会一周,两个人在湖边一处僻静的石凳坐下。敖闻风一口肉串,一口章鱼小丸子,吃得非常开怀。旁边的殷浮手上拎着一只鱼灯,盯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即时有泪奔的冲动。   有男朋友虽好,就怕人穷养不起。   敖闻风将一只章鱼小丸子递到殷浮嘴边,“快趁热,凉了就不好吃。”   殷浮认命地张嘴,吞掉整只章鱼小丸子,使劲地嚼,“里面没有章鱼肉,差评。”   “哈哈哈,本座觉得味道还不错。”敖闻风笑着,将剩下的章鱼小丸子吃完。   殷浮说:“不好意思啊,敖风风,人类搞的庙会挺无聊的,只为图个热闹。”到处都是人,两个人根本无法好好玩。   敖闻风说:“是很无聊,不过还好,有你在身边。”说着,薄唇就欺到殷浮嘴边,快速地亲了一口。   殷浮的脸红通通的,表情跟手上金鱼灯一样呆。敖闻风忍不住又笑了出声,结果被殷浮捏了一下鼻子。   敖闻风握住他的手,“歇够了,就继续逛。”   殷浮:“可是,没什么好逛的。还是说你想去苏然的摊位凑热闹?”   穿山甲精何磊在场内租了一个摊位卖饮料,几只妖精也去帮忙,苏然因为还未能恢复过来,只好在摊位充当吉祥物揽客。   敖闻风:“不是,本座突然想到附近有一个好去处。”说完,敖闻风拉起殷浮向着人烟稀少的林道走去。   脚下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的树木枝丫互相交织,形成一个碧绿的穹顶。   敖闻风的手上多了一条布巾,他绕到殷浮身后,说:“等会我会用布巾蒙住你的眼,你记住务必要捉紧我的手。”   殷浮顺从地“哦”了一声,任由敖闻风动作。   鹅卵石特别撬脚,敖闻风牵着殷浮走得很慢,怕他摔倒。   殷浮看不见,注意力全集中在敖闻风的手心。渐渐地,耳边传来喧闹的声音,殷浮以为敖闻风抄小路又将他带到庙会会场。   但庙会离他们所在的地方隔了半个湖。   喧哗声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丝竹管乐,长笛喇叭发出的乐声。殷浮突然感觉到有人撞到他的肩膀,差点跌倒,敖闻风改为搂住他的腰。   “到了。”敖闻风说。   殷浮想取走布巾,被敖闻风阻止。敖闻风的手指在布巾轻轻一划,布巾上浮现出一个眼睛形状的图案。   敖闻风说:“好了,你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我一直都睁着眼啊,咦!”明明双眼被蒙着,为何眼前会豁然开朗?殷浮大吃一惊。   眼前又是一个庙会现场,两旁摆明各式各样的摊位,只不过摊主是顶着各种动物以及不知名妖怪的模样,牛头马面,人形猫头鹰,还有金枪鱼头人身的妖怪,穿着古代的汉服,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误入变装舞会。   现场处于黑夜之中,半空中漂浮着各种发光物,将黑夜照得形同白昼。仔细一看,那些发光物原来是活生生的金鱼,它们腹中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方天地。   殷浮张大嘴巴,震惊地说不出话,敖闻风的大手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千万不要说话,被妖怪们发现可就麻烦了。”   妖怪?这里难道是?   敖闻风:“这里是幻界的一处入口,山灵水秀之地容易和幻界交叠,本座特意查了一下开湖日,原来这日是这片湖的湖主惊醒的日子。”   殷浮:“?”   “这个湖的湖主长年在沉睡当中,一年只有一日会醒来,这里的妖怪会举行庙会庆贺湖主醒来。湖主会给妖怪赐福,得到湖主的祝福,就会走上一年的好运。”   原来如此。   距离上一次进入幻界,差不多过去四个月,殷浮依然记忆犹新。当时他和敖闻风为了追踪陈小美,误入山神的地盘,好在有惊无险。那一次让殷浮了解到妖怪的可怕,所以遇到苏然等妖怪,他总是小心翼翼与他们保持安全距离。   只有敖闻风是例外的。   也许是因陷入恋爱,智商掉线的缘故,殷浮不曾认为敖闻风恐怖,何况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毛绒毛虫的形态,谁怕谁都谁不准呢。   妖怪的庙会光怪陆离,殷浮都拿不出词来形容眼前的奇景。当然,吉祥三宝还是有的。但殷浮肯定妖怪烤的不是羊肉,酸辣粉放得肯定不是普通的调料,章鱼小丸子,呵呵,那个长着狗头模样的妖怪摊主用竹签戳起的分明是一个小光球,难不成是灵魂?   殷浮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冰凉,身后应该没有蛇妖之类的冷血动物跟着吧?   感觉到殷浮的手心出汗,敖闻风捏了捏他手心,柔声道:“别怕,不是所有妖怪都爱吃人的,比如本座。”   放屁,你都吃过好多遍了!殷浮心里吐槽道。   庙会现场位于一条笔直的鹅卵石路上,一直往前延伸。敖闻风牵着他一直往前走,并没在任何一个摊位停留。许是怕妖怪嗅到殷浮身上属于人的气息。   殷浮单是走马看花,心里的欢欣雀跃也忍不住溢在脸上。   “很开心吗?那就好,等会见到湖主千万别露出马脚。”敖闻风好心提醒道。   殷浮不住地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一路上,半空中的鱼越来越多,不止金鱼,还有鲤鱼、草鱼、鲫鱼等肥美的河鱼组成的鱼群,要是做出全鱼宴,肯定能吃到撑死。鱼群朝着前方游去,定是前往湖主的所在。   殷浮感觉到风力渐强,蒙眼的布巾几度被吹起。敖闻风示意他用手按住布巾,千万不能掀开。殷浮虽有疑惑,但这里是妖怪的地盘,听敖闻风的准没错。   直路的尽头是一处巨大的洞穴,洞口塞着一块巨石,与群就在洞口前停下。   敖闻风拉着殷浮到了距离洞穴十米远的一处岩石,两人藏在岩石后,暗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鱼群将周围照亮,殷浮可以清楚看见洞穴附近的全景。周围全是水,洞穴和通往庙会的直路则是位于高出水面的陆地上。   殷浮吓了一跳,难道他们就身处湖中?   敖闻风说:“没错,这里是湖心。”   殷浮瞪大眼,不敢置信。湖光岩湖中原来有一个小岛屿,也只有在冬季,少雨干旱,湖水水位下降的时候出现,现在还是多雨的夏季,湖光岩湖还处于丰水期。   妖怪的世界果真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唉哟,不小心把明日的份发了,算了,当二更吧。。。。   谢谢观赏 第28章 蛟印   巨大的洞穴是由一块凸出湖面十数米高的巨岩形成的,殷浮好奇地盯着洞口,心想所谓的湖主也许就住在里面。   敖闻风让殷浮趴在岩石后,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等会湖主就会赐福,咱们就在这里看就好了。”   殷浮问:“湖主长什么样子?可怕吗?”回想起那日在乡下看到的,堪比百目鬼的山神,殷浮禁不住寒毛都竖起来。   敖闻风:“还好吧。”抬手指着半空,“看,湖主要来了。”   殷浮顺着敖闻风所指的方向看去,还是原来鱼群聚集的方向,就在殷浮疑惑之际,鱼群开始动了。   鱼群绕着洞穴游了一周,然后游到巨岩的最高处,这时,在庙会游走的鱼也纷纷朝着鱼群聚拢而来。鱼群变得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一条庞大的鱼的形状。   眨眼的功夫,一条比成年蓝鲸还大的“鱼”漂浮在整个庙会现场的空中,它的身体覆盖了整个会场。发光的金鱼组成了鱼肚的部分,致使会场免于陷入黑暗之中。   “好、好大!”殷浮震惊地浑身发抖,他以为这样的奇景只有在科幻小说里才能看到,想不到奇迹就在眼前。   敖闻风说:“这就是湖主的真面目。”   传说湖光岩湖中栖息着一头巨大的水怪,然而,人们多番寻找,甚至将精密的仪器放入水中,也寻不着水怪的身影。恐怕,所谓的水怪,就是湖中鱼们编织的一个幻象。   只见“湖主”张开鲸大的巨口,发出一阵绵长而有力的呼啸,庙会下顿时强风骤起,地上的妖怪们纷纷捉紧附近的付着物才不至于被吹走。   猛风一过,雨水紧接而至。雨势并不大,比春天的毛毛细雨要稍大些,落在皮肤上也就一个指尖的大小。   殷浮摊开手掌,接住雨水,隐约看见雨水中闪着金色的颗粒,随着雨水的蒸发,很快就消失掉。   敖闻风说:“这就是湖主的祝福,接触到雨水的生灵,整年都不会生病。”   “难道你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才带我来的?”殷浮心里骤然涌起一股暖流。   敖闻风愣了愣,然后笑道:“对,本座确实有这个想法。”   殷浮尽管觉得敖闻风那一瞬间的停顿很奇怪,不过这点小疑惑很快就被内心的甜美所冲走。   雨水是暖的,沾在身上并不难受,反而身后那块大狗皮药膏压得他快透不过气。殷浮正想抗议,敖闻风就把他的身体扳了过来。   感觉到灼热敖闻风的视线透过布巾传递过来,殷浮的脸也跟着发热。   敖闻风说:“趁在这个幸运的时刻,我们来干点正事。”   殷浮:“什、什么正事?”   敖闻风说:“许定终身。”   殷浮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说什么?”   敖闻风眉头一皱,“怎么,不愿意?”   “愿意,非常愿意!”在这种温馨浪漫而且充满幸运的时刻,一般人也无法抗拒被对方求婚吧?   尤其上天还下着祝福的雨,更容易令人脑子进水。   敖闻风嘴角一勾,“是你说的,可不要后悔。”说完,俯下身占领了殷浮的小嘴。   殷浮还想敖闻风多说几句浪漫的话,但以敖闻风的性格,估计讲出“许定终身”四个字就伤了不少脑筋了吧。   很快,敖闻风的舌就在殷浮的嘴里横扫千军,殷浮瞬间就溃不成军,脑袋再也无法思考,沉浸在恋人高超的拥吻之中。   这个吻比平时还要热情,要狂暴,殷浮感觉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抽光,几近窒息。   突然,殷浮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忍不住蹙眉,敖闻风非但没有察觉他的痛楚,反而吻得更深。   殷浮试图推开敖闻风,双手却被敖闻风紧紧捉住,举高然后按到身后的岩石。殷浮无力地靠着岩石,任由敖闻风为所欲为。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脏处剥离,然后冲上喉咙。敖闻风狠狠地一吸,然后猛地推开殷浮。   “咳咳!”殷浮总算能喘口气,他生气地瞪向敖闻风,试图抱怨几句,奈何布巾遮住他的视线,让他只能见到妖怪而看不见披着人皮的敖闻风。   殷浮扯开布巾,迎上敖闻风的瞬间,他的瞳孔急速放大,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敖闻风。只见敖闻风口中含住一个闪着淡蓝色光芒的小光球,咕一下就吞了下去。   殷浮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知道那小东西很重要,虽然不知道是何物,却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而更让他感到心寒的是敖闻风的表情,轻蔑、冷漠、憎恶,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黑暗面。   “敖风风,你怎么了?”殷浮试着向敖闻风伸出手,敖闻风也回握着他的手。   嘞!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殷浮痛得放声大叫,却被敖闻风一手捂住嘴巴。   “闭嘴,这点痛都忍不住,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敖闻风冰冷地望着他,幽黑的双眸里尽是刺骨的寒意,语气更是冷淡至极。   殷浮痛得几乎要晕过去,敖闻风毫不怜惜地甩开他的手,说:“不枉本座忍耐至今,总算把你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抢了过来。”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敖闻风面无表情,一脚踢向殷浮的左腿,又是咯嘞一声,左大腿骨折。殷浮无力地跪倒在地,抱着腿无声地张大嘴巴。   敖闻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本座最讨厌有人敢直视本座的脸,念在你伺候过本座,本座今日就不挖去你的双眼。”   “为什么?”殷浮惊惶地看向敖闻风,可惜只能看到他的鞋底,因为敖闻风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一侧,使他无法动弹。   敖闻风说:“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一直以来,本座都想杀了你。当然,并非本座有意为之。龙族是非常遵守诺言的,本座答应了别人要取你性命。想不到你的灵泉之体会救了你一命,可惜,灵泉已被本座收归所有。你已经没用了。”   骤然的巨变,令殷浮无法思考,前一秒还热恋着自己的敖闻风,竟然转眼就翻脸。   “难道你说爱我,都是假的?”殷浮忍着剧痛问。   敖闻风:“爱你?本座怎么可能会爱人类,在本座眼中你连只蝼蚁都不如,怎么可能爱你。本座爱的是你体内的灵泉,若然本座不演这么一出戏,让你爱上本座,本座有岂能将灵泉夺走。”   敖闻风移开脚,弯下身,一手执起殷浮骨折的右手,另一只手在骨折处抚摸了一下,将骨折处愈合。   殷浮十分不解,这家伙一口□□一口蜜糖地吊住他,意欲何为?   敖闻风说:“本座对你连厌恶都谈不上,本座是被你的愚蠢取悦了。本座三番四次给你逃离的机会,你却傻傻地撞到本座手中,甚至还献身,简直蠢到无药可救。”说着,又将骨折的左腿治愈。   “正因为你蠢得无可救药,杀了你更是便宜了你,所以本座会留住你的小命。”敖闻风抬起手,一团黑色的雾气从手心钻出,然后敖闻风一掌打在殷浮胸前。   “啊!!!!!!”一阵灭顶的剧痛骤然走遍全身,殷浮几乎就要晕过去,是敖闻风一巴掌将他打醒。   “别睡过去,本座还没说完。”敖闻风掀开殷浮的上衣,只见一条黑色的龙形刺青浮现在殷浮的胸前。   黑色的小龙张开血盘大口,满嘴獠牙,神情狰狞,它没有四爪,头上也没有角。   敖闻风说:“本座在你身上落下蛟印,这小家伙最喜欢在人体身上到处游走,走到哪咬到哪,让你生不如死。顺便一提,本座的蛟印能保你寿终正寝,让你求死不得。”   “啊!!!!”果然,黑蛟刺青稍微动了一下,殷浮就感觉到胸口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不消一会,殷浮就被折腾得脸色发青,痛苦不堪,冷汗浸湿了背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做得不好?”面对如此局面,殷浮早就泪流满面,他伸出手捉住敖闻风的裤脚,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大声吼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敖闻风一脚踢开他的手,冷声道:“就因为你是殷海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开虐,希望大家别砸我臭鸡蛋。   谢谢观赏   鞠躬 第29章 宝藏   提及到殷海,敖闻风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蛟印感应到主人的怒意,继而付诸在殷浮身上。   殷浮仿佛受到十倍的龙之怒攻击,全身被火烤着一样,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殷海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敖闻风如此憎恨他。殷浮怎么也想不明白。   敖闻风好心地解答了他的疑问,“其实恨他的不是本座,而是本座的点睛之人。本座要化龙,除了渡劫,尚且可以通过有缘人点化。此人千年难遇,如今本座好不容易遇到,自然要助他仇人。殷海多年前掳走那人的妻子,两人苟合生下了你。殷海走运死得早,只好将仇报复在你身上。你要恨,就恨你爸为何要生下你。”   “那……你……呢?”殷浮忍着痛苦的煎熬,仰起头瞪着敖闻风。   敖闻风冷笑,“你算是什么东西,用得着本座去惦记?”   说着,他一跃跳到身前的岩石上,迎风而立,任由长发在狂风中飞舞,他背对着殷浮,说:“乖乖待在这里,欣赏余生最后的风景吧!”   敖闻风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庙会入口忽然闯入一台加长型的黑色宝马车,将狂欢中的妖怪们撞飞到半空。黑色宝马无视前方的妖怪,径直往前冲,转眼就冲到湖主的洞穴前。   原本欢乐声不断的庙会,瞬间陷入恐慌之中,被车碾压受伤的妖怪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待宝马车停下,愤怒的妖怪们立刻群起攻之,谁料到宝马车客座的车门骤然打开,飞出一叠黄符,落到妖怪当中,迅速引起爆炸。   数十只妖怪被炸飞到几米远,其他妖怪见状吓得大惊失色,慌忙往后退。   这时,从车上走下一名道士打扮的老者和两名身穿黑袍道服的大汉,正是霍重阳和秦峰及其手下。   霍重阳走下车,下身幻化出六只蟹脚,两只手变成大钳子。未等霍重阳的蟹脚站稳,两只山豹妖从不远处的树丛飞身而出,亮出锋利的爪子扑向霍重阳。   霍重阳冷哼一声,用钳子挡去豹爪的攻击,他的钳子坚硬无比,山豹一爪子下去,锐利的指甲瞬间折断。山豹痛得嗷嗷大叫,霍重阳趁势展开钳子,一把夹住冲得最前面的山豹的前爪,咔擦一下,夹断。   “嗷……”山豹发出恐怖的惨叫,秦峰和另一名手疾速冲到山豹跟前,以手作刀,一手劈下山豹的头颅。   霍重阳用阴阳怪气的嗓音对在场的妖怪吼道:“不准喧哗,万一惊扰了尊上你们该当何罪?”吼完,霍重阳向四周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喊:“尊上,您在哪?”   “闭上你的鸡公嗓!”敖闻风冷澈低沉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霍重阳大惊地仰起头,忽见一道青影朝他飘来,然后稳稳地落在车顶上。   “尊上!”霍重阳见到敖闻风从天而降,激动得老脸涨红,飞身扑上车顶,抱住敖闻风的大长腿。   敖闻风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脸上露出厌恶至极的神情,但霍重阳显然十分享受敖闻风这一脚,竟然趴在地上,□□出声。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打开湖主的洞府!”敖闻风一个正眼也不赏他,视线飞快投向湖主的洞穴前。   霍重阳连忙爬起身,“抱、抱歉,尊上,小人马上去办。”说完,霍重阳慌张地横跑着冲向目的地。   秦峰正想跟上,被敖闻风阻止。敖闻风朝他抬了抬下巴,秦峰马上低下头,转身往反方向走去。接着,一阵阵惨叫声响遍整个庙会现场,秦峰以及其他手下对着会场的妖怪们大开杀戒。   不消半刻,整个庙会上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半空中的湖主嗅到地上的惨烈气息,鲸大的身体躁动不安起来。它长大嘴巴,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就似是风通过排气管发出的声音,既沉闷又充满哀伤。   “到底发生什么事?”殷浮扶着岩石,使劲地探出头,远远看见敖闻风立在车顶,下令秦峰等人杀害妖怪们,不由得从心底升起阵阵寒意。   他从来未见过敖闻风如此凶残的一面,尽管敖闻风并未亲自动手,但他远远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尽的杀意。   “为什么?那些妖怪们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都是阻碍本座完成计划的绊脚石。’敖闻风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殷浮的脑海中响起。   殷浮吓得浑身颤抖,有一瞬间他看见敖闻风射过来的视线,令他心脏发出一阵刺痛。   这时,霍重阳已经跑到洞穴前,他巨钳一挥,一张张符纸从他的袖袍中飞出,贴在堵塞在洞穴前的巨石上。   “破!”霍重阳大喝一声,巨石轰然被炸开。   “轰天雷?”殷浮大惊失色,爆炸就发生在敖闻风身后,强大的冲击力直冲向敖闻风。   然而敖闻风不为所动,那股强力在他面前化开,他的前发甚至没动过分毫。   “哈哈哈,炸开了!”远处传来霍重阳得意兴奋的声音,待爆炸的烟尘散去,堵塞在洞穴前的巨石已然被炸得粉碎,现出有三个成年人高的洞口。   呜呜……   湖主在半空中看见这一切,又发出一声悲鸣。   敖闻风跳下车,大步朝着洞穴走去。霍重阳狗腿地跑到他身边,试图搀扶他,还未跑到跟前,就被敖闻风单手一挥,拍飞到几丈开外。   眼看敖闻风的身影消失在洞穴里,湖主更急了,它猛地滑动双鳍,试图游向洞口,但它身形过于庞大,游动速度及其缓慢。霍重阳看在眼内,不由得大笑出声。   但下一秒他便笑不出来,随着湖主双鳍的动作,一支支黑色利箭组成的箭雨朝着霍重阳疾射而来。霍重阳忙举起双钳抵挡。   咚!咚!咚!   霍重阳只听见他的钳子被砸裂的声音,他抬眼一望,湖主投射过来的并非战场用的利箭,而是肥大的草鱼。它们从空中射下来的速度飞快,足以打烂霍重阳引以为傲的大钳子。   “汝等竟敢弄伤本公的钳子!”霍重阳气得眼冒金光,他从袖里抽出一叠符纸,撒向空中,祭出一个金刚罩,那些肥鱼只管砸过来,伤不了霍重阳半分,反而砸个脑浆爆裂。   “哼,愚蠢!”霍重阳好整以暇地站着,任由湖主发动攻势。不一会,脚下就躺满了撞破脑袋的死鱼。   霍重阳站着觉得无聊,拿起一条鱼,放到嘴边生啃了起来。他本来就是蟹妖所变,爱好之一就是吃鱼。想不到湖主如此慷慨大方,一会他决定给湖主一个痛快。   再说走进洞穴中的敖闻风,对着满目的奇珍异宝,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湖主的洞穴里收藏有无数的宝贝,以珍珠最多,无数的夜明珠将洞穴照得如同白昼,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宝石随处可见,洞壁也是由无数稀有的矿石组成,闪着五颜六色的夺目光彩。   敖闻风的目标并非在此,他走到洞穴的最深处,只见一块□□形成的巨柱静静地立在眼前,一条身长三米的青龙伸长身体,双目紧闭,在寒冰中沉睡。   冰柱是洞穴唯一的支撑点,倘若夺走冰柱,洞穴就会崩塌。   敖闻风才不管这些,他走到冰柱前,一只手覆盖在冰面上,刺骨的寒气透过手掌传入身体,令敖闻风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仰望着那条沉睡的青龙。   这条青龙只不过是一副没了灵魂的驱壳,是那人为他寻找到的最合适的身体。从他渡劫失败,身体破败的瞬间他就知道,他无法凭一己之力重新获得肉体,只有夺舍新的身体,他才有希望重新修炼。   ‘那个人是谁!?’殷浮的声音传入了敖闻风的耳中。   敖闻风的浓眉一挑,眼里浮现起一丝笑意,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奴隶,竟然敢窥探本座的心?   在洞外的殷浮不知咋的,他仰躺在地上,本着放弃的念头,放空了所有心思,竟然误打误撞听到敖闻风的心声。   “告诉你也无妨,那个人正是霍家的家主霍正松,他是个野心勃勃的疯子,他想本座成为他的龙。他的祖上将本座从东海带到陆上,希望本座能代替上一代的龙,保他们千秋万代。尽管本座并未能化龙,他们仍尽心侍奉本座,本座便允了他们的愿望。霍正松为本座寻到合适的身体,花了不少力气,本座自然也得有所表示。”   ‘所以你们就杀了我爸?’   “殷海的死与本座和霍家无关,是他自己找死。说起来这个地方就是殷海最先寻到的,可惜他碰上了守门的蟹公公。”   ‘蟹公公?’   “他原本是湖主的手下,但他贪婪成性,一心想抢夺湖主的地盘和宝藏,被湖主识破,湖主让殷海对付他,可惜,殷海只是个大草包,根本打不过有千年道行的蟹公公。那日霍重阳到你宿舍,本座顺便让蟹公公夺了霍重阳的身体,以褒谢他杀了殷海的功劳。至于霍重阳,跟霍正松有些不对盘,本座顺便将他处理掉。”   ‘你真冷血!’不难听出,殷浮的心声有多么的悲伤、愤怒以及绝望。   “好了,小奴隶,你话多的毛病还是改一改比较好,本座对你实在厌烦至极。”   ‘慢住!’   掐断了殷浮的感应,敖闻风双目幽暗得深不见底。   敖闻风的视线再度迎上玄冰中的青龙,两手覆上冰层,将灵力汇聚于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好累,好想叮一下就能写完TAT   谢谢观赏,顺道祝各位妹子节日快乐,   鞠躬 第30章 崩坏   *警告,这章容易致郁,再次提醒心情不好慎看。   察觉到有入侵者碰触自己的宝贝,湖主十分愤怒。它张开巨口,咆哮着冲向巨石洞穴, 试图一口将入侵者吞噬。   与此同时,湖主的肚皮发出耀眼的金光,一群密密麻麻巴掌大的金鱼从肚皮下钻出,急速射向地面,所到之处,皆被砸出无数的窟窿。可怜那辆价值百万的宝马豪车,眨眼就被砸成马蜂窝。霍重阳的防护罩也被击穿,急急忙忙冲进藏宝洞躲避金鱼的追击。   殷浮的处境也十分危险,金鱼群疯狂地向他袭过去,离他最近的那块岩石一下子就被击碎。眼看形势不妙,殷浮使尽吃奶的力拼命躲闪,无奈,金鱼的速度太快,眼看着就要射穿殷浮的身体。殷浮绝望地闭上眼,本能地举起双臂挡在身前。   意料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身体也没受到冲击。殷浮壮着胆子撑开双眼,惊瞥敖闻风下在他胸前的蛟印忽而跑到他的手臂上,蛟头显在他的右手掌心,蛟身则缠在手臂上,蛟头血口大张,袭击殷浮的金鱼只要靠近殷浮半米的距离,便瞬间炸裂,化成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这蛟印……难道是在保护我?   但殷浮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因为蛟头下一刻就闭上了嘴巴,殷浮的掌心便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敖闻风说了要让他生不如死,肯定不会让这些杂鱼轻易取他的小命。   就在殷浮分神之际,地表突然出现一阵激烈的颤动,不远处属于湖主的藏宝洞穴上方突然冒出一道光柱,冲破坚硬的石壁,直射上天际。   “嗷!!!”一声洪亮的龙吟紧接着响起,只见一条青龙从石洞的破口冲上半空,沿着光柱,不断攀升。   青龙原本是被困于玄冰当中,青龙的出现,意味着山洞失去玄冰柱的支持,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龙吟声响彻天际,湖主心爱的藏宝洞转眼就崩塌了。   湖主向青龙发出愤怒的咆哮,青龙充耳不闻,攀升到湖主所在的高度,忽然龙头指向湖主的巨口,龙身化为一道青光,向湖主直射而去。   “呜呜……”湖主鲸大而又笨重的躯体根本无法躲避,青龙直贯它的身体,从鱼尾冲出,湖主的身体猛地燃烧起来,青色的火焰迅速蔓延整个鱼身。   湖主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构成湖主身体的鱼群再也无法凝聚起来,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分崩离析。数不清的小鱼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游动,更多的被青色的龙炎烧成灰烬。有燃烧的小鱼跌落到地上,连同地上的妖怪尸体一同烧起来,很快,整个庙会会场也陷入火海之中。   随着鱼群逐渐散去,原先位于湖主头颅的位置,出现了一条浑身散发着银光的小鱼,它的尾部长有孔雀一样的尾羽。它惊慌地穿过鱼群,一头扎向湖面。   突然,青龙追到小银鱼背后,一口将小银鱼吞没。   “啊啊啊啊!湖主被吃了!”地上幸存的妖怪见到小银鱼被青龙吃掉,吓得放声尖叫。   有只年迈的乌龟妖说:“完了,完了,这个幻界是湖主创造出来的,湖主一死,这个世界也不复存在。”   “别说了,赶紧逃!”   妖怪们纷纷向着幻界出口逃窜。   随着湖主的消失,幻界迅速走向崩溃。   空中密云翻涌,电闪雷鸣。接着迅雷将天空劈开一道道龟裂,大块大块宛如碎玻璃的天空碎片剥落,掉入湖中。湖面上吹起阵阵狂风,浪翻潮涌,激起百丈高的巨浪扑入庙会会场。   庙会会场地震不断,地表忽然生出一条条尖锐的石锥,有妖怪躲避不及,被石锥自下而上贯穿了身体。   霍重阳好不容易在湖主的宝洞中搜刮了大量珍宝,两手都捧得满满的。想不到山洞突然崩塌,他只好舍弃宝贝,夺命而逃。逃出山洞,正当他以为可以松一口起的时候,地上突然冒出一道石锥,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身体。   “不、不可能,本公怎么死在这里!”霍重阳身受重伤,吐了一口血,然后挣扎着脱离石锥。然而石锥已经贯穿了他的五脏六腑,就算救下来也回天乏术。   这时,青龙恰恰在他头顶飞过,霍重阳瞪大双眼,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喊道:“尊上,救我!”   可惜,青龙听不见他的呼唤,更别说看他一眼了。可怜的霍重阳,不,应该是活了上千年的蟹公公,就这样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再说殷浮,他勉强地撑着身体,奋力地朝出口逃去。途中险些被突然冒出的石锥刺中,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他跑到庙会会场直道的中心,湖上一个巨浪冲了过来,将他掀翻在地,撞到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台上。   摊位上的商品纷纷砸到殷浮身上,令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再定眼一看,原本放置在摊位上的精美手工艺品,诸如风车、扇子。风铃等的物品,滚到地上竟然全部化成雪白的骨头。一个疑似人类的头颅骨滚到了殷浮面前,吓得殷浮大声尖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恐怖的设想在殷浮脑海中形成,难道这个会场上是妖怪们用的人类骨头所搭建的。   眼看着妖怪们的摊位倒的倒,塌的塌,掉在地上的残骸不是木头而是白森森的骨头,正对了殷浮的设想。   殷浮顿时毛骨悚然,他现在所在的地方,难道是地狱吗?   不久前还是热闹祥和的庙会,转眼间,天空破碎,白浪翻滚,烈风呼啸,青色龙炎熊熊燃烧,花花白骨层叠满地。殷浮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本来想继续逃跑的,但他的双腿不幸被摊位塌下来的无数白骨压住,无法抽身。   殷浮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唯有逃跑是他最想做却又无法做到的,殷浮非常绝望,他静静地趴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就在他闭上双眼的前一刻,一道青色的光芒向着他直扑而来……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殷浮发现自己躺在温暖而且柔软的被褥上。迎接他的是面色惨白的刘庆,面无表情的护士、医生,还有一脸严肃的警察同志。   殷浮一脸茫然地望着刘庆,问:“发生什么事了?”   刘庆支支吾吾,竭力避开殷浮投过来的求助目光,“听人说你失足掉进湖里,被人救上岸,并且送来医院。”   殷浮说:“哦,原来如此,那好心人在哪,我得感谢他。”   这时一旁的警察上前说:“少年,既然你醒了,请你跟我们到公安局走一趟。”   殷浮点点头,以为警察要他去做笔录,意想不到的是,警察拿出手撩,扣在殷浮双手上。   殷浮顿时懵了。   警察同志说:“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嫌杀人未遂。开湖日当日,你和G大一名叫苏然的女生在湖光湖边发生争执,你先动手打了女生,然后女生跟你打了起来,在打架的过程中,你把苏然推下水,苏然在挣扎时把你也拖下水。在场的目击者把你救了上来,但苏然却找不着。”   殷浮不敢置信,反驳道:“怎么可能,那天我根本没跟苏然在一起,怎么可能会跟她发生争执。”他整天跟敖闻风在一起,苏然还是狐狸形态,跟她的小伙伴们一起摆摊,怎么莫名其妙跟他跑到湖边还大打出手?   “警察同志,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警察冷冷地说:“是不是误会,先跟我们走一趟再说。”说完,就让同伴一左一右把殷浮从病床上架起身。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跟苏然吵架,我那天连她的影子都没见着。”殷浮在慌乱中,捉住刘庆的手,大声说道。   刘庆甩开他的手,神情无比哀伤,“殷浮,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是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你和苏然在一起。”   殷浮颤声问:“是谁?”   刘庆说:“是厉枝颂师姐,还有何磊大哥他们……”   “不,他们说谎,我没有见过苏然,更没有推她下去,刘庆,你要相信我!”殷浮拼命地哀求刘庆。   刘庆撇下他,头也不回地冲出病房。   很快,殷浮被带进了公安局,经过连夜审问,殷浮咬定自己是清白的,但警方依然认为殷浮有杀人嫌疑,将他关进拘留所。   三日后,警方找到苏然的“尸体”,人证物证俱在,殷浮的杀人事实成立。   殷浮简直吓懵了,他坚决不认罪,要求上诉,但警方有人擅自替他在认罪书上签字,法院甚至没开庭,就将杀人判决书送到殷浮手上。   殷浮被判杀害苏然的事实成立,判二十年□□,即时生效。   监狱的铁门被关上的瞬间,殷浮明白了,这是敖闻风以及霍家对他的报复,而且仅仅是开始而已。   在狱中,殷浮受到了其他囚犯的殴打,狱警视而不见,甚至有几次,殷浮差点被侵犯,狱警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幸好囚犯们只是恐吓他,而不是想占殷浮便宜。   殷浮害怕极了,但恐怖在不仅是这样,他的身体开始急速衰败,也许是失去了灵泉之力的缘故,他的身体很虚弱,动不动就生病。被敖闻风折断过的手脚,更是在阴雨天气来临的时候,疼痛难耐。蛟印时不时会啃咬他的身体,尤其是心脏,他几度痛得晕过去。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殷浮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骨瘦如柴。   刘庆探望过他一次,给他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消息。G大开除了他的学籍,他的档案会被刻上杀人犯的烙印。刘庆对他很失望,尽管殷浮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作为殷浮唯一的朋友,刘庆最后提出要和殷浮绝交,从此一刀两断。   也许刘庆就是压垮殷浮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人相信他的清白,朋友离他远去,心爱的人背叛他憎恶他。殷浮没日没夜地思考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始终都想不到一个结果。他想得快疯了,漆黑的头发一夜变得花白,整个人仿佛老了四,五十岁。他今年才十九岁,距离二十岁生日还有整整半年的时间,他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五、六十岁的老头。   一个月之后,厉枝颂等人来监狱探望了他,同时也带来了已经被“宣告死亡”的苏然。   苏然没变成人形,用狐狸的模样冲着殷浮咧牙,狠狠地嘲讽他。“殷浮你这个大笨蛋,大傻瓜,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这个世上谁会无缘无故跟你做朋友,对你好啊?竟然连这一点也不清楚。”   厉枝颂说:“要是早知道你是殷海的儿子,打死我们也不会理你,跟你这样的烂人说话让我感到恶心。”   苏然说:“你要怪就怪你投错胎,拣错老爸,可不要怪我们,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苏然冷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当然是奉了尊上的命令。”   尊上又是谁?殷浮在霍重阳口中也听过这个称呼。   苏然说:“自然就是咱们的妖族的妖王陛下,虽然他还未登基,但早已经受到万妖敬仰。没有妖怪敢违抗他的命令。”   妖王?那是谁?难道是敖闻风?   苏然一爪子拍到桌上,愤怒地吼道:“不准你直呼尊上的名字,你没有这个资格!没错,就是他,要不是看中你还有一点用处,尊上早就杀了你了,哪会任由你□□。你这该死的贱人,不但欺负尊上,甚至还得罪霍家,咱们没把你撕了算是仁慈了。”   “什么得罪霍家,我连他们是谁也不知道,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殷浮激动地说。   苏然说:“就凭尊上看得起霍家,霍家的事,就是我们妖族的事。你爸得罪了霍家,你也得死。不过尊上宅心仁厚,他说要让你生不如死,要你永远活在他和霍家的恐惧之中,你就好好在监狱里享受吧!哈哈哈哈哈哈!”   苏然走后,殷浮受到巨大的打击,尤其是对敖闻风十分失望。每当想起敖闻风的时候,身体就会被蛟印狠狠地啃咬,撕心裂肺的剧痛痛遍全身。   渐渐地,殷浮对这种痛楚麻木了,痛苦让他知道自己仍然活着,但如同苏然所说,他很蠢、他是烂人、他很恶心,各种负面的情绪不断折磨着他虚弱的神经,他明白爱上敖闻风就是自己的罪恶,他对敖闻风的爱就是亵渎敖闻风的威严,尽管如此,他竟然还有一丝丝奢望敖闻风对他尚有一点爱意,否则不可能和他做。   殷浮不断地钻牛角尖,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丁点爱着敖闻风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下贱不堪,终于,他崩溃了,他受不了这样可恶的自己,最终将暗藏的利刃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可惜,殷浮自杀未遂。试过好多种死法,殷浮都无法如愿死去,蛟印会阻止他的死亡,在监狱里更有狱警对他加强监视。医生认为殷浮患上了抑郁症,经常给他下镇静安神的药。   死不了,却无法阻止殷浮自残,他会用利刃在身上割开很深的伤痕,他甚至爱上自己制造的痛楚之中。但蛟印一次又一次将伤口抹去,这令殷浮再一次感到绝望。   生不如死,人间处处是地狱,看着吾痛苦挣扎,不知君愉悦否?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我表示很心塞。   请大家关爱身边的抑郁症患者,精神上的痛苦绝不比肉体上的痛苦要可怕,也许这章你会觉得殷小受咋就这么懦弱呢?弱爆了是不?这也是殷小受性格的一部分,内向、孤独、同时内心又纤细、温柔的一个人,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还没彻底坏掉已经算不容易。殷小受才十九岁,性格属于晚熟的类型,还有成长的空间。   谢谢观赏。 第31章 来信   所谓的复仇手段,不过是如此。   折磨你的肉体,击溃你的精神,抹黑你的履历,使你在社会无处立足,扭曲你的自我认识,使其产生自我厌恶。   敖闻风和霍家,前者只是下了小小的诅咒,后者不过动用了些许社会资源,就足以让殷浮这样的小人物生不如死,永无翻身的机会。   可怕吗?实在太可怕了。   残忍吗?确实有点残忍。   可是,蜉蝣朝生而暮死,尚且完满了一生。他殷浮连二十岁未到,就要被莫须有的罪名摧毁了人生。而且,那个苦主长什么样子,殷浮也不知道。   殷浮每每清醒的时候,都会对命运充满不甘。他对敖闻风有怨,却一时恨不起来。殷浮怪自己认真地了解过敖闻风,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暂,相爱的时间还不如蜉蝣的一生,不足以了解彼此。谁一生里没遇过一个半个渣男,痛过热爱过,便不曾白活过,就当不小心被自家的狗咬了一口,还能怨得了谁?   稍微想通了一点点,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不得不说,殷浮的心理自愈能力还是不错的,也许天生是小强的命格,打不死的精神,在心理创口渐渐愈合的时候,不经不觉,殷浮越过了二十岁的边界线。   二十岁生日过后的第二日,殷浮收到一份来自殷海的信,一份公证过的文件。   信和文件是殷海生前,通过以前的客户认识的一位律师转交到殷浮手中。   与其说是普通的信件,倒不如说是遗嘱。薄薄的两张纸,被殷海用鬼画符一样的字撑得满满的,只有殷浮看得懂,完全不担心别人看了去。   信的开头是十分没趣的老爸对儿子的问候。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殷海向殷浮忏悔,承认自己是个不尽责的父亲。   “儿子,不知道你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到底长高了多少。对不起,这些年老爸为了工作而冷落了你。别人家的孩子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早就随亲爸满山跑了,而你却独自一个人在家。在外面工作,我看见别人父子团圆,忍不住眼睛发酸……”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跟你说,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你确实是你妈的亲生儿子。你妈是我买来的媳妇,你是买大送的小。就算你妈没能跟你说,也许你心里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爸。每次回家,听到你喊我叫叔叔,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但是,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叫我一声‘老爸’,毕竟我真的把你当亲儿子疼。日后,我这个爸也许会给你添麻烦,所以我特意托人做了一份鉴定,我真心希望你永远用不上……”   默默地看完信,翻出那份文件,是殷海托人办的一份DNA鉴定书。上面白纸黑字说明了殷浮和殷海并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   读到最后,殷浮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好想对殷海说,连你也打算放弃我么?   殷海的信令殷浮又消沉了好几日,但仔细阅读殷海的信,字里行间都流露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和悔恨,信上有多处擦拭重写的痕迹,都把纸给写成老头儿一样的皱巴巴脸,还有水湿的痕迹。   那个从来只会嬉皮笑脸的殷海,该不会在写信的时候哭过了吧?   然而,早已干透的湿痕上很快被新鲜的泪水打湿,这回是属于殷浮的眼泪。   信最后的一段话,殷浮每次看都忍不住热泪凝眶。   “儿子,谢谢你能当我的儿子,让我这个四十好几的老男人能当上一回父亲。尽管我是个很糟糕的父亲,但你肯定是最棒的儿子。日后就算老爸不能再当你的老爸,但我也希望你能当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等你将来有了孩子,你的孩子会以你为荣。”   殷浮:“该感谢你的是我,谢谢您当我的老爸,可是我却辜负了您的期望。”   如今他遭遇牢狱之灾,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能够重新做人。   既然自己不是殷海亲生的,那么敖闻风和霍家有什么理由憎恨他?这么说他连自己亲生父母是何人都不知道,他该怨恨谁去?   思及此,殷浮简直怒不可遏。   要他忍气吞声当任人宰割的炮灰,他殷浮无法做到。既然殷海为他指了一条明路,他就不该放弃自己。   于是殷浮决定再挣扎一下。他在狱中给领导写了无数的伸冤状,强调自己是清白的,要求上诉,虽然消息屡屡石沉大海,但他不打算放弃。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自己,那就真的完了。   那之后又过了两个月,也许是被他的坚持所打动,有些人再也坐不住了。   隔着一尘不染的玻璃墙,殷浮可以清楚看到,对面的刘庆一脸局促不安,一时整理一下衣襟,一时顺两把头发,眼神周围飘荡,就是不敢正眼看一下殷浮。   殷浮终于忍不住,拿起话筒,喂了一声。   刘庆莫名地处于慌乱之中,一个手滑就把话筒摔到地上,嗡嗡的杂音刺得殷浮的耳朵难受极了。   “对不起。”刘庆对着话筒说的第一句话,不知道是为方才的失态道歉,还是早前对殷浮的态度感到抱歉。   殷浮淡漠地回道:“不怪你,你不用道歉。”   得了殷浮这句话,刘庆感觉自己脱下了无形的枷锁,终于解脱般地舒了一口气。   刘庆没敢提自己先前不敢见殷浮的理由,就算他不说,殷浮也会明白。因为殷浮比自己懂事多了。   刘庆说:“早前听说你身体不好,我很担心,所以决定来看你。”   殷浮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   好个屁!刘庆总算鼓起勇气直视殷浮,看到的是一个面容憔悴,头发花白的青年人。   见刘庆的眼泪夺眶而出,殷浮嘴角扬了扬,说:“我出去之后,去漫展COS金木研,换身衣服再戴个口罩就成了。”   刘庆抹了一把脸,道:“就怕你出去之后,金木研已经不流行了。”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又回到从前在宿舍瞎打瞎闹的和谐日子。   很快,刘庆收起笑容,正色对殷浮道:“殷浮,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几个事。首先,我刘庆实在不配当你的朋友,在你最失落的时候,我竟然一脚踢开了你,我简直不是人!对不起!”   殷浮插口道:“刘庆,你别这样说。你肯来见我一面,就已经足够了。”   刘庆说:“殷浮,请你接受我的道歉。这些日子我也很难过,我在学校吃不好,睡不好。学校里的人老是说714宿舍受到诅咒,出了一个死人和一个杀人,下一个准要出个大魔王之类的话,让我很生气,却没你那样的机智,能怼学校那些键盘侠喷子……”说到这,刘庆的眼圈又红了。   刘庆缓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了解你的为人,你连蟑螂都不敢杀,又怎么可能会杀人!我应该第一个站出来,相信你是清白的,然而,我没有。”   殷浮安慰道:“都过去了,请你不必自责。”   刘庆摇摇头,“不,我跟那些嘲笑你的人也是一样的,只是冷漠的旁观者,等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什么都做不到。殷浮,我想帮助你,我不想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不想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连一个拉自己一把的人都没有。对不起,也许你觉得我很自私,但是请让我自私一次吧,作为你的朋友。”   刘庆的话很真诚,殷浮承认他是被打动了,可是,“刘庆,你打算怎么帮?”促成事件的背后是一群没心没肺的妖怪以及一个财大气粗的财阀世家,像他们这样的星斗市民,拿什么区斗?   刘庆坚定地说:“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要帮你请律师打官司,帮你上诉,还你公道!”   殷浮反问他:“哪怕我真是杀人凶手?”   刘庆大拍胸口说:“就算你是凶手,我也会让律师为你辩护,但求你死个痛快!”   既然刘庆都阔出去了,殷浮没理由不相信他。或者这样也就足够了。   殷浮在狱中表现良好,加上刘庆又肯为他奔波,最终请了有名的律师为他上诉,法院将案件重审,发现案中存在种种自相矛盾的证据,   比如说案中的受害者,尸体经过法医检验,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亡。三年前,殷浮还在乡下拼高考,不可能大老远跑去G市犯案。另外,案中所谓的死者苏然以及目击证人厉枝颂等人,在G大的学生档案里根本查无此人。而目击者之一的何磊,被学生拍到在案发时间仍在摆摊,根本不可能目睹犯罪过程。   最终法院以殷浮杀人证据不足,宣布殷浮无罪释放。   尽管经过多方努力,还了殷浮的清白,但等殷浮走出监狱,也就是三年后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鞠躬 第32章 无常   耗了三年的青春换回自己的清白,殷浮有说不尽的委屈。但相比之下有些人花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死后十数年才等来一纸无罪判决,殷浮比他们幸运太多了。   他既感谢司法公正的同时,也感谢刘庆为自己的付出,可惜自己无以为报。   由于事件还有霍家在背后推动,刘庆家为此伤了不少元气,怕遭到霍家报复,刘庆举家移民国外。   临走前,刘庆有意安排殷浮的去向。   尽管杀人嫌疑是洗去了,但殷浮的个人档案上的污点并未能洗去,这也是霍家的手笔。这样导致殷浮依然没法回到校园,加上殷浮的身体状况十分差,比六、七十岁老头好那么一点点,使得殷浮无法找到工作。   经历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苦难,殷浮有了脱离尘世的念头。   “你难道想不开要遁入空门,皈依我佛?”刘庆紧张道。   殷浮说:“不是,我只想找个清静的,人烟稀少的地方,好好过完下半生。”   刘庆挽住他的肩膀说:“殷同学,你还年轻,别这么快看透人生啊!”   殷浮苦笑道:“你看我的样子,还年轻吗?”满脸皱纹,手脚乏力,头发又白又枯,老眼昏花,走路不稳,经常生病,这不是老年人才有的特征么?   刘庆看着他,禁不住再次叹气,“你都这样了,还想靠工作养活自己,唉,也行,我就给你介绍个地方吧。”   青山墓园是最近十年才建成的新坟场,位于G市城西,占地规模过千亩,是全市最大规模的墓园。最近墓园招新,刘家又是墓园的投资者之一,于是刘庆就推荐殷浮去当管理员。   月入一千五,包吃包住有社保,每日工作只需巡逻,顺道捡捡垃圾,工作十分轻松。殷浮对此十分满意,一来墓园地处交通便利,去市区购物十分方便,而来这里人烟稀少,对得了人群恐惧症的殷浮来说,简直是天堂。   就这样,殷浮就暂且当上了墓园管理员。他不知道这份工作能坚持多久,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会撑不住,会因此失去难得可以糊口的工作。所以,他工作特别认真,哪怕没人监督他,他每日都会把自己管辖的区域打扫得干干净净。   工作能令人忘记烦恼,适度的体力劳动能有益身心,在墓园工作短短一星期,殷浮觉得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尽管几乎没人跟他搭话,下班之后摸摸自己心爱的3DSLL,跟自己培育的宝可梦们培养感情,只有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殷浮已经觉得很满足。   蛟印的诅咒依然不定期发作,有几次甚至痛得殷浮晕了过去,每次蛟印咬的地方都不一样,咬心脏就会引发锥心一样的痛,咬肚子就会引起剖腹一样的剧痛,咬手脚四肢就要承受骨头被打碎的痛楚,咬到额头,殷浮恨不得把脑袋也劈下来。   殷浮明白,敖闻风给予他的这些痛楚,必定是想要自己不能忘记他,要自己活在被他支配的恐惧当中。但殷浮不想他如愿。时间久了,殷浮渐渐发现,只要他保持心情愉快,蛟印就不会发作,只要他不开心,蛟印就会咬他,给他不同程度的疼痛。   这些都不算什么。在墓园工作了一个月,殷浮逐渐发现,墓园里的怪事越来越多。不管白天黑夜,总有奇怪的人影在他面前飘来飘去,随着时间的推进,那些影子越来越清晰。   直到某日,殷浮看到一个人影跟他辖区内一个墓主长得一模一样时,殷浮再迟钝也明白到,自己是见鬼了。   殷浮在未失去灵泉之前,是从来没见过游魂野鬼的,一次都没有。按照敖闻风的说法,他失去灵泉就等于失去所有灵力,理论上更加不可能见得着鬼。要不然,就是刘庆给他配的那副五百度的新眼镜有问题。但是,哪怕他摘掉眼镜,那些在他面前路过的鬼魂,看起来不过是被PS模糊处理过而已,特么还是看得见的。   殷浮苦思冥想也想不到自己能见鬼的由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次敖闻风带他去庙会时施过法,让他看得见幻界里的妖怪。可是,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三年了,再牛逼的法术也不可能在三年后再起效吧。   反正纠结来纠结去也得不出结果,殷浮决定对那些过路的鬼魂视而不见。   然而,事与愿违。   殷浮不但能清楚见到鬼魂的全貌,而且还能听得见他们说话。夜晚的时候还好,敢跟他搭讪的九成九是鬼。但是为啥白天也有鬼跟他搭讪啊?一个不小心就误认为是隔壁辖区的同事,殷浮已经问候了鬼魂好几次早安。   两个月之后,殷浮已经跟辖区的鬼魂混熟了。   八十七岁寿终正寝的鬼魂李伯:“小殷啊,我的墓地长草了,能不能帮我清理一下。”   殷浮:“哦……”   六十七岁心脏病死的鬼魂林阿婆:“殷老头,上次你给我的那种香味道不错,有空给阿婆多烧几支……”   殷浮:“阿婆,我今年才二十三岁。”   就算殷浮不主动去招惹鬼魂,鬼魂都会主动招惹他,谁让他能看到他们呢。   四十三岁车祸死的鬼魂何大叔:“不好意思,殷叔,麻烦你帮我烧几条大号的内裤,家里人老是给我烧小号的,在下面没法穿啊!”   殷浮:“都说了我今年只有二十三。”   唉,长相老是被鬼魂们调侃都算了,还老指他这个大活人干这干那,谁说墓园管理员的工作轻松?一日下来简直累成死狗。   还有更累人的事情。   这一日是农历七月初一,晚上八点。   刚刚进来墓园才五天天的溺死鬼,九岁大就一命呜呼的刘小朋友对殷浮说:“老伯伯,你能不能给我带个路,我怕。”   殷浮很想对他翻白眼,碍于人家小朋友年纪小小就挂了,实在可怜得很,殷浮忍住吐槽的冲动,耐性十足地对小鬼说:“抱歉,我不能给你带路。”   鬼才知道阴间的路在哪里。   刘小鬼死命地抱住殷浮的大腿,尽管整个小魂直接穿过殷浮,但刘小鬼锲而不舍,不肯放弃的精神令殷浮感到深深的困扰。   殷浮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要干啥?”   刘小朋友说:“去跟这片区的鬼差报道,你能不能带我去。”   殷浮微笑道:“不能!”   刘小朋友指着远处说:“我不是要带你去阴间,而是想你陪我去见鬼差,它们在这里有办事处。”   殷浮:“……”   在刘小朋友的指引下,殷浮来到了园区里地势最高的墓区——十三墓区,这区还是待售状态,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墓位有主,由于价格特别喜人,令大部分人都望而生畏。普通墓区的地价只需要三万六千八到十三万九千八,而且还能享有十年的管理服务。十三区一个墓位最低售价人民币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一个骨灰墙位最低八千八的价格都让殷浮感到肉痛,要买下这土豪墓区最便宜那块地,哪怕殷浮工作到死也买不起。总之,看着就觉得心塞,一心塞,那个混账蛟印就咬他,痛得他想泪奔。   刘小鬼看见殷浮眼含泪光,显得更害怕了,“伯伯,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鬼差很可怕?呜呜呜……”刘小朋友忍不住也留下了恐惧的泪水。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风里传来一把阴森森的声音,“要签到往上行,要下地狱请转右,你们要去哪边?”   话音刚落,一只批头散发,身穿白衣的无脸鬼飘到殷浮面前,吓得殷浮和刘小鬼一起放声尖叫。   无脸鬼说:“别吵!你们一看就是新面孔,跟我来吧。”   未等殷浮说不,身体就不由自主跟上前去。   跟着无脸鬼走了一段上坡路,来到一块面积有十平方的空地上,空地旁边新种有几棵一米高的翠柏。   “到了,你们先在这里排队。”无脸鬼塞给殷浮和刘小鬼各自一张写着号码的纸,然后飘到一旁去。   前方有十来只鬼魂,排成两列,队伍最前方有一张长约一米二的木折台,台上放在一个醒目的牌子,写着几个字——“阴间报到处”,跟小学生写的字一样潦草。台后面坐着两个气势不凡的男青年。   左边的男青年白发白衣白眉毛,右边的男青年黑衣黑发黑炭脸。左边的男青年脸上化了个上世纪九十年代很流行的视觉系妆,右边的男青年一脸别人欠了他八百万。左边的男青年负责花枝招展,右边的男青年负责凶神恶煞。   “请问那两位是何方神圣?”殷浮小声问前面的鬼魂。   鬼魂说:“不是吧,你竟然连这两位都不知道,他们就是……”   显然,前方也有鬼魂也不知道两位的身份,问了和殷浮一样的问题。气得两个鬼差怒拍桌,同时站起身。   啪!啪!后方的无脸鬼适时为两位鬼差竖起了华丽的背景板,还有鬼魂为他们播放BGM,放灯光。   白青年:“既然你诚心诚意问道。”   黑青年:“咱们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你的问题。”   白青年:“为了防止阴间的平衡受到破坏。”   黑青年:“为了阴间的可持续发展。”   白青年:“贯报应与因果的正义。”   黑青年:“率直又纯真的正义角色!”   白青年:“常白。”   黑青年:“常黑。”   白青年&黑青年:“我们是穿梭于阴阳两界的黑白无常,SR,明天的欧气等着你。”   最后,无脸鬼飘出来,“就是这样了,汪!”   殷浮嘴角抽了抽,心想:台词特么耳熟,这两个鬼差一定在火箭队混过!   因为黑无常看起来很凶恶,所以刘小鬼坚决要殷浮陪他排白无常的队伍,别的鬼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排黑无常的队伍很快就没鬼了。   眼看着同伴的业绩节节攀升,自己在拍苍蝇,黑无常怒了。他一拍桌子,放开嗓子大喊道:“还有何方小鬼要报道,速速前来。本鬼差常黑乃是稀有的黑无常,擅长一击必杀,砍完再杀,来帮衬本鬼差,保证你下阴间投胎投中SR,还不快来蹭欧气?”说完,黑无常顺手拿出一个SR字母形状的夹子夹在前发上。   殷浮内心:够了,求别卖广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鞠躬   星期日请个假,整理一下文案,停更一日。 第33章 黑白   感觉看见不得了的东西,殷浮决定赶紧开溜,想当什么都没看见。   殷浮刚转过身,就被黑无常喝住,“喂,那边的老伯,你要去哪?”   都说我今年才二十三岁!殷浮气得想翻白眼,黑无常就飘到他面前。   黑无常,姓常,名黑,长得一脸凶相,想必生前也吓死过不少人,但他自认自己内心十分纤细,心地非常善良,特别尊老爱幼,所以他来到殷浮面前,面上的凶恶便减了半分,但依旧吓人。他温声对道:“阿伯,快来我这边做登记,完了就可以即时上路,还是说您生前有什么遗愿未达成,我们可以帮你托梦给你的子孙后代,总之希望您别耽搁上路的时间,免得变成孤魂野鬼,到时候又害我们加班处理就不好了。”   别看常黑长得凶恶,他口才了得,而且卖得一手好广告。殷浮第一次遇见如此会推销的鬼差,真怕自己一时头脑不清醒,跟了他上路。   常黑见他沉默,一手搭上殷浮的肩膀,试图强行拉他过去登记处,谁知,手直接穿过了殷浮的身体。   常黑愣了一下,有点茫然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瞥了一眼殷浮。   殷浮说:“不好意思,这位大哥,我还没死,而且我今年只有二十三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常黑闻言,顿时吓得大声鬼叫,声量之大,吓得跟在殷浮身边的刘小鬼差点魂飞魄散。   常黑慌张地扑到常白面前,手颤颤地指着殷浮道:“完了完了,老白,这里有个大活人!”   常白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都不看常黑一眼,沉声道:“大惊小怪,好多怕死鬼都说自己没死想蒙混过关。将那个老鬼带过来。”   殷浮再度被无脸鬼带上前。常白拨弄着手中的阴间版IPAD,也不抬头瞧殷浮一眼,对殷浮冷冷道:“报上你的姓名、性别、年龄、出生年月、星座、死期、血型、籍贯、婚姻状况、学历。”跟热情的常黑形成鲜明的对比。   殷浮偷偷地望了一眼常黑,见他吓得钻到桌子下不敢看他,不由得嘴角抽搐。他回常白道:“我叫殷浮,性别男,23岁,201X年1月11日生,还没死,摩羯座,血型是RH阴性AB型,厉河村人士,未婚,大学未毕业。”   “嗯嗯!”常白翻查着资料,一一确认,一边碎碎念,“哦,有一百岁命啊,还蛮长寿的,生平没做过什么恶事,十九岁的时候有一劫。身世,卧槽,好狗血……等等!”常白突然抬起头,看向殷浮:“你刚刚说你多少岁来着?”   “二十三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常白惊得直接掀翻了桌子,脸上抹得比墙还厚的粉底竟有了裂痕,他一手揪起常黑的衣襟大吼:“要死了,老黑,是不是勾魂使勾错了魂啊!这货至少能活到一百岁!死咯死咯,我这个月的奖金要完了!!”   常黑几乎被他掐死,连忙从常白手中把自己抢救下来,“咳咳,老白,别激动,他是大活人。”   “哈?活的?”常白丢下常黑,对着殷浮转了几圈,将殷浮全身上下打量了几遍,瞥见地上的影子,慌忙后退好几步,“哇,还真是活人。”   殷浮心想,这两个逗逼真是黑白无常么?不会是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吧?   过了片刻,常白补完妆,常黑整理好衣襟,两个无常如先前一般,若无其事地坐在登记台后。   暂时未有前来登记的游魂野鬼,一人两只鬼差开始了你来我往的问答模式。殷浮站在,跟两只鬼隔着一张台的距离,突然有种在面试的时候,被面试官虎视眈眈的感觉。   常白恢复到高冷的状态,问殷浮:“说说你打从哪来的,又为何能见到咱们。”   殷浮说:“我是新来的坟场管理员,我也不知道为何能见得到你们。”   常白问:“没找过那些三界九流的神棍开过阴眼?”   殷浮说:“虽然我爸是神棍,但他从来没让我碰过这方面的东西。”   常白又在他的IPAD点了几下,说:“嗯,确实没说谎,准确来说你并没有开阴眼,你之所以见得我们,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灵力。”   “灵力?”殷浮感到奇怪,他的灵力明明就被敖闻风夺走了,怎么可能。   常白仍然看着IPAD,说:“这股力量不是属于你的,而是从你的魂魄感应到的,很奇怪,你的三魂七魄好像少了一魄,却又多了一魂……”   “喂,老白,嘘!”常黑忽然用手肘撞了常白的手臂一下。   常白痛叫了一声,反击扇了常黑一巴掌,然后对殷浮说:“抱歉,以下内容是天机,不可泄露。”   殷浮心想:我都没打算问。也不懂你们说什么。   殷浮说:“我的事没什么值得两位在意的,倒是两位为何会在这里摆摊?”   “终于有人问我们这个问题了!”常黑再次激动地站起来,“这说来话长。”   知道常黑要开始长篇演说,无脸鬼立马给常黑倒了一杯茶,常黑一口气喝完,然后说道:“我们无常鬼响应阴间地府的号召,遵循领导的安排,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在此设下摊位,接待不知道消息的鬼魂群众的咨询以及展开快速上路登记工作。基本上全国大部分正规墓园,我们都有同事驻场。”   常白帮常黑翻译成人话,“为了方便清理墓园的鬼魂,我们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此引导他们去阴间,由于近年来阴间地府的鬼差不足,我们不好到处跑,所以特地设点为一些明白事理的鬼魂群众做引导工作,同时我们也会做审核工作,免去了鬼魂到地府还要等候十殿阎王的审核,耽误了投胎的时间。”   殷浮一脸囧样,心想,想不到地府也会如此体贴鬼情。   常黑的话风一转,表情越发阴森起来,“但这项服务只针对大部分有墓葬、对凡尘不留恋的鬼魂,对于个别特殊原因的鬼魂,我们有时候会亲自去勾魂。我俩也就只有初一十五会在这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隔壁火葬场待机,那边特别多棘手的案子。”   所谓特殊原因,不用无常鬼说,殷浮也懂,就是各种枉死的、冤死的、恶贯满盈、又留恋人间之类的鬼魂。   但是,殷浮不明白,“为何您两位要对我说这些。”   常黑说:“反正你迟早也要来报道,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日后可以少做思想工作。”   常白说:“不过希望你别因此存侥幸心理,该死的该下地狱十八层的,你该去哪里,我们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送你下去,绝不会因为你有特殊情况而放过你。”   所谓特殊情况是指殷浮能看见他俩。   常黑拍拍常白的肩膀说:“喂,老黑,你别吓唬人,小心以后殷公子不帮衬你。”   常白没好气道:“是你自己的长相能吓跑鬼,导致业绩不佳,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常黑干笑了两声,对殷浮说:“不好意思,殷公子,我们其实很忙的,没太多时间接待活人。但不可否认,殷公子能见到我俩,也是缘分一场。哎哟,干嘛又揍我?”   常白捶了常黑的脑袋一拳,“怕你废话太多,说到下班都没说完。还是换我来说吧,殷公子,由于你能看到我们,并且又不是除魔卫道之人,按照惯例,我们会消除你的记忆。但是,此法对你无效,由于某些不能描述的原因,你依然能看得见我们。所以我们决定……”   常白停顿了一下,挥手招来无脸鬼。无脸鬼将一个印鉴递给常白,常白又向殷浮招手,示意他过来。“来,伸出右手。”   殷浮依然伸出右手,常白在他手背上盖上印,赫然出现两个猩红的大字——“无常”。接着,常白的手在殷浮手背表面抹了一下,说:“好了,临时契约已成,你现在就是我们无常鬼组织的一员了。”   “啊?”殷浮一脸懵然。   常黑说:“我们是看你长得特别老实,看起来好骗,呃,不对,是看起来是工作十分尽责的类型,加上你又给我们投缘,临时起意,请殷公子你不必惊讶,要是你不想做,我们取消契约就是。”   常白满脸不耐烦地说:“这是无常鬼的临时工契约,没什么效力的,只不过是证明你是我们的一员而已,跟无脸鬼他们一样都是打杂的。你可千万别握着鸡毛当令箭,到处招摇骗鬼,我们并没赋予你任何力量,出了事是报不了工伤的。”   殷浮还是不太懂,“你们这是要我做什么?”   常黑说:“方才我们说了,我们每逢初一十五才会出现,平日肯定有很多新来的鬼魂来到墓地,他们可能会错过路过的鬼差,无法前往阴间报道。由于阴间地府只会分配无脸鬼给我们当助手,但是你都看见啦,无脸鬼经常会吓到不明群众,所以还是找个有头有脸的担当这份工作比较好。我们希望你帮忙指引那些新来的鬼魂,让他们初一十五记得准时来我们这里报道。”   说白了就是让殷浮帮黑白无常做广告。   殷浮十分犹豫,“这样不好吧,我一个大活人,扰了阴间的秩序什么的……”   常白说:“切,反正你都在墓园工作,跟一只脚踏入阴间有什么区别,再说,假如你表现良好,说不定死后能直接在地府当公务员呢。这可是很多修道之人修炼了一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殷浮又囧了,他宁愿下辈子投胎当个无忧无虑的富二代,不想死了还鞠躬尽瘁。   常黑说:“对啊,老白说得对,就当积点阴德吧。”   “可是我……”真不想跟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有任何交集。   见殷浮还在犹豫,常白使出了杀手锏,他让无脸鬼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殷浮。   常白说:“这是地府的养颜丹,一颗可以让你永葆青春,是居家必备的坑鬼良药。就是当是给你的酬劳,你也不想老是被人当成老头子吧。”   常黑一看那瓶子,脸色微变,凑到常白耳边小声说:“喂,将这给鬼差救急的药给人,不太好吧。”   常白小声回道:“切,怕什么,我家里还有大把,不过是些恢复灵力的药罢了,这人要是不用灵力滋养身体,怕再过几年就会死了。万一死在我们的地盘就麻烦了,我看他的阳寿还长着呢,就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将他糟蹋成这样。”   常黑有些好奇问,“你指哪个缺德的?”   常白偷偷指了指山顶,“山顶那家人。”   常黑说:“卧槽,又是那家人啊?他们祖上最牛逼那个也就在天界混了个洗马桶的职位,他的子孙后代竟然有胆子改人的天命啊,简直作死。”   常白嘘了一声,“好了,这个话题打住,先解决临时工的问题。”   于是,常黑和常白又是一番威逼利诱,硬是让殷浮答应了差事。   殷浮说:“那说好了,我只是帮你们将话带给新人,呃,是新鬼,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管。”   常黑搓着手笑道,“行行行,有什么事我俩扛住,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初一十五再见了。”   常白则一脸嫌弃,摆手道:“好了,快滚,我们还要接待群众,回去记得吃药,初一十五再来跟我们上报工作情况。”   就这样,殷浮莫名其妙成了黑白无常的跑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鞠躬 第34章 工作   第二天一早,殷浮在自己宿舍的床上醒来,还以为昨日见到的黑白无常是自己的脑洞,心想着要不要写点睡前脑洞故事去投稿,好赚点外快。就在他下床准备刷牙洗脸的时候,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然后滚到殷浮脚下。   殷浮飞快扫了那东西一眼,顿时被吓得睡意全无,那不正是昨日黑白无常给他的白色瓷瓶么?卧槽,昨天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于是试图写睡前小脑洞赚外快的计划泡汤,殷浮认命地捡起瓶子,接受了自己是黑白无常的临时跑腿的事实。   黑白无常给的灵药,殷浮本来打算丢到角落里藏起来,不予理会。没想到黑白无常似乎会远程读心术似的,竟然派了一只无脸鬼来监督他吃药。   “我是工号一七八三四二的无脸鬼,亲自上门为客户送上最热情的服务,请问老伯伯,你今日吃药了吗?”这只无脸鬼是个少年,个子差一点来到殷浮的胸口,尽管声音和动作都显得十分热情洋溢,但是缺少了五官的脸,怎么看都让人无法感受到他的热情。   “你才是阿伯!我今年才二十三岁,倒是你,搞不好比我出生还要早。”殷浮一早起床有些床气,免不了向少年无脸鬼发了一通脾气。   无脸鬼没有发怒,用听起来充满笑意的声音说:“老伯伯果然见多识广,我是在咸丰年间出生的,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得了,这么看来我确实比你老。”   好吧,不尊老爱幼遭雷劈,殷浮决定不做无谓的抵抗,顺从无脸鬼,乖乖吃药。   灵药的形状整得阿尔卑斯牛奶糖一模一样,连味道也一样,令殷浮不禁怀疑是不是被黑白无常骗了。但等殷浮吃完一颗药,顿时感觉整个身体轻松了不少,手脚充满力量,胸口传来阵阵舒适的凉意,尤其是蛟印所在的地方,原本总是火辣辣的,吃了药之后,那处就凉快了很多。   将无脸鬼少年请了出门,殷浮解开衣服看了一眼蛟印的状况,只见不知何时跑到小腹处的蛟印,竟然收起尖锐的獠牙,像小蛇一样盘成一团睡着了,而且看起来睡得很熟的样子。   殷浮快速换了身衣服,快速梳洗完毕,又照了一下镜子,发现眼角的鱼尾纹果然少了几条。这下,殷浮总算相信灵药是真货了。   见殷浮要出门工作,无脸鬼少年也跟了过去。   殷浮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做啥,我又不会跑丢!”   无脸鬼少年说:“不是,从此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同事了,我作为职场上的前辈,有义务要指导后辈工作。”   殷浮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说:“那就辛苦前辈了,不过我已经对我管理的坟区非常熟悉,一有新鬼来,我就知道,不用麻烦前辈指导了。”你知不知道你脸上什么都没,大白天又穿得一身白,很恐怖的好吗?   无脸鬼少年不甘心地道:“不行,你还不熟知我们的工作流程,我必须要好好指导你!”   殷浮不明白为何少年要如此坚持,既然说不过他,只好任由少年跟着。   无脸鬼少年是个乖巧的孩子,殷浮做本职工作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不打扰。等殷浮结束墓地的清洁工作,打算坐下休息片刻时,无脸鬼少年就会凑到他身边坐下,变成话痨的小麻雀。   诸如今日天气很好,天上那片云长得像猫屁股之类老掉牙的话题,无脸鬼少年自个儿说得十分开心,完全无视旁边的听众心不在焉。   突然,无脸鬼少年指向距离他俩约有二三十米的一个墓区,恰巧今天有新墓主到来,一个高僧打扮的老人带着一行人,站在新墓碑前,高僧对着墓碑念念有词,身后十几个疑似是墓主亲属的活人个个神色凝重,有人忍不住低声哭泣。   无脸鬼少年说:“小殷,你看,抢生意的来了。”   殷浮顺着他所指看过去,墓碑后又一个模糊又透明的身影,想必就是墓主的鬼魂,等高僧念完咒,墓主的鬼魂浑身被一阵金光包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殷浮吃了一惊,问:“这是作甚?”   无脸鬼少年说:“那个鬼魂被超度,升天去了。”   殷浮说:“不就是跟你们是同行吗?为啥说抢你们生意。”   无脸鬼少年呵呵两声,说:“他们让鬼魂去见佛祖,我们让鬼魂去阴间地府,一个上天,一个下地,哪是同一路的。”少年又指了指西边说:“那边经常有天使和恶魔下来抢魂,说是信仰不同,死后去的地方也不一样。”   卧槽,还划分地盘呢!   殷浮又问:“要是没信仰呢?”   无脸鬼少年说:“那就跟咱们到阴间去啊!要么就直接消失!”   殷浮干笑道:“想不到死后还有这么多去处啊!听起来还不赖。”   无脸鬼少年叹了口气,说:“哪有活着的好!我一出生就被人淹死,死了之后还被道士捉去当小鬼养,从来没试过活着的滋味。所以我很羡慕小殷你。”   殷浮说:“没什么好羡慕的,人生确实很艰难,必须谨小慎微,否则你不知道你会得罪什么人,信错了什么人,直让你的人生饱受苦楚。”   无脸鬼少年:“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就看懂了人生,看来投胎做人需谨慎。”   殷浮苦笑道:“对啊,你万万不能投错人家,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恨上。”   无脸鬼少年深有同感地说:“对啊,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都搞不懂为何一生下来就被丢到水里淹死,下了地府才知道,原来是我爹那个正室看不惯妾生下了我,一怒之下让人把我丢进水里。”   殷浮说:“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   无脸鬼少年摆摆手,说:“没事,我都没记在心里,所以谈不上伤心。”   殷浮指了指少年的脸,笑道:“难不成你这脸上的五官,是怕你会伤心,所以跑掉了?”   无脸鬼少年说:“倒也不是,我们无脸鬼不能投胎转世,都是做了太久的鬼,久到忘记了自己的长相,所以才渐渐失去五官的。”   殷浮问:“为何投不了胎?”   无脸鬼少年说:“因为我们大部分生前都是罪大恶极,却又情有可原的恶人。”   殷浮:“什么意思?”   无脸鬼少年说:“我被人当小鬼养的时候,被迫害死了不少人,有襁褓中的婴儿,有初为人母的妻子,有清廉的官,当然也有穷凶极恶的歹徒。尽管杀人不是我的本意,但无法改变我所犯下的杀戮之罪,所以永世得在阴间服役,以赎清自己的罪孽。”   殷浮说:“抱歉,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我……实在不该问。”   无脸鬼少年连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不,是我擅自引出话题的,让小殷你感到不愉快,对不起。”   殷浮笑道:“好了,我们不要聊些不开心的,还要工作呢。”   一人一鬼又互相客套了一番,然后若无其事地投入工作里去。殷浮在中午前打扫干净墓园,下午的工作是巡视墓园,无脸鬼少年自然也寸步不离左右,搞得殷浮有些不自在。   殷浮问无脸鬼少年:“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无脸鬼少年说:“我没有名字,你随便叫吧。”   殷浮说:“你的工号最后一位是二字,我就喊你小二哥吧,可以吗?”   小二使劲地点点头,表示很高兴。   殷浮和小二巡视墓园的过程中,遇到几只新来的鬼魂,最初殷浮不敢上前搭话,毕竟人鬼殊同。就在犹豫的瞬间,一位老人家的鬼魂就被佛祖召唤了去。一位少女的灵魂让天使给带走了,剩下一个脑袋缺了一个大窟窿的中年男人的灵魂,茫然地站在自己的墓前,显得不知所措。   小二催促殷浮上前去搭话,免得又被截胡。殷浮无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中年男鬼打招呼。   “哇啊啊啊啊!你是谁,不要过来,不要勾我的魂!!!”中年男鬼见到殷浮走近,迅速化作一阵阴风逃跑而去。   殷浮:明明受到惊吓的是我好不。   殷浮和小二在墓区转了几圈,好不容易发现了中年男鬼的踪影,就见脸上戴着青面獠牙面具,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鬼差将中年男鬼逮住了。从鬼差口中得知,中年男鬼出了严重的车祸,当场死亡,由于死得太突然,他的灵魂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差点暴走变成厉鬼,好在鬼差即时赶到将鬼拖走。   有一位少女,因为在学校受到欺凌而选择跳楼自杀,死后面目全非,五官移位,及其恐怖。佛祖的金光见到她绕道,天使和恶魔甚至连近她身都嫌麻烦。殷浮无奈上前告知少女记得初一十五去找黑白无常报道的消息,少女见到殷浮对她释放出好意,当场痛哭流涕,以致少女身后怨气冲天,鬼气失控。   小二说:“自杀的人死后怨气特别重,小殷赶紧撤离。”跑路的同时还不忘呼叫鬼差救援。   殷浮无语,感觉自己在好心做坏事。   有一位中年妇女,突发心脏病发死的。听殷浮说要她去阴间,她立马就疯了,“我不要去阴间,我不要下地狱,我没做错事啊啊啊啊啊!”随即化身成张牙舞爪的厉鬼,扑向殷浮。   遇到完全无法沟通的鬼,殷浮只好跟着小二再度跑路,然后呼叫鬼差。   目送鬼差带着女鬼离去,殷浮不得不感叹‘无常鬼’的差事果真不是人干的。   殷浮问小二,“那些被鬼差直接带走的鬼魂,会有什么下场?”   小二有些无奈道:“直接丢进地狱,洗干净怨气才会被放上来。”   殷浮听着觉得后怕,说了句,“真惨!”   小二两手一摊,说:“所以我说要跟着你,总没错吧!咱们虽然做宣传工作,但途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必须随机应变,否则很容易魂飞魄散的。”   你都死了,还怕什么魂飞魄散。殷浮已经无力吐槽了。   小二说:“如果能让他们平静下来,顺利指引他们到阴间去,那么他们就可以少受点苦。”   殷浮说:“对啊,免得他们突然变成厉鬼,害人害鬼,小二哥你有办法吗?”   小二说:“没有,我一般都是召唤鬼差来救场,我是非战斗人员,不会揍鬼。倒是你,听说你是天师的后人,照理说应该知道如何对付他们才对。”   殷浮伸出尔康手,“求你别提了!”   本来殷浮是拒绝继承他爸殷海的衣钵的,但是为了抱住现时的饭碗,为了自己的小命,殷浮不得不拿出殷海的天师笔记,自学对付鬼的方法。   殷海的笔记中有能让鬼魂静止不动的符咒,殷浮照着鬼画符,画了一大叠符纸。第二日去工作的时候,顺路遇到暴走的鬼魂,便将符咒啪地贴到那鬼魂的额头。   然后,鬼魂一动不动,世界安静了。   小二对殷浮的所作所为极其赞赏,“小殷,太好了,你总算能是一名独当一面的无常鬼了,哥我很感动。”   由于小二过于感动,不小心就受到了上天的感召,升天去也。   留下殷浮无语地抬头望天,心想,这鬼活太心累了,我能不能马上就辞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是鬼话连篇,下章进入主线,感谢观赏   鞠躬 第35章 鬼魂   继小二哥之后,黑白无常又派了一只无脸鬼来监督殷浮。   这只无脸鬼单从她玲珑浮凸的身材来判断,生前想必是位倾国倾城的女性,可惜她那张早已失去五官的脸,让人无从判断。   女无脸鬼一来就对殷浮十分不友好,仿佛她是从九九八十层的高级写字楼顶层空降而来的女高管,殷浮敢有丝毫不满,便制造噩梦恐吓之。没有五官,她便抬高下巴,硬是要给殷浮制造一定的心理落差,搞得殷浮不知如何应对。   女无脸鬼说:“你跟着我只需要做三件事,吃药,干活,闭嘴。”   殷浮起初还以对方只是单纯讨厌他,完全不敢跟她搭话,后来从别的无脸鬼告诉他,消失了的小二哥就是她儿子。殷浮不小心成了小二哥的知心朋友,导致小二哥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世界。   无脸鬼们生前皆是可怜之人,犯下大罪,死后万劫不复。小二哥好不容易在地狱刑满释放,当了数月的无脸鬼,结果就此消散,恐怕最难过的莫过于随小二哥来到尘世的他的母亲。   女无脸鬼对殷浮说:“你千万别误会,我不难过,也不会恨你,相反你让我儿得到解脱,我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最后陪伴在他的身边。我们含着一口怨气而死,死后不得转生,天地间没有我们的归处,唯有消失才是无脸鬼最好的结局。”   殷浮听着感到无比唏嘘。   女无脸鬼还告诉殷浮:“原本世上并没有鬼,人死后一切都会消失。然而,生前的不甘,死时的怨恨,他人的思念等生出了鬼,一旦失去了这些,鬼就不复存在。”   殷浮问:“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女无脸鬼向他鞠了一个躬,说:“我不知何故,您以活人之身误入鬼道,若是看尽阴间的无奈,我怕会折了恩公的气运,令恩公一世潦倒。曾经为人母,我渴望我儿能活着,可惜天意弄人。但愿恩公此生好好活着,想必你的母亲也会感到宽慰。”   殷浮对她苦笑道:“您别这么说,是我擅自接近你们的世界,扰了你们的安宁,就算受到惩罚也是活该。我本可以拒绝的……”拒绝黑白无常的邀请,就此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可是他私心想接近那个人的世界,所以甘愿看尽不该看的。至于他的母亲,既然狠得下心抛弃他,想必也不愿意知道他的死活吧。   殷浮与女无脸鬼搭档工作了七日,女无脸鬼在一个宁静的晚上,趁着殷浮熟睡,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于是那之后,殷浮莫名多了一个地区最强的“鬼见愁天师”的称号,无脸鬼都不敢再跟殷浮搭档一起工作,怕一个忍不住跟殷浮吐露心声之后就会消失。可是,殷浮是目前唯一一个愿意聆听他们声音的人,鬼魂们总忍不住想跟他搭话,却又担心再死一遍,纠结来纠结去的结果是,该区域的鬼纷纷对殷浮敬而远之,一见到殷浮就想逃。   殷浮自知给鬼魂们添堵,对此十分愧疚,纠结着要不要辞职。好不容易等到当月的十五,殷浮向黑白无常透露了意向之后,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什么,你要辞职?”听到殷浮的决定时,白无常——常白脸上的粉墙妆直接碎成渣渣,黑无常——常黑一个激动,把桌子给劈开了两半。   殷浮暗自心惊胆跳,咽了咽口水说:“又是你们说的,我要是不愿意,是可以解除契约的。”   常黑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用极其凶恶的眼神瞪着殷浮说:“不行,我们不批准你辞职。自从你来了,我们的工作效率直线上升,万一你不干,我们每逢初一十五又要干活干到累死,你就忍心看见我们这么辛苦吗?”   常白刷掉脸上的粉底,脸上狰狞的伤疤就露了出来,破坏了原先漂亮至极的面孔。他阴森森地对殷浮说:“我们不惜绞尽脑汁来讨好各界群众,好不容易你来了,我们不用再玩丢脸的COSPLAY去提升业务量,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你当我们是什么?枉我们把珍贵的灵药送给你,让你恢复昔日的面貌,你竟然有恩不报,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勾魂使把你的魂勾到地狱去。”   殷浮快被他们吓死了,赶紧说:“对不起,我不辞职了,我只是说想想而已。”   常黑试图拍拍他的肩膀,可惜摸不到,“年轻人对工作有想法是好事,但想在工作岗位做出好成绩,必须有恒心有耐性,才能做出成果。你还年轻,不知道我们工作的重要性,但只要你坚持下去,必定能理解我们的工作是多么的有意义。”   常白拍了常黑的后脑一巴掌,说:“跟这臭小子说什么官腔,不行就直接用强的!”   常黑怒道:“又是你说不能让他死在我们地盘上,强什么强。”   常白两手一摊,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就随便说说,你发什么脾气?”然后一条手臂勾上殷浮的脖子,可惜直接穿过殷浮的身体,常白说:“你看,哥我都为你向老黑求情,饶你小命了,今后你再敢提辞职一个字,哥我也帮不了你。”   殷浮明明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是你,装什么白脸!   “还有,你既然是天师的儿子,就应该捉鬼降妖,我们现在给你机会,你竟然不珍惜,你对得起你死鬼老爸吗?”   拜托,别随便给别人的人生下定义,别扯人家老爸!   常黑推开常白,对殷浮说:“殷公子别管老白,他这些日捉厉鬼捉到快疯了,脑子有点不正常。对了,顺道让我看看殷公子你的身体状况,我担心我们的灵药万一不管用,影响殷公子的工作。”   语毕,常黑伸出手贴近殷浮的天灵盖,闭上眼感应了片刻,然后收回手,睁开眼,有些困惑地望着殷浮。“殷公子,你的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以往失去的灵力也补足了五成,但是我感应到你身上有不属于你的波动。”   殷浮点点头,黑白无常送的灵药确实厉害,最近几日他照镜子,看得出自己的脸老态不再,反而重回十八岁啵啵脆的最美好阶段。虽然这两位看着不靠谱,却是可信的,于是殷浮就将蛟印的事告诉常黑。   常黑让殷浮给他俩查看蛟印。殷浮尴尬了一下,慢吞吞地解开衣服,露出胸口上的蛟印。只见蛟印盘成环状,蛟目紧闭,仍在熟睡。   常黑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蛟印,竟然感觉指腹传来阵阵凉意,惊讶道:“咦,我好像摸到滑滑的东西呃。”   常白飞快拍开他的手,骂道:“住手,色鬼,你想趁机吃殷公子豆腐么?”   常黑万分无辜道:“不是,我真的摸得到。”他俩本来就触摸不到殷浮的身体,却能摸得到蛟印。   常白不信他,也伸出食指碰了一下,确实能摸到滑溜溜而且凉凉的玩意,“摸起来像蛇皮,难不成这本来就是殷公子的皮肤吧?”蛟印本来就印在殷浮的皮肤上,常白这么说也没错。   蛟印似乎是感觉到被异物触碰,猛地“醒”了,它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移到常白的手指处,狠狠地咬了下去。在殷浮的皮肤上只看到蛟头做出合上嘴巴的动作,常白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迅速收回了手指。   常白痛得哇哇叫,食指上赫然多了一道牙印。“卧槽,这玩意会咬鬼!”   常黑摸摸下巴说:“我看这东西应该不是印记,而是某样东西的灵魂,我之前说了殷公子你缺了一魄,多了一魂,恐怕多出的就是这小东西。”   常白怒瞪着殷浮说:“你到底在哪里,得罪了哪条穷凶极恶的蛟,让它在你身上放了这玩意。”   殷浮一时哑然,该不该将敖闻风的事跟他俩说好呢?但他并不清楚敖闻风的底细,说出来怕会给两位无常添麻烦。   见殷浮沉默,黑白无常也没有再追问,常黑说:“我不管殷公子你之前遇过什么事,但这蛟魂未必是要害殷公子的,此蛟魂也许是属于原主的第三魂,乃是主导原主的情、欲,原主怕是喜欢殷公子喜欢得要命,所以才将第三魂放到你身上。至于殷公子你失去的是第二魄,会使人丧失警觉性,或许就是让殷公子能看到鬼魂的原因。”   敖闻风喜欢他?所以才把蛟魂放到他身上?   殷浮被常黑这番话彻底下懵了,要是喜欢他,为何要如此伤害他?   常黑见殷浮脸上的血色尽褪,脸色比常白用惯的粉底还要白,快速在脑海中脑补了一段虐恋情深的狗血戏码。   常白凑到殷浮身边安慰道:“殷公子,你别听常黑胡说,移魂夺魄可不是这般好玩的事,施术者是会遭天谴的,估计那只恶蛟伤得比殷公子你还惨,殷公子你就别放在心上……呀!老黑,你做啥打我。”   常黑拼命对常白挤眉弄眼,让常白留意殷浮的表情,只见殷浮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止都止不住,慌得常黑常白绕着殷浮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殷浮什么都没透露,辞别黑白无常,回宿舍休息去了。   接连几日,殷浮常常心不在焉,常黑和常白的话在他脑海中播放了一遍又一遍,这蛟印不是诅咒,而是敖闻风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放到他身上。敖闻风是试图用自己的灵魂填补他缺失的那部分吗?   怎么可能?敖闻风明明说了讨厌死他,不可能会为他割舍自己的灵魂。   可是,当殷浮将手放到蛟印上时,他听到砰、砰、砰,一声又一声有力的声音,他一时竟然分不出那声音到底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敖闻风的灵魂发出的声音。   就在殷浮茫然的时候,墓园的同事老赵来寻他。   早已经过了退休年龄的老赵,由于某些原因无法领到退休金,所以来到墓园工作,是殷浮工作上的前辈。   老赵顾不上喘气,拉着殷浮就往管理室跑:“小殷啊,大客户要来,赶紧来帮忙接待。”   “大客户?”殷浮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赵边走边解释道,“也难怪,你进来工作也就四个月,不知道也正常。我跟你说,买下咱们墓园最贵那块地的客户今日要来办葬礼,我们所有人都要帮忙。”   殷浮说:“哦,您是说山顶那块地啊!平时都不让我们进,我还好奇是哪家这么牛逼,非要另外请人专门去打理墓地。”   老赵说:“是霍家!”   此话一出,仿佛天上突如起来一块大陨石砸到殷浮的心湖里去,惊起了千层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鞠躬 第36章 霍家   “前方非战斗人员注意,速速撤离,速速撤离,天师黑名单上的S级危险人物即将袭来,请大家尽快撤离到安全区域,以免被无辜超度。”   在前往管理处的十分钟路途上,殷浮看到驻扎在墓区的鬼差以及无常鬼,纷纷拿着扩音器向在场的鬼魂发布警报。百只以上的鬼魂组成几个方阵,向四面八方快速撤离,场面有说不出的诡异。   到达墓区管理处,主管简短地向众人介绍了情况,“今日是农历八月初一,是霍家德高望重的老夫人霍韩玉梅女士下葬的日子。霍老夫人于七日前因病去世,享年八十九岁,葬于本墓园最高的玉峰山上,霍氏族人的专属墓园——梅林园。届时,霍家现任家主霍正松先生会驾临园区,希望大家做好迎接的工作。”   听到主管提到霍正松,这个曾经在敖闻风口中听过的名字,殷浮顿时遍体生寒。就是这个素未谋面的霍家家主,毁了他三年的大好青春,想不到今日竟然能有机会一见真容。他是敖闻风所护之人,这么说,今日会否遇到敖闻风?要是他们发现了他的存在,会怎样处理他?   殷浮越想越害怕,三年前敖闻风给他的痛,在监狱里所遭受的屈辱、恐惧袭向全身所有毛孔,难以形容的疼痛害他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主管察觉殷浮不对劲,就说:“殷浮,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宿舍休息。”   殷浮拒绝了主管的好意,“没关系,我只是今早没吃早餐,低血糖而已。”尽管心里存有对霍家的恐惧,但想见敖闻风一面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   早上十点,一辆十分豪华的灵车徐徐驶入墓园,紧随后面的是由十八辆豪车组成的扶灵车队。主管带领着全体员工在墓园入口迎接。   迎接队伍分两排,前后站列,殷浮站在后列,隐在两个高个子身后,不仔细看几乎就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灵车车队停妥后,霍家的管家率先下车,在主人的座驾下铺好红地毯,才打开车门,请主人下车。   殷浮的双目紧紧地盯着为首的灵车车门,心脏不能自抑地加速跳动,手心也紧张得冒出汗。   一个男人迈出车厢,年纪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身材偏瘦。他身穿着一套黑西装,发型和西装一样梳理得一丝不苟,他双手捧着金边镶嵌的黑色骨灰盒,下车的动作有些缓慢。他接过管家递上的拐杖,却拒绝了管家的搀扶。   随后下车的是一位穿着得体,又不失肃穆的女性和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女性年约三十多岁,是霍正松现任的妻子,嫁入霍家之前曾经是当红的影后。男孩则是两人的儿子。   墓园主管上前恭敬地上前迎接,男人没理会他,越过主管径自走了十几步远。男人的神情冰冷,看不出悲喜,目光始终直视着远方,墨黑的双瞳中映不出任何一个人。此人正是当下显赫的名门世家——霍家的现任家主霍正松,他年过五十,由于保养得不错,看起来像四十出头,坐拥市值八百亿的巨额财富,拥有年轻美貌的妻子,以及自小被誉为“神童”的儿子,但遗憾的是他年轻的时候受过严重的伤,右腿落下了病根,走路有些不利索,必须要用拐杖辅助。不过这点瑕疵影响不了男人的价值。   霍正松不发一语,任由管家和墓园主管沟通,三分钟之后,主管引霍正松等人朝玉山——霍家的专属墓地梅林园走去。   见霍正松走远,殷浮紧绷的精神并未敢有丝毫松懈。即使隔着十米远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那个男人身上释放出的压力。   霍正松身后跟着一群人,皆是霍家本家一系的人,霍老夫人生前的深居简出,死后要求葬礼从简。以霍家的家世,家主母亲的葬礼不应该这么寒酸,只有寥寥不到百人前来送行。但这事老夫人的要求,连旁系家族的人都不在送行之列,那些想慕名而来想巴结霍家人的名流,更不可能有机会出现。   等所有霍家人都走远,迎接队伍也就散了。殷浮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霍家人远去的方向。   没有,敖闻风不在霍家人的队列当中。殷浮本可以松口气的,即使见面又如何,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他对敖闻风的了解,估计敖闻风也听不进他的话。殷浮叹了口气,也许这就叫无缘无分吧。他这么一想,胸口突如起来一阵绞痛,害得他跪在地上,不停地喘息。   臭蛟印在搞什么,趁人家心情低落的时候咬人!殷浮心想,果然不能对敖闻风心存丝毫眷恋,以那厮厌恶自己的程度来说,说不定现在正在某个角落咒骂着自己呢!   似乎是猜中殷浮的想法,咬完殷浮的蛟印飞快移动,狰狞的蛟头现在殷浮的右手手背上。殷浮怔了怔,以为蛟印要替主人抗议他心存不敬,岂料蛟头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脑袋旁边还掉了几滴水滴一样的图案。   殷浮:“……”   这玩意,难道在卖萌?   蛟脑袋左右摇摇头,又掉了几滴水。   殷浮:“哭了?”   蛟脑袋上下点点头。   殷浮惊得心也凉了半截,问:“难道你有意识?一直以来都能听到我说话还有心里想什么?”   蛟脑袋又点点头,在旁边飘了一个小心心。   殷浮:“卧槽!”这是什么状况,之前还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今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殷浮看了一眼霍家人远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蛟印,顿时明了。这货八成是察觉到与原主人有关的霍家人的存在,所以故意卖乖。   蛟脑袋气得头顶冒了几朵蘑菇云,索性游回殷浮的胸口,对殷浮“视而不见”。走之前还不忘咬殷浮一口。   殷浮吃痛地叫出声,心想这厮的脾气果然和它原主人一样臭,干脆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酸辣饺”。   正当殷浮打算回宿舍的时候,右手手背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这又是做啥啊?   殷浮以为“酸辣蛟”又发神经咬他,朝手背上一看,却是“无常”两个血红的大字。他隐约还听到有人喊“救命”,而且声音有些耳熟。   殷浮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很快就找到求助者。喊救命的不是别人,而是白无常。只见白无常正在墓碑群之间躲来闪去,身后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对他穷追不舍。   “妖孽,看你往哪里跑!”身着墨蓝色道袍的老头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宝剑在空气中划出道道剑影。   常白边跑边躲避老头的剑光,身上的白西装被划破好几道口子,雪色的长发散乱在背后,显得狼狈至极。   在一人一鬼追逐的过程中,道士的剑削坏了几块墓碑,有的被道士一脚踢倒。   卧槽,这简直就是公然破坏私人财物!   殷浮朝老头大声喝道:“老伯,你给我站住!”   老道士充耳不闻,继续追击常白。   常白听到殷浮的声音,谢天谢地,总算有人来搭救了。他往前一个急转弯,反向往殷浮那边跑。   老道士想不到常白会突然转向,一时刹不住脚步,撞上前方的护坡墙。   殷浮:“……”   常白迅速躲到殷浮身后,急喘了几口气,然后指着老道士对殷浮说道:“那个老混球,竟然连我都敢对付,你说,人间这些臭道士是不是胆生毛了。”   殷浮皱了皱眉,低声问常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常白说:“我刚才疏散完最后一批鬼魂,这货就突然冲出来揍我,我鬼知道他想干什么。”常白刚说完,老道士就跟着回头冲过来。   常白惊叫道:“殷公子,救命。”   殷浮立在原地不动,朝老道士喊道:“这位霍家的老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道士指着殷浮身后喝道:“你给我滚开,老道我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身后的白毛鬼。”   “你才是白毛鬼,你全家都是白毛鬼!”常白指着老道士破口大骂。老道士满头鹤发,常白也没骂错,可惜老道士听不见他叫骂。   殷浮一动不动,“不好意思,白毛鬼我没见到,破坏私人财物的白毛老鬼我就见到一个。”   老道士即时气得满脸通红,他抖着手指着殷浮,“臭小子,你敢骂我!你知道我是霍家的何人吗?”   “你又不是网红或者当红小鲜肉,我怎么知道!”殷浮说完,拿出手机,“喂,请问是110吗?这里是青山墓园,有人故意毁坏墓碑,请派人来逮捕犯人,地址是……”   “岂有此理!你给我闭嘴!”老道士气疯了,扑上前要抢殷浮的手机。   殷浮轻轻一闪,又对话筒补充一句:“犯人刚刚袭击良好市民,请警察同志快点来救人。”看着老道士炸毛,殷浮的心情有说不出的愉快,哼,姓霍又如何,姓霍就能仗势欺人吗?   老道士担心殷浮真的把警察引来,到时候给家主惹来麻烦,自己也会跟着遭殃。老道士恶狠狠地瞪了殷浮和常白一眼,咬牙切齿道:“哼,白毛鬼,算你走运,下次再让我碰到你,定要让你魂飞魄散。”说完,转身就走。   常白朝老道士的背影撇撇嘴,气笑道:“呵,下次是吧,好,老子就记住你,下次老子亲自来勾你的魂,看看谁不走运。”   等老道士走了,常白非但没有感谢殷浮的搭救之恩,反而责备他,“你竟然不帮我教训他就这样放那个臭道士走。”   殷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但今日几乎所有霍家的人都来了,就算我现在能对付他,霍家人也肯定不会放过我。”   常白哼了一声,“算了,也不怪你,看你这副小身板也挨不住那臭道士一拳,看在你即时赶到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一次!”   殷浮心想,你身为白无常被人类当成厉鬼追着跑几百米,你倒好意思吐槽我。   过了一会,常白仍然怒气未消,殷浮则打电话向主管报告了此事,还将道士破坏墓碑的证据发给主管,然后打算离开。常白拦住他,“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那霍家人到底长什么样的,日后好找他们算账。”   “我就算了吧!”殷浮实在不想正面跟霍正松接触。   常白更火大了,一跺脚说:“哼,不去就算,我回去阴间将霍家人的资料通通揪出来,我自个儿去报仇。”   殷浮说:“你又何必呢?一个老道士你都应付不来,像霍家家主那样的大天师,你能动得了。”   “不能……”听殷浮一说,常白顿时怂了。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这口气。”常白气愤道。   殷浮耸耸肩说:“回头托几个噩梦给那个臭道士不就好了。”   常白不由得向他侧目:“真看不出你原来你这么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鞠躬 第37章 少爷   “我这种程度跟霍家比起来算个屁!”殷浮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墓区,留下常白独自在风中惆怅。   霍老夫人的骨灰下葬仪式很快就结束了,霍正松也没有在母亲的墓前有多作停留,于下午三时携眷离开墓园,临走前,留下管家负责处理剩余的后事。   凶残的家主走了正好,管理员总算能壮着胆子找霍管家处理某老道士破坏墓碑的事情。   霍管家名叫霍泉,侍奉过霍家两代家主,今年已经年过七旬,看到墓碑受到破坏,感觉心脏有些不好了。   “对不起,那位老道士是家主的师傅之一,呃,您可以将损坏情况统计一下,然后我再向家主请求赔偿事宜。”霍管家的长相比较随和,让人生不出厌来。   两人很快就谈妥,管家还不停向管理员道歉,搞得管理员反而不好意思。   因为家主的命令,霍管家要留下来守墓七七四十九日,管理员就让出宿舍给霍管家借住,宿舍正好在殷浮的宿舍隔壁。   等殷浮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正好遇上在宿舍院子里起小灶做饭的霍管家。   霍管家见到殷浮,吓得把手中的锅铲摔到地上。   “老、老爷?”霍管家小心翼翼地朝殷浮喊道。   殷浮认出了霍管家,顿时脸色大变,以为他喊霍正松。他僵硬地转过头,发现身后没人跟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伯,您认错人了。”殷浮对霍管家说。   霍管家走近一看,发现眼前人不是霍正松,困窘地道:“抱歉,小伙子,是老头子我一时眼花。”   虽然霍管家看上去很和善,殷浮却对他十分戒备,毕竟他是霍家人。殷浮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没关系。”说完,殷浮越过霍管家,走向自己的宿舍。   霍管家猛地拉住他的手,“小伙,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吃个饭?”   “咦?”   面对老人家的恳求,殷浮一时想不出办法拒绝。   霍管家年轻的时候曾当过多国领导者的御厨,普普通通的一个香葱蛋炒饭,竟然做出连五星级饭店的高级厨师也做不出的美味。   殷浮早就饿坏了,两三下就扒光自己的那份,连平常最讨厌的葱花也消灭得一干二净。   霍管家见他吃得有滋有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霍管家吃得很慢,不时偷偷抬眼观察殷浮。   殷浮很快就放下筷子,对霍管家说:“我吃饱了,谢谢款待。”   霍管家疑惑道:“这就饱了?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添些?”殷浮自带的饭碗比婴儿用的小碗没大多少,中途殷浮只添了一次饭,加起来的饭量还不到他老人家的三分一,这就饱了?难怪看起来那么瘦。   殷浮摆手道:“不用了,我真的饱了,不信你看看我的肚皮,都吃撑了。”   霍管家仔细地端详了他半饷,殷浮脸无三两肉,双手瘦到明显皮包骨,穿着小号的工作服竟然穿出大号的效果。这就说吃撑了,谁信啊?于是霍管家板着脸,严肃道:“不能吃也得吃,看你身上连半两肉都没有,平时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吧!”   殷浮被霍管家的严肃脸吓了一吓,赶紧端起饭碗乖乖扒饭。   霍管家的双眼这才恢复笑意,也跟着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霍管家说:“看见你,就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此话一出,殷浮差点将口中的饭喷了出来。霍管家不会是指他爸殷海吧?难道被他认出来了。   霍管家见殷浮紧张地瞪向自己,不由得摇摇头,叹口气道:“可惜啊,她已经长眠于此,我再也没有机会跟她同食一桌了。”   原来霍管家口中的故人是指霍老夫人,殷浮被他吓得手心也冒出了汗。   吃完饭,殷浮主动收拾碗碟,让霍管家感到很不好意思。   殷浮:“你今日请我吃饭,我总得做点什么来答谢你吧。”这样,咱们就互不相欠了。   收拾完毕之后,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霍管家并没有到宿舍休息,而是在墓园的入口处左顾右盼。   殷浮也正好在附近消食,见霍管家走来走去,便多留意了几眼。   此时,一辆银色的奥迪小轿车缓缓地驶入墓园区,霍管家即时眼前一亮,几步迎了上去。   车在停车场停妥之后,从驾驶室里走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墓园区早在七点就要闭园,这个人这么晚想来干什么?殷浮忍不住上前询问,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霍管家对男人说:“大少爷,总算等到你了!”   殷浮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大少爷?又是霍家人?   男子对霍管家笑道:“泉伯,你就别再这样称呼我了,我被赶出家门已经好多年了。”   霍管家颤声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霍家的大少爷。”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充满磁性又略带着一丝狂野的意味,非常好听,可是这声音在殷浮听起来却是如雷贯耳。   太像了,这个人的声音像极了敖闻风,难道真是他?   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殷浮仔细地打量着男子,只见男子身高约一米八七,有一头天然卷的短黑发,黑色粗框眼镜戴在头上。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枣红色的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黑色的西装随意搭在肩上,下身是烫得笔直的黑西裤以及擦得反光的黑皮鞋。总体看起来像个普通的白领。   当殷浮的目光最后落在男子的脸上时,他只觉得心脏狂乱地跳动着。男子有着与敖闻风几近相似的脸庞,仅仅是比敖闻风少了一分邪魅,多了两分的稳重,而且男子的下巴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像他,却又不是他。殷浮的心即时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男人发现了殷浮的存在。他大步走到殷浮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他向殷浮伸出手,“你好,这么晚来打扰你,我想来祭拜我奶奶,不知道你能否通融一下。”   当男人走进,压倒性的气势扑面而来,殷浮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男人见殷浮退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大晚上的,是不是我的长相吓到您了?”   殷浮怔了一下,印象中敖闻风从来没有用过这么温和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更鲜少向自己道歉,看来,此人不会是他,只不过是人有相似而已,而且,敖闻风又是妖,说不定早就换了一副皮囊了。   殷浮摇头,说:“没有,刚刚我在想事情。”   男子笑道:“哦,那就好。”   霍管家插嘴说:“才不好,少爷您确实挺吓人的,您看您,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看起来比之前又瘦了,您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男子说:“泉伯,抱歉,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吓人,最近公司有新上的项目,我从昨晚通宵工作到现在,您就少唠叨我吧,我头还痛着呢。”   殷浮见他一副牙痛的表情,不由得噗一声笑了出来,他慌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失礼。殷浮问男子:“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为何这么晚还要来祭拜。啊,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想例行做个来访登记。”   男子说:“我叫薛蕴添,想来祭拜一下今日下葬的奶奶,因为自家公司业务太繁忙,所以白天抽不到空,只能拖到现在才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薛、薛蕴添?”这个名字在殷浮脑里如同一道惊雷落下,炸得他差点蹦上天。殷浮指着男子颤道:“您难道就是飞驰IT科技有限公司的总裁,年仅十八岁就创立LEVEL 13工作室,开发大型网络游戏《幻囧生活指南》的薛蕴添先生?”   薛蕴添骄傲地抬起头道:“没错,就是我!我就知道我很有名!”   “哇,竟然是本人!我没有做梦吧?”殷浮心里的恐慌、担忧顿时飞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崇拜和羡慕之情。看着薛蕴添本人,殷浮的双眼闪闪发亮,甚至乎语无伦次起来。“您、我、您是我的偶像,在大学的时候我就恨崇拜您,我曾经、曾经在你们企业旗下的子公司实习过,很喜欢你们的原创游戏……”   “哈哈哈,难怪我看你这么眼熟,原来你在我们公司做过保安啊!难怪,难怪!”薛蕴添笑着拍拍殷浮的肩膀。   殷浮差点被他拍倒在地,吃痛地笑道:“不是保安,是程序员。”   “什么?程序员被发配到墓地来?”薛蕴添的脸色即时黑了大半,“喂,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们公司的事情?嗯?”   殷浮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慌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专业实习的时候来过,而且只是子公司,我从来没去过总部。”   “哦,是么?”薛蕴添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他又拍了拍殷浮的肩膀说:“很好,我看你一表人才,以后想转行了,我可以推荐你来我们公司当保安,所以,现在为了和你的新上司打好关系,你是不是该通融一下呢,大叔?”   大叔?通融?看不出这人的脸皮跟敖闻风一样厚,而且眼神也不好。殷浮嘴角抽搐道:“不好意思,我今年才二十三岁,按照管理规定,是不能放您进去的,不过……”   “不用不过了。”薛蕴添一手环上殷浮的肩膀,推着他往前走,“看着你我现在有点熟的份上,你就带我去看一看奶奶的墓吧,也不会花你多少时间,对你日后的跳槽也有帮助,何乐而不为。”   殷浮正想说点什么,突然胸口猛地一阵剧痛。   “啊!”殷浮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上,该死的酸辣饺,突然发什么神经。   “喂,大叔,你没事吗?”薛蕴添连忙蹲下身查看。   他的手刚搭上殷浮的手臂,殷浮又痛叫出声。酸辣饺咬了薛蕴添碰过的地方。   殷浮刷白了脸,喘着气道:“我没事,老毛病而已,你不用管我,你想祭拜就去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那就谢过了。”薛蕴添转头对霍管家说:“泉伯,你就帮我照顾他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你陪他一起去。”殷浮指了指霍管家说,“梅林园很偏僻,最好别一个人去。”   “可是……”霍管家也担心道。   “我真的没事!”说完,殷浮就径自从地上站起来,朝两人摆摆手,“快去快回,晚了就更危险。”   薛蕴添说:“那我们去去就回,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就拉着霍管家走进夜色之中。   殷浮见两人走远,扯开工作服的纽扣,露出胸口,蛟印所在的部位,他怒道:“敖闻风,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然而,酸辣饺缩成环状,拒绝回答殷浮的问题。   在遥远的某处,一个昏暗而广阔地下空间里,一头潜伏在黑暗的巨兽猛地睁开他那双泛着青光的幽青色眼眸。   “混账的小奴隶,居然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勾搭别的男人,等本座出去再收拾你,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最近有点事,更新会慢点。   谢谢观赏   鞠躬 第38章 密会   G市郊区,一辆加长型黑色轿车缓缓驶过一段被郁葱密林覆盖的盘山公路,约莫二十分钟后,黑色轿车在一栋宏伟的中式建筑前停下。   这里是霍家在G市最大的不动产,从明代一直保留至今的巨大庄园,如今正是霍家本家一系的所在地。   霍正松一大早收到本家的消息,匆匆从市区驱车来到此地。此处名为龙腾山庄,占地过千亩,明代建设的亭台楼榭、道观祠堂大部分都保存完好,后期又加建了现代风的中式别墅、健身设施,休闲娱乐设备等。尽管霍家家主霍正松一年也光顾不到两三次,但霍家的仆人依然十分尽责地打理着一草一木,随时恭迎主人的到来。   从正门经过庭院,高耸入云的红豆杉威严地排列庭院过道的两侧,庭院的西面是霍家的祠堂,霍正松留下两名仆人在门前守候,独自一人进去。   远远的看见一名身穿素色对襟长裙,古代婢女打扮的女子双手捧着一套明黄色道袍,恭敬地站在祠堂门前,迎接霍正松。   她对霍正松说:“请霍家主换好衣服,随奴婢去觐见尊上,莫让尊上久等。”   霍正松一手扯过道袍,厌恶地瞪了女子一眼,然后头也不甩地离去。   女子等霍正松走远了,才抬起头来,她撇撇嘴,冷冷地哼了一声,“臭神棍,装什么清高,等见到尊上你就知味道。”如果殷浮在,肯定会被她的声音吓一跳,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妖狐苏然。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美艳动人,可惜脸上多了几分冷漠。   霍正松换上道袍,在苏然的引领之下,来到霍家初代家主的塑像前。塑像放置在祠堂正中,有三米高,身着八卦道袍,左手持八卦照妖镜,右手持斩妖降魔剑,神情威严,直视着前方。   霍正松恭敬地朝塑像拜了三拜,然后走到塑像下,转动了供奉在塑像下的香炉。塑像轰然九十度转动,现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苏然点燃蜡烛,先走进入口,霍正松紧跟在后。通道很狭窄,只容一个人的宽度,走过一段数十米远的直路,接着是一段往下的阶梯。一人一妖大概走了将近五分钟,空间廓然开朗。   地下是一个高十米,半个足球场一样大小的空间。四壁点燃着数百只蜡烛,墙壁上描绘着霍家历代天师捉妖的壁画,地面上则描绘着九龙戏珠的巨大图画。   霍正松和苏然一直走到空间的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挡住了去路,门壁上刻着一条张开巨口,面目狰狞的巨龙。苏然停在门前十步之外,霍正松一人上前,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大声喝:“开!”一掌拍到门上,正好是龙爪持有龙珠的那处。   轰隆!石门朝两边缓慢打开,金澄澄的光从石门里直射而出,几乎闪瞎霍正松的双眼。待金光散去,赫然是一个比门外空间还要大一倍的地下宫殿。   宫殿的墙壁里镶满夜明珠,将宫殿照得比白昼还亮,而且这些珠子还带有妖力,能随着宫殿主人的意愿而自动调节亮度。数十根直径三米粗的石柱支撑着宫殿的天顶,每根石柱都刻着形态迥异的龙。   宫殿的尽头有一张足够躺上二十人的软塌,此时,一个长发拽地,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正背对着门的方向,侧卧在软塌之上。   霍正松见到那人有一瞬间愕然,但很快就变成狂喜,他连忙走上前,在距离软塌两米远的地面,双膝跪下,抱拳恭敬说道:“尊上!恭喜您苏醒。”   榻上的人耳朵微微一动,慢条斯理地转过身,现出他惊为天人的容貌。男人的黑眸扫了霍正松一眼,俊美的脸上即时撒上一层寒霜。他抬起手腕,露出手腕上一只金色的撩扣,长长的金锁链一直延伸至距离软塌最近的龙柱上。   男子冷冷地问:“是啊,总算醒了,就怕你们霍家人不高兴。”   霍正松惶恐道:“怎么会呢?霍家上下都盼望着尊上能够醒来。”   男子晃了晃手中的锁链,不屑地哼出声,“所以这就是你们霍家的期待?”不止双手被束缚,双脚、脖子还有腰间也有撩扣。   男子的双眸冷得吓人,霍正松即时垂下眼,不敢与他正视。“这只是契约的形式,我们霍家已经依照承诺,为尊上寻得肉身,但愿尊上能兑现承诺,庇佑霍家的子孙后代。”   “确实,你们有恩于本座,但是你们将本座当看门狗一样对待,还想得到本座的庇佑,本座不咒死你们霍家绝子绝孙就已经足够仁慈了。”口气这么曳的不是别人,正是殷浮心心念念想揍扁以泄愤的敖闻风。   霍正松垂着头,心里却在冷笑,哼,想咒霍家你还得有这个本事才行。敖闻风身上的金锁链乃是霍家祖上专门用来束缚龙的秘宝,上面每一个链接都加上缚龙咒,也就是和当日殷浮使用过的符咒一样的咒缚,只有霍家直系血统的人才能解开。它能封印龙大部分的法力,也能吸取龙的力量,以此来获得龙的庇佑。若是敖闻风想毁约,甚至诅咒霍家,所有的诅咒便会反噬到敖闻风身上。所以,敖闻风对于霍正松而言,不过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没牙老虎,不足为惧。   霍正松说:“尊上,我们霍家并未束缚您的自由,您完全可以在霍家自由行动,所有妖怪下人都随您差遣,只要您不现身于人前,霍家会尽量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说了等于没说,简而言之,想离开霍家,没门。   敖闻风不怒反笑,“很好,记住你说的话。本座沉睡的这三年以来,你们霍家对本座做了什么,本座也懒得管,本座也并非食言之人,自然会满足兑现当日的承诺。不过,前提是你们伺候本座伺候得好,本座的心情要是不好,你们霍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霍正松说:“那是自然,只要霍家能做的,都会为尊上做到。”   敖闻风拍拍手掌道:“那好,先给我在这里加建个大浴池,再来套家庭影院,平板电脑、手机,之后再给本座把wifi搞好,要求5G以上,万一断网了,本座就帮你把这里夷为平地。”就算你霍家会束缚龙又如何,他完全可以仗着身形巨大的优势,给地上制造点小地震什么的,到时候看你们霍家人在上面还住不住得下去。   霍正松抽了抽嘴,原以为这老妖怪有什么高大上要求,比如说要点高阶法宝辅助修炼之类,想不到一开口就要求现代化的娱乐设备,跟古老的妖怪描述完全不符。   见霍正松迟疑,敖闻风挑眉道:“怎么,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   霍正松面露难色,“确实有点困难,此处乃是百年古建筑的遗址,不具备供电的条件,加上又是地底深处,wifi覆盖不到,至于浴池,只能跟尊上说抱歉,此处地形复杂,也不具备建供水的设施。”   敖闻风:“呵呵,只让你们霍家人飞黄腾达,就让本座在地底腌成龙肉干,你们倒好意思。”说白了霍家是嫌麻烦,上头是霍家的祠堂,敖闻风也是知道的,否则不可能镇压得住他,霍家怕得罪老祖宗,所以不敢在祖宗的祠堂里建任何现代化的设施。   霍正松道:“平板、手机倒是好解决,只需要让人拿到上面充电即可。”   敖闻风:“然并卵。老子就是想上网。”   霍正松:“恕无法做到。”   敖闻风:“外面有没有人说你们霍家上下都是老化石,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古董?”   霍正松:“从来没有,外界对霍家尊敬有加。”   敖闻风:“那殷海是怎么回事?”   听到殷海这个名字,霍正松瞬间怒从心起,“此人是例外,是害我们霍家名誉扫地之人。”   敖闻风:“没错,你确实说过那人跟你有夺妻之仇,三年前还求本座为你们霍家讨回公道,可惜殷海早就死了,所以本座替你们教训了他儿子,不知道霍家主你是否已经解气。”   “怎么可能解气!”霍正松大声吼道,面容几近扭曲,仿佛心中有滔天的恨意,“殷海夺我妻子清白,害我名誉扫地,害我戴绿帽,此生也不得解恨,唯有将殷家的人赶上绝路,才能消我心头之火。”   敖闻风似乎早知道他是这种反应,可惜并没有身同感受,反而冷淡地问:“那现在三年过去,你们把那人的儿子怎样了?”   霍正松:“自然是将他送到一个暗无天日,永远不能翻身的地方。”   敖闻风拍拍手掌,“很好,也就是说他还活着,既然如此,你把他送来本座面前,等本座解解闷如何?本座定能让他生不如死。”   霍正松怔了怔,竟然有些犹豫,一想起眼前人的原形是恐怖的巨龙,就无法想象那人的儿子会遭受怎么的可怕折磨。想想就觉得兴奋。于是霍正松爽快地答应了敖闻风的要求。   等霍正松走后,沉重的石门再度合上,敖闻风只觉得浑身乏力,单单是跟那个烦人的人类说话就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缚龙咒果然很可怕。他全身瘫软在软塌之上,他将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中,闷声道:“小奴隶,快来救本座。”倘大的地下宫殿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痛苦的□□声。   远在千里之外的殷浮,不停地打喷嚏,还以为“一定是天气要变了”,继续在后知后觉的道路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喵的,可能是我浏览器抽风,留言也看不到,更新页面也打不开,只能换电脑更,唉。再抽风下去就麻烦了   明天休息。   谢谢观赏 第39章 车祸   薛蕴添就是霍家大少爷,这事令殷浮吃惊了好一阵子。其实这事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殷浮上网搜了有关霍家大少爷的信息,虽然网上流传各种版本,但大多都是说霍家大少爷因为人品恶劣,风流成性,打架斗殴样样俱全。霍家认为他损害霍家的颜面,将他逐出霍家。有的甚至说薛蕴添并非霍正松的亲生子,是霍正松前妻与他人有染生下的孽种等。霍大少爷在十二年前,也就是十六岁的时候就自动净身出户离开霍家,并且舍弃霍姓,跟随母亲姓薛。总之众说纷纭,不知哪个才是真,哪个才是假。   殷浮对薛蕴添的黑历史不太感冒。自从上大学以来,从接触各类型电子游戏开始,他就对游戏制作人这个职业十分憧憬。他认为他们是能创造世界的神人,尽管他们手下的世界仅仅是虚拟现实,却给人类带来无穷的乐趣。除了老任的前总裁岩田聪,宝可梦的制作人增田顺一,薛蕴添也是殷浮最崇拜的游戏制作人之一。   薛蕴添及其团队制作的《幻囧生活指南》,是一款集幻想与冒险养成为一体的网络游戏。其故事剧情、操作系统、画面精致度、流畅度、策划等水准都在同类型游戏处于顶尖的水平。开发该款游戏时,薛蕴添才十七岁,而且还是靠白手起家,连母亲在薛家的强大背景也没动用过。当时霍家也没少打击他的公司,他却能够扛住种种压力,完成游戏的开发。如今他和他的团队已经是世界上有名的独立游戏开发者,是游戏业界中的佼佼者。   殷浮在大学时曾在薛蕴添旗下的游戏公司实习过,尽管只是挂名的子公司,同样拥有极其优秀的游戏制作团队,令他实习期间受益良多。如果不是霍家对他的大力打击,殷浮估计毕业后撞破头也愿意挤进薛蕴添的公司里去,哪怕是扫地他也愿意。   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薛蕴添本人,殷浮实在哭笑不得。稍微跟薛蕴添接触一下,就会发现他完全不像网上所说的那样恶劣,反而他待人十分谦和有礼,并且风趣幽默,比某条只会臭脸的毛虫帅了不知几条街。   作为世界有名的独立游戏制作人,殷浮不认为他有闲去拈花惹草,制造桃色绯闻,因为据他对游戏业界的了解,越是有名的游戏公司,工作量就越大,大部分人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而且还有费尽心思想出令玩家惊喜的创意,哪有这个闲情去管那些破事。   薛蕴添当日来墓园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想必是为工作劳碌过度所致。薛蕴添也没有逗留墓园太久,前后不到一小时就驱车离去了,说还要加班,走得十分匆忙。殷浮很遗憾来不及拿到他的签名。   第二天早上,殷浮整理好情绪,便回到工作岗位上。   昨晚殷浮一晚没睡好,酸辣饺不时折腾他,害他两眼也挂上了和薛蕴添一样牌子的黑眼圈。殷浮好气,想教训酸辣饺,但这东西即使再有意识,也不过是寄生在自己皮肤上的异物,跟它过不去就等于跟自己过不去,也等同顺了敖渣虫的意。简直越想越气,索性不想了。   住在隔壁宿舍的霍管家,天未亮就去打扫霍家的墓园,比他这个正式员工还要勤奋。   霍家的墓园不是他这种星斗小市民能去瞻仰的,虽然殷浮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土豪家族墓园长什么样子,也就想想而已。殷浮所管理的墓区就在霍家墓园下面,所以殷浮开始工作没多久,就碰见从霍家墓园匆匆走出来的霍管家。   霍管家神色慌张,七十岁的老人家也不管身体不硬朗,学着年轻的短跑运动员冲刺一样没命地跑着。他一眼见到殷浮,仿佛看见了大救星一样,眼圈顿时红了。   墓园多是依山而建,处处是台阶,殷浮怕霍管家不小心差错脚摔倒,赶紧迎上前。   “老伯,您怎么了?”   霍管家死死地捉住殷浮双手,急道:“快,快带我去就近的医院,大少爷他出事了!”   “咦?”   距离墓园最近的也就是G市第二人民医院,打车最快要半小时。加上等车的时间,两人赶到医院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霍管家此时心急如焚,简直到火烧眉毛的地步,的士还未到,他几乎没法站得住,想用跑的马上赶到医院。   殷浮安抚了他一阵,然后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霍管家本来就一脸愁容惨淡,被殷浮这么一问,脸上的神色就更加难看,他说:“少爷他昨日走后没多久,就出了车祸,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的,听说少爷已经送到第二人民医院抢救,现在状况不明,我怕……”霍管家哽咽着,一时说不下去。   殷浮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扶他到附近的石凳坐下,并安慰道:“没事的,薛先生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   “呜,谢谢……谢谢你。”   又等了十分钟,的士姗姗来迟。两人尽快上了车赶往医院。   由于薛蕴添车祸事出突然,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医院急诊室里外的人和平常一样多。   在急诊室门外,一名身穿休闲装,长相十分出众的男子正站在急诊室门外,时不时往里面探头,试图打探里面的情况。   霍管家一见到男子,脸上的愁容顿时被愤怒所取代,他上前一手揪住男子的衣领,甩手就是一巴掌。“都是你的错,为何不好好跟着少爷?”   男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侧过了头,脸上即时现了一个明显的五指印。男子懵了一下,见是霍管家,早已蓄满泪水的双眼再也忍不住崩了堤。   “呜呜,泉伯,对不起……”   霍管家见他哭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压下了怒气,问:“少爷怎么出事了?他临走之前明明给你通过电话的。”   男子边说边流泪,“是的,他让我去他公司前面等他,可是我等了很久他都没回来,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他,谁知接电话的是交警……”   霍管家把纸巾递给他,冷冷道:“擦干脸再说,难看死了。”   “对不起。”男子接过纸巾,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抬头看霍管家的脸,他快速擦干了眼泪,接着说:“交警说蕴添他在西湖二路被一辆无牌车撞到,那个司机醉驾,当时以时速一百公里逆行,蕴添根本躲不过,就被撞成重伤,肇事者当场死亡。”   霍管家气得跺脚,他指着男子愤愤地道:“早让你给少爷准备一辆耐抗性能好些的车,你怎么都不听!”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频频低头道歉,眼泪又不停往下掉。   殷浮好奇地看多了他几眼,男子长得很帅,有着阴柔美感的那种帅,含着泪光、强忍着哭泣的表情令人怦然心动。   “您,您不就是影帝魏羽笙”殷浮想起似乎在电视上见过这人,而且他也是经常作为薛蕴添的游戏代言人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难怪觉得有些眼熟。   “嘘!”男子慌忙捂住殷浮的嘴,小声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千万别泄露出去,否则引来狗仔就麻烦了。”   殷浮连连点头答应。   魏羽笙出来之前就卸了妆,医院的人一时没认得出他的素颜,而且医生护士个个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就没人注意到他。而且最近他又在息影,有一段时间没在媒体面前露面,在如今速食小鲜肉充斥屏幕的年代,不在媒体前出现就等于被人遗忘了。   不过没关系,魏羽笙是实力派演员,跟那些靠脸吃饭的小鲜肉不一样,人家有颜又有料,年仅二十七岁就演过无数电影电视剧,而且很多都获过大奖。他又连续三年拿到金驴奖影帝,是妥妥的靠实力吃饭。魏羽笙本人也很会做人,加上背后有很强大的公关团队,所以一般主流媒体都不会给他添堵,蹲点拍他的私隐。当然,狗仔是例外的。自从影帝在金驴奖领奖台上公然宣布出柜的一刻开始,非主流八卦媒体的狗仔就不曾放过他。哪怕他已经暂时消失在荧幕前。   连殷浮这种很少关注娱乐圈的也知道魏羽笙的事,不过,为何魏影帝会在医院,甚至还被霍管家训了也不敢哼声。一个念头在殷浮脑海中飞快闪过,难道让魏羽笙公然出柜的对象就是薛蕴添?魏羽笙一直都没公布自己恋人的身份,这也是狗仔媒体经常追着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薛蕴添生死未卜,殷浮也不敢做过多的猜测,只能祈祷薛蕴添平安无事。   这时,一名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哪位薛蕴添先生的家属。”   魏羽笙和霍管家同时站起身回应。两人同时一怔,霍管家埋怨似的瞪了魏羽笙一眼,魏羽笙顿时感觉脸上一阵火热,尴尬地缩回座位上。   医生说:“薛先生的情况很不乐观,全身有多处骨折,脏器也有损伤,头部受到撞击,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具体伤情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和观察,目前我们已经做了紧急的抢救措施,接下来会将病人送到ICU病房继续治疗。”   霍管家听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几近要晕过去,是魏羽笙上前及时扶着他。   霍管家拉着医生的手,哽咽道:“医生,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少爷,他还很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太抽了,不换电脑无法登陆后台TAT,要是一直没更新肯定是因为我登陆不上,没回复到留言的亲请别介意,我想回,但晋江不让我提交留言TAT。 第40章 献血   医生见惯了各种情绪的病患家属,早就见惯不怪,平静道:“我们会尽力的,现在想请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请问您是病人的什么人。”   霍管家:“我、我是他爷爷。”霍管家生怕医生不给薛蕴添治疗,索性阔出去。   医生将例行的手术同意书递给霍管家,接着说:“可能会有三到四次的手术,视病人的情况而定,但现在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是这位病人的血型是稀有的RH阴性AB型血,俗称的熊猫血,我们医院血库的库存不多,刚刚抢救病人的时候差不多用完,后续的手术还需要大量输血,但是从其他血库调取血液也需要一周以上,怕是会耽误病人的治疗。如果你们家属是这个血型,可否请家属来捐一部分血,先让病人做了紧急部分的手术。”   医生的话对霍管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但霍管家还是坚定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然后对医生说:“我尽快让他的亲人过来,请医生您尽快为他安排手术。”   等医生离去,霍管家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再也无法掩饰着悲伤的情绪,低声抽泣起来。   魏羽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泉伯,咱们快通知霍先生,让他赶紧来救蕴添。”   “你以为我不想啊!”霍管家怒吼了一句,抬眼瞪着魏羽笙那张精致无比,却血色全无的脸庞,忍不住叹了口气,“老爷他恨少爷,是不会出手相救的,而且老爷的血型也不对啊。唯有夫人,她在哪?”   魏羽笙露出失望的神情,说:“薛妈妈在国外,等她赶回来,怕是好几日的事了。”   霍管家执着魏羽笙的手臂说:“你不是有很广的人脉吗?拜托他们找血源啊!”   魏羽笙垂下眼抱歉道:“自从我公开出柜,大家都暂时远离我了,我怕他们不答应。”   霍管家:“这么说,大少爷这次是没救了。”   魏羽笙:“您别灰心,我马上找朋友去问。”   两人既焦急又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徘徊的神情,殷浮看在眼内,也忍不住觉得难受。薛先生虽然不是什么伟人,却是有家人、朋友、爱人疼爱着的人,薛先生受苦的同时,他的家人朋友爱人也替他伤心流泪。殷浮看着觉得很羡慕,也很动容。他是个没有亲人的人,唯一的朋友也远在国外,爱人也背叛了他,也许他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人,但对陌生人,也许是希望也说不定。   于是殷浮鼓起勇气对两人说:“那个,我是熊猫血,刚好也是AB型,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殷浮的话仿佛是天空砸下来的陨石,两人震惊地望着殷浮,霍管家几乎向殷浮跪下了,他紧紧握着殷浮的双手,“求您救救我家少爷,求求您!”   “您先起来!”殷浮连忙扶起霍管家。   事不宜迟,耽误一秒,病人就会少一分生存的希望。   医生给殷浮做了一番检查,确认他的血能派上用场,便安排采血。   殷浮献了400CC血,对本来就身体虚弱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大出血。不过本着救人的心意,殷浮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献完血,殷浮差点晕倒在医院,霍管家和魏羽笙一起扶着他,才不至于让他在医院出洋相。   尽管那点血量对薛蕴添的伤情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足够医院有时间调度更多的血液,争取时间救人。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殷浮接过霍管家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小口,稍微缓解了因为输血而造成的头晕。   霍管家感激地望着他,“哪里的话,不麻烦,应该的。”   魏羽笙说:“之后等我在医院照看他吧,你们先回去休息。”霍管家年纪大,不宜在医院待太久,而殷浮看起来身体也并不好。   殷浮同意了。魏羽笙本来说要陪他出去打车回宿舍,殷浮说自己一个人可以,就回绝了。霍管家硬是要多留一阵,魏羽笙也随他了。   等载着殷浮的车走后,霍管家还呆呆地望着那空无一人的远方,直到魏羽笙叫他,才回过神来。   “泉伯,您在想什么呢?先回到室内吧,这里风大。”   霍管家说:“小羽,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神明保佑。”   魏羽笙道:“你们霍家不是对神明最虔诚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霍管家说:“我今日才知道那个小伙姓殷,而且又是和少爷一样的血型,样子长得跟老爷年轻的时候有点像,年龄也是二十三岁左右。”   魏羽笙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个是你们霍老爷的私生子吧?以你们霍老爷的德行,有蕴添这样的老好人儿子就已经是天赐的福气了,还想有第二个?你们也太贪心了吧。”   霍管家瞪大眼对他说:“哼,万一有呢?”   魏羽笙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干嘛瞪我,我没兴趣打听你们霍家的秘辛。”说完,魏羽笙转身要离去。   霍管家按住他的肩膀,拦住他的去路,小声道:“小羽,能不能拜托你找人去查查殷小伙的身份?”   殷浮回到墓园,向主管请了假,回到宿舍沾床就睡,直到第二日天亮。   薛蕴添出车祸的事在第二日穿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在游戏圈,产生了不小震荡。薛蕴添的粉丝都默默地为他祈福,游戏界的巨腕也纷纷送上祝福,希望他能度过难关。殷浮也默默地关注薛蕴添公司的微博动向,但对于献血的事,他并没放在心上。在大学的时候,他就献过几次血,只不过现在身体差,无法继续做好事而已。   放下手机,殷浮准备回去工作了。   白天的墓园十分安静,殷浮很享受这份安静,然而,到了夜晚,墓园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各种各样的鬼魂飘来飘去,鬼差不时追逐着鬼魂跑来跑去,如果可以,殷浮宁愿看不见。   距离薛蕴添出车祸三日后,霍管家总算回到墓园的宿舍。他原本衰老的容颜比初来时,又憔悴了很多。他对殷浮说:“托您的福,大少爷顺利做了一次手术,医生说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并不知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殷浮又安慰了他一番,还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虽然味道比不上霍管家,但霍管家吃着吃着,竟然泪流满面。   殷浮察觉霍管家看自己的眼神变了,怎么奇怪法他一时说不出来,总之每次他看向霍管家的时候,都会看到霍管家盯着自己看,眼神倒是比平时要慈祥得多,令殷浮好不自在。   隔日,殷浮请假去医院探望薛蕴添。由于薛蕴添还在ICU,殷浮只能隔着玻璃墙探望他,病房门前堆满粉丝送来的花和慰问品,不过很快就被护士清理走了。   薛蕴添还未清醒过来,不仅霍管家急到想哭,连魏羽笙也很想哭,他守在ICU门前守了几日几夜,期间合眼的次数屈指可数,殷浮也劝他回去休息,被魏羽笙婉拒。如此恳切地守在对方身边,要是说这两人不是那种关系,殷浮也不会信。但如果仅仅是XX的一厢情愿,那也太可怜了。但是,总比自己恋着某个没心没肺的非人类要好得多。   殷浮以为薛蕴添的事就此告一段落,想不到当日晚上,墓园再次炸开了锅。   明明这天不是初一和十五,黑白无常又跑到墓园来,殷浮还以为他们心血来潮前来加班。   “出大事了,殷小常同志。”常黑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再添上焦急的情绪,加起来就是四个字:面目狰狞。   “我的名字叫殷浮,请不要老喊错。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你让厉鬼跑了,还是阎王扣你工资?”殷浮没好气道。   连常白那张近乎面瘫的脸也难得露出能称之为恐惧的表情,常白说:“不是,比这个严重多了。”   两只无常把殷浮引到某处山上,殷浮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忍不住蹙眉,前方是一段往上的台阶,侧边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三个字:玉峰山。抬头望去,远处种了大片梅花树,正是繁花落尽,青叶茂盛之时。   台阶的尽头不正是霍家的墓园——梅林园吗?   殷浮本能地想逃离,他认为霍家的祖宗的灵魂也在上面,当日诅咒他生不如死的肯定不止敖闻风的一份功劳,霍家祖宗也肯定有出过一份力。   但是,黑白无常拦住他,甚至试图让无脸鬼上他身,还赶他上去。殷浮无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霍家家族的坟就在梅林园的正中,修建得特别奢华。整个墓的面积约有五亩,坟墓建在圆形的八卦阵之上,墓前两侧竖着四根石柱,上面雕刻着神情各异的威武狮子。作为墓碑的材质是用名贵的翡翠大理石打造的,上面每一个霍家人的名字都由名家的雕刻,再涂上金漆。   在殷浮看来,眼前就是一串串闪闪亮的货币符号。霍家祖先的灵魂一个倒没看见,这下,殷浮总算放了一半心。   黑白无常停留在墓前的台阶之下,不敢再往前,说是霍家坟前的狮子太可怕,担心无辜被咬。   常白战战兢兢地指着坟墓对殷浮说:“那玩意你看到了吗?”   “什么啊?”殷浮扶着眼镜,眯着眼望过去,只见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立在霍家的墓碑前,从背影来看,显然是一名年青男子。   殷浮说:“不就是鬼魂吗?你们见得比我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黑白无常竟然怕鬼,说出去不怕被其他鬼笑死吗?   常黑说:“严格来说他还不算是鬼。”   那男青年似乎察觉了他们的存在,缓缓地缓过身,看向他们。   “薛、薛先生?”殷浮看清男青年的样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薛蕴添没能抢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晋江别抽风。。。。 第41章 引魂   半透明的薛蕴添飘到殷浮面前,疑惑地望着他,“你就是墓园的那个小保安?”   “是管理员。”殷浮僵硬地回应道,原来血蕴添还有意识啊,这样倒好,比那些只会暴走的厉鬼好多了。   本来活人是不该和鬼魂对话的,不小心就会妨碍了鬼魂前往阴间的路,不过殷浮不一样,他被打上了临时无常鬼的烙印,鬼魂会把他当成半只鬼。   薛蕴添惋惜道:“想不到你也下来了,到底为啥想不开呢?”   我还活着!殷浮很想吐槽。   “那边的两位兄弟也是,长得凶长得丑不是你们的错,何必寻死呢?”薛蕴添指着不远处的黑白无常道。   常白听到这番话马上炸毛,气得掏出专用的引鬼旗想上前揍薛蕴添,常黑死死地拉住他劝道:“老白,冷静!别跟他一般见识。”   常白哼了一声说:“这货没死,是生魂,殷小常你赶紧想办法将他带回他的肉身,不然他就真的死透了。”   “不是吧!”殷浮吃惊地看向薛蕴添。   没死就好。如果薛蕴添死了,殷浮会伤心好一阵子,毕竟是自己心中的偶像嘛!   薛蕴添一脸疑惑,神情也有些呆滞,大概是不习惯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他对殷浮说:“我这是灵魂出窍了。”   殷浮点头,算是默认。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估计早就吓坏了,但是薛蕴添是异类,他非但不害怕,反而莫名兴奋地欢呼道:“好耶,爷总算能体验一次当鬼的滋味,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鬼,哈哈哈哈哈。”   “你还好意思笑得出来啊?!”常白气得又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他指着薛蕴添大骂道:“要不是咱们的鬼差机警,发现你没死,没勾走你的魂,你就真的死翘翘了!”   薛蕴添不甚在意道:“这样也好,来个地府一游,搞不好阎王发现了纰漏,让我穿越到别的世界当个勇者也说不准。”   常黑说:“不好意思,咱们没这项业务,借尸还魂是禁忌,万一让素质不齐的魂穿越到别的世界,扰乱历史进程,这个罪谁担当得起,这可是要下地狱永不超生的大罪。”   常白又来了一句暴击:“你们连自己的人生都混得一塌糊涂,拿什么能耐本事去经营别人的人生?现在还没死呢,就赶着作死,还连累我们加班,你觉得这样好玩?”   薛蕴添被黑白无常吼得脸上笑意全无,“我就随便说说,你们这么凶我怕怕,一害怕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你怎么赔我?”   常白朝殷浮抬抬下巴说:“喂,殷小常,你都看到了,生魂就是这么麻烦,尤其是不怕死的生魂。完全无法沟通不止,搞不好还害我们下地狱!要知道咱们要是勾错魂,不但是严重的工作失误,而且还会永无翻身之日啊!”   殷浮满头黑线,竟然有这么严重?   殷浮赶紧回头劝道:“薛先生,我送你去医院好不?你的身体还躺在重整症监护室,你再不醒来,有人会很伤心的。”   薛蕴添说:“好吧,你们都这么说了,就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因为薛蕴添是生魂,不能走鬼道,也就是说黑白无常想瞬间转移将他送他医院是不可能的,只能走活人的路回去。现在是晚上,墓园离医院又远,夜路不好走,殷浮想叫车送薛蕴添一程也不可能,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再去。   常白提醒道:“殷小常,你要注意时间哦,要是他的魂魄过了七日还不能回到原身,他就真的玩完了哦。”   常黑说:“咱们也不可能守着他一整晚,今晚还要好几个任务要做,看守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于是,黑白无常很没义气地将薛蕴添丢给殷浮。   殷浮打算先带薛蕴添离开墓园,去宿舍大院里待一晚上再算。薛蕴添说:“我还想在墓园再待一会。”   “好吧,我就陪你待一会,不要太久哦,这里晚上很冷的。”。   薛蕴添说:“我倒是没感觉。不会花太多时间,就一会就好了,我想见我奶奶一面。”   可惜,等了将近一小时,连只鬼影都没见。殷浮已经冷得小脸发白了,远看比薛蕴添还像鬼。   薛蕴添不得不放弃,“算了,走吧。我想奶奶早就投胎了。”   “为什么你会到这里来,你不是应该出现在车祸现场或者医院里,据说灵魂是不能离开身体太远的。”   薛蕴添说:“我也不知道,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这里了,可能是我生前的遗憾吧。奶奶活着的时候,我都没能见上几次,如今她去世了,我更是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小时候,我爸不喜欢我,我妈性格太懦弱,我不喜欢和她亲近。唯有奶奶,她会无条件地包容我,可惜再也无法见面了。”   “薛先生,我真羡慕你,不管是被人爱着,还是拥有能爱的人。”哪像我,什么都没有。后半句,殷浮没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任它发酸。   “听你这么说,活着还真没趣啊!”   好在薛蕴添不是会折腾的人,没一会就乖乖跟着殷浮离去了。   第二天,天色刚刚亮,殷浮就带着薛蕴添坐出租车返回医院。这一路上赶魂的过程让殷浮心惊胆战,一人一魂呆在狭窄的车厢里,薛蕴添又是个话唠,不停跟殷浮说话,殷浮却不敢回应他。生怕司机以为他是精神病,将他赶下车。全程僵硬地坐在后座上,嘴皮不敢动一下。   顺利到达医院,殷浮二话不说将薛蕴添的魂领到ICU,没想到又出状况。   在ICU病房门前,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带着两个同样是身着道袍的大汉正堵在病房门口,跟魏羽笙对峙。   这三人甚至把医生和护士也赶了出来,不让他们进病房。   魏羽笙和医生都气到不行。   “喂,你们这样妨碍我们给病人进行治疗,耽误了病人的病情,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老道士选择性耳聋,两个大汉更是纹丝不动。由于道士身上的阳气太盛,薛蕴添的灵魂无法靠近,更不用说进入ICU,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殷浮认出那个老道士就是那天大闹墓园,袭击白无常的那个霍家的假道士。看情形,这霍家是摆明想要薛蕴添死。   这霍家简直恶心得令人发指。   要是当今社会是霍家的天下,怕是没有现代医学的什么事了。   有人能处理一下这无法无天的老化石吗?   殷浮正捉急,医院的保安总算姗姗来迟,可惜十个保安也抵不过一个道汉子的拳头。   躲在殷浮身后看热闹的薛蕴添忍不住嘲讽道:“呵呵,早说霍家不是活人待的地方,都不知道哪里招来这么多活僵尸,闹事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连保安都敢揍,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医闹,而是妥妥的伤人暴力事件。讲多无谓,直接打110召唤警察吧。   可是,老道士嚣张地放出话,“你们尽管叫警察,咱们上头有人,等姓薛的断了气,我们自然会离开。”   哇靠,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这还得了。   老道士的话气得薛蕴添翻白眼,要是能将老道士的话录下来,放到网上,肯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魏羽笙早就这么干了。身为影帝,什么傻逼没见过。他淡定地举起手机将老道士的话录下来,然后发上自己微博,他写到“今日前来探望朋友,竟然大看眼界。庆幸薛先生早已跟那个百年世家决裂多年,否则都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年头傻逼多,大家出门要注意安全。”   以魏影帝的号召力,他的粉丝和各大媒体争相转发和报道了此事。一小时不到,医院就被无数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老道士也不是没见过这般阵仗,不停叫嚣着“咱上面有人。”   好了,这下还真没霍家什么事了。这几年上头反腐廉政行动升级,闹了这么一出,上头想不注意霍家也不行。于是霍正松被请去喝了几回茶,底下的企业也被查,怕是日子要不好过了。   得知事情起因的霍正松气得摔坏了家里的古董,“那傻逼分明是想毁了霍家,叫那傻逼滚出霍家!”但气归气,霍正松仔细一想,他们霍家什么时候有这种脑残存在?他让人去查,竟然查无此人。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霍家。霍正松越想越心惊,但他从来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怎么也想不到是谁给他使绊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更奇怪的是,那老道士被警察带走之后没多久,竟然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反正倒霉的是霍家,也没他老道士什么事了,自然脚底抹油,化成一缕清风消失不见了。   以上都是后话了。   等骚动过去,薛蕴添总算能接近自己的身体,但他迟迟没回去的打算,而是愣愣地看着魏羽笙。   本来魏影帝是不想惊动媒体的,媒体一来就戳穿了他在医院待了好几日的事实,让魏影帝出柜的对象不就不攻自破了。但魏影帝还是坚定地守在爱人的病房前,一人阻隔了所有媒体,顶住了所有的压力。   薛蕴添看着魏影帝的俊脸因为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碌而瘦了一大圈,心疼不已,忍不住流下了男儿泪。只不过,流眼泪的是他的身体。   魏羽笙笑他,“这么大个人哭什么,不嫌丑么?我都还没哭呢!”说着说着,魏羽笙也淌下了泪水。   “老婆,别哭。虽然你哭起来还是那么好看,但看着你哭我就心疼得快死了。”薛蕴添的灵魂凑到魏羽笙面前说,可惜魏影帝听不到。   “那就麻烦你赶快回到身体里去!”殷浮受不了他们在人前公然撒狗粮,催促道。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中,好怕更新不上。   谢谢观赏。 第42章 手段   霍家龙腾山庄地宫   “尊主,事情办妥了。”苏然立在石门前,清冷的嗓音在空旷的地厅回响。   “很好,就按照约定将东西给元道长送去吧!”回应苏然的则是雕刻在石门正中的巨大龙头。   老大被困在石门里面,苏然既打不开石门,也不能进入石门里面,敖闻风便利用石门上的石刻给苏然传话。   “是,谨遵上令。”苏然说完,正要转身离去。   敖闻风又传话道:“苏狐狸,你说这次本座的计谋如何?”   苏然毫无波动,说:“蠢死了!”   敖闻风说:“喂,你给本座放尊重点!本座好歹也是你上峰。”   苏然抬了抬眉毛,有些受不了地说:“咱们新时代的妖不玩阶级斗争,我承认你是上峰,但你也得尊重下属表达情绪的意愿。”   估计门后面的敖闻风被她的话激怒了,门后面响起一声愤怒的龙吟,好在石门的隔音效果好,否则苏然的毛耳朵怕是保不住了。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敖闻风发完脾气,继续说:“你听着,本座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是惹毛本座,等本座出去,你就死定了。哼!”   苏然很想翻白眼,“我不明白,你唤来的那位弱鸡道长意义何在,他顶多只能恶心一下霍家,连霍家一条毛都动不了。”   敖闻风:“你懂不懂什么叫牵一发动全身,恐怕现在整个霍家因为这个无名小卒搞到焦头烂额,以致最重要的颜面和名誉受损。三年前他们用同样的小手段差点害死本座的小奴隶,本座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搞死他们。”   苏然:“你废话真多。”语气十足十对上司不满的冷漠秘书。“你要是真在意他的话,又岂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你们两个之间,本来就没霍家什么事,是你自己惹上霍家,怪得了谁。”   苏然说的是真心话。老实说,伤害殷浮并非她本意,她并不讨厌殷浮,要不是敖闻风,殷浮也不至于那么落魄。苏然以为她的一番肺腑之言会惹得敖闻风龙颜大怒,意料中的六级地震没有发生,里面的尊上难道对她这番话并没所感?   敖闻风确实没有生气,而是十分平静地对苏然说:“你说得没错,但也不是完全正确。没有霍家,就没有现在的我。至于我和小奴隶的事,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   苏然背过身去,觉得无话可说。这样也好,她已经再没有颜面去见殷浮了。   苏然才走了两步,敖闻风又蹦了一句话来:“说好的把小奴隶送过来,人呢?”   殷浮还在墓园好好的工作,霍管家还没回霍家,时不时向殷浮投去几道高深莫测的视线。   听说薛蕴添醒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继续接受治疗,至于何时能出院,还是未知数,他还需要动两次小手术。不过有魏影帝的陪伴,相信他会很快康复出院。   只是殷浮不知道,他竟又躲过了一场灾祸。   霍家不知道招惹了哪来的傻逼,霍家人大闹医院的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热心网友还扒了很多霍正松的黑历史,提及到他现任的影后老婆,正是当年破坏霍正松和前妻婚姻的小三。有人猜测,霍正松年纪不小了,上位成功的小三担心他的巨额财产会落到长子身上,所以策划了这么一出。甚至有人认为撞薛藴添的肇事者也是小三派出去的。尽管霍家已经派人处理了网上的谣言,但谣言还是止不住,以致霍正松手下的企业遭遇了危机信任。有关部门还派人去调查霍家的产业,搞得霍正松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打算找殷浮的麻烦,也只能放弃了。   霍正松万万想不到,这些谣言是魏羽笙找人散布的。以魏羽笙对薛蕴添的了解,那个傻瓜在业界是有名的老好人,平时很少招惹别人。除非别人招惹魏影帝,薛蕴添就会跟别人杠上,但薛蕴添只会用暗招,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去黑对方资料,并且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对方倒了大霉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这世上认为薛蕴添碍眼的,除了霍家就没有第二家了,所以魏羽笙就放手去黑了霍家一次。反正霍家本来就黑历史众多,也不会少了这一笔。   日子突然变得很清闲,殷浮竟有些不习惯。   这日,殷浮收到魏影帝的信息,说薛蕴添醒了,想见殷浮一面。   得到偶像召唤,殷浮感到荣幸之极,自然不敢怠慢,飞车赶到医院。   “就是你献血救了我?”躺在床上的薛蕴添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醒了比什么都好。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一边脸还肿了起来,看着令人心疼。   殷浮淡淡地说:“举手之劳而已。”殷浮并不指望薛蕴添和魏影帝会记得他的好,要是他表现得很在意,薛魏两人怕是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你叫什么名字?”薛蕴添问。   “我叫殷浮。”   两人扯了几句闲话,殷浮从薛蕴添话里得知,并不记得自己灵魂出窍时的记忆。   薛蕴添说:“这几日我梦见奶奶在开满彼岸花的花田里向我招手,我差点就跟奶奶走了。”   殷浮说:“要是你一睡不醒,爱你的人会很伤心的。”   薛蕴添说:“梦里好像也有人跟我说过这番话,但我想不起是谁。”   薛蕴添觉得殷浮长得特别顺眼,要是把头发染回来就好了。而且殷浮给他一种既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感觉,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又似认识了好久。他打量了殷浮好一会,才开口问:“你爸该不会是叫殷海吧?”   “是。”如果是别人从他的名字就猜出他爸叫啥,殷浮会觉得奇怪,但眼前的是霍家的大少爷,会知道也不奇怪。   听罢,薛蕴添的瞳孔一缩。他突然从床上坐起身,猛地捉住殷浮的手,“你的生日是不是1月11日,今年二十三岁,大腿内则有颗痣?”   殷浮的脸嗖一下涨红,前面的问题都算了,怎么连他大腿有颗痣也知道?他尴尬地点点头。   “我的妈呀!”薛蕴添惊叹了一声,又跌回病床上,捂着脸说:“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出去,让我静一静。”   “哦,好!”殷浮一头雾水,以为薛蕴添对他的数据很不喜,要知道像薛蕴添这种理工科毕业的IT男对数字是特别敏感的。小光棍节生日,年龄又是三长两短,听着不吉利。   “怎么了?”魏羽笙见他进去不到三分钟就被“赶出来”,还以为薛蕴添的臭脾气又犯了。   “没事,没事。”殷浮摆手道,总不能将刚才的对话告诉魏影帝吧,挺丢脸的。   魏羽笙还是不放心,便进去病房看人。一进去就看见薛蕴添用棉被蒙着头,棉被山不时抖两下。   魏影帝上前拍了拍棉被山,“喂,老添,发什么神经,你怠慢恩人了你知不知道?”   薛蕴添听到是自家老婆的声音,这次从棉被伸出大脑袋,他拉住魏影帝的手说:“太好了,老婆,咱们盼了多年的冤大头终于出现了,这下你是不是可以安心跟我结婚呢?”   “冤你个猪头!鬼才跟你结婚咧。”魏影帝听到“结婚”两个字,心里甜滋滋的。但看见薛蕴添笑得像傻瓜一样,他就没好气地拍开薛蕴添的手,“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就是……”薛蕴添凑到魏影帝身边,小声说了几话。   魏影帝听完,忍不住皱眉,“竟然有这样的事。那孩子还真可怜。难怪泉伯也拜托我去查。万一是情况属实,又会是满城风雨,毕竟你们家实在令人无话好说。算了,还得等你妈回来再确认一下,免得空欢喜一场。”   “是是是,老婆说得对!现在当务之急要把那孩子稳住,千万不能再丢了。老婆,这事能不能拜托你!”薛蕴添执起魏影帝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一口。   魏影帝被他左一个“老婆”,右一个“老婆”,喊得心痒痒,万年淡定的俊脸禁不住微微一热,“谁是你老婆,之前谁说要分手来着,你妈指定那个未婚妻呢?之前谁说要跟她结婚?你该不会是被车撞到失忆吧!?”   “老婆,别闹,你明知道那是我妈做的好事,先不管了。你快说这事你答不答应?”   “我拒绝得了么?”薛蕴添整个人就快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魏影帝忍不住瞪他几眼泄愤。   “您说要我跳槽去当您的助理?”殷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魏影帝担心殷浮不答应,还动用了一下他那迷死倒一片迷妹的精湛演技,不小心帅了殷浮一脸血。   不过,以殷浮这种严重缺乏自信的性格,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是不信的。   “抱歉,我认为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我性格比较内向,不习惯出没在人多的地方,怕只会给您帮倒忙。”   从来没人会当面拒绝魏影帝的邀请,这个内心是菜肉馅做的小青年是第二个,第一个是躺在病房里面那只老油条。   魏影帝眼含泪光,故作伤心道:“我好不容易相中你,难道你狠得下心拒绝我?”   噗通!魏影帝向殷浮使出了“假哭”,殷浮的攻击力、防御力大幅下降。   最终,殷浮应承下来。   魏羽笙说:“很好,等会我就派人去接你。”   殷浮说:“能不能改成后天,我想做好交接工作。”   魏羽笙点点头,赞许道:“很好,你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去吧,咱们明天见。”   “再见,魏先生。”   “站住!”魏羽笙喝住殷浮,“刚刚你叫我什么?”   “魏先生啊!有、有问题吗?”殷浮见他板起脸,心里咯噔一下。   “叫错了,既然要做我的助理,就该叫我一声‘哥’!”   殷浮受不住魏影帝的怒气,只好乖乖地喊了声:“哥!”   “嗯,乖!”魏影帝满意地揉了揉殷浮的头发,又指着病房门说:“以后见到里面那位,记得也要喊声哥哦!”   “是,我记住了。”   等殷浮走后,魏影帝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知道里面那位知道自己的“一哥”地位被他抢先之后,会何反应?单是想象就觉得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鞠躬 第43章 再会   由于魏影帝的演技太厉害,殷浮也忍不住上了他的钩。   原本殷浮也无意转职的,但墓园管理员这份工作毕竟是他逃避现实的结果,他总不可能逃避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让他重新融入社会,他理应把握住。   黑白无常也支持他的决定。   常黑说:“反正我们最近也准备换岗了,到时候就不知道被派去哪个地方,要是有缘,总能再见的。”   常白说:“你放心,咱们已经给你留了个位置,就等你百年之后来就职,到时候大家在工作上,合作愉快!”   所有的不舍,被常白这番话无情地驱散了。   死了还不肯放过他啊,殷浮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隔日一早,殷浮收拾好行李,停车场前等候魏影帝派人来接。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宝马驶到了过来,司机摇下车窗,示意殷浮上车。   司机戴着口罩遮住了半边脸,眼神十分凶恶,嗓门又大,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殷浮竟然有一秒打起了退堂鼓。但司机连一秒的耐性都没有,他迅速下车将殷浮像拎小鸡一样塞进车后座,然后飞快驾车离去。   还在医院的魏影帝见时间差不多,就给自家司机打电话,“喂,是沈哥吗?您接到人了吗?”   岂料,话筒对面传来了司机哭丧的声音,“对、对不起,笙哥,咱来晚一步!”   躺在床上正在打吊针的薛蕴添见自家老婆脸色不对,担心地问:“怎么了?”   魏影帝差点将手机给摔了,他脸色阴沉,背后似有一团火在猛烈燃烧,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岂有此理,竟敢截我胡。”   看着宝马车驶出市区,而且还是朝医院的反方向驶去,殷浮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魏羽笙明明说过让他先到医院跟他接应,难道他弄错了对象?但司机指名道姓要他上车,应该不会有错。殷浮瞥到司机不时从后视镜观察自己,那眼神简直就像要吃掉他一样。殷浮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殷浮试探地问司机:“司机大哥,这个方向不是去第二人民医院,您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闭嘴!”司机恶狠狠地对他吼道。   用得着这么凶吗?殷浮心里暗暗叫苦。   汽车很快就驶入高速公路,路旁的景物在殷浮眼前飞驰而过,殷浮的心越来越凉,大骂自己警觉性低。殷浮试图打电话给魏影帝,刚拿出手机却被司机一下子夺走。   殷浮被他的举动吓一大跳,心知不妙,他摇开车窗试图大喊求救。司机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反应,在车座下拿出一瓶喷雾,迅速喷向殷浮。   糟了,是迷药……等殷浮意识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吸入了喷雾的殷浮,不一会就软倒在车座上,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吼……吼……   是什么声音?   吼吼……   像是某种野兽的声音?   殷浮不知道自己的意识中断了多久,他试着睁开眼,眼皮沉重得像被千斤大石压住一样。直觉告诉他应该尽快逃跑。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危险,搞不好是一只饥饿的狮子,又可能是一只刚醒来的老虎,或者比以上两者都要危险。   “吼……醒……醒……”见殷浮仍未清醒,野兽显然失去了耐性。   嗒,嗒……   哪来的水声?听起来感觉很不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等殷浮终于战胜了倦意,正思考着要不要继续装死。过了好一会,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于是他才敢慢慢掀开眼皮,打算打量一下自身的处境。   然而,瞬间撞入他视野的竟是一个血口半张,獠牙半露,嘴边滴着血水的巨兽。   殷浮整个人都僵住了,被巨兽狰狞的模样吓得无法动弹。巨兽头颅形似鳄,十分巨大,张口能轻易吞下他整个人。墨青色的双目狭长而锐利,闪着寒光,两根长长的触须无风而动,头上拥有两根树杈一样的触角。巨兽的身体藏在黑暗当中,只有头和一截脖子现在殷浮面前。但综合上述的特征,殷浮认出这巨兽的身份。   传说中的瑞兽——龙。   殷浮不敢置信,龙只存在神话中的幻想生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之中?但这不是梦,殷浮骤然想起三年前在湖光湖的幻境中,那个给予他毕生痛苦的家伙,升天成龙的瞬间。   那个令他感到钻心之痛的家伙的名字叫敖闻风。   见殷浮清醒过来,敖闻风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该死的霍家人,哪个混账竟敢如此粗暴对待他的小奴隶,害他两个小时还醒不过来。   敖闻风本想以人形示人,无奈霍家的缚龙锁一旦感应到他使用法术,就会疯狂地吸取他的力量,害他无法维持人形。瞧小奴隶满脸是惊恐的神情,肯定是吓坏了。   敖闻风凑近殷浮,试图安慰一下他。   “滚开!”殷浮怒喝一声,身体猛地往后缩,眼里不止是恐惧,还有满满的恨意。   “小奴隶?”敖闻风即时怔住,殷浮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神经。   “混蛋,你别过来!”龙的声音和敖闻风低沉又迷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在殷浮听来犹如五雷轰顶。殷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嘀嗒嘀嗒地滚了下来。   敖闻风果然不敢靠近。其实也不是他本意,束缚着他的锁链让他的兽形无法轻易动弹。地宫里本来是灯火通明,他趁殷浮未醒来,故意熄灭了大部分,只留下几点光能让他看清殷浮。他有些害怕殷浮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怕他受到惊吓。   殷浮此刻的反应在敖闻风的预料之中,毕竟三年前他确实带给殷浮巨大的伤害,殷浮会抗拒他也是正常。可当真被殷浮如此对待的时候,敖闻风心里简直有说不出的难受。   更糟糕的是,敖闻风心里一旦难受,就会通过蛟印直接反映在殷浮身上。所以,殷浮避开敖闻风的亲近之后,就遭到酸辣饺的撕咬。   但殷浮并不知道此事,他以为敖闻风只是单纯想折磨自己,亲眼目睹自己痛苦不堪的模样。   殷浮死死地咬着牙关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他怒视着敖闻风,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洞来,“三年了,你是不是看不惯我总算过上像人一样的日子,所以特意将我捉来,打算又教训我一次?”   “不、不是的!”敖闻风焦急地想分辨,殷浮忽然轮起拳头,一拳揍上他的下颚。   “呜……”然而感到痛的不是敖闻风,而是殷浮,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打在一堵墙上,对方纹丝不动,自己的拳头却受到了冲击。   自作自受!   殷浮在心里嘲讽道。他不是嘲讽敖闻风,而是嘲讽自己不自量力。此刻殷浮是真心后悔了,他确实不该招惹敖闻风。他是高高在上的龙,他不是人类,而是神兽,怎么可能会愿意被人类豢养,更不可能会爱上是人类的自己。自己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卑微,蝼蚁一样的存在,在他的心中更是不要脸至极的贱货。   思及此,殷浮的眼泪掉得更凶。   敖闻风看着也难受,可是如此一来,只会陷入死循环,双方都不好受。要怎样才能让小奴隶明白自己的心意呢?只能,装作感同身受了。   “嗷嗷……痛死本座了……”敖闻风突然大吼着,一头栽倒在地,然后装着很痛苦地扭动着龙身,缠在身上的锁链被他晃得发出锵锵声响,整个地宫也随之而震动,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也被颤掉了许多。   这是什么状况?殷浮被他的举动吓呆了。他怯怯地唤道:“敖闻风,你怎么了?”   “本座好痛……”   “哪里痛?”   “心疼!”   砰!殷浮趁机又朝他下颚飞起一拳。   “干嘛又揍本座,都说痛了!”敖闻风惨呼道。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骗子!”殷浮向他大声吼道。   敖闻风心塞死了,大龙头侧趴在地上,流下一行血泪。他斜着一只龙眼直勾勾地望向殷浮,他的小奴隶似乎浑身散发着黑气,绝望、愤怒、悲伤的情绪全部写在他的脸上。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呢?他的小奴隶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兽,谁接近就会咬谁。敖闻风从来没见过殷浮这副样子,既狼狈又可怜。三年前见他的时候,他刻意隐藏起来的双眼是那么得神采照人,如今,小奴隶的头发花白,脸虽然没怎么变却添了太多的忧愁。   他的小奴隶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应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是自己害他变成这样的。敖闻风难受得几乎想哭出来,他颤声道:“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殷浮顿时一口热血冲上喉咙,敖闻风这句话就像一道可怕的咒语,狠狠地劈入他的心脏,直接击碎。   殷浮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问:“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有脸说得出口!”   “是的,我爱你,还有对不起!”敖闻风平静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毕竟我深深的伤害了你,连我都没法原谅我自己。可是,我真的很爱你。”   “呵!”殷浮嘲讽道:“你爱我什么,爱侮辱我,爱折腾我吗?”   “不是的!”敖闻风快急疯了,“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是想疼爱你,跟你生崽子的那种。你听我说,之前伤害你是迫不得已,就算你现在恨不得要打死我,我也认了。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我除了爱你就只有爱你。”   “闭嘴!”殷浮大声咆哮,“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是人类吗?你不过是一头野兽,你所谓的爱不过是遵循你的兽性,一逞口舌之欲罢了。”   敖闻风小心翼翼挪到殷浮跟前,“也许你说得对,人类的感情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但是,我每日醒来见到你在我身边,我会很高兴,看到你伤心我心里也不会好受。一想到要跟你分开,我就比死更难受。那天我说恨你,其实我恨的是我自己,我说让你生不如死,可现在我活着比死还难受。”敖闻风越说越激动,眼里蒙上一层水汽,看着殷浮的身影越发模糊。   “本来我不打算让你知道的,我不想你难过。”敖闻风退后了一些,“请你睁大眼看清楚我现在的模样,希望你别吓坏。”   作者有话要说:   殷小浮:嘴炮什么的好心累   谢谢观赏   鞠躬 第44章 剖白   头一次见敖闻风如此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说话,殷浮姑且给他一次剖白的机会。   地宫里数不尽的夜明珠由暗转明,点点亮光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地宫点缀得如同浩瀚的星海。在这美得不可思议的场景中,巨龙的身影完全展现在殷浮眼前。   和传说中的描述一样,鳄首蛇身,角似鹿,鳞似鱼,长须飘扬,两足似凤,敖闻风半浮在宛如星空的地宫之中,威风凛凛。不对,有些不一样,为什么它只有前爪?它的尾巴像鲤鱼尾一样,记忆中青色的鳞片如今却变成了赤红色。   更令殷浮感到吃惊的是,六把金色长剑,每一把跟成年人的身体一样大,分别插入了龙的后颈、两爪、躯干和尾巴。剑柄上铸有金环,上面系着数根比人的大腿还粗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则缠在地宫的巨大石柱之上。   这就是缚龙锁的真正形态,就算敖闻风化成人形,缚龙锁也会尽责地变成相应的姿态,拘束囚禁者。   金剑完全贯穿了龙的身体,锋利的剑尖在空气中闪着寒光,而龙的血液则顺着剑身滴落到地面上,难怪地宫里会充满血腥味,那都是龙的血。只要敖闻风稍微一动,就会擦到金剑的利刃,从而被剖开血肉。若不是敖闻风早就修成半神之身,早就受不住金剑的折磨,一命呜呼了。   殷浮简直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什么怨什么恨都被这残酷的画面冲击得几乎什么都不剩。   “活该!”。殷浮的心明明在滴血,可嘴里就是忍不住说出嘲讽的话。眼前的龙就算再坏,也曾经是他心爱过的绿毛虫,见到他如此凄惨的模样,殷浮的心就算再有多少恨,此刻硬是发泄不出来。   “你说得对。我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宁愿灰飞烟灭也不会答应和霍家合作。”   殷浮从敖闻风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似乎极力在压抑着什么,殷浮伸出手抚上他的下巴,声音忍不住颤抖,问道:“痛么?”   “你亲亲一下就不痛了。”   啪!接着,敖闻风的下巴挨了殷浮一巴掌。   “那你就尽管痛死好了。”殷浮只花了一秒钟就收起了所有同情心,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你捉我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殷浮的眼神让敖闻风很受伤,忆起三年前自己亦如此对待他,内心就被满满的愧疚感填满。“对不起,我以为三年前一别,我跟你就再没有见面的可能。我的龙珠跟这身完全融合,至少要花上百年,等我从沉睡中苏醒,你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想不到我只睡了三年。我醒来之后就疯了一样想念你,尤其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更加无法忍耐。”   殷浮仍不相信他,嗤笑道:“难怪你要对我下咒,原来是担心没法子亲自折磨我。”   “其实那不是诅咒。”敖闻风将触须伸到殷浮胸口,轻轻一戳,蛟印就被拉出殷浮的胸前,浮在半空中。“说出来你别生气,这是魂契,也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你用你的第三魂换我的第三魄,我不懂你这是何意?”   “原来你知道啊!”敖闻风有些不好意思,用触须挠了挠脸颊道,“那次我抢走了你的灵泉,实则等于夺走了你的一魄。缺了一魄,你会活不久。所以我用一魂替你一魄,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要灵魂不灭,我们便可以永世纠缠,再也不会分开。”   “呵,说得好听,纠正你一下,是孽缘。”殷浮指着蛟印说:“你留下的这小东西可没少折磨我。”每次酸辣饺折腾起来,都会令殷浮痛得丢掉半条命,他的头发因而变得花白,身体也虚弱不堪。要不是遇上黑白无常,他此刻怕是无法站在跟敖闻风对峙。   “对不起,因为我俩的灵魂已经绑定了,所以我受伤的话多少会影响到你。同理,你要是难受,我也会跟着难受。”敖闻风的触须撩开殷浮的袖子,将他白皙无暇的手臂暴露在空气当中,“你这小傻瓜就算再生气也不该伤害自己啊!”   “哼,关你屁事。”殷浮拍开他的触须,撇开脸不再多看他一眼,免得又被他装可怜骗了。   敖闻风将他拉到身前,“怎么不关我事,我的鳞片都被你划花了。”   殷浮震惊地看着他的龙身,仔细观察敖闻风的背后和腹部,上面有无数的小伤口,那些地方的鳞片早就掉了,露出模糊的血肉,伤口的切面整齐,分明就是利刃所伤。   敖闻风说:“你只要伤害自己,就会报应在我身上。我这三年虽然在沉睡,可是常常作噩梦,看到你在伤害自己,我简直后悔死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离开你,骗你。”   难怪他总是死不了,原来所有的伤害都会转移到敖闻风身上。   殷浮简直被他气疯了,“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不然呢?”殷浮很倔强,但敖闻风也不输。无论他怎么说,殷浮就是不明白他的心意,或许是殷浮故意为之,所以敖闻风怒了,“我不这么做,你让我还能怎么办?”   伴随着敖闻风的怒吼一并而出的是龙的气息,它如同烈风一般吹向殷浮,殷浮被他吹得倒退了十几步远才勉强站稳。   敖闻风继续道:“其实都怪你。你早早继承你爸的事业不就好了,那么你就能早早发现我不久于尘世。你知道吗?所有失去肉身的灵魂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不是下地狱就是消失。我几乎耗尽了龙珠的所有灵力才勉强维持了灵魂的完整,好不容易碰到你这口灵泉才得以存在,但是,我依旧是个没有血肉之躯的亡灵,那个毛绒玩偶因为被殷海做过手脚,所以才令我产生了那是血肉之躯的错觉。我跟你相处多一刻,就意味着我离真正的消亡越近。我本来就不畏惧死亡,可是我却疯狂地爱上了你,我根本无法舍下你就此消失。这时候,我凑巧碰到霍正松,他说可以给我提供身体,代价是庇护霍家以及伤害你。”   敖闻风深深地看着殷浮,“前者我没所谓,后者却是要我的命。霍正松憎恨殷海,憎恨你,就算他不利用我,他迟早也有办法让你活不下去。所以,我就借口说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好骗过他,让他不再找你的麻烦。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真的好爱好爱你……”说到这,敖闻风的双目又淌下了血泪。   殷浮始终阴沉着脸,他慢慢走到敖闻风面前,抬手对着龙头又甩了一巴掌。当他再次抬起头与敖闻风四目相对,他脸上同样淌满了泪水。“你以为在这份感情里,就只有你一个在付出吗?你以为我就不怕有朝一日你消失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日我也在担惊受怕。果然,你还是离我而去,而且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你认为我怎么想?我除了认为你欺骗我,我什么都想不到。由此至终,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根本上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信任过我,甚至一开始你就是在欺骗我!”   “我没有……”对敖闻风而言,殷浮的泪水就是令他致命的□□,此刻,他再没有任何底气去反驳他。   “你根本就不懂爱!你宁愿隐瞒一切制造你深爱着我的假象,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你真实的一切。我就是那么的不值得你信任吗?你知不知道,没有信任的爱情根本就不是爱。所以,我俩之间从来就没有爱。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俩一厢情愿,到最后彼此伤害。”   “我们已经完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殷浮抹去脸上的泪痕,恢复了平静。   “不!”敖闻风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接着一道金光闪过,青龙化成俊美的男子。   敖闻风顾不得化形而造成身体的剧痛,他几步冲到殷浮面前,一手将他搂入怀里。“不要,求你不要舍弃我。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失去你,我还不如去死。”   殷浮没有挣扎,他放弃了挣扎,任由敖闻风抱着,他闷声道:“曾经我也以为你是我的唯一,可是你先舍弃了我。你是我遇过的所有人之中,不,应该是所有生命之中最自私的一个。”   擅自地爱上了我,擅自地离开了我,擅自地恨我,最后又擅自地想挽回我。   “我恨你!”   同时,也深爱着你。   可是,殷浮说不出口。   两人无声地拥抱在一起,不知时间的逝去。   直到,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敲起了退堂鼓,两人才终于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敖闻风望着殷浮,眼里只容得下殷浮一个人,他僵硬着脸,硬是对殷浮扯开一个微笑,“宝贝,我能重新追求你吗?”   殷浮没回答他。   “那我换个问法。能够请你教会我如何爱人吗?从我出生以来,只知道修炼,我从来没有对谁用心过,也不懂何谓是爱,你能教教我吗?或者你能给我一次挽回你的机会吗?”   殷浮摇摇头,敖闻风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殷浮说:“你本来就不是人类,何必要学习人类这种复杂的感情,算了吧,我们就放过彼此。你是妖,是神,你也许能活上一百年,甚至上千年,活到天荒地老,可是我只是个卑微的人类,也许十年,不,也许明天就会失去性命,难道你要抱着所谓深爱我的虚幻而活上千年万年?”   “就算如此,我也认了。”   “笨蛋,我不值得!我活的不长,也不能给你生崽子,甚至乎我也不懂如何去爱你。我很闷骚,很无聊,我不会取悦任何人,也只会惹你生气,甚至会做很多你讨厌的事情,这样的我,你也愿意接受吗?”   “愿意,愿意!”敖闻风死命地点点头,甚至像八爪鱼一样扒住他。   “妈的,你怎么这么固执!”殷浮彻底对他没撤,恨不得,爱不得,更弃不得!   “算了,看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勉强许你跟在我身边。不过,我们不是好朋友,不是交往,不是谈恋爱,更不是意味着我已经原谅了你。”殷浮一手按上敖闻风的天灵盖,出奇的大力,将敖闻风压在身下。   殷浮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从今日起,你是我的小宠物。”   “好吧!”敖闻风尽管有些失望,但总好过殷浮继续恨他。   “等你表现好了,我再教你好好做人。”   听到这句话,敖闻风恨不得变出狗尾巴来。   咕噜……   这次,两人的肚子同时响了起来。   殷浮呼了一口浊气,跟敖闻风放嘴炮简直是人生最累的事情没有之一。他伸手拍了拍敖闻风的脸,说:“咱们赶紧出去找点吃的,以后的事以后再算。”   敖闻风用欠缺表情的脸回答道:“对不起,我出不去。”然后指着不远处的石门,“我打不开那扇门!”   那怎么办,难道要一起饿死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勇者殷小浮开启了新地图,拯救恶龙的路途还很遥远。   网申是什么鬼,明明没多少人看,突然冒出二十来人网申,点击率明明只有个位数,特么逗我?   谢谢观赏! 第45章 两清   有一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今日流的泪就是昨日脑子里进的水。   殷浮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三年前会栽在眼前这只妖精手中,以致今日内心深处伤痕累累,生活没了盼头。   长得帅了不起?长得帅就可以一直面瘫,就比某些热门漫画,一页下来,所有分镜里但凡有主角出现的正脸、45度脸、侧脸、仰视脸、俯视脸,所有的喜怒哀乐,作者全用同一张面瘫脸就全部搞定。   某人哀怨地望过来。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殷浮越看敖闻风现在这张人脸,简直越看越火大。   妈的,真的好气!刚才龙形的时候不是会卖萌吗?怎么变成人就连告白也没点表情!喂,妖精,你到底有没有诚意!   殷浮内心在不断咆哮,可惜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原因无他,肚子饿啊!实在没力气骂人,更别说翻三年前的旧账。   敖闻风注视着殷浮纠结无比的神情,内心也不太好受,他抬手扯开嘴角,努力做出一个安慰人的表情,可惜毫无效果。他说:“你别担心,我这就让人给你送吃的!”其实也怪不得敖闻风,他将第三魂给了殷浮,几乎断了七情六欲,所以现在只能在殷浮面前当个全职的面瘫。   殷浮摇头,道:“我只想出去!”   敖闻风说:“抱歉,这里唯一的门只能从外面打开,而且只有霍家人才能做到。”   殷浮捂着脸说:“我受够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犯幽禁恐惧症。”一眼看去,这地宫里除了一张软塌和几条柱子还有一条脑子进水的龙就什么都没了,跟监狱没什么两样。   听起来是很不得了的病,敖闻风不禁替殷浮担心,他连忙将人拥入怀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唤人找医生来。”   殷浮推开他,冷漠道:“是绝症,没法治。跟你的人头猪脑一样没得治。”   “那怎么办?”明知道殷浮在羞辱自己,敖闻风不但不恼,反而替殷浮担心。   “没什么办法,你不放我出去,我自个儿想办法。”说完,殷浮顾不上因为肚子饿低血糖而造成的头晕脑胀,挣扎着站起身,朝石门走去。   敖闻风试图拉住他的手,可惜只碰到一片衣角,他向殷浮大喊:“你别轻举妄动,外面到处都有霍家的人。”   “无妨。”殷浮头也不回地答道,“三年前他们要对付我,明明有很多手段,偏偏只选了栽赃陷害,说明他们还是有底线的,他们不会杀人。要是他们敢阻止我,我大不了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反正他们早就毁了我做好人的机会。”   “你千万别做傻事。”   殷浮当然不会做傻事,他是气疯了想揍人。他无法向敖闻风泄愤,一腔怒火憋在胸中无处宣泄,加上肚子又在唱空城计,他能保持心情平静才怪。   敖闻风眼睁睁地看着殷浮走到门边,自己无力阻止。他不是没有试想过打破那道石门,而是石门上有无数的禁制,他一碰就会受伤。   位于两扇门有半个人高度的位置上,雕刻着两个人脸大小的龙头,龙嘴里衔着两个圆环,应该就是门把了。殷浮想也没想就手放到门把上。   “殷浮,小心……”敖闻风担心道。   然而,殷浮屁事都没有,他仅仅是轻轻拉动了一下门把,两扇石门就缓缓向两边开启,发出沉闷的声响。   要不是面瘫没得治,敖闻风估计会惊到下巴也掉了下来。“门开了?竟然打开了。”   殷浮回头眯着眼瞪向敖闻风,一脸“你骗我”的表情。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办法打开……”敖闻风连忙解释。   殷浮懒得理他,等门彻底打开,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外面。   敖闻风心里害怕死了,他大呼道:“你、你别走,回来!别留下我一个。”   殷浮没好气地转过头对他喊道:“你丫的给我闭嘴,躺着等我找吃的回来!”   此言一出,敖闻风果真乖乖地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放眼望去门外是一个广阔空旷的大厅,灯火通明,东西两面墙壁描绘着精致的壁画。殷浮饿得发晕,自然是没兴趣去欣赏。殷浮刚迈出去几步,就听到有东西洒落一地的声音。   趁着饭点,负责在门前候命的苏然正打算吃午饭,刚开了一包新的狗粮,就看见石门从里面打开,并且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竟然从门里走出来。吓得她爪子一抖,把狗粮撒掉一地。   殷浮巡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只雪色的小狐狸全身炸毛,惊恐地望着殷浮,脚下撒满狗粮……   殷浮:“……”   苏然:“……”   一人一狐从惊呆中迅速回过神来,互相打量着对方,这特么眼熟的混账不正是……   殷浮:“苏狐狸!”有些咬牙切齿。   苏然:“金木研……大大?”声音抖个不停。   你才姓金木,你全家都姓金木!殷浮白了苏然一眼,说到白毛,他的花白头发怎么也比不上苏然的毛皮雪白。当然,这不是重点。特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地宫里面,殷浮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见到苏然,不怂她一顿还是人吗?   殷浮正准备发作,就见苏然向他扑来。   别看狐狸身形小,凶起来连树袋熊都不是对手。哦,说的是某部万年预算不足的幻想剧,老是阻挡主角勇者去路的那只又萌又凶残的树袋熊。   殷浮以为苏然要扑过来咬他,见她露出满口的尖牙,来势汹汹,殷浮下意识地往后退。想不到苏然的后爪被地上的狗粮绊了一下,整只狐狸以脸朝下,四肢大开的姿势,十分丢脸地滑到殷浮脚下。   殷浮:“……”   这是神马状况?还要不要战?   苏然自知丢脸丢到天际去,放弃了抬起头,改为伸出两只前爪,挠住殷浮的一只脚,她闷声道:“金木研大大,我很挂念你!”   殷浮真想一脚踢开她,可他不想冠上虐待野生动物的罪名,只好喝了一句:“滚开!”   苏然果然乖乖放开爪子,滚到一边。   殷浮:“……”   以为苏然就此罢休就太天真了,一阵白光闪过,苏然变成人形,除了脸还是狐狸脸。她凑到殷浮面前,正想开口。   “别靠近他!”门后面就传出敖闻气急败坏的声音。   在苏然的视角看来,里面的敖闻风,脸色苍白,长发凌乱,衣襟大开,整个人趴在地上,不远处还有一滩血迹,加上之前里面的巨大骚动,怎么看都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苏然又看看殷浮,他完好无缺,就是脸红脖子红,显然是气的,莫非他俩真的动手?   果然士别三日,令人刮目相看!看结果明显是殷浮完胜。他们妖精一族一向都崇拜强者,之所以尊敬敖闻风,因为他是龙,如今殷浮居然能镇住敖闻风,这么说他们尊崇的对象要换人了。   苏然马上对殷浮摇尾巴晃耳朵,掐媚地问道:“金木研大大,您是如何走出来的?”   废话,开门出来的啵,明知故问!   “大大,您怎么不开口说话呢?”   “苏然!”殷浮冷冷地吐出她的名字,吓得苏然打了个寒颤。   “大大,何事?”   “别这样喊我!”   “是,大、呃,我该怎么称呼您?”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要面对殷浮,此刻万分尴尬,因此拼命东扯西扯,试图转移殷浮的注意力。   殷浮不理她,直接越过她,朝远处唯一的梯级走去。苏然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   殷浮以为她会说:‘想继续前进就先越过我的尸体。’等来的却是:“同学你去哪,我给你带路!”   殷浮内心:搞什么鬼?   一人一狐,一前一后踏上长长的楼梯,到达最上层,苏然拧开了机关,打开通往霍家祠堂的出口。   祠堂里,霍家的初代祖先的塑像安坐在正中,两旁则安放着历代祖先的牌位。这里头香火鼎盛,神烟袅袅,以及庄严肃静得吓人。   一路上苏然的态度十分恭敬,令殷浮不禁蹙眉。他问苏然:“这里的香火是你负责供奉的吗?”   苏然答:“不是,是由辈分高的霍家人负责。”   殷浮:“那你干什么?当敖闻风的传话筒?还是看门狗。”   ‘看门狗’这个词确实刺痛了苏然,她抿了抿唇,点头应是,“还有擦拭这里的所有神台。”   殷浮:“那你当兽医的梦想呢?”   “黄了!”提及此事,苏然的狐狸眼就泛酸。   殷浮:“你明明可以继续的!是敖闻风不让你做?”   苏然:“不是,是我没办法继续读下去。”   殷浮:“为什么?”   苏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使劲往下掉,“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心里愧疚,我不是一只心存善意的好狐狸,没资格做兽医……”   殷浮摸出裤袋里的纸巾,递给苏然,示意她擦掉眼泪,然后说:“那么我俩就算两清了。”   “怎么可能两清啊!”苏然的眼泪掉得更凶,“我差点害死你了呜呜!我对不住你哇啊啊啊!”   殷浮说:“反正那些都不是你的本意!”   苏然不敢置信地望着殷浮,她以为殷浮会恨她,会恶狠狠地羞辱她,然而,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只会让她感到更加愧疚。“呜呜呜,是我脑残!我的族人被霍家的臭天师们威胁了,霍正松要我害你,我迫不得已就……”   殷浮制止她,“你不用说了,往后我还要借助你的力量,带闻风离开这里。”   苏然挽摇头道:“你带不走他,你解不开缚龙咒,只有霍家人能解开,但我可以放你离开。”   殷浮说:“我要是现在走了,那家伙肯定会疯掉,我不会乘人之危。算了,我肚子快饿死了,先填饱五脏庙再算。”   “哦!我给你带路。”苏然不明白殷浮的用意,这三年来,殷浮是何种状况她是最清楚不过。殷浮被霍家害到身败名裂,无法在社会立足,苏然不相信殷浮心里没有恨。可是,从他身上任何想要复仇的蛛丝马迹也寻不到,确切来说,是连一丁点情绪也猜不透。三年前殷浮是个一眼就能看得穿他内心想什么的单蠢小青年。现在,他就像一团雾,让人摸不透。   出了霍家祠堂,来到一个院子前,迎面就走来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高大个。苏然赶紧将殷浮拉到旁边的树后躲起来。   高大个一眼就看见苏然,皆因她的狐狸头实在太过显眼。尽管他知道苏然是祠堂的侍女,但毕竟真身是妖精,天师的职责使他对妖精嫉恶如仇,他大声向两人躲起来的方向吼道:“见到道长竟敢不来跪拜,好大的胆子!”   “对、对不起!”苏然应道,“请容我整理一下仪容,再来拜见道长。”苏然边说,边拿出一对假的毛耳朵给殷浮戴上,然后又塞给他一个cos金木研的咧牙口罩,示意他戴上。   殷浮:“这是做啥!”   “让你扮成妖精出去,这样就不会引人怀疑了!”苏然小声解释道。   “就不能换个款吗?”殷浮对口罩款式很不满意。   苏然怒,“闭嘴啦!想平安无事你就得听我的!”   殷浮:“……”   不一会,苏然就拉着殷浮出去,给高大个低头行礼。   高大个瞥见殷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这是生面孔,咱们府上有这号人吗?”   苏然说:“他叫苏坦克,是我弟。快给道长打招呼。”苏然大力拍打殷浮的背脊。   “道、道长好!”殷浮怯生生地道。   “哼!又是一只骚狐狸!”高大个厌恶地捂着鼻子,然后朝两人摆摆手道:“快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是,咱们马上滚。”说完,苏然飞快拉着殷浮跑出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得我无语。 第46章 家畜   寻找食物的途中,殷浮尽可能地记住周围的地形,以便找机会逃出去。   一路上,苏然难得对他有问必答。   “这里叫龙腾山庄,住的都是霍家里有料的天师,不过他们常年外派,这宅子里也就剩下几个退役的老古董,专门负责培育下一代天师。”   两人经过一处大院,院子唯一的出口用铁栏封住,从里面传出一阵孩童的欢声笑语。苏然不敢望那处一眼,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整个山庄都充满宁静的氛围,唯独那个院子特别热闹,殷浮想不注意都不行。苏然无法,只好老实告诉殷浮:“那是培养下一代天师的地方。”   看苏然的眼神闪烁,殷浮知道她肯定有意隐瞒,便走到院子前,隔着铁栏往里面望去。恰巧里面有两个孩子正在玩追逐游戏,跑在最前面的小男孩一时没刹住脚,直直撞到铁栏上。   “呜呜,好痛!”   “你还好吗?”   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铁栏外,只见一个头顶有一对尖耳朵,脸上挂着粗框眼镜的陌生男子用关切的语气问候他。   小男孩即时露出厌恶的表情,扯开嗓子骂道:“妖孽,滚开!”   殷浮的眼镜闪着寒光,他呵了一声,“说谁呢,小妖孽?自己四条腿都走不稳,倒好意思叫人滚。”   一句话说得小男孩脸红耳赤,哇一声地哭起来,边哭边用四只蹄子撑起身子站起来。没错,是四只蹄子,这小男孩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却是鹿的下身和四蹄。他指着殷浮说:“你等着,我喊师傅来教训你。”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苏然慌忙拉起殷浮快跑,免得那孩子真的唤人来。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殷浮边走边问。   “你管他是什么东西,快走!”苏然有些气急败坏,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殷浮突然甩开她的手,站在原地,冷冷地瞪着苏然,摆明是她不说明状况就不走。   “哎呀,我的祖宗啊,求你别再折腾奴婢了!”苏然不断哀求,无奈殷浮大佛爷一脸她不说就翻脸的架势。苏然只好将殷浮拖到无人的灌木丛处,小声说:“刚才的事求你就当没看见吧,那是霍家最重大的秘密。霍家人为了培育力量强大的天师,就和妖精结合,生下半人半妖的孩子。方才你见到的那个孩子就是鹿妖和天师所生的。”   “做天师做到这个地步,霍家也有够拼的!”殷浮的语气带着讽刺道,“可惜教出来的天师都是人头猪脑,连黑白无常都认不出来,还想养妖捉妖,真搞笑。”   苏然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霍家人的血统一代不如一代,每一代的家主灵力都很弱,几乎连普通的鬼怪都看不到,所以才要借助妖怪的力量。霍家的血脉是不能断的,毕竟他们是要做‘大事’的人。”   “管他们要做什么,反正不见得他们对世界和平做出过贡献。”殷浮眯着眼问苏然:“说起来你是纯妖,难不成你也是他们招来传宗接代的?”   苏然的脸嗖一下涨红,算是默认了。   殷浮摇了摇头,“虽然说你是妖怪没人权,但这样被人当成家畜圈养起来,你认为值得吗?”   殷浮的讽刺虽然难听,却又说得一点也没错。   苏然无奈道:“没办法,谁让我们被霍家人逮住,身上还被迫种上龙骨,只能对霍家人唯命是从。”   “龙骨?”   苏然:“那是以前庇佑霍家人的龙死去后的遗骨,霍家人将骨头种在妖精身上,便可以随意操控妖精。”   殷浮的神色越发难看,问道:“难不成闻风身上也被种上龙骨?”   “不,他本来就是龙,没必要种龙骨。虽然霍家人控制不了他,但只要有缚龙咒,他就逃不出地宫。而且据说缚龙锁也是用龙的遗骨做的,天下间没什么东西可以斩断它,唯有下咒人的子孙能解开。”   “我想关着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殷浮对苏然微微一笑,“怕是处境跟你差不多,关起来当种马用!”   殷浮这一笑,看得苏然的胆都发毛了。   地宫里,变成人形的敖闻风在软塌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终于把殷浮给盼回来了。   殷浮兜来两大笼白馒头,热气腾腾的,自己吃一半,分敖闻风一半。苏然给他俩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殷浮自顾自地啃馒头,一语不发。   敖闻风看见他脸色不太对,不由得心慌,他小心翼翼问道:“浮浮宝贝,是不是苏狐狸惹你不高兴。”   “没有!”   “那你为何苦着脸?给本座笑一个好不好?”   殷浮吃完手中那点馒头渣,对敖闻风扬起嘴角,敖闻风顿时心花怒放,正想扑过去要抱抱,却听到殷浮说:“敖毛虫,你给我老实回答,到目前为止,霍家人有帮你配种吗?”   伸出去想拥抱殷浮的手顿在半空,敖闻风的眉毛往上一挑,哼了声,“他们确实想送人来,可是本座都回绝了。”   “为什么啊?免费送上门的美女都不要,你该不会是不行吧?”殷浮坏心眼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敖闻风捉住他的手,快速将他压在身下,亲亲他的嘴角说:“我到底行不行,宝贝重新温习一下?”说完,下半身强行挤到殷浮两腿之间。   殷浮骤然收起笑容,抬脚踢向他的□□,冷着脸道:“不准碰我,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明明是主人你先勾引我!”敖闻风吃痛地滚到一边,哀怨地瞪着他。   殷浮又厉了他一眼,敖闻风马上不敢吱声。   殷浮随后问:“你还没说你怎么回绝那些美女呢!”   敖闻风的语气有些得意地答道:“本座说,想给本座生崽子就得跟本座的兽形做,然后她们就吓跑了。”   哼,果然是淫、虫,死性不改。   两人正闹着,突然门外传来苏然的声音,“尊上,霍家主求见。”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殷浮心想,既然大boss来了,就准备迎战吧!没料到敖闻风招呼都不打一声,骤然变成龙形,用前爪将殷浮压在地上。   这时,石门缓缓开启,霍正松立在门外。   敖闻风发出一声巨大的龙吟,听起来充满怒意,吼得整个地宫在震动,此得霍正松耳膜生痛。他以为敖闻风发怒,便不敢往前进一步。   此时,敖闻正风张着血口,锋利的獠牙在殷浮身上“疯狂撕咬”,不断有鲜血从殷浮和龙的身下流出,汇成一滩血水。   “啊,不要……”殷浮发出微弱的□□声,听起来气若游丝,怕是就快断气。   霍正松看见此情景,肩膀不停地颤抖,脸上渐渐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敖闻风偷偷观察着霍正松,心里不由得骂了句,“变态!”却又更加使劲“折磨”身下的奴隶。   巨大的龙躯挡住了奴隶大部分的身体,霍正松只能勉强看到奴隶的一双脚在无力地挣扎。   恶龙看起来是在恶人面前假装欺负殷浮,实际上恶龙在对身下人进行爱的骚扰。敖闻风用龙须撩起殷浮的上衣,然后用轻柔的力度在殷浮身上乱摸一通,龙须的末端停留在殷浮胸前的小樱桃上,不断地画圈圈,刺激得殷浮吟叫出声。   霍正松怕耽误自己的时间,呆立了没多久,便向敖闻风恭敬道:“尊上,定契仪式定于本月十五,届时请尊上务必驾临。”   “知道啦!滚吧!”敖闻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是,小人就此告退。”霍正松向敖闻风恭敬一鞠躬,又补了一句:“请尊上手下留情,莫要把人给玩死了。”   “关你屁事!”   霍正松阴森森地说:“此人跟小人有莫大的冤仇,要打要杀还是让小人亲自动手为好,免得脏了尊上的爪子。嘻嘻嘻。”   敖闻风:“……”   等地宫的门再度关上,不多时,外面的苏然大声通报说:“霍家主已经走了!”敖闻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戏都演完了,还不快点把你的烂须移开!”身下的殷浮怒道。   “!”敖闻风连忙从殷浮身上爬起身,然后变成人形,乖乖地蹲在殷浮身边。   见殷浮仍躺在地上,怒瞪着自己,敖闻风:“那个,宝贝,你别生气,我有机会就帮你把那人给咔擦了。”   殷浮抬手捉住敖闻风的衣襟,把他拉到眼前,“我管他去死!对了,刚才那霍变态说的仪式是什么?”   两人的脸相距不到一只手指的距离,敖闻风趁机快速吻了一下殷浮的眼角,说:“是让我认他为主的仪式。”   “今日是初九了,还有六天,你打算怎么办?”   “你放心,那个仪式进行不了,因为我早就跟你交换过魂魄,也就是我们已经定过契了。他是得不到我的。”说着,敖闻风低头吻上了殷浮的胸口,那蛟印的所在。一吻毕,黑色的蛟印在两人的见证下变成了金色,并且蛟印生出了前爪。   敖闻风:“好了,我将契约改成终身契约,任何人都解不开,这样你就不怕我被人夺走了。”   殷浮捏了他的俊脸一下,满不在乎道:“谁关心你这个,我说我要带你逃出去,你答不答应。”   敖闻风舔舔殷浮的嘴唇,说:“我早就是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可是解不开缚龙咒,说什么都没用。”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失望,殷浮拍拍他的毛脑袋说:“既然这样,我就趁着这几日好好调查一下缚龙咒,查一下霍家。”   敖闻风不赞同地说:“外面都是霍家养的臭天师,太危险了,要是你受了伤,我会受不了的。”   殷浮双手环上敖闻风的肩膀,抱紧他,然后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怕什么?大不了就玉石俱焚,要不,就干脆毁了霍家。”   后半句令敖闻风怔了怔,他望着身下的人儿,看得到殷浮眼里正在释放的疯狂、狠厉和黑暗,是他未曾见过。敖闻风猛地俯低身咬住殷浮的耳垂,沙哑着嗓子道:“宝贝,你哪来的底气啊,我听着就觉得害怕了。”   “你咋那么多废话!还不都是为了你!”殷浮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接下来几日,殷浮让苏然带路,几乎将霍家每个角落都走个遍。龙腾山庄并没有因为家主的到来而加强了戒备,皆因霍正松并不会在本家待得超过一日,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想碰着他还是有难度的。   殷浮唯一需要警戒的就是随时可能撞到的天师弟子,和第一日见到的高大个一样,他们对苏然和殷浮的态度并不友好,若不是苏然是敖闻风指定的侍女,可以横着走,那些天师二话不说就要用符咒道术伺候了。   只不过也不是每一个天师都有一颗除魔卫道的心,偶尔有一两个是来霍家蹭饭吃,靠霍家的名声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天师。他们依仗自己是拥有强大灵力的血统一脉,背后有霍家的家族使命做靠山,就对养在霍家里的女妖们加以轻薄。   有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猪头天师一见到苏然流口水,他仗着手中有降妖鞭,苏然肯定受不了,两句话不到就动手想占苏然便宜。苏然本能地反抗,他就扬起鞭子想教训苏然。   殷浮看不过去,一拳朝猪头天师的面门揍过去,特么软绵绵没几两力的拳头,居然揍得猪头天师哇哇大叫。   “妖孽,你等着,我找师傅来收了你!”说完,猪头天师捂着被打肿的鼻子,狼狈地逃掉。   “你做啥这么莽撞!他们真的会说到做到的!”苏然并没感激殷浮,反而责怪他多管闲事,“殷小浮同学,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就算你不怕死,也不要连累我啊!”   殷浮恶狠狠地厉了苏然一眼, “你丫的给我闭嘴,连个人都对付不了,你还有脸当妖精!”殷浮彻底地怒了,“不管是你,还是敖毛虫,你们竟然栽在那种连只鬼都捉不住的渣渣手上,简直气死我了。”   “你、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苏然不服气道,可惜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   “说你呢!扯上我干嘛?我又不是妖精!”殷浮的拳头撬地咯咯声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妖精助纣为虐,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苏然十分委屈,但鉴于殷浮气势汹汹又不敢对他加重语气,只好小声道:“都是因为他们掌控了龙,一直以来,龙是万兽之王,万妖之主,龙在他们手上就意味着他们掌控了妖族。”   “那如果龙是在我手上呢!?”   “你说什么”苏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瞪大眼望着殷浮,一时说不出话来。   殷浮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懒得跟你说,赶快去下一个地方!我特么要搞清楚这霍家到底牛逼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好难上,唉!上来更新好艰难。   谢谢观赏。 第47章 家世   殷小浮同学过去给人的印象是,胆小懦弱,人不犯他决不犯人,不管闲事不八卦,行走于世间的透明人种。现在,存在感极极低的殷小浮同学似乎被强塞了十万吨火药桶,有随时要爆炸的迹象,而且爆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更可怕的是殷小浮同学将他的十万吨火药桶一样的怒气全部藏在他冷静、有条不紊的理智当中,一旦理智全开,谁招惹他谁倒霉。   霍家培育下一代天师的方法多是口传心授,连个诀窍都不会留在纸上。但是,很多东西用嘴巴是传达不了的。所以霍家就专门建立了一间图书馆,供子孙后代学习,尤其是霍家的历史,足足摆满三个书架墙,好让后人知道,霍家的历史就是牛逼。   图书馆也是现代化的建筑风格,里面除了有上万册纸质书,还有电子阅览室供霍家人使用。不过,网络只限于霍家的内网,这意味着只能浏览霍家内部相关的网页,想上万度谷狗就省省吧!   不过对殷浮来说,也足以搞清霍家的背景了。   说到这里,也许你会问为何霍家如此牛逼的大家族,殷浮居然会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这是因为霍家一向以隐世家族著称,他们甚少向外界公开他们家族的情况,外界只知道他们老祖宗的家底就够吃好几代,在地产业和金融业的经营上有巨大的成就,风水玄道不过是他们家族的副业。以上就是殷浮所知道的。至于霍家培养天师,圈养妖精和操控龙等,则是霍家的秘密。   只要是霍家本家一系的人,霍家的秘密就不是秘密而是常识。   万事必有因,霍家之所以需要强大的天师,在玄道独占鳌头,就是为霍家庞大的家族生意保驾护航。自宋朝以来,霍家祖先入朝为官,一为钦天监,为帝王看风水指天文说地理,二为水监,除治河防潮、农田水利、航运工程外,还兼及沼泽河地之渔业、水生作物等,后及津、梁、桥、渡、交通水道之管理等。说霍家看天吃饭也不为过。   但霍家人入朝为官之路并不顺畅,就如同天有不测风云一样,时运滞时,曾险些遭遇抄家灭门之祸。后来,霍家出了个神棍,姓霍名玄,他不爱入朝为官,偏爱玄道之学,后来他在江湖上斩妖降魔,并帮助霍家入朝为水监的同族解决了黄河水患,又得了龙的青睐。当时宋皇帝在宫中受妖精所害,险些丧命,皇帝得知霍玄的传说,便请他入宫,解决了皇帝的困扰。皇帝赐他尊德天师之名,子孙后代皆可承继。   如此一来,霍家为了延续家族的繁盛,大力培育天师以入朝侍奉帝王,辅助百官,然而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最初得到龙力的霍玄,与龙立了契约,让龙世代辅助霍家。只是,龙本该是与帝王相伴的瑞兽,龙对霍家青睐则是有违天理。但霍家人野心巨大,为了骗取龙的力量造出了缚龙咒,只有霍家嫡系的子孙才能解开。   龙虽则为霍家带去繁荣,却因为违反天理而受到上天责罚。与霍家定契的龙,无法登上九天飞升成仙。它们为霍家带去多少繁荣,就要受到多少诅咒,并且身体会退化,无法长出后爪和龙尾。到最后,龙会受尽诅咒而死去。霍家人会寻找新的龙代替。   为了寻找和控制龙,霍家人不惜代价获取妖怪的力量,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人妖结合,诞下有妖怪血脉的孩子。但是,这个成功率并不高,十个孩子里面只有一个是既拥有妖的力量,又能保持人性。剩下的不是畸形的或是没力量的白子,他们会遭到霍家的驱逐。   所以,龙对于霍家人来说,不过是消耗品而已,至于被霍家人圈养的妖怪,也就跟家畜无异。   看到这里,殷浮恨不得将霍家的族史给撕了!   结果翻到最后,殷浮始终没找到解开缚龙咒的方法。殷浮垂头丧气地回到地宫,抱着敖闻风难过不已。   对于爱人的主动投怀送抱,敖闻风认为是天赐的礼物,可是,爱人现在很难过,以致敖闻风也高兴不起来。   “宝贝,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   殷浮将脸埋在敖闻风的胸口,闷声道:“敖风风,我找不到解放你的办法。”   敖闻风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柔声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几天之后我跟霍变态摊牌,大不了跟他们打一场。”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傻瓜,你都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了,已经很了不起。”   “三年不见,你居然学会哄人,难得有长进。”   “我只会哄你!”说着,敖闻风将怀里人拉开,低头擒获爱人的嘴唇。   一吻毕,殷浮抬起头,他定定地望着敖闻风,确认敖闻风眼里就只有自己,他才开口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解放你。”   “谁?”   “霍正松的长子——薛藴添,如今是薛氏科技的总裁。我跟他算是有点交情,也许我可以求他帮忙!”   听到陌生男人的名字从爱人口中吐出,敖闻风危险地眯起眼,他抬起殷浮的下巴问:“宝贝,你背着我去找别的男人,就不怕我生气么?”   殷浮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   敖闻风说:“那我就宁愿维持现状,也不愿意你跟别人男人有来往。”   殷浮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眼前这条智商低情商低的臭毛虫老是在关键时候给他出难题。殷浮耐着性子说:“他和我连交情都谈不上,之前他出车祸我救了他,现在让他还我恩也说得过去吧。”   “什么!你居然把你珍贵的血给了别的男人,我……”敖闻风正想发飙,殷浮抬手一巴掌扇过去,世界顿时安静了。   殷浮怒道:“现在是吃醋的时候吗?”   敖闻风猛摇头,委屈道:“对不起,我、我只想借题发挥一下,好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在意你……”   殷浮叹了口气,不是不想接受敖毛虫的心意,而是这货演技太好,三年前被他骗了一次的阴影还在,如今殷浮无法全心全意去对待他。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没法回到从前,但他依旧将敖闻风视为自己的责任,毕竟自己是他的“饲主”,对待“宠物”必须做到不抛弃,不放弃。而作为爱人,早在三年前,敖闻风就已经是他不可割舍的部分。   如果敖闻风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气得吐血八升而后泪奔。   殷浮接着说:“想让他帮你也不容易,他现在还躺在病房里,全身多处骨折,根本无法轻易移动,更别说大老远来救你。就算他来得到,恐怕霍家人也不会让他轻易进门。”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杀了霍正松。”敖闻风眼里闪过一阵杀意。   殷浮摇摇头,“没错,杀了他也许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敖闻风想得到才怪。   殷浮说:“霍家的背景比你和我想象的要深好多,在暗,他们圈养了无数的妖怪,而且实力都是未知数,总有办法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在明,他们有很多方法让我无法在人类社会立足,到最后你必然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宝贝,对不起!”敖闻风再一次将他拥入怀里,“是我没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两人沉默地抱紧对方,静静地感受着这所剩无几的平静时光。   殷浮并不是不想跟敖闻风多相处一刻,可是,距离本月的十五还有三天,时间迫在眉睫,殷浮无法,只好趁着敖闻风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让苏然带他去找薛藴添。   苏然是拒绝的。   “殷小浮同学,求你不要给姐制造麻烦好吗?姐要是能像你这样自由出入,早就出去了。总之,没戏。”   殷浮很失望,他也想过自己逃出去,可是这么一走,能回来的机会几乎为零,他甚至连自己所处的位置都不知道,就算被他找到薛藴添,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说服人家帮忙,毕竟薛藴添跟霍家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殷浮再度沮丧地回到地宫,进门就看见敖闻风不知何时恢复了龙形,侧卧在冰冷的地面,吐露着微弱的气息。   眼前的景象让殷浮的心阵阵刺痛。缚龙锁的真貌看起来很拉风,但闪着寒光的利剑狠狠地刺穿龙的躯体,贪婪地吸取龙的生命,在殷浮看来,它就是一样令人厌恶的凶器。他可怜的小宠物,他可怜的爱人被这把剑折腾得痛苦难堪。也许三年前的监狱里,殷浮所感受到的剧痛便是来自缚龙锁刺穿爱人的身体时所带来的。   殷浮只管心痛,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殷浮在敖闻风身边蹲下,缚龙锁的第一道锁金剑就插在敖闻风的后颈。制造封印的人插剑时十分巧妙地躲开了龙的要害,所以敖闻风才没有顷刻就死去。何况,龙又跟其他生物不一样,它是半神,它自身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很快能治愈伤口。   殷浮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处被刺穿的地方,仿佛再次感受到剧烈的痛楚袭向他的神经。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两手握住了金剑的剑柄,想将剑从敖闻风身上拔出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突然,敖闻风张开大嘴巴,“哈、哈呲……”无端端打了个大喷嚏。   殷浮被他吓了一跳,无意识地加大了握住剑的力度,恰巧敖闻风的脑袋条件反射地往殷浮的方向甩过去。   龙的脑袋本来就大,稍微一动而发出的无情力轻易就将殷浮顶开,嗖一下子,殷浮就被甩开几米远,金剑也随着殷浮的动作拔了起来。   “呜呜……”敖闻风骤然感到后颈一阵火辣辣的痛,以为受到偷袭,他猛地睁开眸子,接着听到哐当一声响,似是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敖闻风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瞥见殷浮两手握着一把的金剑的剑柄,鲜血沿着剑身蜿蜒滴落到地面。敖闻风被突然惊醒,顿时床气冲天,理智掉线,以为殷浮想杀自己,怒吼着向殷浮扑过去。   殷浮呆呆地看着自己两手握住的物件,直到敖闻风的獠牙杀到他头上,才反应过来。   敖闻风看见殷浮似是无辜的表情非常愤慨,正想开口大骂,就听到殷浮惊叫道:“闻风,血、你流了好多血……”   “废话,咦?”敖闻风感觉到脑后除了痛还有一阵粘稠感,无奈他爪子太短,够不着。正在敖闻风疑惑的时候,就见殷浮慌张地丢下剑,一手扯住自己的触须,一手将自己的大脑袋按在地上,然后殷浮整个身体覆在自己的后颈处。   上面是堵住了,脖子下面的伤口没堵住,血流满了一地。敖闻风看见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顿时觉得脑袋晕乎乎,双眼也打圈圈,几乎要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中   谢谢观赏 第48章 转机   见敖闻风快要晕过去,殷浮一连扇了他好几巴掌,啪!啪!啪!也许是情急之下使出来的力特别强大,竟然把敖闻风的大龙脑袋打到左右两边甩,眼冒金星。   敖闻风这下总算醒了过来,愣愣地望着满身是血的殷浮,“宝贝,发生什么事了?”   殷浮顾不得自己的手肿了,将□□的金剑拖到敖闻风眼前,说:“你自己看!”   “这东西咋这么眼熟,该不会是插、插在我身上的那个吧?”敖闻风边说边冒冷汗,皆因殷浮脸上露出很不爽的表情。   殷浮双手抱胸,眯着眼冷冷地瞪着敖闻风,并且一只脚搁在龙鼻子上,殷浮说:“敖风风,你说过只有霍家人才能解开,为啥我这就把剑给□□了?难道你又在骗我?”   敖闻风好冤啊,他拼命地摇头,“我怎么知道,全是霍正松说的,再说我爪短自己也够不着,怎么可能会知道。”   为了验证自己没说谎,敖闻风特意将苏然放了进来,让苏然去拔他身上的剑。结果苏然还没摸到剑柄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飞了好几米远。   “看吧,我没骗你。”敖闻风朝着殷浮哼哼地喷着鼻息,表示自己刚才委屈极了。   殷浮摸摸他的下巴,“好吧,是我错怪你了,伤口还痛么?”   “还好!”金剑本来就是以不伤害龙为前提而制作的,所以敖闻风身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既然第一道锁被解开,殷浮也就趁热打铁,将位于两只龙爪上的第二、第三道锁解开。这么一来,敖闻风的两只爪子也能自由活动了。   敖闻风正想向殷浮炫耀一下自己的爪子,回头却看见殷浮倒在地上。他惊慌地凑过去试探殷浮的鼻息,发现殷浮只是睡了过去,他弱小的心脏这才没吓得停止跳动。   第二日,殷浮在敖闻风怀里醒来。   敖闻风的双眼含着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殷浮。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不停在殷浮的身体上游移。敖闻风的手总是微凉的,殷浮被他摸得舒服地眯起了眼。   慢住!   殷浮一把按住敖闻风乱动的手,再看看自己,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苟。他顿时恼羞成怒,抬手一巴掌向敖闻风扇去。   敖闻风眼疾手快,一手捉住殷浮袭过来的那只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才道:“宝贝,睡饱了吗?”   殷浮曲起膝盖撞向敖闻风的小腹,看见敖闻风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才勉强点点头,“嗯!”   “我的衣服呢?”殷浮伸手问敖闻风。   “我见你的衣服都脏了,所以就扔了。反正你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穿……嗷!”这回敖闻风的左脸中了一拳。   殷浮穿好衣服,示意敖闻风继续昨晚的事情。   敖闻风很不赞同地说:“不行,解咒会害你消耗很多体力,要是你像昨晚一样晕过去,我会心疼的!”   “可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停留!”殷浮大声说道。   敖闻风被他吓着了,双眼即时红了一圈,委屈道:“难道说你已经厌烦我,不想和我在一起?”   殷浮指着天顶说:“上面全是妖怪,我想回家,不行吗?”   敖闻风更委屈了,“我也是妖怪,你果然嫌弃我!”   殷浮忍无可忍又揍了他脑袋一下,“我说上面养的都是霍家的人和妖怪们生的怪物,换着你,你能忍吗?”   “你怎么可以嫌弃他们!你想想我和你将来的孩子,他也有人和龙的血脉,你难道就无法忍受吗?”敖闻风反驳道。   “我是男的,怎么可能和你有孩子!”喵的,跟着智商老掉线的毛虫完全无法沟通,殷浮简直气得想吐血。   “总会有的!”敖闻风挺起胸膛,脸不红气也不喘。   殷浮感到十分无力,好吧,这蠢毛虫之所以变成这样,跟自己教导无方还是有关的。“算了,你要是不愿意解咒,我索性就离开这里吧,反正我也理由留下!”   闻言,敖闻风赶紧抱住殷浮的手臂,“你别走!我都听你的!”生怕殷浮一转眼就跑掉,敖闻风恨不得整个人都扒到殷浮身上。   于是,插在敖闻风龙身正中的那把金剑,在殷浮费了不少唇舌的功夫,总算拔掉了。第五把剑,敖闻风自己拔掉了。   “奶奶的,姓霍的骗老子,说老子拔不掉,结果哼!”敖闻风气得吹胡子瞪眼,给地宫造了五级大地震,弄得殷浮沾了满头天花板上掉下的灰。   殷浮也觉得奇怪,仔细看了看被拔掉的五把金剑,前四把的剑柄上都有刻着霍家人的名字,殷浮认出是霍家的前几代家主的名字,他在霍家的族史里见过。但第五把的剑柄上刻着的是霍正松的名字。   敖闻风也用触须碰了碰这五把剑,前四把剑他还能感觉到残留着些许灵力,但第五把剑什么都没感觉到。“切,看来霍正松根本就是虚有其表,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废物。”   这么一来,就剩下插在龙尾巴上的最后一把剑了。敖闻风本以为轻松搞定,结果稍微碰邑下剑柄就痛得他咧牙。殷浮也试着去拔,却未能动那把剑分毫。   “怎么回事啊?”敖闻风在那把剑上感应到强大的灵力波动,而且还有股熟悉的气息缠绕在剑身之上,但他一时想不起是谁的。   最后一把剑的剑柄上也刻着人的名字——“霍蕴添”。   “看来真的只能拜托薛先生了!”殷浮看着剑柄上的名字,叹气道。   原来霍家人为了避免子孙独占龙主,分别让六个人来制造缚龙咒的封印,即便是家主本人,没了其他五个人的辅助,也无法独自解开龙主的束缚。这也是殷浮在霍家族史上了解到的。   前四道封印上的名字,是属于已故的霍家祖先,缚龙咒是能长久保存的,哪怕下咒的人去世,等到龙主出现时,后人也能使用。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前四道封印的力量减弱,殷浮才能解得开。至于霍正松那道封印,呵呵,就如敖闻风所说的,那家伙根本没有灵力,但他借助族人的力量成功将封印加注在敖闻风身上,这点令敖闻风很火大。   现在,最令两人头痛的便是最后一道封印。   “闻风,事不宜迟,我要赶快去找薛先生!”殷浮顾不上解除封印后带来的疲累感,想尽快找到下封印的人。   敖闻风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如今解开了前五道束缚,我的法力也恢复了大半,宝贝,让我送你去目的地吧!”   “好!”   敖闻风用下巴点了点殷浮的额头,瞬间一阵柔和的青光由上至下包裹着殷浮,敖闻风说:“宝贝,你只要想着要去的目的地就可以了。”   殷浮合上眼,想着要到达第二人民医院,希望薛蕴添还在!   看着心上人的身影越来越淡,敖闻风深情地说:“宝贝,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与你同在,还有,记得回来找我。”   “好,我答应你!”殷浮说完,在敖闻风的注视下,消失了。   再次睁开眼,第二人民医院几个醒目的大字招牌就出现在殷浮眼前。   事不宜迟,殷浮赶紧跑去薛蕴添所在的病房。   薛藴添还在留医,由于早前霍家人在医院引起骚动,以致薛蕴添所在的楼层都多了保安把守。   在薛藴添的病房门前,魏羽笙正忐忑不安地坐在病房对面的长凳上,紧紧地盯着病房门,恨不得把门板瞪穿个洞来,看看里面的情况。   两个戴着黑色墨镜,身穿黑色西装,保镖一样打扮的高大外国人一左一右守在病房门外,显然在等候里面的某个大人物。   殷浮很快就到了病房所在的走廊,一眼就看见魏羽笙,他顾不上喘口气就冲上前唤道:“魏、魏先生,太……太好了,你还在!”   魏羽笙一见到殷浮,好看的俊脸马上换成凶神恶煞的修罗颜,他两手捏扯着殷浮的脸颊,恶狠狠道:“你刚刚唤我什么?”   “对、对不起,哥、我错了!”   “哼!”魏羽笙这才放开他。   魏羽笙既生气又担忧,大声质问殷浮跑去哪里,殷浮只好老实巴巴地告诉他,“我被捉到霍家的龙腾山庄去。”   “FUCK!”闻言,魏影帝背后平地升起出一座活火山,轰隆隆地喷射出猛烈的岩浆。   殷浮急着见薛蕴添,魏羽笙也没有阻拦,聊了两句就让殷浮进病房。   此时,薛蕴添半躺在病床上,右手挂着点滴,正专注地看着一份报告,眉头紧皱。   “薛先生!”   听到来人的声音,薛蕴添拿着报告的那只手微微一颤,然后抬眼看向来人,认出是殷浮,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即时变得柔和起来。   殷浮正酝酿着如何开口,就见薛蕴添向他招手道:“快过来,让哥看看!”   对于薛蕴添这个自称,殷浮并没多想,和魏影帝一样逗自己玩的,便乖乖地走到薛蕴添身边。   薛蕴添示意殷浮把脸凑过来,他可以顺手捏着殷浮的下巴,将殷浮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果然长得跟哥一样好看,不过没哥我帅。”   魏羽笙适时走过来拍开薛蕴添的咸猪手,顺便白了薛蕴添一眼,骂了句“不要脸。”   殷浮以为两人又在撒狗粮,趁着眼睛没辣瞎之前赶紧说明了来意。“薛先生,求你救救我的朋友,他被锁在霍家的地下,只有您才能打得开那道锁,解放他。”   殷浮一说霍家的地下,薛蕴添顿时了然,他脸有难色说:“帮你不是不可以,可是事情并不好办!”   薛蕴添很清楚霍家地下有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很危险,解放之后也许会带来十分严重的后果。所以薛蕴添慎重地问殷浮:“你先老实跟哥说,你跟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   殷浮的脸一红,小声道:“我男朋友。”   “Shit!”薛蕴添顿时火冒三丈,他的手狠狠地捏着殷浮的脸肉说:“你怎么可以跟那东西搞在一起!嫌命长是不是?你最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跟我说清楚,否则我把你揍出不了这个门!”   殷浮不知道薛蕴添为何会生气,碍于薛蕴添一副阎王催债一样的怒容,殷浮只好将他跟敖闻风认识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薛蕴添越听脸色越阴沉,简直下一秒就想捏死殷浮,最后他强忍着怒火听完殷浮战战兢兢的讲述,薛蕴添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妈的,老子今日不铲平霍家就不姓薛!”   “哎哟!谁在骂娘啊?”一把女声从病房门处响起!   三人同时一怔,看向病房门口,正巧看见一位中年女性推门而入。   “妈?”薛蕴添惊喜地唤了一声。   来人正是薛蕴添的母亲——薛丽云,年纪约五十岁,身高一米五六左右,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她微笑着走到薛蕴添床前,二话不说就拥抱着薛蕴添,“儿子啊,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妈!”薛蕴添忍不住眼眶发红,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母亲。   “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好意思会撒娇!”薛妈妈温柔地笑道。他安抚了儿子一会,才注意到病房里另外两个人。   魏羽笙见到薛妈妈总算注意到自己,尴尬地说了句:“薛女士,你好!”   薛妈妈顿时垮下脸,怒瞪着魏影帝说:“谁让你这么久叫我!都什么时候了。”   “薛夫人,对不起,要不是我……”   “真笨,连妈都不会叫!”薛妈妈抬手拍了魏羽笙的脑袋一下,这一举动令魏羽笙又慌又喜。   “傻孩子,蕴添的意外与你无关,我还得感谢你,谢谢你寸步不离地照顾他。”薛妈妈的声音很温柔,一下子就抚平了魏羽笙不安的心情。   魏羽笙感激地看着薛妈妈,说:“该道谢的是我。谢谢您的体谅。”   接着,薛蕴添将薛妈妈唤到床前,抬手将母亲头上的一丝乱发顺到耳后,又注意到母亲脸上的倦容,不禁心疼道:“妈,让您大老远从加拿大赶飞机来,辛苦您了。”   薛妈妈笑道:“不辛苦,对了,叫我来做啥。”   薛蕴添在薛妈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薛妈妈即时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main.120724.js load fail;请将浏览器、安全软件对晋江的屏蔽策略取消   居然碰到这样的问题,无法登上后台,表示好心累。 第49章 确认   看着薛家母子乐也融融的情景,殷浮觉得有些刺眼,他打算出去溜一圈再回来,就听到薛妈妈喊道:“你叫殷浮对吧?”   “是!”殷浮随意应了句。   “你真的是殷浮?”薛妈妈两三步冲到殷浮面前,按住他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颤着手抚上殷浮的脸,自言自语道:“像,果然像极了那个人,你果然是那个人的孩子!”说完,眼泪竟然夺眶而出。   殷浮顿时慌了神,“薛女士,您怎么了!”   听到殷浮这声呼唤,薛妈妈瞬间觉得有一块大石撞到胸口上,痛苦不堪。她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紧紧地捉住殷浮的手臂,撕声唤道:“浮浮,你怎么不喊妈妈,你可是我的孩子啊!”   薛妈妈此言一出,殷浮仿佛挨了一记十万伏特,炸得他整个人都懵了。   薛妈妈生怕殷浮一眨眼就消失不见,扑上前紧紧地抱住殷浮,然后失声痛哭,“浮浮,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你别不认妈妈,妈妈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怎么回事?”殷浮求救般地望向薛蕴添和魏羽笙。   薛蕴添扬了扬手上的文件,轻描淡写道:“抱歉,前些日我们擅自拿你的血去检测。就是我妈这个意思,你也是她儿子,是我亲弟弟!”   魏羽笙接过文件,递到殷浮眼前,这赫然是一份DNA亲子鉴定书,鉴定的结果是殷浮的DNA与薛蕴添以及薛女士匹配率高达99.9%,说明是有血缘关系。   原来他的妈妈还活着啊!而且就在眼前!   殷浮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哦!”   薛妈妈紧张极了,她拉开殷浮,双手改为按住殷浮的肩膀,她颤声道:“浮浮,你很生气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很恨妈妈,我……”   “没有。”殷浮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眼怔怔地望着前方,他一时没法消化这个劲爆的消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陌生的女士。   跟薛蕴添同一母所出,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自己可能就是霍正松的儿子,想到这一点,殷浮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瞬间受到绝对零度的冲击。   过了好半饷,殷浮才看着薛妈妈,平静地说:“我爸叫殷海。”   “不对,他不是你父亲,霍正松才是你亲生父亲。”薛妈妈纠正道。   “我爸叫殷海!”第二遍,殷浮提高了音量。   “殷海不是你父亲!”薛妈妈再度纠正,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都说了我爸叫殷海!”这回殷浮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声,以致句末听起来有些嘶哑。   “他不是,你这孩子怎么……”感受到殷浮的肩膀在颤抖个不停,薛妈妈原本一腔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形,“浮浮到底怎么了?”她现在才注意到藏在殷浮的鸭舌帽下的银丝。   薛妈妈掀开殷浮的帽子,入眼便是满头的银霜。薛妈妈瞪大眼,试图伸手去摸,手却无法止得住地发抖,最终只停留在银发的表面,怕稍微一碰,那脆弱的银霜就会即时粉碎掉。   “浮浮到底怎么了?”薛妈妈再次大声发问。   “妈,小浮的事等会我再告诉你!”薛蕴添转头对魏羽笙说:“小羽,你先带小浮去吃饭吧,我想你俩都饿了!”   魏羽笙即时会意,连忙将呆若木鸡的殷浮带离病房,还不忘为薛家母子俩关上门。   薛蕴添这才向薛妈妈招手,“妈,你过来,我慢慢跟你说。”   魏羽笙将殷浮带到医院附近的餐厅,见殷浮仍处于呆滞状况,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多时,魏羽笙拿来两杯冻饮,一杯推到殷浮面前,自己拿着自己的那杯子猛灌了一口,嘶,顿时冻得透心凉。再看看殷浮,见他面无表情地小口喝着饮料,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向来淡定的魏影帝,竟然有些无力。   “喂,小殷,回神啦!”坐在对面的魏羽笙用手磕磕殷浮面前的桌面。   殷浮愣了愣,然后才抬头看向魏羽笙,“哥,什么事!”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魏羽笙翘起大长腿,双手抱胸,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他大声对殷浮说:“喂,殷小浮助理,你刚刚的演技是怎么回事?”   “什么演技?”殷浮眨眨眼,觉得魏影帝莫名其妙。   魏羽笙说:“就在刚才,你失散多年的亲妈终于来认你,你不是应该跟亲妈来个抱头痛哭,感人相认,又或者指着亲妈大骂一顿,然后痛诉多年被亲妈抛弃的痛苦吗?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要是导演,保证马上就把你轰出片场。”   “我又不是演员。”   “你是影帝助理,连一点浮夸演技都没有,如何胜任工作!”   “咱、咱们又没签劳动合同……”   魏羽笙表面被他气得翻白眼,暗里佩服殷浮的心理素质,遇事处变不惊,稳如泰山,天塌下来当被盖一样的淡定。反之就是这厮反射弧太长。   魏羽笙气够了,将椅子挪到殷浮身边,一手搭在殷浮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问:“殷小浮,你跟我老实说,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感觉要完!”殷浮大力地用吸管吸了一口饮料,平静地说。   “因为你亲爸!?”   殷浮点点头。   “霍正松确实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连蕴添都嫌弃他!”   “我爸是殷海。”殷浮再次强调。   “够了!”魏羽笙拍了殷浮的后脑勺一巴掌,“我不是你妈,你不用跟我强调。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殷浮:“你放心,我不恨薛夫人,也不会恨薛先生,他是我偶像,他妈妈就是我偶像的妈妈,我会一并尊敬她的。”   魏羽笙再次翻白眼,他总算懂了,殷浮其实在赌气。   魏羽笙一手揽住殷浮,让殷浮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使劲地揉了揉殷浮的头发,“我知道你很气,你放心,这仇我和你哥会帮你报的。”   “我只想平静地生活,跟闻风一起。”殷浮闷声道。   “那个叫闻风的,有我和你哥帅么?真是的,怎么连你也看中个男人,你要怎么跟你妈交代?”   “闻风是我的宠物……”   “哈呲!”远在霍家地宫的敖闻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心道:肯定是小奴隶想念我了。   魏羽笙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有其兄必有其弟,都爱玩弄男人。算了,魏羽笙暂且不管殷浮的男人,他本来担心殷浮知道自己身世后,会憎恨薛母和薛蕴添,从而报复他俩,现在看殷浮的反应,别说一点恨意,人家巴不得跟他们撇得远远的。所以说狗血的剧本不能多看。   魏羽笙继续说:“现在先不管你男人的死活,你既然不恨他们母子俩,不妨接受他们吧。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挂念你,寻找你。你妈早些年得了抑郁症,是你哥把他送到国外去,病情才得以好转。你哥也够呛,一个人打理那么大的公司,你要是能帮他一把,也算是还了他们的情了。”   “您不需要助理了吗?”   “要,当然要!你兼职一下不行吗?养男人要花很多钱的!”魏羽笙快被他气笑了,这家伙怎么能蠢萌成这样!   两人干坐了一会,大约过了半小时,薛蕴添给魏羽笙打来电话,说想让他陪薛妈妈去吃个饭,并且要他务必看管好殷浮,别再把人搞丢了。   魏羽笙一一应承了下来,拉起殷浮去接薛妈妈。   薛妈妈走出病房时,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双眼红肿,她一看见殷浮,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魏羽笙连忙递上纸巾,安慰道:“妈,别哭了,哭多了会伤身。”又把殷浮推到薛妈妈面前,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而且,您今天应该高兴才对。”   薛妈妈点点头,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殷浮稍稍握紧了她的手心,小声说:“请您不要哭了,妈……”   殷浮这一声“妈”,就像是炸掉薛妈妈泪闸的炸药,使得薛妈妈的眼泪倾泻而出。   薛妈妈又一次紧紧地抱着殷浮,失声大哭,殷浮无可避免地被她的泪水感染到,也忍不住眼圈发红。   要说殷浮完全没有恨是不可能的。任谁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多年,心中多少都会埋藏着些许怨恨。可是,在母亲真诚的泪水面前,这点怨恨早就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了。   等薛妈妈的情绪稳定下来,魏羽笙上前邀两人去外面就餐。   魏影帝选了一间位置比较偏僻的高级餐馆,选了包间,好让薛家母子俩能够好好地说说话。   薛妈妈并没当魏影帝是外人,大致地说了当年遗弃殷浮的经过。   原来当年薛妈妈生下殷浮后一个月,霍家那些还活着的老祖宗们就擅自给殷浮做了测试,结论是殷浮是个没有灵力的废物。早在薛蕴添五岁的时候,也被老祖宗们下了同样的结论。这么一来,连续生下两个废物的薛妈妈就被霍家的老祖宗们恨上了。原本薛妈妈和霍正松的结合,是出于两家的利益考虑。薛妈妈的娘家薛家是跟霍家一样豪门世家,甚至薛家的实力在霍家之上。双方都认为自家儿女的结合是达到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选择,并且霍家认为薛妈妈又是拥有大运之人,定能为霍家生下强大血脉的后代。结果,薛妈妈两度令霍家失望。   霍正松本来就对薛妈妈不上心,他甚至认为薛妈妈生下的孩子是对自己的侮辱,连带自己的亲生孩子也记恨上。薛蕴添小时候没少受到父亲的责打,好在他还能使点道术,霍正松才没有彻底放弃他。但殷浮不一样,彻头彻尾的白子一个,也就是说他长大之后只能是个平凡人。霍正松心高气傲,无法容忍次子是如此没用的废物,就索性连同妻子一同舍弃。   正当霍正松找准机会,趁着薛妈妈带着小殷浮到医院检查的空隙,让人在薛妈妈的车子做手脚,打算制造意外让两人当场丧命。想不到此事被殷海戳穿。殷海是霍家破例收的入门弟子,他的实力是实打实的,而且在霍正松之上。殷海没当着薛妈妈的面揭穿霍正松,而是让母子俩换了一台车去医院。薛妈妈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依然待在霍家。薛妈妈本身是个性格比较传统的女人,认为在家相夫教子没什么不妥。殷海并不想破坏薛妈妈所认为的幸福,多次替薛妈妈挡去了霍正松的阴谋。   直到殷浮三个月大的时候,终于纸包不住火,霍正松正式跟薛妈妈撕破脸。   “姓霍的让人将我和殷海一起的照片发给媒体,瞎编捏造我跟殷海偷情的‘证据’,说浮浮是我和殷海的私生子。当时所有人都骂我是□□,骂浮浮你是孽种,我父亲气得一病不起,母亲也不肯帮我。可是,我并不肯就此认栽,我要霍正松跟你做亲子鉴定,谁知道他们霍家用所谓的滴血认亲,否认了你的身份。我以为一切都完了,我甚至想过抱着你一起跳海,但想到蕴添还在霍家,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能让浮浮你蒙冤。这时候,殷海说要带我离开霍家暂避风头,没想到殷海直接把我母子俩带到一个穷乡僻壤。”   说到这,薛妈妈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将殷小浮的身世写成爹不疼娘不爱的悲催可怜虫,但想想这样的人生真的太惨绝人寰,还不如描写一下当下妇女的无助和辛酸。   谢谢观赏。 第50章 殷海   二十四年前。   “大师兄,听说你这次进山又收服了一只黑熊精,快来让大家瞧瞧!”在霍家的一处大院中,一众弟子们簇拥着一名长相粗犷,身材高大的黑袍男子。   “大家别急,等师傅安排妥当,自然会让大家看。”男子正是殷海,年纪不过二十来岁,论年纪是排不到大师兄的位置,因为他比真正的大师兄——霍家的下任家主霍正松还小两岁,但霍正松要继承霍家,身份比他们高上几个台阶。即使昔日大家在同一屋檐下学习道术,在身份代表一切的霍家里,外人都比霍家人低等,霍正松自然就不会跟他们称兄道弟。   殷海这人不仅道术精湛,也十分通晓人情世故,经常哄得师傅们眉开眼笑。本来这样的人在霍家混个顺风顺水,混个有百万资产的神棍也不是梦。可惜,殷海非常好色,红颜知己无数,老是在外面招惹些烂桃花,给弟兄们惹来不少大麻烦。   自从霍家的血脉越来越不济,霍家的老祖宗们就从族外挑选能人来培养,以维持霍家的隐性产业的蓬勃发展。殷海就是被选中入霍家的族外弟子。   后来,霍正松成家立室,新任的霍家少奶奶薛清云端庄秀丽,瞬间就引起了殷海的注意。   薛清云性格内向,被薛家养成一个思想十分传统的千金大小姐,她嫁入霍家后,一心相夫教子,掌管家务事,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由于丈夫经常外出应酬,夫妇两人聚少离多,感情淡薄,殷海便想趁机接近薛清云,以博取好感。   薛清云平常虽寡言内敛,但她很懂得洞察人心,殷海接近她,表面上说要帮她分担家务事,实际上想肖想自己的事,薛清云跟殷海相处几日便什么都懂了。尽管殷海没有挑明,但薛清云见到殷海,就会有多远避多远,能不见就尽量不见。   殷海见她态度冷淡,而且性情又不像他那些红颜知己那样热情奔放,实在无趣得很,于是就暂歇了肖想薛清云的心思。   薛清云嫁入霍家的第二年,薛蕴添出世,霍家并没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而感到欣喜。薛蕴添的素质还不如父亲霍正松,将来能不能学道术还是个谜,差不多可以断定是废物,霍正松因此对薛清云十分失望。他本来就对这个妻子没多少感情,因为儿子得不到霍家老祖宗的认可,薛清云在霍家也受不到尊重,待遇也越来越差。薛清云经常受到霍家老祖宗们的责备,霍正松非但不帮妻子还参与其中,没少打骂薛清云,对薛蕴添的态度也很差。   后来,霍正松在一次应酬中喝得酩酊大醉,回家“□□”了薛清云,使得薛清云再次怀孕。原本受到家暴的薛清云想和霍正松离婚,但孩子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两家人都不同意他们离婚。由于薛清云有孕,急需要一个高质素继承人的霍正松,对薛清云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至少没再打骂她。   可惜,等次子出世,其素质比长子还差,霍正松气得想将次子扔垃圾桶。要不是薛清云死死护住次子,恐怕就没今日的殷浮了。   因为薛蕴添还在霍家,薛清云离开不了,这时候,殷海向她伸出了援手。殷海见薛清云在霍家很不开心,时不时上门跟她聊天,开解他。自从薛蕴添出生之后,殷海就羡慕到不得了,他都快三十岁人了,老婆连个影都没,何来儿子呢?所以只能看着薛蕴添兄弟俩流口水。   薛清云生下次子之后,没得到好的照顾,身体状况很差,也多得殷海的照顾,她才稍微恢复了健康。薛清云很感激殷海,心里却只当他是普通朋友。她早就对男人失望透了,哪怕殷海主动示好,她也不曾动心。   殷海明白薛清云的处境,也熟知霍正松的脾性,为了避免误会,他每次见薛清云总会带上一两个心善的师弟,并且以见小少爷的名义前去探望。   霍正松知道此事,气得头发胡子都绿了。他总是埋怨妻子无法产下素质高的孩子,久而久之就对薛清云产生恨意。他明知道殷海和薛清云是清白的,却一味认为薛清云出轨,殷海勾引他老婆,继而将殷海、薛清云以及两个儿子一并恨上。实际上这个时候,霍正松已经有了情人,在小三的枕头风大力吹拂下,霍正松动了除掉妻子和殷海的念头。   在小殷浮五个月大的时候,殷浮得了病,高烧四十度,霍家的家庭医生十分不情愿帮孩子看病。薛清云无法,之后带着小殷浮去医院,想不到这次她坐的车再次被动了手脚,在途中出了事故,司机当场死亡。不知何人给殷海带去消息,使殷海恰巧赶到现场救了薛清云母子。两人以为只是意外,想不到第二日报纸的娱乐版头条就变成:霍家少奶与情郎密会,车祸捅破□□。还配了疑似两人的亲密照片。   当年网络还并不是很发达,大多数人看八卦都是通过电视、电台和报纸,根本无从辨识事情的真假。谁会想到这“丑闻”竟然是霍正松亲手捏造的,为的就是除掉妻子,以及他平日看不顺眼的殷海。   一夕之间,薛清云和殷海被骂成人人喊打的奸夫□□,霍家宣布解除薛清云与霍正松的婚姻关系,而薛家也宣布要将薛清云扫地出门。两人莫名地成了过街老鼠还懵然不知。后来,因为舆论的关系,医院也不愿意继续为薛清云母子治疗。以致小殷浮在鬼门关上徘徊。   眼前,殷海认为比起澄清事实,救小殷浮更为重要。这个时候,薛清云的理智也几近崩溃,时间一拖下去,小殷浮必死无疑。殷海将薛清云母子带到偏远的城市,为小殷浮治病。   与此同时,霍正松以受害者的身份博得了大众的同情,他就此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说自己对妻子出轨表示失望,希望大众不要过度关注此事,实际上将事件越描越黑,使殷海和薛清云在社会无法立足。   薛清云和殷海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殷海将薛清云带到了偏远的厉河村。说殷海没有私心是假的,他本以为跟薛清云从此在深山乡野做对同命鸳鸯是最好不过。但薛清云怎么说都是千金小姐出身,哪受得了山村的贫困生活,她几乎疯掉,她开始憎恨殷海,甚至憎恨小殷浮,她失去理智的时候险些掐死小殷浮。最后,殷海无法,与薛清云生活了半年左右,他亲自将薛清云送走。   临走时,他对薛清云说:“薛小姐,我会替你照顾好浮浮,当他是我亲生儿子。你就放心地走吧。”   薛清云需要挽回名誉,因此肯定无暇照顾小殷浮,加上她的心境又发生了变化,殷海怕她对小殷浮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所以执意要留下孩子。   后来,薛清云花了十年的时间从一个落魄的下堂妻摇身一变成为大企业家,这条路她走得并不顺畅,期间她做过制衣工人、清洁工、包点店的营业员等,白天工作晚上到夜校深造,终于被她闯出一片天。   十年后,薛蕴添离开霍家,与薛清云团聚。薛蕴添在霍家十多年早已摸清了当年的真相,可惜他的羽翼还未够硬,无法还母亲和弟弟的清白。   薛清云不是没有打探过殷浮的消息,十年里,她对次子也心存怨恨。要不是次子如此没用,她不会被丈夫嫌弃而赶出家门。另一方面,薛清云清楚儿子是无辜的,可就是不敢面对儿子。所以,薛清云选择了逃避,只身跑到国外,将事业转交给薛蕴添经营。直到最近,她得知长子出车祸以及次子的消息,她才匆匆赶回国。   薛清云一直以为,殷海喜欢孩子,一定会对孩子好。但她万万想不到殷海只是三分钟热度,头两年对孩子还是照顾有加,到孩子长大了,殷海觉得孩子是累赘,长期将孩子丢在家,不管热不管冷,任由孩子饱一顿,饿一顿。所以殷浮小时候老是生病,比同龄的小孩长得慢。殷海也不懂照顾孩子,以为自己一身了不得的道术可以保孩子平安,所以他在家中放置许多法器,想不到害殷浮的身体更加虚弱。   以上关于殷浮小时候的情况,是薛清云看到薛蕴添调查到的资料才知道的。她简直悔恨不已,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因为父母的自私害得他活得不像个人。薛清云越想越痛心,再度哭了出来,殷浮和魏羽笙只好再次安抚她。   魏羽笙赶紧打圆场说:“反正你们都一家团聚了,有话以后慢慢再讲,现在先填饱肚子再算,菜都要放凉了。”看着眼前一盘盘精美的菜肴,魏羽笙的肚子早就饿到呱呱叫,要不是顾及薛妈妈的心情,他早就埋头吃了。   “对!”薛清云抹干了眼泪,对殷浮说:“浮浮一定饿坏了,来,快起筷。”然后一个劲地给殷浮夹菜,将他面前的小碗塞得满满的。   殷浮没有说话,使劲地吃菜,思绪却还纠缠在薛妈妈所讲的故事当中。   难怪当初白无常说他的身世狗血,原来如此。但殷浮完全想不到自己小时候原来有这么惨,感觉那是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   也许真正的惨不是痛苦而是麻木,殷浮觉得他一定是对这种状态麻木了,久了就习惯,也就不觉得自己可怜。   吃完饭之后,魏羽笙送薛妈妈回歇脚的酒店。   “为什么不让浮浮留下?”薛妈妈无法理解魏羽笙要将殷浮带走。   魏羽笙解释道:“如果小浮在,您就不能好好休息了,他也是。您还是让我来照顾他吧,您放心,我不会弄丢他的。”   薛清云确实累了,要不是有魏羽笙在,她怕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殷浮,魏羽笙的安排确实周到。   目送走薛清云,魏羽笙将殷浮带到自己下榻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让殷浮住在挨着他的房间。   魏羽笙跟殷浮没什么好说的,随便聊了几句就打发殷浮去休息。   殷浮早已身心疲惫,连澡都没洗,倒头就睡。   在梦里,他看见年轻了许多的薛清云,牵着自己的手缓缓地走在开满鲜花的小路上,母亲的手,是那么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好心累,狗血段子终于完了,俺想写欢乐点的情节啊!   谢谢观赏。 第51章 相处   睡到下半夜,殷浮和母亲散步的小清新梦境黄了,一条比人还高的绿色毛虫竟然从花丛中冲出来,从薛妈妈手中抢走了小殷浮。   绿毛虫将小殷浮丢在背上,突然腾起云雾,一飞冲天。   飞到天上的绿毛虫浑身笼罩着金光,耀眼无比,待金光褪尽,绿毛虫变成了霸气天成的青龙,伏着殷浮继续往上攀升,直到穿越了云海,到达了太空。   眼前的景色被满天的星斗所取代,脚下的地球也成为繁星中的一员。   宇宙既广袤又宁静,漂亮极了。如果这是梦,殷浮期盼着再也不要醒来。似乎察觉了殷浮的心思,青龙骤然一头往地球的方向栽下去。   青龙化成一道流星,光速冲入大气层,然后受到重力的作用,不断往下坠。殷浮双目紧闭,双手紧紧我握住青龙的两只角,避免自己被甩出去。过了不知道多久,青龙下坠的速度减缓,等殷浮再次睁开眼,青龙已然浮在蔚蓝的大海之上。   “喜欢你所见到的一切吗?”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向殷浮问道。   “嗯!”殷浮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青龙的大脑袋,说道:“闻风,我是在做梦吗连做梦到想见到你。”   “对,你是在做梦。不仅是你,我也在做一样的梦,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梦中相会了。”   “哼,口甜舌滑!”殷浮捶了龙脑袋一拳,然后用侧脸贴着龙脑袋蹭了蹭,“闻风,我很想见你,你要等我,我很快就来见你了。”   “我等着,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哦!我怕到时我连蛋都生了,你都还不来救我。”   “你敢!”殷浮举起拳头又要揍下去。   “要生也只能跟你生,我不会让姓霍的夺走我的贞操。”敖闻风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只要提到霍家他就很不爽。   殷浮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闻风,我跟你说,我身上留有霍家一半的血,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要是嫌弃你,我找谁生蛋去!”敖闻风毫不在乎地道。   “那就好!”得到敖闻风的保证,殷浮安心了不少,就算敖闻风骗他,也没所谓了。“闻风,我真的很想你。”   “小傻瓜,我也是,快些回到我身边……”   从美梦中剥离,回到血淋淋的现实,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如果可以的话,殷浮情愿一睡不醒。   殷浮在床上挣扎了片刻,才肯起身。又在床上发呆耗费了十五分钟,直到有人敲房门。   原来是来送早餐的旅馆服务员,殷浮接过早餐,送走服务员,然后关上了房门。   早餐是一碗白粥和一碟油条,是魏羽笙吩咐人送过来的。将早餐放在小餐桌上,殷浮拉开餐椅,坐了下来。   殷浮盯着白粥出神,见粥表面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他才愣愣地拿起餐匙,舀起一小勺粥,吹了吹,缓缓地送入口中。   暖的,刚刚好,不会烫到舌头。   似乎自他有记忆以来,也曾经有人将粥吹凉了,喂到他的嘴里。不是殷海,会是谁呢?   应该是母亲吧!   可是又有多少人会记得自己一岁时的记忆呢?也许只是瞬间的记忆错乱。不过,母亲是一个温柔的人,真好。至少让他知道自己的出生并不是一个笑话,自己的出生也是有人期盼着的。   母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冷淡表现而感到不高兴呢?老实说,他做梦也想不到能够见到自己的母亲。母亲该是怎样的设定,在自己脑海中是模糊的、抽象的。小时候,他尝试从邻家的小屁孩搞清楚母亲的概念,可是小屁孩给不了他答案。因为小屁孩和他一样,常年见不到父母。小屁孩的父母为了生计在外打工,多年不回家,以致小屁孩以为他们都是从石头里爆出来的。   难怪他长大之后学不到孙悟空的牛逼之处,因为他不是从石头里爆出来的,而是被母亲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真好。   有了胡思乱想充当调料,淡而无味的白粥竟然变得格外香甜,很快就见底了。至于冷掉的油条,反正不是很饿,再放一会也无所谓吧。殷浮正想着,房门再次被敲响。   薛清云一大早就打车到魏羽笙和殷浮下榻的旅馆,她看起来精神很不济,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昨晚肯定没睡好。   薛清云忐忑地跟殷浮打招呼道:“早上好,浮浮,昨晚睡得好吗?”   “妈,早上好!”殷浮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侧身让薛清云进房间,请她到餐桌前坐下。   薛清云看到见底的碗以及没动过的油条,蹙了蹙眉,心想到底是这孩子食量小还是讨厌吃油条,孩子的喜好在她心里完全没底。她终究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殷浮不知道薛清云在心里自责,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过于陌生,一时无法适应这人就是自己的母亲,正思考着日后要如何相处,就听到薛清云开口道:“浮浮,我听说附近有一间茶楼的早点很有名,不如,我们一起去。”   “哦,好!”殷浮见薛清云脸色苍白,估计她还没吃早餐,陪她一下也无妨,不过,“我去叫羽哥也一起去吧。”他就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相处。   魏羽笙能说善道,有他在,母子俩才不至于尴尬。可是,薛清云此刻只想跟殷浮独处,迫切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长成什么性子,想了解他多一些。   薛清云说:“别喊小羽了,这些天他都在医院照顾你哥,让他好好休息吧。”   “嗯!”殷浮乖巧地点点头。   “那我要不要先出去,等你换好衣服再去?”薛清云询问道。   殷浮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衣服,昨晚睡觉的时候弄得皱巴巴的,根本无法见人。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竟然穿着这身衣服站在母亲面前啊,有够丢脸的。   殷浮磕磕巴巴地说:“我没有、没有替换的衣服,不好意思。”他是从霍家逃出来的,怎么可能有替换衣服。   薛清云笑了笑,似乎早知道有这种情况,从随身的手袋里拿出一套衣服,“本来是想昨晚就送给你的,可是找不到适当的时机,现在你可以收下吗?”   殷浮感激地接过衬衫,说了声:“谢谢,妈!”   薛清云被他这一声称呼喊得心都化了,她赶紧推着殷浮进浴室,“快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衣服很合身,看料子就知道是高级货,阿玛尼的吊牌还没剪,殷浮赶紧在身上摸多两把以证明自己没有做梦。   二十分钟过后,两个人相携步出旅馆。   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发现暗处有摄像镜头对准了他们。   薛清云是自己打车来的,她的车就停在旅馆停车场,她让殷浮先上车,自己走进驾驶位,不到两分钟,车子就缓缓驶离了旅馆。   驱车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两人来到一间老字号的大茶楼——闻香大茶楼。   这间大茶楼建于清末,至今有过百年历史,整栋建筑古色古香,经过多番修葺,依然保留了百年前的风貌。进大茶楼之前先经过一个盆景园,里面放置着各种名贵的盆景,不少是千金难买的瑰宝。最有特色的就要数大茶楼门前的人造瀑布,吸引不少茶客再次驻足。   殷浮从来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场所,一路上忍不住四处张望,暗自又觉得有些丢人。   经过盆景园的时候,忽然一道白影在几米远的前方飞快飘过。殷浮暗暗吓了一跳,那个好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来着。不会这么倒霉吧,大白天见鬼?   突然,脚下踉跄了一下,原来是薛女士突然停下了脚步。殷浮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她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回复正常,对殷浮笑道:“没事,走吧。”   薛清云挽着殷浮的手,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殷浮也当刚才没事发生。但是,没走了几步,前方又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一头雪色长发,身着白色西装,手持一面白色四方旗,上面绣着两个血红的大字“招魂”,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对镣铐。那人向着追到鬼影方才出现的地方,似乎发现鬼影跟丢了,于是泄气地跺了跺脚。   殷浮看见那人,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卧槽,果然刚才见鬼了没错,前面那个不正是墓园二宝之一的白无常吗?看样子,常白正在执行公务吧。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赶紧跑。   于是殷浮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打算无视白无常,直接走过去。薛清云却拉住他往右拐,“这边去比较近。”   “哦!”这样倒好。   想不到他俩才走了没几步,常白就发现殷浮,嗖一下飘到殷浮身边。“喂,原来是殷公子,难得穿得人模人样,准备去哪玩来着?”   卧槽,咱们能不能装不认识啊!   殷浮正打算继续无视,常白又开口,“咦,原来是跟女朋友约会吗?不过对象似乎老了一些!”   这是我妈!殷浮在心里呐喊。殷浮可不想跟常白打招呼,免得被他妈当成神经病。但常白明知道殷浮的心思,却不停跟在他身边絮絮叨叨。   终于,另一方先忍不住!   “请你离开我儿子!”开口的是薛清云。   薛清云的音量很大,常白吓得差点摔倒在地,殷浮愣了一下,然后就被薛清云拖到身后。   薛清云紧张道:“这位鬼差大哥,请不要勾我儿子的魂,我们好不容易母子相认,请你不要带走他!”   “哈?”常白莫名其妙,看了看殷浮,又看向薛清云,然后指着自己下巴,问:“女人,你看得到我?”   “妈,怎么回事?”殷浮小声地问道。   “没错,我能看到鬼!”薛清云指着白无常,然后回头对殷浮说:“浮浮,别怕,妈会保护你的。”   殷浮和常白同时吓了一跳,“你能见到鬼?”“你也有阴阳眼?”   薛清云见一人一鬼反应同步,怔了怔,然后对殷浮说:“对,我们薛家以前也是天师世家,所以子孙后代也能看见阴间之物,只不过不是每个薛家子孙都能看到,比如,你哥就看不到。现在先不说这个,浮浮,你赶紧跑。”   “为什么?”殷浮不解。   薛清云指着常白说:“我怕这个鬼差要勾你的魂。”   常白听到这话,气得翻起白眼,“阿姨,你搞错了,咱们无常鬼是不会勾活人的魂的,算了,不跟你们废话了,有看见刚才那只鬼吗?”   殷浮指向西面,“好像往那边跑了。”   “谢了!”说完,常白就化作一阵阴风,消失了。   见白无常走了,薛清云非但不放心,反而捉住殷浮追问,“浮浮,你是不是也看见了?天啊,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也遗传了薛家那种不幸的能力。”   殷浮说:“以前看不见的,也就最近才看得到,刚才那个是熟人,不会害我的。”   “不是遗传,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薛清云心里好慌,她担心殷浮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从而折了寿命。当然,她也害怕白无常是冲着自己来的。好不容易跟儿子团聚,薛清云不想就此跟儿子分开。   殷浮挠了挠下巴,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了一会,才说:“妈,其实我有喜欢的对象了。”   “那很好啊!”薛清云很是欣慰。   “但他不是人类,而且又是公的,我能见到鬼,多半拜他所赐。”殷浮边说边观察薛清云的脸色,看她并没太大的反应,心里反而有些不安。   薛清云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殷浮的头发,说:“浮浮,这都是命啊!你们的太公曾经跟妈算过命,说妈这一生会有两个儿子,虽然他们会无后,却是大幸之命,如果那人待你好,不管他是谁,妈也会祝福你的。”   “妈,谢谢你。”殷浮突然好感动,他以为他和敖闻风的感情不会受到世人祝福的,想不到眼前就有一位。   “不过。”薛清云话锋一转,“要是那混小子敢欺负你,妈定会剥了他的皮!”   在霍家地宫的敖闻风,再一次莫名地打了喷嚏,咋最近这么多人念叨他呢?心好累,小浮浮什么时候来救他啊?   “哎哟,浮浮一定饿坏了,走走走,赶快去吃点心。”说着,薛清云拉着殷浮往大茶楼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存稿   谢谢观赏。 第52章 仪式   明天就是霍家举行仪式的日子,届时霍家家主会获得操纵龙的力量,也就是说,敖闻风会成为霍正松的傀儡龙。   殷浮固然着急,但薛蕴添的重伤未愈,不方便移动,只能另外想办法去救敖闻风。   “有什么办法让霍家延后或者取消仪式。”殷浮想到脑袋抽筋都没想到半个法子。   “那东西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半卧在病床上的薛蕴添黑着脸问殷浮。   “对!”殷浮苦笑道:“小时候他跟我度过了最孤独的时光,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不仅如此,殷浮自认自己花了许多心血去“□□”敖闻风,好让他成为一条三观端正的废柴龙,最后不小心连床单也滚过来,连灵魂交换了。殷浮甚至觉得敖闻风已经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折磨敖闻风就等于折磨自己,殷浮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敖闻风被人夺走。   薛蕴添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男大不中留。薛蕴添对殷浮说:“既然是你的东西,就去抢回来吧!至于咱们家跟霍家的账,是时候该清算了。”   第二日清早,腾龙山庄里所有人和妖聚集在霍家祠堂前的空旷大院中。   穿黑袍的是被霍家人降服的妖,霍家的血亲和祖宗们则穿白袍,两拨人排成一个阴阳鱼阵,静静地等待仪式的进行。   霍正松穿着一身玄色道袍,手中举着三支大香,恭敬地□□霍家先祖塑像下的香炉中,然后俯身向祖先塑像下拜。一众人等也跟着跪拜。   一名鹤发长须的老人走到霍正松面前,此人瘦到几乎只剩皮包骨,宽大的道袍穿出中空的效果。他走得很慢,才堪堪站好,便一扬手中拂尘,徐徐说道:“今日乃是百年一度,霍家举伏龙祭天之仪,霍家祖先在上,汝膝下之人乃是霍家第十五代子孙霍正松,今幸得先祖之庇,行降魔降龙之业,庇佑霍家千秋万代,血脉绵长,……”   老人声如洪钟,字字清晰,即使站在最后排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待老人语毕,一众人等齐声喊道:“庇佑霍家千秋万代,血脉绵长……”   祭完祖先,鹤发老人转身向霍家先祖塑像磕了三拜,然后手中拂尘指向塑像,口中念念有词,不消片刻,塑像忽然颤动,塑像的胸口金光大盛,出现一个手掌大小的洞口,老人跳上祭台,一手插入洞口。老人的手臂青筋爆现,他缓缓地往外抽出手,从塑像胸口里抽出一把金澄澄的宝剑。   随后,老人将剑捧到霍正松面前,“此乃霍家祖传的降魔剑,现在交付于你,万望日后你继承霍家先祖遗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振兴霍家。”   “谨遵祖宗教诲。”霍正松双手接过,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宝剑虽然只有一指宽,一米长,却有千斤重。霍正松竟然无法拿得住,金剑跌落地,地面即时陷了下去。   老人摇摇头,神色掩不住失望。霍家的子孙素质一代不如一代,连续三代无人能提起降魔剑,老人是霍正松的太公,对于霍家子孙的衰败,除了叹息就别无他法。老人单手提起剑,对霍正松说道:“随我来吧!”,然后朝地宫入口走去。   霍正松脸有菜色,对老人有些许微词,原本说好全程由老人提剑,他决不会碰降魔剑一下,没想到太公完全不顾及他的颜面,非要他提剑。现在好了,让他当众出丑,尤其在那群家畜面前,即使今日得了龙力,怕日后也难以摄众。   老太公才不管霍正松在想什么,径自一人步入地宫。他左掌一挥,凭空出现数个金色的光球,将通往地宫的通道照亮。霍正松怔了怔,此乃聚灵点光之术,将空气中的灵气汇聚成光点,上至老祖天师下至扫地的小妖精也会,偏偏他这个正式的霍家家主就不会。   霍正松越发心凉,总觉得老太公在羞辱他。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走完台阶,来到地宫前的大厅。霍正松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抢在太公前头说:“太公请在此等候,让孙儿亲手打开龙石门。”   老太公不理他,手掌在半空一拂,石门竟然自动开启。原本石门上两个充当门把的龙头里镶嵌的宝珠是为了避免石门无法用法术开启而设置的机关,霍正松自以为那是能彰显他身份的东西,还得意了一阵。想不到老太公再次打他脸。   两人走入地宫,金碧辉煌的地宫深处,一条威武的青龙被六把带着锁链的金色巨剑贯穿了身体,浮在半空之中。   老太公和霍正松在离青龙二十步远的地方跪下,老太公将降魔剑剑尖直指青龙,朗声说道:“今日乃是龙尊主与我霍家家主定契之日,请龙尊主遵守约定,赐予降魔剑龙魂与龙血,与霍家家主签下契约,保我霍家繁盛,保天下太平。”   然而,大毛虫回应他的是两声呼噜。   霍正松大胆地上前挪了几步,发现青龙在呼呼大睡,嘴边还挂着滴着口水。   老太公和霍正松:“……”   最后的定契仪式必须要在青龙清醒而且自愿的情况下进行,家主须亲手将降魔剑插入青龙的下颚,用龙血浸泡降魔剑,使降魔剑的威力得到提升。之后,降魔剑会吸收青龙的灵魂,待家主使用降魔剑时,能随时召唤青龙差遣。   为了不耽误时辰,老太公和霍正松之后扯开喉咙大喊:“尊主,尊主,快醒醒!”试图吵醒青龙。   喊了半小时,两人的嗓子都快哑了,终于,青龙的眼皮动了动,敖闻风总算醒了。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喷了两人满脸口水,然后才说:“喊本座作甚?”   于是老太公再次跪下,高举降魔剑,重复了刚才的话。   “啥,定契?定什么契?”敖闻风装傻道。   霍正松很不耐烦,对太公说:“请太公赶快上剑,这龙尊主性情飘忽不定,怕生变故。”   老太公抬了抬长柳眉,指着霍正松问道:“当初刺入六道缚龙咒,又是你说龙尊主自愿,怎么,三年了,你跟龙尊主缘何一点默契都没有。”   敖闻风用触须一边挖鼻子一边说:“本座跟这货不熟,定什么契,滚滚滚,别吵着本座睡觉。”   霍正松怒道,“尊主,现在由不得你,当初你承诺霍家,使你复原肉身之后便与我定契,保霍家繁荣昌盛,如今出尔反尔,就怕尊主受不了背叛霍家的后果。”   “哎哟,这人好凶,本座好害怕!”说着,敖闻风动了动龙身,将之前被拔掉的五把金剑甩到两人面前,“没错,本座就是不愿意跟你定契,你咬本座啊!”敖闻风将龙鼻子抬得老高。“再说,你们用这玩意来插本座,分明是想要本座的命,本座做啥要跟坏人为伍。”   “此话不是这么说。”太公说道,“世间不平,妖孽横行,我们霍家为了维护人世的安稳,才不得已借助龙尊主的力量,何况龙尊主又是永生之躯,这点蚊咬一样的小伤又岂会伤尊主性命。”   “喂,死老鬼,你当本座是幼儿园小朋友吗?你还真当本座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将那鬼剑插在本座身上,无非是想本座充当剑鞘,还要让你们唤来唤去,一点龙权都没有。当初你们趁着本座熟睡对本座下咒,分明是绑架、剥夺本座的龙身自由,恶人先告状。”   “那也是你应得的!”霍正松气愤道:“霍家让你重塑肉身,你就必须为霍家尽心尽力,这是等价交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点我想你比谁到清楚。”   “但这代价不包括本座得供你们这些变态虐待。”敖闻风觉得跟老变态说话简直浪费口水,索性将刻着霍正松名字的那把金剑正正摔到两人面前,老太公和霍正松都惊得瞪大了眼。   老太公颤声说道:“是谁,是谁把缚龙咒给解了?是你吗?正松?”青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如今缚龙咒一解,他们霍家从哪再找龙。这人间早就没有龙了,霍家不得不用蛟代替。蛟化龙至少经历一千年,敖闻风是难得经历九天雷劫,离化龙只差一脚的蛟龙,也是千年难遇的,因此霍家才花大力气让他进化成龙。要是因此失去了青龙,霍家得再寻新的蛟,再耗上无数时日,霍家可是耗不起啊!   霍正松慌忙摆手兼摇头,“不是我,孙儿哪有这个胆子!”   霍正松眼尖地看到插在敖闻风尾巴上的那把金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对太公说:“一定是蕴添那个孽畜!太公,您看,龙尊主身上还有一道咒。”   老太公摇头,“不可能,每一道咒只有下咒之人才能解,蕴添绝不可能解得开,倒是你那道咒,为何能解开?难道你就这么着急,非要越过仪式占有龙尊主?”   “太公,我真的没有!”霍正松急了,虽然青龙迟早是他的所有物,但是,不通过仪式将青龙收降,住在霍家的一众妖精是不会承认青龙是他们的尊主身份。说白了就是走后门的临时工和签正式合同的员工之间的差距。   “确实不是他干的!”敖闻风及时解围道。   “那到底是谁干的好事?”这加了缚龙咒的金剑只能一次性使用,再次使用必须再度铸造金剑,再加上咒缚,但这能够附上咒缚并且能转化龙力的金剑铸造过程极为不易,一把得花上十年时间锻造。霍家实在等不了。   敖闻风用触须指着霍正松说:“是他前些日子送来那个人做的。”   “什么!”太公大骇,“你、你到底让霍家哪个龟孙染指龙尊主!”   “不是的,太公,你听我说。早些日子,龙尊主说无聊,说让我找个人给他消遣,我照做。那个人是个废物,怎么可能解得开缚龙咒!”   “那个人到底是谁!”   敖闻风说:“他叫殷浮。”   “殷?”太公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难道是殷海和薛家那个孽畜?”   太公话音未落,敖闻风就甩了一个火球过去,“什么孽畜,你们才是孽畜,那是我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事,更新慢了。 第53章 解决   龙炎的威力不是人类能够承受得住的。见青龙发怒,而且束缚又解开了大半,此刻的青龙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了的,于是霍正松和太公狼狈地逃出了地宫。   见地宫的石门重新合上,霍正松和太公才松了一口气。这道石门是用了七七四十九条蛟龙的骨头所炼制,即便是青龙也无法摧毁。   霍正松还未从方才的恐惧中平复过来,就挨了老太公几下拂尘。   “正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家的孽种怎么可能动得了霍家的封印?”老太公怒道。   “孙儿也不知道!”霍正松心虚得很,能解得开霍家的封印就意味着那人不是什么孽种而是霍家的子孙。霍家的封印一向厉害,就算外人能解得开也未必躲得过封印的反噬,咦,等等。   霍正松说:“太公,实不相瞒,三年前,龙尊主为了重获肉身与孙儿约定,帮助孙儿教训殷海这个叛徒,可是殷海已死,他儿还在,龙尊主就帮孙儿报了仇。早前知道殷海小儿未死,龙尊主玩心起,孙儿就顺势将人送到龙尊主面前,怕是这样解开了封印。”   “那么人现在在哪?”太公问道。地宫里一眼能望穿,除了青龙连个鬼影都没有。   霍正松说:“想必人是被封印反噬而死。”   太公点点头,“嗯,不愧是殷海教出来的儿子,可惜啊!”   霍正松不悦道:“太公,何必为那孽种感到惋惜,您可别忘了殷海给我们霍家带来多大的羞辱!”   太公说:“呵,这可不一定,要是殷海能生出个有能力的儿子,我们霍家也能接受得了,别忘了现在霍家连个像样的天师也拿不出手!”   听完太公这番话,霍正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太公这话分明在贬低自己。罢了,反正现在霍家是他的,等这些老不死全部死光,还哪有人敢笑话他。   两人心情复杂地离开地下空间,老太公召集了其余的老祖宗们开闭门会议,霍正松黑着脸让众人退下,对仪式的事只字不提,众人面面相蹙,十分好奇到底家主和青龙的“好事”到底成了没有。尤其是苏然,她也很担心敖闻风就这样从了霍正松,要是真的如此,他们妖怪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另一方面,殷浮和薛蕴添还在研究如何商讨解决霍家的方法。在得知敖闻风平安无事之后,殷浮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   “仪式失败了?你怎么会知道?”薛蕴添惊奇地看着殷浮。   殷浮掻掻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呃,我们可以心灵相通。”   “哦!”薛蕴添勾起唇角,一手大力拍打着殷浮的肩膀,“好样的,现在估计霍家上下都炸锅了。我们不妨给他们来过致命打击。”既然殷浮和那东西能到达心灵相通这个地步,就说明霍家已经失去了对那东西的控制。   不过,现在的薛蕴添和薛清云对霍家而言,依然是小人物,对付霍家等同于以卵击石。即使有了殷浮这颗大石蛋,也未必斗得过霍家。谁让人家财大气粗,只手能遮天呢!   于是魏羽笙就提议利用舆论,公开真相,然后用万千网民的口水淹死霍家,正所谓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当年霍正松怎么利用舆论陷害薛清云和殷海,他们就十倍还回去。   薛蕴添知道魏羽笙拥有强大的公关团队,改变舆论风向这种小事难不过他,于是就放心将事情交给魏羽笙。   魏羽笙说:“老实说,这事本来就不难办,基本上只要拿到他的DNA报告,所有谣言就不攻自破。难就难姓霍的脸皮厚,要他们肯低头,就必须给他们来个致命打击。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先让小浮和薛妈妈去法院起诉霍家,然后再使暗的。”   “老婆,你还有什么暗手,说来听听。”薛蕴添笑着将自家老婆拖到床上。   魏羽笙冷笑了一声,“我从狗仔里得到了有趣的消息,也许可以利用一下。”   原来,霍正松一直暗中让人留意薛清云的情况,等薛清云一回国,就有霍正松聘的狗仔队跟个正着。现在薛清云在社会上地位并不低,被入选为世界杰出十大女企业家之一,若是薛清云出了什么丑闻,对她和她手下的企业都会是巨大的打击。   霍正松此人心眼小,一旦恨上某个人就会恨一辈子,所以薛清云依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加上他现在的妻子也同样是小心眼的女人,自然同丈夫同声同气。他的妻子作为影后,自然也有很多渠道,能让薛清云再次身败名裂。他们就是看不惯别人过得好,简直已经到了心里变态的地步。   魏羽笙故意卖了个关子,“等明天的娱乐版新闻,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候希望小浮和薛妈妈能忍得住气才好。”   过了几日,果然媒体上爆了一条八卦就是:知名女企业家回国密会小鲜肉,黄昏恋年龄相差二十三岁。   在霍正松和其影后的妻子手下的水军公司操作下,这条不入流的消息竟然上了微博热搜。   殷浮和薛妈妈看到这条消息,不约而同地:呵呵。   八卦上的照片是薛妈妈去旅馆跟殷浮谈心那天所拍,薛妈妈和殷浮的样子都没有打码,如此一来,事实就会狠狠地打媒体的脸。   不到两小时,得知薛妈妈行踪的狗仔记者便赶到了医院,将殷浮和薛妈妈拍个正着。薛妈妈心想正好。便大大方方牵着殷浮让众人拍个够,然后薛妈妈高举了殷浮与自己以及薛蕴添的DNA鉴定书,让记者们拍。   薛妈妈对众人说:“这位不是我的小情人,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儿子,是霍正松当年死活不肯承认的种。既然各路媒体大哥大姐小妹都来了,我们也省了通知霍家人,顺道也请大家一同作证。”   随后,魏影帝的公关团队让人将当年霍正松陷害薛清云的始末也放到各大媒体上,得到了众多网友的围观。大家纷纷要求霍正松出来澄清,要他“滴血认亲”。   薛妈妈说:“若是霍先生坚持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妨出来献点血,认一认,免得说咱们母子三人造谣,毁他声誉。”   随后,薛妈妈带着殷浮将霍正松告上法庭,告霍正松侵犯薛妈妈的名誉权以及遗弃亲子等。媒体上炒的再热,也比不上法院一纸判决书。   这样的结果是霍正松始料不及的。他完全想不到薛清云会寻回那孽种,而且他明明确信那孽种被困在地宫之中,怎么可能会跑出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   但当消息传遍霍家的时候,连隐世的老祖宗们也坐不住了。老太公本来打算仪式过后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度过所剩无几的日子,不想再理会霍家的死活,连他也忍不住抽起拂尘逼问霍正松:“为何殷海的儿子又变成你的儿子,你不是说那孩子是薛清云跟殷海生的吗?怎么原来是你的种!”   “太公,这是造谣!”由于法院的判决时间很长,霍正松自信能将真相再次扭曲。   但太公显然是不信,能够解开缚龙咒,就是证实那个孩子的最好证据。当年他不是没有试过将缚龙咒传给没有霍家血缘的外人,都没有成功的例子。缚龙咒是由霍家祖先所创,只会承认霍家人,这点是不会假。   “是不是造谣,你无跟那个孩子做个鉴定!快啊!”太公催促道。   霍正松当然是不敢做亲子鉴定,因为殷浮百分之百是他的亲生儿子。当初要不是嫌弃这孩子是废物,他才不会利用这一点废掉正妻,好让真爱入霍家的门。   霍正松迟迟不敢正面回应,加上魏羽笙的团队的推波助澜,几乎所有人都确信了薛妈妈这一方才是受害者,纷纷希望薛妈妈出来说明当年的真相。   于是薛妈妈特意开了新闻发布会,说明了当年霍正松陷害她的经过,殷浮的身世,还有三年前殷浮被陷害下狱的经过。   网友A:“哎哟,夭寿咯,因为看自己儿子不顺眼就丢掉,等儿子长大了更看不顺眼将他塞进监狱,我要是有这样的亲爸我还不如去死。”   网友B:“可怜的娃啊,这样的亲爸还是不要认了。”   网友C:“三年前,殷先生还是大学生,被诬告成杀人犯,结果连所谓的受害者都是不存在的,可见咱国的某部门跟某土豪通过气,非要把人往死里整,社会好黑暗,我还要不要出门?”   这铺天盖地的□□令霍家旗下企业的股价大跌,各大股东们都要求霍正松出来验明正身,否则就撤销他的家主之位。   霍正松本来是不屑的,股东算个屁,这个位置是老祖宗们给的,谁敢撤。想不到连老祖宗也是一样的意见。霍正松坚决不肯去验,老太公一气之下命人绑了霍正松,取了他的血样,然后通知薛清云,让他们也一同去化验。   几日后,报告出来了,殷浮果然就是霍正松的亲生儿子。这么一出家庭闹剧闹到人尽皆知,霍家人都自觉丢脸,也认为对不起薛清云和殷浮,最后,因为家主德行有亏,撤了霍正松的家主之位。   然而,殷浮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霍家子孙,这点令霍家的老怪物们慌到不行。   霍家本家就只剩霍正松一根独苗,薛蕴添离开霍家,连殷浮也不愿意承认霍家,那么霍家本家就得断后了。   薛妈妈嘲讽霍家的老怪物道:“喂喂喂,断什么后啊!霍正松给他老婆不是还有一个小儿子吗?人呢!”   老太公和其他老祖宗表情十分尴尬,原来他们查到小三的儿子并不是霍正松的种,简直讽刺至极。   殷浮才不会管霍家的死活,他要的只有敖闻风,然而,霍家的老怪物们就是不肯放龙。除非,殷浮继承家主之位。   老太公将降魔剑捧到殷浮面前,说他既然跟龙尊主有缘,就请他务必继承降魔剑,将降魔剑插入青龙体内。   殷浮很轻易就拿起降魔剑,但他并没将剑插入青龙身体,而是用降魔剑斩断了青龙身上最后一道缚龙咒。“抱歉,我对你们家的破事不感兴趣。”   “不!”老太公见缚龙咒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看着青龙就要载着殷浮离开霍家,他大喊道:“你们不能走,不能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速战速决,谢谢观赏。 第54章 深渊   青龙脱离缚龙咒的瞬间,整个地宫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不好了,封印解除了!”太公眼睁睁地看着青龙腾飞而起,满脸绝望。   地宫里的龙柱首先断裂,大量的碎石砸向在地宫里的人。青龙率先带着殷浮冲出地宫,其余人等马上抬起老太公也跟着逃出地宫。   地宫外的巨大空间同样受到地震的摧残,四面的墙壁产生大量的裂痕,将历史悠久的壁画全数毁去。地面上的龙图腾发出诡异的紫色光芒,太公一见,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完了,这回霍家真的要完了。”   敖闻风也察觉了不妥,看见地面上的紫光不由得蹙眉。由于出口太狭窄,敖闻风只好变成人形,背着殷浮爬上通往出口的阶梯。   “我自己能走!”殷浮说。   敖闻风趁机捏了他的小屁屁一下,说:“都这种时候了,还害羞个啥。”说完,背着殷浮飞快跃上台阶,两级、三级连着一起爬。   不多时,两人就逃出了地下空间,穿过霍家祠堂。   外面空旷的院子里,早就聚集了无数来看热闹的妖怪,得知霍家要易主,他们自然要前来认人。这些妖怪大多数是霍家所养,比如苏然,比如秦峰。   苏然一眼就看到殷浮,最先冲到两人面前。   敖闻风和殷浮以为苏然来阻止他们跑路,警惕地看着她。谁知苏然瞬间变成萌萌的小狐狸,努力踮起后脚站起来,说道:“主人,请把我收了吧。”   敖闻风&殷浮:“……”   两人本来不打算理会她,苏然见状,马上扑到殷浮的大腿,抱紧,一副你不带我走我就赖死不让你走的架势。苏然说:“老大,咱们已经无家可归,求求你收留我。你看,我连正版精灵球都给您准备好了,你尽管收了我就是。我会洗衣服做饭拖地,绝不会浪费老大的狗粮。”   殷浮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让敖闻风把狐狸一并带走。   见苏然见风使舵,妖精们颇有意见。尤其是秦峰,他跟殷浮接触最多,殷浮有多少能耐他最清楚不过。要是霍家家主是殷浮这种没有任何实力的家伙,即便得到龙,他也没资格统御群妖。   令秦峰想不到的是,殷浮说:“大家都散了吧,该去哪就去哪,霍家从此不再束缚大家,大家好自为之。”   “喂,你凭什么一副家主的口气跟咱们说话,咱们不承认你是霍家家主。”一只狼妖说道。   殷浮笑道:“我没打算要霍家一毛钱,你爱留不留,爱走不走,麻烦借过,别当我们的路。”说完,殷浮一手挽着敖闻风,一手抱着苏然,越过众妖,打算离开。   轮到秦峰挡住他的去路,“霍家本来就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但是龙尊主必须留下。”   敖闻风很不爽道:“喂,死熊妖,你脑袋是石头做的吗?现在霍家快要塌了,我又不是你们老大,你管我做啥。”   “你们以为就这样就完了,太天真了。”秦峰话音未落,院子也开始颤动起来。   “哇,地震啊!”“发生什么事?”众妖精惊慌地叫起来。   “大家不要害怕!”秦峰见势不妙,赶紧喊话安抚一众妖精,然后对殷浮说:“你们就算要走,也先得想办法把大家带出去,霍家里外都是封印,妖精们无法出去,你们一走,我们就等于在里面等死,难道这就是你所愿意看到的?”   敖闻风不屑道:“切,关我屁事,又是你们自己愿意侍奉霍家,现在企业倒了,就找我这个不相干的大妖来收拾残局,算什么?”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霍家太公等人就冲了出来,没多久,整座祠堂就在众人面前塌了。   “快走!”霍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拨开一众妖精拼命往外跑。   秦峰急了,拉着敖闻风焦急道:“这里要撑不住,赶紧带大家出去。”   敖闻风挥开他的手,坚决想不管。这时,地震越来越剧烈,院子的地表出现无数裂痕。   又一波地震袭来,地表被撑开一条条宽几米的深沟。   “啊!!!”有妖精躲避不及,掉进深沟里去。   幸好殷浮反应快,一手捉住那只掉落的妖精的手。仔细一看,原来是当日在霍家某处院子里见到的小鹿男。   “呜呜呜,大哥哥,救命!”小妖精拼命地捉住殷浮的手,生怕掉下去。那深沟深不见底,从下面冲来一阵阵诡异的气流,吹得小妖精全身毛管竖起。   殷浮将小鹿男拉了上来,惊觉事态严重,也顾不上什么恩恩怨怨,救人救妖妖精。然后让敖闻风便回龙身,“大家骑到龙身上,一起逃出去。”   敖闻风有十万个不愿意,“喂,谁扯了本座的鬓毛!还有不准偷本座的鳞片!”但身体还是自觉地动了起来,让一众妖精和老太公等人爬了上身。   殷浮是最后一个爬上龙身的,当青龙堪堪浮到几米高的空中,整个院子乃至整个龙腾山庄完全塌陷了下去,建筑物、树木等全部往下沉,不消片刻,原本整个山庄的所在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陷坑,而且坑里深不见底,隐约还看见一阵阵紫雷在闪烁。   “这是怎么回事?”连敖闻风也倒抽一口气,想不到自己一跑路就造成这样的结果,简直造孽啊!他哪日想飞升,须得积累多少功德才能抵消这罪孽?   老太公叹了口气,神色里掩不住悲伤,“这就是霍家最大的秘密,龙之塚!”   这时敖闻风带着众人飞出霍家所在的山相对的另一座山头,将一众妖精放下。这里地势比较高,能看到原来龙腾山庄的情况。   有妖精抱怨道:“呜呜,为什么龙尊主不带大家下山!非要围观龙腾山庄没落?”   敖闻风怒道:“你们以为你们全部妖精加起来有多重啊,都能压死龙了好吗?谁还敢啰嗦我就把它扔回去!”妖精们赶紧闭上嘴。   敖闻风用眼神示意老太公接着说。   老太公说:“霍家这么多年来能站在同行之首,也是托了龙的福。初代家主偶然遇到了初代的龙尊主,与之并肩作战,斩妖除魔,获得了好名声。后来,初代龙尊主战死,初代家主将他安葬在龙腾山庄之下。初代龙尊主死后仍保佑着霍家,让霍家子孙得以和龙定下契约,继续除魔卫道之路。”   殷浮听着抽了抽嘴,这算什么?东方版的龙与龙骑士传说?   老太公接着说:“但是,龙是高傲的瑞兽,不可能供人驱使。霍家人曾一度没有依靠龙的力量来除妖,霍家人一代不如一代,三代之后,霍家人一度失去了灵力,甚至连妖也无法辨认,这何来除妖之法!后来,霍家人发现,取初代龙尊主的龙骨就能获得强大的灵力,并且能控制妖精,甚至能控制龙。所以霍家人便利用初代龙尊主的遗骨,撑过了百年。后来,龙尊主的遗骨相继消失,霍家后人担心无法继续继承家业,便决定寻找新的龙。霍家五代家主寻到一条未能化龙的黑蛟,将初代龙尊主的遗骨植入黑蛟体内,从而控制黑蛟,代替龙。黑蛟得了龙骨,果然能进化成准龙,却迟迟未能长出后爪,成为真龙,但对家主来说,也足够用了。可惜,那黑蛟撑不过五十年就死去。”   老太公再度叹息。五代家主将黑蛟同葬一处,又取其遗骨,放到新龙的身上。然而,世间的龙越来越难寻,霍家祖先决定用蛟替代,助蛟进化成龙,再利用之。但并非所有蛟都能受控,二十条蛟中只有一条能成功进化并且受霍家驯服。而死去的蛟,将会被埋葬在龙腾山庄地下,好让他们的龙力继续为霍家所用。   “你们太自私了!话说回来,哪来这么多蛟?”殷浮问。   敖闻风回道:“蛟始于河,生于湖,少有的能化龙入海。世间有这么多河流湖泊,若是每一条河每一个湖都有蛟在,何尝不怕没有蛟。”   殷浮:“那么,失去蛟的河流湖泊会怎么样?”   敖闻风耸耸肩道:“跟着消失啊!你以为这世间一年会消失多少河流湖泊。”   殷浮:“但也不能证明所有的地方都有蛟,你们是如何判断出某条河流有蛟。”   老太公说:“霍家人有龙缘,当年先代家主与龙尊主感情深厚,龙尊主不忍先代家主先于它逝去,故赐予每个霍家人龙缘,所以霍家人很容易能遇到蛟和龙。再加上霍家人依靠龙力圈养大量妖精,让他们去寻找蛟,总能有收获。”   “难怪秦峰会到厉河村,还有湖光岩,是因为那里有蛟和龙吗?”殷浮瞥了一眼秦峰。   秦峰不说话,算是默认。当初要不是厉河村的山神压着,让他们无法寻到厉河的蛟神,也许他们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去湖光岩折腾了。   “喂,既然你们说地下埋了那么多蛟尸和龙尸,这么说,那个坑就是……”殷浮指向龙腾山庄的大坑。由于山上有无数的防御咒,大坑才停止扩大,一团黑气从坑底中心冲上高空,很快就聚成一团黑云,笼罩在霍家的私山上方。   “完了,一直以来我们用新龙压制着蛟龙的怨气,如今因为失去压制而解放了,世间将要有浩劫!”老太公绝望地望着对面山上的黑云。   黑云内部的怨气不断积聚、碰撞,擦出激烈的火花,紧接着一道道紫色的雷光落到巨坑周围,雷光所到之处,草木尽毁,地面被炸出窟窿。从一米多宽的窟窿之中,伸出一条条灰白色的骨刺,雷光将骨刺扯了出来,抛到半空,无数形状各异的骨刺聚拢到黑云之下,渐渐形成一具修长的身躯。   最终,骨刺形成一条能在山上绕成几圈的巨大骨龙,它张开巨大的龙口,疯狂地吸收落下的雷光,同时喷出比方才的黑云还要浓烈的黑烟。   “不好,快走!那黑烟有毒!”太公大声喝道。   果然,黑烟所到之处,草木皆成灰烬,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小动物,眨眼就只剩下骨架。眼看着黑烟就要飘到来对面的山头,敖闻风只好再次化身成龙,背着一众妖精和殷浮等人逃命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殷小浮:为啥我每次都是直接跟大BOSS扛上,连练级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哪来的系统:亲爱的玩家,由于你使用了金手指,所以能略过大部分游戏流程。   殷小浮:口胡!我哪有金手指!   敖风风:金手指就是本座!   殷小浮:你滚!   ================   最终BOSS战要来了,感谢观赏。 第55章 求救   敖闻风载着众人和妖又飞了一路,却发现老是在附近几座山头打转。   敖闻风正疑惑之际,就听到老太公说:“这附近的山头也有霍家的禁止,当初是防止妖精们逃跑的,想不到现在连龙尊主也跑不了。”   侍奉老太公的仆人说:“既然如此,那就请龙尊主放下咱们,由我们带老太公出山。”他们都是人类,要出这座山简直易如反掌。   殷浮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即时气得牙痒痒,想一拳揍飞那个仆人,就听到老太公响亮的巴掌拍到那人脸上。   “逃什么逃,通通不准逃!我们要和龙尊主共同进退!”老太公怒道。   敖闻风听到他们的对话,嗤笑道:“共同进退就不必了,本座现在只想带自家老婆一个人跑路,很想就把你们直接丢下去,不知你们是否同意!”   “不不不,尊上你千万别扔掉我们!”众人死死地抱紧龙身,生怕敖闻风把他们甩下去喂大骨龙。   远远望去,大骨龙的身体已经组合完毕,它张口不停喷出黑烟,将霍家的私山完全笼罩。接下来,它开始挪动庞大的身体,试图爬出深坑。和殷浮以往遇到的BOSS套路一样,大骨龙的身体是由数不清数量多的蛟龙尸体组合而成,那些尸体仍残留在蛟龙各自的意念,所以大骨龙一时无法灵活操控整个身体,它挪动得十分缓慢。一分钟还挪不到十米。   暗中观察着大骨龙的敖闻风不由得有些心惊,那大块头足足是自己的一百倍大小,要是打起来,对方喷一口龙气就能将自己灭了。更可怕的是它感到有一股引力,试图将它吸引到大骨龙身边。   来吧,来吧,吾等同伴们,让吾等成为一体……   一个阴森的声音在敖闻风脑海中响起,似乎在呼唤它。敖闻风的眼神不由得黯了下来,飞行的速度大减。   眼看着一团黑烟朝着敖闻风飞过来,敖闻风竟然不躲也不闪。   “闻风,小心!”殷浮大声呼喝。   敖闻风蓦然惊醒,身体迅速飞起,躲过了黑烟。   “对、对不起,刚才走神了!”敖闻风吓了一大跳。   众人和妖也吓得心惊胆战,大喊:“尊上,您要加油,不然大家都要变成一堆白骨啦!”   “你以为本座不想么?”敖闻风也怕死了,“以后你们通通给本座改吃素,一个二个都比猪还重,本座的老腰快撑不住了。”   “改改改,您让咱们三日吃一顿都行!”   此时此刻,敖闻风俨然成了一众妖精的主心骨,至于太公和其他霍家人,除了太公,不少人都在数落殷浮,小声骂他是扫把星,气得殷浮想将他们从龙身上一脚踹下去。   太公叹了口气,“想当年咱们霍家除魔卫道,想不到自己却种下了祸根,反倒是害了自己啊!”要不是他们先祖不甘愿当个普通人,非要靠龙的力量去斩妖除魔,大出风头,哪会导致今日的田地。到了现代,霍家一方面为了发扬祖传事业,另一方面又想家业繁盛,他们大量消耗蛟和龙,以致霍家地下埋的蛟龙尸体越来越多,致使蛟和龙的怨气冲天,一发不可收拾。而他们不曾停止前进的步伐,只想出以龙制龙的方法,将怨念的雪球越滚越大,到今日,别说霍家要毁,他们也许会成为毁灭世界的元凶也说不定。   殷浮冷冷地嘲讽道:“你们连个人都当不好,还有脸去养什么妖精,除什么魔,你们把自己都搞成魔了,该除去的是你们自己!”   太公惭愧地看着殷浮,这孩子和霍正松确实很像,他们为了培育出色的天师,反而忘记了培养一个完整的人,以致养出了一大堆像霍正松一样自私自利,没有人心的怪胎。太公悔恨极了,可是,现在大难临头,后悔能当饭吃么?   一切都完了。   殷浮不想理霍家人,爬到龙头观察大骨龙,见它怨气冲天的模样,总觉得那些怨气的形状似曾相识,那是死者特有的怨气。死者所在的世界,活人是无法干涉的。   一想到现在在敖闻风身上的全是活生生的人和妖,对付得了死者的大骨龙才怪。   殷浮对众人说:“我突然想到了可能有人能救得了我们。”   敖闻风说:“谁啊,快唤他来,本大爷快撑不住了!”   太公:“对啊,不管是谁,快请他来。”   “是无常鬼!”殷浮说:“在场的有能召唤到无常鬼的天师吗?”   跟着太公身边的天师面面相蹙,皆无奈地摇头,“老实说,我们只灭看得见的妖,至于看不见的鬼,过去我们都是装模作样作法,做给活人看的,我们不曾遇过真正的鬼。”   太公也跟着叹气,“对,这正是霍家没落的关键。连外人都能看见我们所看不见的,也许早在几百年前,老天就已经试图让霍家放弃所谓的除魔卫道的念想,无奈,我们都想不透。”   有人质疑道:“看那东西这么大,谁靠上去谁死,我看谁也救不了我们。”   殷浮怒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说完,殷浮的右手紧握成拳,在心中默念道:无常鬼,有危险,速速前来支援。   血红色的“无常”二字浮现在殷浮的手背中,其他人看不到字,只看到殷浮的手背发出诡异的红色光。   “喂,你们说,是不是殷海将毕生绝学都教给这小鬼呢?不然他哪来的大招!”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听说当年殷海师兄捉鬼捉妖无不精通,要是他还在,我们还会有今日的局面?”   “都闭嘴!”老太公听到别人提及殷海的名字就觉得特别刺耳,即时殷海在又如何,他同样也挽救不了现在的局面,毕竟殷海也是他亲手所教出来的弟子之一,连他自己都无法想到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何况殷海?“别打搅那孩子。”   如今太公只好将所有希望放到殷浮和敖闻风身上,年轻人始终有无数的未知的可能性,何况殷浮又没有被霍家那一套枯朽不堪的教育方式摧残过,他身上仍然有希望。   就在众人深感焦急不安的时候,周遭又袭来一阵阵冷飕飕的风。本来众人在半空中已经受尽猛风的压迫,现在更是感觉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用刺骨来形容似乎还未到这种程度,反倒是冷得令人心里发毛,毛骨悚然。   “哇!!这、这是……”太公身边的一个天师突然惊叫出声,他指着不远处,手指像帕金森病人一样抖个不停。只见一团白影出现在龙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外婆又住院了,得去医院探望,于是字数少了点。 第56章 祖先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白影出现在龙背之上,众人越看越怕。   道行浅些的妖精约莫只能看出白影拥有人形的轮廓,道行深一些的比如苏然和秦峰,看到的却是身着一裘白衣,没有五官的人形。   听到众人的惊呼,殷浮停止了呼唤无常鬼的动作。他放眼望去,龙背上至少出现了二十多只无脸鬼,说好的无常鬼连个影都没。   正在殷浮困惑之际,离他最近的无脸鬼对殷浮说:“大人,请问召唤小的,有何吩咐?”   殷浮问:“那个,请问你们有没有见黑白无常,要不其他无常鬼也可以,我想请他们帮帮忙。”   远处的大骨龙依然在忘我地喷发怨气,以致天上积聚的怨气黑云越来越大,眼看着又覆盖了一座山头。   无脸鬼回道:“抱歉,这片区的无常鬼目前就只有您,只要您有任何吩咐,小的都会为您效劳。”   我去!自己怎么就成了无常鬼?   殷浮猛拍了一下脑袋,总算想起当日黑白无常强加给他的那个印记,原来会让他变成无常鬼的同类。可是他还不是正式的无常鬼啊!有屁用。   殷浮强撑着满腔的失望,指着远处的大骨龙问无脸鬼,“你们有办法对付那个大家伙吗?”   无脸鬼一致将脸转向大骨龙所在的方向,然后纷纷摆手,“没法子,没法子。”   “那你们能呼唤其他鬼差吗?”殷浮不信地上出了这么大事,没有各路神仙鬼使会不管不顾。   无脸鬼两手一摊,说:“没戏,这片区没鬼差愿意来!皆因这里布下了防止任何鬼魂进入的结界,就连鬼差也没撤。”   好一个自作自受!殷浮忍不住想嘲讽霍家人,却看见那边厢老太公对着一个无脸鬼声泪俱下地唤道:“父亲!父亲,是您吗?”   太公唤的是一只浮在他身前几步远的一只男性无脸鬼,他身材很高大,黑发随风而动,气势上他和其他无脸鬼不一样,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尽管没有五官,最尊敬的父亲的点滴始终铭记在太公心目中。他一眼就认得出眼前的无脸鬼的身份。   无脸鬼听到太公呼唤,侧头朝向太公,单手撑着下巴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太公见他迟迟不应,有些失望,但他仍不放弃地唤道:“父亲,我是兴儿啊!”   “兴儿”两个字仿佛是一枚强力的碎石,直击无脸鬼的脸。只见他没有五官的脸迅速像玻璃一样碎裂,然后显出威严十足的五官。   “真的是父亲啊!!”老太公激动得几步上前跪在无脸鬼身前,张开手想抱住无脸鬼,可惜双手直接穿过了无脸鬼的身体。   无脸鬼看着太公又困惑又激动,“我想起了,兴儿是我儿子,我叫霍天启!可是,老人家,您真的是我儿子兴儿么?”   老太公点点头,看见父亲严肃而不失慈祥的面容,即时泪如雨下。   “我儿,竟然变得这么老了,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啊!”无脸鬼不禁悲从中来,试图伸手抚摸儿子的脸,可惜什么也摸不到。   这父子重逢的画面看起来确实感人,可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龙背上的人和妖精随时会和无脸鬼一个下场,就是:死。   老太公说:“父亲,再等等,儿子很快就可以执着父亲的手了。”   无脸鬼:“兴儿,你别这样,你还有好长的人生……”   “呃,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请问您是……”殷浮察觉到老太公面前的无脸鬼画风跟其他无脸鬼不一样,于是忍不住上前问道。   无脸鬼说:“我乃是霍家第二十八代传人霍天启,这是我儿子霍兴国,无常鬼大人,您这是要来收走我儿的魂吗?”   我是你曾曾曾孙子!不过算了,殷浮还不太想认自己是霍家人,冷淡地回了句,“不是,我是活人,不是鬼,现在正想办法对付那边的大家伙,不知道祖先大人您有没有办法。”   “哎呀,龙尊主怎么会变成这样!”霍天启看见大骨龙也吓了一跳。   太公说:“父亲,你现在就站在现任的龙尊主背上,你眼前的孩子正是我们霍家早前抛弃的子孙,如今这孩子解放了龙尊主,也解开了龙之塚的封印,所以才造成如今的场面。”   霍天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原来如此,怪不得啊!霍家总会有这么一遭的。只是场面未免太过震撼。我的尊上,可怜的尊上,您怎么就甘愿成为那怪物的爪子呢?”   “这么多蛟龙骨,你咋认得出哪条是哪条!”背上人和鬼的对话,敖闻风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吐槽道。   “认得,就算尊上化成骨我也认得,毕竟我们交换过契约,我能感应到它的灵魂波动。”霍天启指着大骨龙的爪子,“我的尊上如今就在那大家伙的右爪。”   殷浮说:“既然如此,祖先大人,您有办法对付这大家伙吗?你们霍家既然遇见过这个结果,应该有应对之法才是!”   霍天启:“你说得没错,拥有龙契的霍家家主,自然有办法对付这种情况,但也只能是对付自己的龙。”霍天启飞起身,转向大骨龙。   “父亲,你打算怎么做!”太公隐约觉得不妙。   “父亲这就去解放龙尊主,本来,龙契一成,龙尊主逝去,家主也会跟着逝去,毕竟龙契达成了人龙合一的结果,我们既然要消耗龙的力量,我们自身也得献祭给龙尊主。可惜,先几代的家主不愿意跟随龙尊主一同逝去,便制造了缚龙剑,以镇压龙尊主的灵魂,令它死后无法吞噬家主的灵魂,反倒是让龙尊主的灵魂无法超生,从而造成了今日的困局。我会负责任的!”霍天启说完,就要飞向大骨龙。   “慢住!我还有问题要问!!”殷浮唤住霍天启。   霍天启顿了一下,回头看向殷浮:“孩子,你不用阻止我了,我去意已决。”   “鬼才要阻止你!我巴不得你一只鬼就能解决掉!”殷浮没好气地说,“你说你的龙现在只是那大家伙的一只爪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解放了你的龙,那大家伙的爪子就会被破坏掉。”   霍天启思考了一阵,“对,就是这样。”   殷浮:“那你就这么去跟杯水车薪有什么不同!”   霍天启:“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太公听到一人一鬼的对话,不由得沮丧起来,父亲这么一去,意味着灯蛾扑火,只会白白牺牲掉,还不如不要去。他私心不希望自己敬爱的父亲就此消失,可又别无他法。   殷浮:“我有一个想法,大家能不能帮个忙!”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听从拥有龙尊主庇护的你的命令,你说的我们都会听,就算你让我这老骨头去死!”老太公说得悲壮,心想既然要再一次目睹父亲的“死亡”,倒不如轰轰烈烈和父亲一同赴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57章 激战   “霍源、霍晏、霍深水……请各位务必回忆一下,看是否有你熟悉的名字!”殷浮将一众无脸鬼聚集在一起,让老太公帮忙念出霍家诸位祖先的名讳。   既然霍家在山上布下重重禁制,以致鬼魂和鬼差都无法靠近,同理,在霍家大宅里面逝去的人的灵魂也一样无法“走出去”。此刻在龙背上的五十多只无脸鬼,想必当中就有霍家人祖辈的灵魂。果然,殷浮的推测没错,当中十几只无脸鬼听到点名,竟恢复了生前的一点记忆,从而回复了真貌。   “您是爷爷,您是二叔公……”眼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霍老太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对,是我们,总算想起自己是谁了,我们终于不用当孤魂野鬼了……”老太公的爷爷激动地哭起来。   太公再次泪流满面,想不到会以这种形式和亲人见面,该说是奇迹还是滑稽好呢?奇迹的是,能再次见到逝去的亲人。而滑稽的是,他的亲人们死后居然无□□回,变成孤魂野鬼在霍家山庄各处飘荡,而他们的子孙竟然无一察觉。更讽刺的是这么多年来,子孙们的祷告以及思念竟无法传达给先辈们,以致令他们忘却了自己是谁。   殷浮说:“人总共会经历两次死亡,一次是肉体的消亡,第二次是被世人所忘记。我猜不是你们的思念无法传达给他们,而是你们心中早就忘记了你们的祖先。你们还记得每次告祖先的时候说什么吗?请祖先保佑子孙身体健康、大富大贵,你们也许想到的也就只有自己,也许只有清明的时候会想起去怀念祖先,可是祖先生前的点滴你们早已忘却。所以你们的祖先才会变成无脸鬼。太公,以上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如有冒犯,请多多见谅。”   太公摆摆手,“不,你说得没错,我竟然把父亲和爷爷给忘了,我何等不孝!”   霍天启劝慰道:“兴儿,父亲和你爷爷还有其他叔伯都已经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你们没所谓就最好,请务必尽快收拾那边的烂摊子!”敖闻风打断太公和祖先们团聚,此时他又绕飞了一圈,以龙腾山庄所在的山头为中心,敖闻风已经努力地往最外围飞去,无奈的是,飞到半径一公里处就碰到了一个透明罩,想必就是霍家埋下的防止妖精逃跑的禁制圈。   敖闻风好像鬼打墙似的贴着透明罩飞行,途中还不时要避开大骨龙突然射过来的骨刺。   “哇啊啊啊啊!”敖闻风为了避开疾飞而来的骨刺,免不了会大幅度摆动龙身,惹得众人众妖齐声惊叫,抱怨连连。   “尊上,你侧身的时候能不能放个信号!要是把咱们甩下去怎么办?”   敖闻风:“呸,再啰嗦就将你们全部扔下去。”   殷浮见除了霍天启外,其他霍家先祖仍犹豫不决,急道:“各位祖先,我们并非急着要让你们去送死,只是希望你们摆平当年所种下的祸,别让它再害其他人了。”   太公的爷爷说:“并非是我们不愿意!我们皆听令于无常鬼大人您,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会去击溃邪龙。”   霍天启补充道:“毕竟分别多年,他们也需要时间找到属于他们的契龙,能否请龙尊上靠近一些,好让先祖们寻找。”   敖闻风当然不愿意,一来有可能被大骨龙的骨刺刺成箭猪,二来他会被大骨龙身上那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过去。“不是本座不想去,只要稍微靠近它,就有个声音想引诱本座过去,想吸走本座的灵魂,本座怕怕。”   殷浮走到敖闻风的头上,俯下身摸了摸敖闻风的脑袋,“别怕,尽管去吧,有我在,谁也抢不走你。”   敖闻风心头一热,“好吧,宝贝,你要好好看着我!”接着对众人说:“全员捉紧了,本座现在要接近大骨龙!”   霍天启:“距离务必不能低于五十米,否则我们都冲不过去。”   “妈的,你们真麻烦!”敖闻风不爽地哼了一口龙气,然后将身体转向大骨龙的所在,“倒数三下,没捉紧本座的请尽快捉紧!”   “三!”全员趴到敖闻风的龙背上,手和脚死死捉住或卡在龙鳞片之间的凸起上。   “二!”手脚较短的小孩子无法捉住龙鳞,由大人护在身下。   “一!”殷浮双手抱紧敖闻风的龙角,用尽全力大声呼喝:“冲啊!”   青龙像急射出去的导弹一样直冲向大骨龙的正面。   大骨龙此时还不断口吐黑气,察觉到远处而来的杀意,组成它身体各部位的骨刺即时冒出一个又一个狰狞的蛟头和龙头,一致朝向敖闻风疾飞而来的方向。蛟头和龙头纷纷张开嘴,喷出黑气。   敖闻风早有提防,他也张开血口,喷出一口龙炎,将黑气全部焚烧殆尽。   “尊上,好帅!”龙背上的妖精们激动地欢叫出声,听得敖闻风很是得意。   “不要掉以轻心,又来了!”殷浮大声叫道。   又一波黑气袭来,大骨龙将巨头也一并转向敖闻风,致使袭来的黑气更加强劲。   殷浮大叫:“闻风,避开!”   敖闻风急忙向上俯冲,堪堪避开了这一波黑气。   “呼,好险,幸好宝贝喊得及时。”   “闭嘴,快上!”殷浮很想翻白眼,这大笨龙实在赞不得,一赞就会掉以轻心。   大骨龙的动作似乎快乐不少,敖闻风又避过一阵黑气,下方又射来一阵密集的骨刺。   “不好!”殷浮大惊失色,想不到大骨龙的骨会沿着地面一直延伸,然后看准青龙的腹部大敞开的瞬间,射出骨刺。   眼看着青龙无法躲避,老太公大声呼喝:“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掌心射出万丈金光,将青龙包裹了进去,骨刺一碰到金光,顷刻尽毁。   又化解了一场危机,敖闻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再度飞近大骨龙。   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六十、五十……   “再近一些!”霍天启大喊道。   敖闻风飞得太快,完全刹不住脚,不由得惊呼:“要撞上去了!!”   霍天启跟十数位先祖的鬼魂打了个手势,十数个纯白的灵魂即时化作十数度金光,直射向大骨龙的身体。   “父亲!!!”老太公眼看着父亲化成金箭,目瞪欲裂,可惜,父亲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唤,下一瞬就刺入了大骨龙的身体。   “呜呜……”大骨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被打入金光的部位猛地燃起青色的火焰。   火焰之中钻出一条条几近透明的青龙魂以及青蛟魂,它们身上皆骑着一个人影,一个灵魂,其中霍天启覆在一条身形和敖闻风一样大的青龙背上,他朝众人挥挥手,然后青龙魂飞上高空,直冲入空中那团黑云里去。   黑云被瞬间戳穿一个大洞,纯净的太阳光得以透过大洞倾泻到大骨龙的身体。   由于霍家先祖们解放了一部分龙魂,大骨龙的身体无法再保持完成,身上出现十数个大窟窿,爪子没了,尾巴也消失了大半,再也无法维持站立的姿势,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   倒地之后,大骨龙的身体开始解体,大量的骨头从大骨龙身上剥离,粉碎。然而,还有相当多数量的蛟魂和龙魂未能得到解放,它们依然拼命地吐着黑气,眼看着空中被祖先们打穿的空洞就要再次被黑气所填满,短暂的白昼即将再次被黑暗取代。   这时,殷浮大声命令,“闻风,用龙炎净化它们吧!”   然而在这紧急关头,敖闻风却充耳不闻,身体一动不动地定在半空。   “闻风?”殷浮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感,他向前挪了几步,低头看见敖闻风幽青色的双眼失去了神采。   “不好,怨气开始侵袭尊上的灵魂!”太公惊呼道。   “闻风,快醒醒!”殷浮使尽吃奶的力摇晃敖闻风的龙角,试图将他摇醒,可是敖闻风还是没点反应。   殷浮无法,让众人一起捶打敖闻风的龙身,然而不管众人如何动作,敖闻风依然没点反应。   “怎么办?”殷浮顿时不知所措,只好向众人求助。   太公说:“眼下的这些怨气都是来自亡魂的怨气,龙尊上本质上跟他们并无不同,他原本的身体早就毁了,只不过靠借尸还魂重获新生,他的灵魂和身体的契合度始终不完全,这导致他的灵魂会变得很脆弱,再晚一些,恐怕他的灵魂就会被黑气所摧毁。唯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唤醒他的灵魂。你的灵魂和他是相通的,不妨试试唤醒他。”   在太公的引导下,殷浮将额头贴在敖闻风的头上,闭上眼,试着感受敖闻风的灵魂。   由于此刻他们身处大骨龙的上方,大骨龙身上无数的怨灵发出阵阵痛苦的哀鸣,无数灵魂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十分吵闹,殷浮几乎无法感受到敖闻风的灵魂。   “闻风,求求你,回应我!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殷浮内心叫唤道。   黑暗中,殷浮的灵魂似乎脱离了现世。眼前,似乎有无数拖着尾巴的青色光球向着同一个方向飞过去,那个方向的尽头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深渊。忽然,一个熟悉的光球越过殷浮的身边,企图跟大队汇合而去。   殷浮连忙捉住了它的小尾巴,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光球即时脱离了他的手心,化成强大而耀眼的金光,冲破了黑暗,顺道将殷浮的灵魂弹了出去。   敖闻风的双眼瞬间恢复了神采,他紧张地扬起脑袋,试图跟殷浮点什么,殷浮猛地睁开眼,一拳揍到他脑壳上,大声骂道:“快不快点喷火。”   “是是是!”敖闻风不敢怠慢,急急地吐出几口龙炎。   大骨龙身上的骨头很容易就燃烧起来,顷刻之间,青色的龙炎便覆盖了大骨龙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58章 善后   凶猛的龙炎迅速吞噬了余下的龙骨,这些龙骨原本就是死去的蛟和龙的尸骨,一点就燃,眨眼的功夫就烧成灰烬。龙骨的灰烬闪着粼粼的荧光,被强风一吹,尽数飘上空中。   在半空之中,冲破了黑云的霍家祖先们以及他们的龙并未离去,他们围成一个大圆圈,飘上来的粼光聚集在一起,重新凝聚成一条又一条体型不一的蛟和龙。   长达数十年、数百年的枷锁终于被打破,重获自由的蛟魂龙魂畅快地在空中游走,转眼间,有一小部分魂力较弱的蛟魂龙魂,它们的身影再次化作点点磷光,消散得无影无踪。其余的蛟魂龙魂加入了霍家祖先和他们的龙魂的队伍当中,准备踏上新的旅途。   此时,敖闻风见地上的危机已经解除,这才放心降落地面,俯低身放下一众人妖。   殷浮正想夸赞他一句,就看见敖闻风突然口吐鲜血,然后晕了过去。殷浮和一众人妖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原来敖闻风在跟大骨龙战斗的时候,身上多处中了骨刺,尤其是腹部,无可避免地中了招,血流满了一地。   老太公慌忙指挥一众人妖敖闻帮敖闻风疗伤。   “闻风,你快醒醒!”殷浮什么都帮不上忙,只好拼命拍打敖闻风的大脑袋,怕他一睡不醒,直到敖闻风不满地哼了鼻子龙息,殷浮才稍微放心下来。然后他感到自己脸上黏黏糊糊的,殷浮抬手一模才发现自己的脸被眼泪浸湿了,当即抱住敖闻风的大龙脑袋,又捶了他两拳。   “都是你的错,吓死我了!回去我再慢慢收拾你。”   敖闻风又打了个呼噜,算是回应他。   一众人妖手忙脚乱了大半个小时,这时太公抬头望天,看见霍家的祖先们和他们的龙仍在空中,未曾离去,觉得十分奇怪。   “父亲,出什么事了?”太公仰头大喊。   天上的霍天启回应道:“兴儿,不好了,我们走不出去,你看看是否是霍家的护山大阵发动的缘故?”   早在龙腾山庄建成之际,霍家人就在私山上布下的禁制,原本是为了阻止家养的妖怪擅自离开龙腾山庄而设的,没想到会导致鬼魂也无法出入,现在也致使霍家祖先们的灵魂也困在私山之中。   “这就怪了,既然祖先们的灵魂离不去,鬼差也进不来,没有鬼差的指引,他们不可能会变成无脸鬼。这么漫长的岁月,他们应该早就消失了。”余下的无脸鬼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你们既然不是霍家的祖先,那又是谁呢?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殷浮反问无脸鬼们。   无脸鬼们一致回答:“不知道。”   殷浮猜测他们是外来的,在龙腾山庄建起之前就已经存在,这么多年一直在山上徘徊。   这时,有两只身材高大的妖怪搬来一块翡翠石制的大石碑,说是在龙腾山庄的侧门处捡到的,上面刻着两个人形大鬼,动作和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似乎想从石碑中挣脱出来。   两个人形大鬼,穿着年代久远的古装,一个拿着一面大旗子,另一个手握一把长镰,看起来凶恶无比。   太公捏了捏下巴的长须,眯着眼看了半日才说,“我想起来了,这是镇鬼石,专门对付入侵山庄的恶鬼,石碑会将恶鬼吸入其中,显其形,在山庄刚建成的时候就有了。”   殷浮看着石碑上的两人,越看越眼熟,“你们霍家是人是鬼都怕三分,哪有什么恶鬼敢来上门搞事,我看,这两个该不会是鬼差吧!”   太公没见过鬼差,对殷浮的话有所怀疑,直到发现两只鬼腰间挂着一个刻有“无常”二字的牌子,太公这才信了殷浮的话,命人打碎石碑,解放了石碑上的两只鬼。   果然,两只鬼真是无常鬼差无误,无脸鬼们纷纷上前拜见上司,只不过两个上司不知道在此处封印了多少年,脸上依然维持着僵硬而又狰狞无比的表情,将一众无脸鬼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两个上司一个不高兴将他们踹到地狱。   两只无常鬼一个是白无常,一个是黑无常,是管辖这片山头的鬼差头子,想不到两只鬼刚上任就倒霉透顶,撞上了霍家的镇鬼大石,被困了数不清的年月。如今连回去地狱报道的路在何方也不太记得,以致无脸鬼们和一众霍家的祖先和他们的龙又滞留了好久。   无脸鬼说:“这些蛟和龙的魂不能在阳间逗留太久,万一沾上了阳间的浊气,我们怕他们会变成邪龙,到时候就麻烦了。”   然而,无常鬼还没找阴间的路,怕又是护山大阵惹的祸。   太公说山上有许多不起眼的石柱,正是护山大阵的组成部分,指引手下的天师去破坏大阵。   等护山大阵一破,整座霍家私山即时云朗气清,原来这护山大阵时而还能制造浓雾,扰乱侵入者和逃亡者的视线。   黑白无常引领着一众无脸鬼,以及霍家先祖和他们的龙的灵魂缓缓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霍天启走在鬼魂的队伍之中,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父亲,等等孩儿!”   他回头一看,笑了,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飞快地跑向他。霍天启向他伸出手,“这么急着要跟父亲离开,难道对人间没有留恋了吗?”   少年笑道:“嘻嘻,在人间没人陪我,我想还是跟父亲一起走吧。”他紧紧地握住霍天启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迈出了脚步。   “太公,您怎么了,太公!”地上,霍家的众人十分吵闹。   老太公忽然倒了下去,众人似乎意识到什么,伸手探了探太公的鼻息,发现老太公已经没了呼吸。   霍家众人当场痛哭流涕,哀鸣声响彻整座私山。   殷浮看着有些不忍,便说:“大家请节哀顺变,太公他是跟霍天启先生一起离开的。”   众人又看了看太公的脸,只见他的表情十分安详,像在睡着一样,嘴角还含着笑。霍家老太公原名霍兴国,活了一百零八岁,无疾而终。   “你看得见鬼魂?”整理好老太公的尸身,有天师好奇地问殷浮。   殷浮点头,“看得到一点。”   一众霍家的天师齐齐看向殷浮,有震惊,有怀疑,最后无一不是佩服和宽慰。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竟然能看到他们毕生也看不见的东西。他们只能看见阳间之物,看不见阴间之鬼,这让他们的天师生涯大打折扣。然而,为了名誉和利益,他们隐瞒了这一缺憾,不惜利用能看到阴间之物的妖怪们帮他们除妖,以此来达到积累功德的目的。甚至还渴望死后能早登仙境。但当他们看到霍家祖先的下场,仿佛看到自己的结局,霍家德高望重的祖先们最后还是成了一抹孤魂,死后还在人间徘徊连投胎路也找不到,这是何等可悲的结局。   幸好这个年轻人出现了,虽然他打破了霍家的规矩,却无意地为他们指明了日后的道路,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最好眷顾吗?可是,霍家终究亏欠了青年,霍家这群活着的长辈们,唯一能补偿的就是一致推举殷浮继任霍家家主之位。   殷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理由是,直到他上门讨要敖闻风,霍正松依然不肯回应他们的诉求,也不肯跟他做DNA对比,也就是说他一日还不是霍家的子孙。   众人又好气又无奈,但眼前有比家主之位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霍家的龙腾山庄如今被夷为平地,财产损失纵然不可估量,但最令人担忧的是这座百年山庄里埋葬的不止是蛟和龙,还有霍家历代祖先无法驯服的邪妖也一并封印在此地。想到此,一众天师也不敢久留,纷纷前往各处查看封印的情况。   于是,那些圈养的妖精便成了无人管的状况。   多年来束缚着妖怪们的龙骨已经彻底失去了效力,这些妖怪将不再受控。在场只留了几个霍家的仆役和几个菜鸟天师,万一这些妖怪发狠,估计在场的人类都会遭殃。而离去寻找封印的那些天师压根儿没想到有可能会发生这个状况,毕竟他们一心只想着如何维护霍家人的利益,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根本不会管那些妖精的死活。   很快,有部分妖怪径自离开了,不知去向。现场就变成了以秦峰为首的妖怪和人类为首的殷浮两方对峙的局面。   妖怪们之所以暂时依附秦峰,不但是他看起来靠谱,他既习得人类天师的技能,自身又有强大的妖力,对付在场的几个手无搏鸡之力的人类和一条晕过去的龙根本易如反掌。   秦峰对一众人类说:“今日你们霍家倒了,龙也被解放了。从今以后,我等妖族就是自由之身,为了避免日后你们霍家人再以龙契来威胁我等妖族,今日我们得将话说清楚。”   霍家几个奴仆和菜鸟天师皆无主见,纷纷躲在殷浮背后,“殷大天师,这些妖怪要反了,求你保护大家。”   殷浮翻了个白眼,这明明是霍家挖的坑,跟他有屁关系。殷浮说:“我又不姓霍,你们随意,爱走就走,再见不送。”说完就真的想走人,但脸皮厚的霍家人硬是挡住他的去路,逼着他面对秦峰。   秦峰两手抱胸,仗着自己身高高人一等,凶神恶煞地俯视着众人说:“我们要算这么多年来被霍家人奴役的账,殷先生你也不例外。”   殷浮怒了,说:“你们要算账就找姓霍的,别找我,别忘了我也是受害者,比你们还惨。”自小被父母遗弃,长大还被狼心狗肺的亲生父亲丢进监狱,甚至丢去喂龙。眼前这些妖怪呢,在霍家吃好住好,在人间横行霸道,居然好意思跟他算账,那他该找谁去算账?妈的,这群妖怪是打算恶人先告状咯!好啊!谁怕谁!殷浮挽起衫袖,随时准备揍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59章 前路   秦峰斟酌了殷浮的话,想来自己和小伙伴们坑过殷浮好几回,还坑得很惨,再找人算账确实说不过去。   秦峰走到殷浮面前,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搓着手对殷浮掐媚道:“听说殷先生你跟姓霍的索赔数以千万的抚养费、精神损失费等,我等妖族如今失去了居所,殷先生你要是不嫌弃,日后要是飞黄腾达,希望你能资助我等一把。”   这年头暴力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何况,他们妖怪也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才会对人类低头,现在眼前这个人前途无量的,对他们的生存有莫大的帮助,何必找人麻烦,秦峰干脆就转变态度了。   殷浮:“……”   殷浮顿时脸也绿了,没好气道:“做啥我要养你们!我跟你们又不熟!还有,判决结果连个头都未有呢!再说你们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秦峰指了指殷浮身后的敖闻风:“首先,龙尊主只听从你一人的命令,而我们妖族都是以龙尊主为马首是瞻,必然跟随龙尊主身后,但在我看来,龙尊主是肯定对我们不管不顾的,要是咱们日后跟随他,肯定会吃尽苦头,所以才决定跟你商量一下。”   殷浮头上的青筋暴起,“我不管,你们爱去哪就去哪,总之别跟着我们,也不准利用闻风。”他好不容易让闻风脱离了霍家这个魔窑,才不想这些没心没肺的妖怪日后继续纠缠和利用闻风。   秦峰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说:“其次,我们现在算是无家可归,这事你也有责任。如今我们早就融入人类社会,再也无法回归妖族。”   秦峰指着身边的小鹿男说:“像我这些成年妖放出去也没什么,毕竟我们在人类社会打滚摸爬多年。可这些孩子呢,他们既有人类血统又有妖的血统,你让他回归妖族,妖族根本不会接纳他们。我等可以说是走投无路才投向你的!”   “别说得这么严重,我也养不起你们啊!”殷浮头疼道。“再说,这些孩子还有父母的吧,你完全可以把他们还给他们的父母。”   秦峰摇摇头,“他们的父母就是为了将他们当成除妖伏魔的工具才把他们生下来,你让我将他们还给他们的父母,一样是将他们往死路推,我是不会答应的。”   殷浮说:“那你就不怕我也把他们卖了去给人当观赏动物?”   秦峰说:“我是相信您的人品才跟你商量的,你不必马上答应,现下我们暂且能养活自己,日后就难说了。”秦峰只是看起来凶恶,实际上他是个心肠柔软的硬汉子。尤其现在霍家大宅内,大妖没几只,都是未成年的小妖,他自己跟霍家掰了,作为一只成年妖他能照顾得了自己,可那些小妖一直被养在内宅,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让秦峰无法放下心彻底离开。   好吧,秦峰此举确实戳中了殷浮的软肋,谁叫殷浮也是吃软不吃硬,老好人一个,他姑且答应了。   于是,等殷浮再度回到薛妈妈身边的时候,顺带还捎上了一群妖。   好在,跟薛妈妈讲明情况之后,薛妈妈也同意了。薛妈妈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财大气粗的大手一挥,将一众妖精全部收养了。   薛妈妈近年在G市市郊建了一所寄宿学校,还未对外招生,刚好安排一众妖怪过去。   秦峰希望这些妖怪能在人类社会也能生存下去,尤其是半人半妖的异类们,也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成为某些人类利用的工具。薛妈妈一一应下了秦峰的要求。鉴于新入学的学生身份太过特殊,都是妖怪,必须区别对待,所以薛妈妈在学校里成立了一个特殊班级,专门负责培训妖怪们适应人类社会。秦峰和苏然自愿成了第一批教师,但由于他们还未有教师资格证,只好苦哈哈地去参加教师资格证考试。   距离妖怪学校的筹办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暂且解决妖怪们的去留问题,但霍家那边依然是问题多多。   解决了大骨龙之后的一个月,殷浮陆续收到霍太公手下的天师的联络,说在龙腾山庄里封印了七七四十九只十恶不赦的大妖,幸好封印安然无恙,不过跑了几只中级妖,霍家的天师正在追缉中,希望殷浮帮忙留意。   殷浮当然是两手一摊,不想管,他最近忙着安顿敖闻风以及解决与霍正松的官司,压根儿没空去理会妖怪作祟。   最近,殷浮有些迷惘。殷浮觉得自己跟敖闻风的关系已经无法回到从前那段纯粹的时光去,而且还要面对一箩筐多的复杂问题。尤其是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之后,殷浮要顾忌的事情就更多了。   殷浮首先要顾及薛妈妈的感受。薛妈妈还不知道小儿子也喜欢上同性,并且还是条龙。他与敖闻风的关系只告诉了薛蕴添,而薛蕴添让殷浮先瞒着,等薛妈妈接受了敖闻风再算。   “老妈她这个人跟石头一样顽固,要她接受你们的事恐怕并不容易。”薛蕴添对殷浮和敖闻风这段感情的前景表示担忧,并且解释了个中的原因。   在薛蕴添看来,薛清云作为一个母亲是不及格的。她几乎没有参与过儿子们的成长过程,对此她十分自责。所以这些年才拼命想要弥补这份母爱的缺失。可是,儿子们已经长大成人,她这份迟到的母爱对儿子们来说顶多是为人生添上可有可无的一笔而已。所以她换了一种方式去弥补儿子,就是务必为儿子挑选一位优秀的妻子。   令薛清云感到震惊的是,薛蕴添选择了魏羽笙,一个无法下蛋的男人。等薛清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哪怕薛蕴添被霍家舍弃,一瞬间从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跌落谷底成为身无分文的乞丐,魏羽笙始终对他不离不弃。两人最终到了无法分割的地步。薛清云疯狂地反对两人交往,不惜将陌生的女人送到薛蕴添床上,雇水军去黑魏羽笙,不惜成为两人情路上的绊脚石。   要不是这次薛蕴添出车祸,薛清云看到魏羽笙的真情付出,薛清云对魏羽笙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些。加上又找回了殷浮,转移了薛清云大部分注意力,薛蕴添和魏羽笙才得以喘口气,暂时不需要时刻想着防薛清云的招。   殷浮的性格过于善良,很容易被薛清云的情绪牵着鼻子走,所以薛蕴添提前给殷浮打了一支防疫针,让他对薛清云多少有点了解,免得薛清云哪日觉得时机成熟,给殷浮乱点鸳鸯,到时候伤了母子和气就不好了。   同时,薛蕴添又提出要见敖闻风,他很好奇让弟弟牵挂的龙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可是,等一人一龙真正碰面的时候,场面尴尬得令殷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薛蕴添还未能出院,殷浮就将敖闻风带到病房。薛妈妈早就被薛蕴添打发走,所以病房里只有殷浮和敖闻风来探视。   薛蕴添和敖闻风的目光一对上,顿时擦出了剧烈的火花。要不是敖闻风受伤未愈,不能变成人形,只能缩成小蛇一样的大小,龙眼里的杀意大打折扣,恐怕医院都要被他们的怒火给摧毁了。   薛蕴添极其不爽地瞪着敖闻风说:“不知为何,我看这条臭虫极度不顺眼!”   敖闻风也是同样的意思。   殷浮以为他俩是因为自己而闹不愉快的,敖闻风却说:“与你无关,本座跟他早八百年前就不合了。”   薛蕴添冷笑,“呵,我最近总算想起来,这不是早八百年前被我踩了一脚的虫子吗?难怪这么眼熟,想不到臭虫子不但没死,还想勾走我弟弟,脸皮厚得简直可以给人做砧板。”   敖闻风:“哟,不知道是谁做不成神仙,跑来下界当凡人,不用说,肯定是龙品太坏,被撤销了仙籍!”   殷浮从他俩互嘲的内容听得出,他俩似乎认识已久,以为薛蕴添童年跟敖闻风有过节,谁知被一人一龙否定了。   敖闻风说:“宝贝,我跟你说,这个人就是一千年前趁着我渡劫的时候,踹了我一脚,差点害我死掉的恶龙的转世。”   薛蕴添说:“如果我是恶龙,你就是恶龙的弟弟,也是恶龙一条,浮浮,赶紧把这条恶龙扔了,哥给你找新的去。”   一人一龙莫名地吵架,内容连猪都不屑,殷浮索性将敖闻风丢到薛蕴添床上,让他俩吵个够,自己出去外面寻个六根清净的地方,一呆就呆了半日。   直到有护士来给薛蕴添换药,一人一龙才消停。   殷浮见他俩吵了半日没吵到个理所当然来,敖闻风全身更是由青转红,煮熟了似的,脑袋还冒着蘑菇云,殷浮赶紧告辞薛蕴添,带着敖闻风溜得没了影。   薛蕴添安排殷浮和薛妈妈搬进他在G市的公寓,于是,殷浮离开医院,无处可去,就带敖闻风回新家了。   敖闻风得知新居所居然是那条讨厌的龙的家,顿时不想回去。   殷浮不清楚他俩的过往,于是一路上缠着敖闻风,追问前因后果。   敖闻风说:“那个混蛋在一千年前的名字叫敖闻天,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他娘是西海龙王的嫡女,而我娘只是我爹东海龙王路过宠幸的湖中蛟,于是就造成了我俩地位的巨大差距。那撕曾经令整个东海闻风丧胆,是四海驰名的恶龙,差点连天界也招惹上。本来我打算潜心修炼,渡过九天雷劫,从此远离东海,没想到我渡劫那天,他抢了我飞升的机会。他是纯正的青龙,只要挨过一道九天雷就能成为真龙,但我只是血统不纯的半龙半蛟,必须要熬过七七四十九道九天雷,因为被他抢了最后一道雷,我渡劫失败,肉体消亡,以致变成你当初看到的样子。所以我恨死他,就算他化了灰我也不曾忘记这份屈辱。”   殷浮心疼地揉了揉敖闻风的龙脑袋,他停下前行的脚步说:“既然你讨厌他,我也不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60章 对峙   好啊!   敖闻风差点想蹦起来鼓掌,但换个角度一想,殷浮要是不去薛家,他还有哪儿能去?殷家早就没了,霍家去不得,他总不能因为这点私怨而害殷浮无家可归!   “刚才我说的是气话,我们还是回家去吧。”敖闻风将赞同的说话咽回去。就算自己讨厌死敖闻天,但如今那个天骄龙子已经沦落为一介凡人,完全无法跟自己的半神之体相比,再怨恨下去也没有意义。他现在有了比飞升还重要的东西,他想好好爱护殷浮,一丁点时间也浪费不得。殷浮用行动教会他,爱一个人在必要时要奋不顾身,为对方付出。殷浮已经付出太多了,在余下的日子里,他只想让殷浮过得好好的。   “可是,你似乎很讨厌薛先生,以后没法避免地要跟他相处。”殷浮有点苦恼,但要他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做出选择,他可以肯定他会选择敖闻风。   薛蕴添早就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爱人,不会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有太多的关注。薛清云仅仅是出于愧疚之心作祟,殷浮并不确定她是否好相处。   唯有敖闻风是例外的,尽管敖闻风不会表达爱,脾气不好,毛病多到数不来,连心脏也可能是黑色的。但殷浮就是无法放下他,因为这是他亲手养成的爱人啊!   敖闻风说:“所以我们更有必要留下,来日方长,在他家里我就不怕没机会整他,再说,那家伙很有钱,你抱他的金大腿就可以少奋斗十年,重点是我不想你过得那么辛苦。”   “我没关系的。”殷浮回亲了他一下,“就算没有薛家,我也会想办法养活你。顶多我加倍努力工作,而且还要委屈你降低生活质量。”   敖闻风扁扁嘴,委屈道:“那我还不如留在霍家,暗中整死那帮老不死,将霍家的一切都夺过来给你。”敖闻风又用脑袋蹭了蹭殷浮的脸,无比心疼,“你看你这些年,瘦得只剩皮包骨,不好好养回来怎么行,你不可以再受苦了。”   “我怎么样都没所谓,知道你不讨厌我就足够了。这三年来我一直活在自我厌恶之中,为何所有人都讨厌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知道自己不够好,人又蠢,又懦弱,为了不惹人讨厌,我要么不和人交往,将自己封闭起来,要么就不断从别人身上找存在感。其实我很害怕回现在的家,我时刻都担心自己会做错事,惹别人不高兴而再度被赶出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殷浮说的每一个字都刺痛敖闻风的心,殷浮所受的苦难全是拜他敖闻风所赐,他完全有办法可以让殷浮藏起来,不让霍家人有机会伤害殷浮,偏偏他作出了最错误最自私的选择,牺牲殷浮换取自己的苟延残喘。这些天他不断反省自己,可是还是远远不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贪生怕死,不该对你撒谎,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害你受了这么多伤害。你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你,我爱你,宝贝。”   殷浮的眼神黯了黯,“是啊,都是你的错!你一早将真相告诉我不就好了,我们明明可以共同分担的,可是你一点也不相信我,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身世,恐怕你再也不想见我了。”   “对不起,我从来就没站在你的角度为你想过,都是我自己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为你好,我真的错了!所以这次换我不会因为和敖闻天有仇而害你失去本该有的幸福。”后半句话,敖闻风说得时候,双眼亮晶晶的,绝不是捂着良心说出来的。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两个都过得战战兢兢,要么就是没有说话的契机,根本无法像今日这般敞开心扉倾吐心事。   “算了吧,从今日开始,咱们就别再提那件事了好不,太容易致郁了!”殷浮也不希望再看到敖闻风露出任何对自己抱歉的表情,敖闻风每一次致歉,仿佛都要逼着自己扒开伤口让他舔一样,又痛又酸。   敖闻风说:“好吧。”可是宝宝心里还是为你感到憋屈。   一周之后,殷浮和薛清云收到霍正松的代理律师寄来的信,为了霍薛两家和霍正松的面子,霍正松一方不希望将他们之间的恩怨闹到法庭上,希望能私下和解。   薛清云冷笑着将律师信撕了,还未开庭就想和解,发他的春秋大梦。可是霍正松的律师和霍正松一样,脸皮厚又难缠,既然薛清云不肯答应,他们就组团上门找薛清云,试图轮番劝说,让薛清云妥协。   薛清云说:“你们的诚意就这样?当事人连个屁都没有就想和解?要我们母子俩跟空气和解么?苏先生真会说笑!”   霍正松请了代理律师姓苏,在国内外算是比较有名的律师,打赢过无数的大官司,自然不会将薛清云母子俩的事放在心上,只当他俩是讹诈。但当薛清云的律师将薛蕴添车祸的案子摊到苏律师面前,苏律师也不禁脸色大变。   原来将薛蕴添撞成重伤的肇事司机正是霍正松派人找的,霍正松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司机死了就什么线索都没有,偏偏就少算了魏羽笙的人脉。本来司机的身份成谜,薛妈妈借助魏羽笙的人好不容易查到司机的身份,肇事司机的家人却又被霍正松的人威胁与监视。但这时候薛清云给霍正松扔了这么大一个□□,加上霍家又遭遇大祸,事一多起来,霍正松和他的手下们自然就忽略司机一家,薛妈妈他们掌握了霍正松企图谋杀薛蕴添的有力的证据。   一旦将这份证据呈上法庭,霍正松不是丢脸这么简单,而是丢人丢到监狱里去,相比之下,薛清云母子的事根本不是事了。   苏律师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问:“请问薛女士和殷先生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过霍先生呢?”   薛清云:“不是我们不放过他,是他不肯放过我们,苏先生既然担心我们会对霍先生不利,那么请他出来,当着我们母子俩将事情讲清楚,我们才好考虑是否再起诉他。”   苏律师无法,只好将霍正松这尊大佛请来了。两家人约在薛清云指定的律师楼见面。   会面当日,霍正松还耍了一手大牌,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小时还未到。殷浮早就紧张死了,他担心自己见了那个疯子还能否保持镇定。于是敖闻风也跟着去了,变成小龙围巾盘在殷浮的脖子上,必要时充当殷浮的助力。   等霍正松来了,薛清云先是撒了一通泼。她愤怒地朝桌面拍了一记如来神掌,然后冷冷地讽刺道:“霍先生还真当自己是国家主席,好大的排场,是不是没记者来围观,不想来了?”   霍正松冷冷地回道:“我很忙,没空理你们这群骗子,有话快说,我还要开会。”   霍正松还是一贯的高高在上,保持社会上流阶级的优越性,将在场的一众小市民都鄙视了下去。但当他瞥到殷浮脖子上的敖闻风,不由得脸色大变,冷静沉稳的面容再也装不下去。他咬牙切齿指着殷浮大骂:“你这个贼小偷,贱人,偷了我们霍家的宝物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来人,给我捉住这个小偷!”   话音刚落,霍正松身后两个保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要捉殷浮。   薛清云失声尖叫道:“你敢!”   殷浮被气势汹汹的保镖吓了一跳,再仔细看一眼,两个保镖头上各长着一对豹耳朵,连尾巴也毫不遮掩。好吧,不是两只豹妖的法术失败,只是恰好殷浮能看见而已。   殷浮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敖闻风赶在他前面张嘴朝两个保镖吐了两口龙炎,快速将两个保镖的西装给烧没了,吓得两个保镖狼狈而逃。   敖闻风恶狠狠地对霍正松咧牙撇嘴道:“你再敢动本座老婆一条头发,本座就将你烧成渣。”   霍正松吓得魂都快没了,他一来就以为殷浮用缚龙咒控制了敖闻风,利用敖闻风摧毁了霍家,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站在殷浮一方并且毁掉霍家的恐怕正是敖闻风。这令霍正松更加愤怒。“果然,妖精都该死!”   “你骂谁咧?”薛清云见霍正松直勾勾地看着儿子,以为他在骂儿子,她觉得小儿子无论外貌和性格都很好,偏偏清秀的外貌又一半是遗传了霍正松。“最该死的就是你这老妖精,儿子有什么错,你有什么资格骂他!”   薛清云简直气疯了,恨不得扑上去掐死霍正松。   霍正松哼了一声,撇开视线,决定不与泼妇一般见识,更加不想看殷浮一眼。不得不说殷浮确实跟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三分像,可他没有殷浮这般颓废窝囊、缺乏自信、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戏真难写   谢谢观赏。 第61章 离魂   像霍正松这种鼻子蹬到额头上去的傲娇人类,不仅敖闻风前所未见,连殷浮也觉得是世界十大奇葩生物之最,跟这种傲娇生物调解,恐怕使尽在场所有人的脑汁也讲不出个结果来。   殷浮及时按住要暴走的薛清云,用人畜无害的表情对着霍正松一方的人马笑了笑,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面前的水杯往霍正松的脸上一泼。   “你竟敢泼我?”幸好茶水早就放凉了,否则霍正松肯定会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殷浮笑道:“呵呵,不好意思,一时手滑!”   殷浮的笑容看起来欠扁至极,霍正松的怒气槽轻易就突破了天际,他顾不上什么礼仪素质,跳上台想扑过去揍殷浮一顿。苏律师和助手赶紧制止大客户的动作,并十分愤怒地对殷浮说:“殷先生,你这是故意伤人,我们会要你付相应的法律责任。”   坐在苏律师对面的唐律师是薛清云和殷浮的代表律师,他讥讽道:“苏律师,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吧!要是泼冷水也能泼死人,这些年被苏律师泼过冷水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呢?苏律师?”   苏律师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这姓唐的是他的律师职业生涯里面遇到的最强的劲敌,每次都跟他抢案子对杠,简直可以用阴魂不散来形容,而且每次苏律师都输得扑街惨。但为了维护自己的良好商业形象,苏律师只好硬生生地忍下了怒火,不作回应,免得着了这流氓律师的道。   唐律师见状,嘚瑟地向苏律师竖起V字的手势。   律师们之间的小争斗并不罕见,不过没人当是一回事。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了,双方律师就侵权行为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薛清云和殷浮想要争取的权利都已经起诉书上一一列明,霍正松要么赔偿和道歉,要么就对簿公堂,没什么好说的。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苏律师也只能争取将低客户的损失降到最低。可是,霍正松又恢复了死鸡不怕滚水烫一样不为所动的状态,别说赔偿,道歉更是没门。   吵了大约二十分钟,霍正松不耐烦地说:“苏律师,你要多少律师费,随便开,跟他们说什么废话,直接起诉他们捏造谣言,侮辱我人格尊严就是了。”   “霍先生,你现在在侮辱我好吗?”苏律师怒了,他一拍桌子说:“你搞清楚现在原告是他们!他们手中随便一条证据都能告到你倾家荡产,你能不能给我合作一下,态度诚恳一点,等他们告到法庭还有得你受。”   “哼!你滚吧!我不需要你这种没眼色的律师!”   苏律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只有别人抱他金大腿,从来没有人敢踢他出局,而且还是案子未开始就被解聘了,这简直就是他律师职业生涯上最大的污点。   “喂喂,苏律师,你的客户让你滚,没听见吗?”唐律师趁机火上添油。   苏律师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愤怒地抄起桌上的资料,带着一众律师和助力气呼呼地走掉了。离开前,还指着霍正松道:“这次案子的律师费我会照样寄到贵处,如果霍先生拒绝给律师费,就在法庭上等着吧!”   唐律师见苏律师走了,暗暗地呼了一口气,要是苏律师继续跟这种脑残客户打官司,恐怕苏氏的招牌就要被砸了。唐律师仅仅是出于对同行的关心,并没其他想法,但即便走了苏律师,以这姓霍的能耐,何尝不怕找到优秀的律师团队,只希望他的当事人们能强硬一些,别被吓到就是。   殷浮看见这场小变故,简直目瞪口呆,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有钱人的任性,他知道霍正松财大气粗,但这么个粗法任性也是举世无双,大概只有皇帝能与之较劲。   辞退了律师之后,霍正松和他的秘书以及保镖并没立即离开,而是等待新律师的到来。在这期间,霍正松竟然将此处当成自己的办公室处理起私活。这份神经病一样的淡定显示出原主人何等强大的目中无人能力,可见这样的人就算受到法律的惩罚也不见得有悔过之意。   若是霍正松没有任何改变,殷浮和薛清云就算通过走法律途径讨回了公道,意义也不大。   薛清云正和唐律师商量着对策,那边厢暂时无事可做的殷浮则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着霍正松等人。   霍正松看似人畜无害的外表,内心却养着一头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野兽,这是殷浮对霍正松此刻的印象。这样的人最终只会变成暴君,他周围的人也会不得好死。但看着霍正松被手下团团围着忙碌成陀螺一样的身影,殷浮企图将“暴君”的标签贴到霍正松身上的想法就打住了。   愿意在“暴君”身边任劳任怨的不是奸臣就是小人,像霍正松这种待人毫无人文关怀的老板,身边竟然有无数的人为他前仆后继,鞠躬尽瘁,简直是不正常至极。就算本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原则待在“暴君”身边的人,也不会对“暴君”有尊敬之意,可殷浮竟然从那些人眼里看得出敬重和倾慕。   霍正松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完美的矛盾集合体。工作的时候,霍正松对手下的人并没有任何不耐烦和不屑,相反还会耐心地指出秘书工作上的不足,言语上也是恰当好处。“你这份文件处理得很好,这里可以再修改一下,方便你以后监察数据……”谁会信霍正松会说人话啊!   察觉到殷浮毫不遮掩的视线,霍正松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贱种,小心我告你窃取商业机密。”   拜托,担心别人看了去就别在人前办公啊!   殷浮翻了个白眼,他不过学历不如人,不至于被当成垃圾属性遭人鄙视吧!殷浮绞尽脑汁都想不透为毛这人要恨他!他真是霍正松亲生的吗?特么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没心没肺的冷血老爸,这种人怎么可能生出像他一样无害又好人泛滥症的纯良人种?   简直打死他也不信。   “宝贝,你看啥呢!有空发呆不如多看我几眼吧!”敖闻风忍不住将脑袋伸到殷浮面前,挡住殷浮观察人类的视线。   周围还有人盯着,殷浮也不好回答他,趁着别人没怎么注意到他,快速亲了一口敖闻风的龙脑袋,然后抬手将敖闻风的脑袋搁回自己的肩膀上。   这一幕正好被抬眼的霍正松看个正着,他气得摔掉了手中的钢笔,指着殷浮大骂:“你这个贱人,不知廉耻,竟敢用你的脏嘴去碰我的龙。”   霍正松此话一出,敖闻风差点没吐出来。   殷浮被他骂得莫名其妙,睁大眼睛无辜了眨了眨,指着敖闻风说:“喂,霍先生,这是你的龙你可有证据?”   “他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你这个贱种,我早就得到他了!”霍正松双手大力按在桌上,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殷浮,“明明生下来就是个废物,却夺走了我引以为傲的一切,你简直该死!”   殷浮冷笑:“你要是认为我是这么不堪,当初又为何要生下我?难道你不觉得莫名其妙吗?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孩子百般厌恶,而且理由还是出在这位父亲的基因上。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迁怒于妻儿,霍先生,你要是觉得自己如此不堪,怎么不早点自我了断呢,哦,我指的是你的命根。”   “你、你简直污秽下贱……”霍正松气得发抖。   敖闻风用龙须挖了挖鼻孔,做了个贱贱的表情,嘲讽道:“本座就是喜欢他又污又下贱,你行吗?你可别怪本座见异思迁,你这朵老菊花本座实在消受不起。”   霍正松脸都绿了,他哪想到敖闻风会突然开黄腔,本来心中一番斗志昂扬的救世宣言正要脱口而出,现在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敖闻风没好气地骂道:“你傻的么?当初说好了是互相利用,用完就散伙,现在本座已经履行了承诺,是你们霍家自己撑不下去,还怪我老婆,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再说,你在本座该讨老婆的年纪还让本座去打打杀杀,你是不是很想本座诅咒你们霍家断子绝孙!嗯?要不要本座成全你?”   “闭嘴!”殷浮见敖闻风骂人骂到不着边际,连他膝盖也一道中箭,立马用手按下他的龙嘴,还顺手弹了他的龙脑袋一下。   “你竟敢这样侮辱我的龙!”霍正松颤着手指着殷浮说道。   “什么叫你的龙!喂!我忍你好久了!你什么时候有养过他?将他关在地下连吃的喝的玩的睡的都不给他,还在他身上插刀,我没告你虐龙已经算仁慈了,你还好意思说他的你的!”殷浮气愤地拍开霍正松的手。   就在此时,殷浮的手背红光一闪,可惜没人注意到。周围的人见两人剑拔弩张,便围了上来。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劝阻,霍正松就翻过桌子,直冲向殷浮,迎面就一拳揍过去。   殷浮本能地抬起手肘阻挡,没想到霍正松这一拳只是虚攻,他左手成爪,眼看着就要爪向敖闻风。他要将敖闻风夺过来。   可敖闻风也不傻,他使劲将殷浮往后扯,令霍正松的手够不着,好让殷浮反应过来。殷浮见霍正松的魔爪再次伸向敖闻风,即时怒从心生,他微微侧身,趁势捉住霍正松的手臂,然后顺着霍正松使出的力度,使出一记过肩摔,将霍正松摔到地上。   殷浮在盛怒的状态下竟然使出了大学时期选修课上学到的损招,不仅自己被吓到,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只见霍正松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还得了,霍正松那边的人瞬间疯了,几个人扑到霍正松身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探鼻息,又是不停唤霍正松的名字,场面一时混乱。   殷浮总算回过神来,惊讶于自己出手太狠,竟然将人打晕了?他的手心顿时泛起一阵凉意。   “喂,你是谁!还不放手!”敖闻风突然大喝一声,将殷浮的注意力扯了回来。   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条手臂搭在殷浮的肩膀上,手却从敖闻风的身体穿了过去。   殷浮见到他简直连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他结结巴巴地唤道:“殷、殷海?”   眼前的人影是殷海无误,透过殷海宽阔的胸口,殷浮看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霍正松。“你是鬼!”   与此同时,敖闻风又使劲将殷浮往后扯,使他我殷海拉开一段距离。殷浮这才看清,殷海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而且双脚还是和霍正松相连。   “老爸,你这是怎么回事?”殷浮指着殷海的脚惊讶道。   “狗屎!”被殷浮这么一提,殷海才发现了异状,迅速回头一看,他竟然脱离了霍正松的肉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62章 反转   相信大多数子女对自家父母过去在自己未出生之前的亲身经历的认知,或是通过自父母的自述中得知,或是通过旁人的口述得知,再结合父母在过去留下的痕迹,比如照片、日记、日用品等,才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可是这些故事的真实性是百分之一百吗?真相也只有父母知道。但大多数子女会选择相信父母的经历都是真实的,除非,世上发明了时光机器,让子女们有机会回到过去戳穿父母的谎言,否则,谎言说多了,最后也会变成真实。   殷浮也不例外。从他懂事以来,他所看到的殷海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殷浮都相信那就是殷海的真实人生。   然而此刻,殷浮亲眼目睹殷海的灵魂自霍正松身上脱出,而且看起来对自己有滔天的恨意,殷浮不得不开始对自己过去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趁着殷海惊讶的瞬间,敖闻风飞上半空,快速在律师楼的大厅里盘旋了一圈,用法术将周围的人全部放倒,然后变成人形回到殷浮身前。   见敖闻风如此维护殷浮,殷海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脸上、脖子上再到手背凸出一条条狰狞的青筋,背后升起一阵黑色的怨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罗恶鬼一般。   如果换作旁人,看见这样的殷海早就吓坏了。但殷浮毕竟跟这张脸共同生活了好多年,又不是没见过殷海发脾气,所以十分平静地说:“爸,我跟你说话,没听懂吗?”   这一声“爸”更是把殷海的怒气飙升到最高点,“我不是你爸!”殷海向殷浮和敖闻风发出怒吼,强大的声波如同狂风一样猛烈地吹向两人,又将桌上的文件吹到满天飞扬。   敖闻风单手手掌一拨,瞬间化解了殷海袭来的怒气,反手向着殷海一指,殷海的魂一下子就被弹飞了不远处的墙上。   本以为灵魂就这样穿墙而过,令殷海想不到的是他的灵魂被墙反弹了回来,然后掉在离敖闻风几米远的地砖上。   敖闻风说:“刚才本座顺手布置了禁制,你别想走。”   “哼,谁会走!”殷海从地上爬起身,愤恨地呸了一声,然后瞪向两人,“今日真是狗屎运,竟然被龙尊主你戳穿了真身,不过也罢,既然被你们知道了,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这话该是本座说的,还有,让你离魂的不是本座。”敖闻风两手一摊。   “不是你,难道是那个废物吗?”殷海指着殷浮骂道。   殷浮眉头紧皱,就算自己表现得再糟糕,殷海也从来不会这般辱骂他,“殷海,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来质问我?”殷海将脸撇到一边,完全不想理会殷浮。   这个灵魂真是殷海吗?殷浮和敖闻风心中同时生出疑问。就算是敖闻风,在殷家老家装毛绒那段日子里,也没少偷偷观察殷海。虽然殷海生得一副流氓头子的凶恶嘴脸,但从来没真正对谁逞凶过,对别人总是客客气气的,尤其对孩子特别温柔。殷浮小时候走路不稳,老是摔到满身泥,也不见殷海责骂他半句,反而会抱着他问他疼不疼,哪怕殷浮的鼻涕糊了殷海的胸口一大片。什么冷酷、嚣张、无情等使人觉得此人十分不好惹的负面标签,在殷海身上绝不会有。   但眼前这个和殷海长得一模一样的灵魂,几乎集合了所有人类最讨厌和他交流接触的标签,即时说他是清朝来的土皇帝,殷浮和敖闻风也信了,因为这个灵魂和他刚才呆的身体一样,目中无人,是所有人和妖为蝼蚁,只有他自己才是他妈的高高在上,总的来说就是欠揍。   殷浮又气又恼,完全被殷海的嚣张态度刺激到,脑袋乱作一团,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敖闻风拉过一旁的椅子,让殷浮坐下,自己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挽着殷浮的腰,让殷浮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对殷海勾了勾手指说:“本座的夫人在问你话呢,还不快点从实招来!”   殷海本想继续装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整个魂飞向敖闻风。敖闻风对着他,手指向下一顿,殷海的下肢就被折了起来,被迫跪在离敖闻风和殷浮几米远的地上。   由于双方隔着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敖闻风和殷浮看起来就像讨债集团的大佬,殷海则是被追债的冤大头,被讨债的一众手下压得直不起身,脑袋还被强迫着抬起来,面向大佬。   殷海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他差点就忘记敖闻风的身份,他区区一个灵魂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真龙的。面对着敖闻风身上释放出令所有生物与死灵都会战栗的压力,殷海不得不开口坦白一切。   殷海说:“我才是真正的殷海,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在你臭小子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我利用移魂大法和霍正松调换了身体,取代了霍正松的身份。”   “你说什么!”仿佛被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给炸懵了,殷浮激动地跳起身,不敢置信地质问殷海。   “宝贝,稍安勿躁,先让他说完!”敖闻风按住殷浮的肩膀,让他坐下。   殷海嗤笑道:“哼,你们和所有人一样都是蠢货,竟然没人发现我和霍正松的灵魂换了过来,调换了身体。也是呢,当时霍家那些老不死给了霍正松很大压力,你臭小子出生之后,证实你果然是个废物,那些老不死非要暗中送走你,还有废掉他的家主之位。霍正松那个蠢货宁愿丢掉到手的肥肉也不愿意送走你,以致他郁郁寡欢,终于生了场大病。我早就看那老小子不顺眼,一出生含着金汤匙,可却是个废物,偏偏又是霍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们这些没有霍家血脉,被霍家从小养大、习得了强大法力的天师一直以来得不到霍家人的正视。霍家人的取向即是业界的道标,我们既得不到霍家人的尊重,就不会受到同行的尊重,所以我恨霍家自以为是,目空一切。”   这时,殷海用贪婪的目光打量起敖闻风,“你们知道霍家的骄傲是什么吗?是龙!霍家人得了操纵神龙的能力,所以他们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成神,有资格令所有人俯首称臣。”   敖闻风被殷海瞪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慌忙抱紧殷浮寻求安慰。“宝贝,我怕,你看看他,一副想吃掉我的样子!”   殷浮推开在他胸前乱拱的大脑袋,眼神复杂地看着殷海,“这么说,你夺了霍正松的身体,就是为了抢走他的家业?”   殷海见敖闻风如此亲昵地跟殷浮撒娇,愣了一下才说:“没错,我就是看他日子过得太好,嫉妒他,不过最令我受不了的就是像他这种只会三流法术的渣滓,竟然能拥有龙的操控权!龙只能由我这样出类拔萃的天才天师操控!”   “什么?就你这样的□□脸竟然想操本座!”敖闻风简直无法忍受殷海的这番话,扬起手指挥起一簇龙炎砸向殷海。   殷海周身瞬间被一圈青色的龙炎围绕着,龙炎并没有直接烧在他身上,但龙炎的灼热却使他的灵魂痛苦难耐,见敖闻风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慌忙道,“我没有那层意思,我只想和龙尊主搭档,打倒世间上所有邪妖恶魔!”   殷海这话尚算是人话,敖闻风哼了一声,说:“不要脸!”收起了龙炎,姑且让他继续说下去。   灵魂状态的殷海本该没有生理活动的,被敖闻风的龙炎这么一烧,竟然烤出了冷汗来。不过恐惧只是短暂的瞬间,殷海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说:“我恨霍正松,嫉妒他,我的出身不如他,可我的成就比他伟大,为何他就能轻松得到所有人的崇拜,甚至还能娶到美貌的妻子,生下儿子,而我就必须活着他的阴影之下。我不甘心,总想着夺走他的一切。可是霍家的人把他保护得密不透风,我无从下手。机缘巧合之下,我在霍家的藏书阁里寻到移魂大法的秘笈。趁霍正松虚弱的时候,夺取他的身体。”   殷海阴森森地看向霍正松的身体,“我以为我失去本来的肉体也没所谓,反正殷海死了,在霍家也不会牵起什么波澜。但我万万没想到,霍正松的灵魂会这么倔强,他竟然在我的身体里醒过来。他质问我为何这么做!呸!”   殷海朝霍正松吐了口唾沫,“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明知故问,该死的贱种!本来我打算毁了我的身体,用霍正松的灵魂陪葬,但这么做太便宜他了,我要让我尝试一下我过去狗都不如的生活。所以,我让我心腹的妖精催眠了他,让他以为自己就是殷海。当然,为了不露出马脚,我也让妖精催眠了我自己,让我以为自己就是霍正松。这呆子从小深居简出,性格懦弱,认识他的人不多,所以我扮演他一点难度也没有。我就这样轻易夺了他的身份以及霍家家主的地位。”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对我妈和我哥下毒手!”殷海的话令殷浮怒不可遏。   “哈哈哈!因为他们都是霍正松的东西啊!!”殷海仰头大笑,“我不止要夺走霍正松的一切,还要毁了他最珍视的东西。他的老婆是个闷骚的女人,留着也没用,他的大儿子太过聪明,早就被那些老不死盯上,我一时动不了他。至于你,连玩儿的用都没有,所以我索性就把你和你妈一起赶出霍家啊……”殷海突然捂着□□惨叫,他的下身毫无预警地烧了起来。   原来又是敖闻风的杰作,他轻轻打了个响指,龙炎再次烧着殷海的灵魂。他恶狠狠地道:“你丫的敢在侮辱我宝贝一个字,我马上让你魂飞魄散。”然后回头对殷浮说:“能玩宝贝你的就只有我,对不对”   殷浮毫不领情地赏了敖闻风的鼻梁一拳,害敖闻风痛得嗷嗷叫。   殷海感觉自己的魂被龙炎烧了一大半,灵魂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他痛苦地向敖闻风求饶道:“尊上,请饶了我,我再也不敢出言不逊。”   敖闻风捂着鼻子说:“要说有素质的人话,说错一个字就继续BBQ!”   殷海快速瞥了一眼殷浮,眼里的杀意转瞬即逝。他说:“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殷浮说:“你的意思是,霍正松将自己当成是你,一直以‘殷海’的身份活着,直到他死去?”   殷海:“呵呵,毕竟那是我的身体,我自然不会太过苛待,可惜啊,那家伙不会保养,搞得我的身体破烂不堪,我倒没所谓,养尊处优将霍正松的身体养得很好,我也不再稀罕我的身体。十年之后,霍正松那傻逼竟然走投无路,想重操旧业,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份好差事,是大大超出他能力的好差事,让他光荣地战死。”   “你简直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63章 驱灵   “这货哪能算是人!分明是恶灵!浮浮,别跟他一般见识!”敖闻风搂住殷浮的手收紧,免得殷浮激动过头上去揍殷海,沾了殷海的戾气没准会倒霉一整年。   殷浮的肩膀颤抖不止,若是能用眼神发射死光炮,恐怕殷海身上已经多出个洞来。他从来没有试过这般愤怒,从来没有,胸腔仿佛被人生生剖开了皮肉,然后将点燃的煤气罐塞入去,随时会爆炸似的。他很希望一切都是假的,希望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殷海编出来的,一个迟来了十多年的愚人节谎言。   可是鬼魂有必要说谎吗?殷海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死透了,他没必要撒谎!殷浮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冷静思考一下,他这些年来的经历就像一列疯跑的列车,在不寻常的轨道上越走越远,在这辆列车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合常理,如果列车不是在今天突然刹车,恐怕车上的乘客还不知道他们乘坐的列车正朝着一个巨大的坑驶去。   为何殷家后院会挖出尸体,为何秦峰会出现在老家,甚至连敖闻风莫名出现在殷家,这些事情也是冥冥中有人安排的。而那个推手就是殷海。   “为什么要将闻风的龙珠会跑到我爸手上?”唯有这个问题,殷浮十分不解。敖闻风说过他的龙珠当时受损严重,他剩余的力量仅能维持自己的灵魂,他是那么的脆弱,以眼前的殷海那么讨厌弱者的性格,绝不会挑中闻风。   “呵呵!”殷海嘲讽地笑道:“龙珠再脆弱,对凡人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宝物。霍家的某个老不死似乎发现了我的秘密,偷偷将龙珠带了出去,交给了真正的‘霍正松’,只希望他能守护好龙珠,得到真龙的信任。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的事了。后来我们在殷家找不着龙珠,没想到你这臭小子居然将龙尊主唤醒。后来,我们暗中取得了龙尊主的信任,并且暗中除掉你,想不到你命还真够硬,这都整不死你!”   “哼,那是因为我家浮浮有吉星高照,才不怕你这种恶灵!”敖闻风忙不迭地给殷浮拍马屁。   殷浮狠狠地拧了敖闻风的手臂一下,低声骂道:“闭嘴,回去再跟你算旧账。”   敖闻风吃痛地眨眨眼,委屈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链条的动作。   殷浮又对殷海说:“按你这么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我爸错了?”   殷海双目赤红地望着殷浮,“对!是你们的错!尤其是你,你不该生下来,你不该碰我的龙,那是我的龙,我恨你,我恨你!”他竭嘶底里地咆哮着,发出巨大的声波,使室内的玻璃门窗也颤动起来。   殷海口口声声说敖闻风是他的龙,不过是把敖闻风当成道具一样使,殷浮听着更火大,他不甘示弱向殷海吼道:“没错,我就是碰了他,我甚至还把他拉上床,上了他,那又怎么样?你会像我这样疼爱他吗?你不过将他当成你功成利就的工具,用完就弃,你有什么资格得到他?”   听到这番话,殷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了他?你什么意思?”   敖闻风忍不住插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什么事情都做了,包括洞房,现在我肚子里还有他的蛋,怎么,难道你想得到本座就不是为这个么”   “你们不要脸,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   “你才不要脸,你自己就可以搞别人的老婆还养小三,就不准龙和别人洞房生蛋,你放纵自己的任性却要别人的龙压抑自己的天性,所以我才说你才不要脸到极点,你首先就不是个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我家浮浮不好。我家浮浮起码还会给我暖床,会工作赚钱养我,而你呢,不给我吃的、玩的,还虐待我,我要是选择你,我就是脑残!”   殷海不要脸,敖闻风就比他更不要脸,看谁先撑不下去。见殷海被自己骂得老脸通红,精神上受到几千点暴击伤害,敖闻风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呵呵,骂得真爽。   殷浮后悔死了,一时鸡血说了令人害躁的话,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不想见人。他捂着脸,懊悔了一阵,然后从指缝处偷看了殷海一眼,见殷海的灵魂受到敖闻风的精神攻击开始萎靡不振,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难道殷海的灵魂就要消失了?   当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力量越来越薄弱,殷海有些惊慌,他决定先不管那两个兔崽子,先回到身体里去再算。殷海快速飘到霍正松的身体,试图融进去,却在触碰到霍正松的身体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出去。   “为什么?”殷海再次尝试进入霍正松的身体,又再一次被拒。   “为什么!这明明是我的身体,为什么要拒绝我!”殷海站在霍正松的身边,狂乱地怒吼着。   殷浮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摇了摇头,他亲爸受到挫折才不会这样呢!所以这只恶鬼只不过是披着他爸的脸皮的胆小鬼而已。   殷浮看着恶鬼既疯癫又绝望的神情,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复仇般的愉悦,“怎么,回不去了?那又不是你的身体,你当然回不去。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当年有人将我爸的骨灰送到乡下,是不是也是你的杰作。”   殷海点点头,然后又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对啊!为什么他要杀了“霍正松”,亲手毁了自己原本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殷浮这个“善意的提问”无疑是将他推入地狱深渊的最有力的一脚。   “恶灵先生,请不要在人间继续逗留了,再晚一点你就会魂飞魄散,赶快上路去阴间找阎王报到吧!”殷浮好心地提醒道。他和敖闻风都不会驱鬼,敖闻风只会直接将恶灵的灵魂摧毁,但殷浮觉得“死亡”对恶灵来说太过便宜了,恶灵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就该受到地狱业火的惩罚。   殷海吼道:“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我还没死!”他瞪圆双眼看着殷浮和敖闻风,突然他狂笑出声,“哈哈哈哈,既然霍正松的身体要不得,我就要龙尊主的身体吧!”说完,殷海的灵魂化成一道利箭,直冲向敖闻风。   两人完全想不到殷海会有这么一着,几乎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利箭就要没入敖闻风的胸口,殷浮眼疾手快将敖闻风往旁边一推,自己用身体迎了上去。   利箭眼看着瞬间就要没入殷浮的胸口,殷浮却毫不畏惧,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双手往胸前一合掌,竟然将利箭夹在手中。一阵蚀骨的寒意自手心传来,殷浮皱了皱眉,抬手将利箭扔了出去。殷海的灵魂现身,像被抛到地上的球一般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浮浮,你没事吧!”敖闻风差点吓死了,连忙赶到殷浮身边,快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没事!”殷浮将双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手心冰冷的,这就是属于灵魂的温度吗?他今日总算见识了。   对于殷浮能捉住鬼魂,敖闻风表示相当吃惊。殷浮将右手手背递给敖闻风看,血红色“无常”二字即时刺痛了敖闻风的眼,“这是什么鬼玩意!”   “无常鬼的临时上岗证,我无意中得到的,说不定能顺利将这恶灵送进地狱呢!”   “你别动手!”敖闻风将殷浮的双手握起来,感觉到他的双手冻得不成人样,顿时心痛得要死,敖闻风姑且就称这双手做“勾魂手”,“这种程度的东西用不着你的勾魂手出马,等我来!”说完,指间燃起一簇龙炎,准备射向殷海。   “先不要!”殷浮制止敖闻风,“我还有话对他说。”   敖闻风无奈,但还是没放开殷浮的手,而是试图搓暖他。殷浮对趴在地上的殷海说:“你现在还可以回答我吗?你到底是谁?”   “我……”殷海犹豫了一下,虚弱地答道:“我是殷海。”   殷浮:“你不是殷海,你是霍正松!”   殷海:“不,我不是霍正松,我是殷海!”   听到这句话,殷浮笑了,“你说你不是霍正松,你说你恨他,为何还要那么卖力扮演他?你还是殷海吗?殷海不是恨死他了吗?你说,殷海为什么要恨霍正松?”   殷海眼神空洞地瞪着地板,“我恨他拥有了全世界,我恨他有我没有的一切。所以我要成为霍正松,我不要当殷海了。殷海又窝囊又没用,出身又卑贱,哪能跟霍正松比。”   殷浮说:“好吧,就当你是霍正松。那你后悔伤害我们吗?”   “我不后悔,你们都是贱种、人渣,都该死!”   “那你的逻辑就不对了。霍正松是真正的社会精英,他总要顾及体面,怎么可能跟我们这种蝼蚁般的小市民过不去,还用那么低级的手段来对付我呢?像他那种大人物,怎么连杀个小人物也不敢呢?只有殷海这种小市民性格的人才会想到用栽赃嫁祸的手段来坑人,他不敢杀人。所以你不是霍正松。”   “不,我不是殷海,我要当霍正松,我不要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可我也当不成霍正松,我没有他优秀的基因,没有他的家族撑腰,我……”殷海几乎要疯了,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他为什么在这里?哲学最基本的三个问题不断在他脑内循环,然而他无从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不止殷海频临疯癫的边缘,敖闻风也懵了,他小声问殷浮,“浮浮,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都快被搞傻了。”   “哼,我只是想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殷浮走到殷海身前,看着他痛苦地抱着头,苦苦地思索着,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个灵魂的脸是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父亲的脸一模一样,可这个灵魂不是属于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应该是躺在那儿、叫霍正松的可怜人才是。他可怜的父亲被这个恶灵所欺骗,误以为自己是殷海,顶替着殷海活了十年,最后被这个恶灵残忍杀害了。如今,他父亲的灵魂不知在何方,也许已经消失了也说不定。   “真可怜,他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是谁!”殷浮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如果你老老实实做殷海,说不定就不会有今日的惨况。据我所知,殷海虽然好吃懒做,什么家务都不会,可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喜欢帮助别人,热爱生命以及爱护他的家人。”   殷海抬头木木地望着他,叹息道:“那不是我,我不是什么好人,那是你爸霍正松的本性,他原本心地善良,就是因为不会表达感情,所以冷落了周围的人,才被我有机可乘。”   “要我来评价你的话,你既不是殷海,也不是霍正松,而是两个人的阴暗面,你集合了两个人灵魂里所有的黑暗。殷海善嫉,霍正松胆小,以及人类之中最丑恶的人性,全都在你的灵魂当中。你应该是没有名字的恶鬼!”   “不,我不是恶鬼,我不是恶鬼!”披着殷海皮的恶鬼终于精神崩溃了,他抱着头竭力地哭着,哭得嘶声力竭。   “够了,去地狱里再哭个够吧!”殷浮将手心向着恶鬼,手背上“无常”二字发出耀眼的红光。   恶鬼的身下忽然出现了一滩黑色的不明液体,恶鬼这才发现不对劲,他再往下沉。“不,我不要下地狱。”   “滚!”随着殷浮的一声大喝,无数的手从那滩黑水里冒出,捉住恶鬼的身体,迅速将他拖下去,一转眼的功夫,黑水就盖过了恶鬼的发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 第64章 老爸   竟然亲手将罪魁祸首送进了地狱,殷浮简直连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愣愣地看着恶鬼消失的地方,那处地板已经恢复如初,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敖闻风见殷浮当机太久,担心地从背后搂住他,“浮浮,你还好吗?”   殷浮机械地点点头,他手背上刺眼的红字随着恶鬼的消失而消失,残留在皮肤上还有些许火烧过的感觉,以此来证明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敖闻风见殷浮还在发呆,便执起他的右手,翻来翻去没看出什么端倪,就问:“浮浮,你从哪里学来了驱鬼之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殷浮哼哼两声,然后说起在墓地里遇到无常鬼们的一段奇遇,敖闻风听完之后更心疼了。   “怪不得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原来你跟鬼差有过接触,但凡接触过他们阴气的凡人都会倒霉好一阵子,浮浮,我好担心你哦!”   “有什么好担心的!”殷浮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受不了敖闻风的多愁善感,“不是还有你吗?虽然从头到尾你都没什么卵用,但你不是说过能保我出入平安,长命百岁吗?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我不如现在就顺手把你驱除吧!”   “嘻嘻,我当然有本事护你周全,而且还能赖你一辈子。”敖闻风猥琐地笑着,然后在殷浮嘴上偷了个吻。   其实殷浮受到的刺激并不小,此时他太需要人安慰了,并没拒绝敖闻风的亲近,偏偏这傻子还有心情婆婆妈妈,说一大堆废话。殷浮二话不说,拉着敖闻风加深了刚才的吻。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竟然有人将他俩亲热的场面尽收眼底。热吻中的两人完全没有察觉躺在地上的霍正松,手指微微地动了动。   吻毕,殷浮脸红气喘地问敖闻风:“对了,我们要怎么处理霍正松的尸……体。”没了灵魂的肉体,跟脑死亡的人没什么区别。   殷浮边说边把目光移向霍正松身体所在的方向,殊不知霍正松竟然站了起来,满脸阴霾地望着两人。   敖闻风抱着殷浮后退了几步,以为霍正松诈尸了,还是说那个恶灵没有下地狱而是又回到霍正松的身体里。   刚才两人的对话,霍正松听得一清二楚。他还没死呢,竟然有人迫不及待要处理他?等他睁眼想看看哪个天煞的家伙不知好歹,想不到其中一人竟然是……   霍正松爆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隔开两人,然后拉着殷浮的手,将他拉离敖闻风。   霍正松指着敖闻风怒道:“你这条王八蛟,我警告过你好多次,叫你别碰我儿子,你现在竟然敢在我面前动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筋剥你皮!”说完,霍正松挽起衫袖,摆出一副干架的姿势,螃蟹一样左右移动,试图分散敖闻风的注意力,然后趁他不备给敖闻风一个重击。   敖闻风和殷浮再一次被他吓傻。殷浮连忙跳离霍正松几丈远,向敖闻风跑去,却被霍正松一手拖了回来。   “你这臭小子去哪啊!快躲在老爸身后,别出来!”   殷浮怔了怔,这语气听起来咋这么耳熟,眼前这个气势汹汹还透漏着一丝流氓气息的男人真是霍正松本人?不可能啊!话说回来,恶鬼霸占了霍正松的身体,真正的霍正松成了无主孤魂应该早就消失了,眼前的这个披着霍正松皮的家伙该不会被附近的游魂野鬼附了体吧?   殷浮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试图调动无常鬼的力量,防备地看着霍正松。   霍正松见“儿子”不听劝告还试图站在恶蛟那一方,心里气啊,不由得怒瞪“儿子”几眼。咦,不对啊!   霍正松殷浮问:“你是浮浮没错吧,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个?我上次见你还是十岁来着,还没我的腰高。还有,你的白头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李家那个小流氓学坏了?小小年纪学人染发?”   大佬你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分明一眼就认得出殷浮了,怎么现在才来装傻?还玩起失忆梗。殷浮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   霍正松越看自家“儿子”的表情越火大,这臭小子分明就是看不起他,气得他抬手拍了殷浮一脑袋,然后拎着殷浮的耳朵,再次将他扯到自己身后,“等会我再收拾你。”   然后,霍正松转向敖闻风,质问道:“是不是你将浮浮变成这鬼样子?你给我站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霍正松脱下自己的皮鞋,握在手中充当武器。   敖闻风完全傻了眼,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疯子。他对殷浮说:“浮浮,你别管我,你先离开这个地方,等我来收拾这只恶鬼!”   “你才是恶鬼!”霍正松骂了敖闻风,回头对殷浮说:“不许走!”生怕殷浮跑掉,霍正松一手抓紧殷浮的肩膀。   三人就这样诡异地对峙着,然而敖闻风的法术是有时效的,在他们对峙的过程中,法术早就解开了,在室内的其他人渐渐转醒。   薛清云和一位律师正巧在此时推门而入,看到一群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又看到霍正松拿着皮鞋似乎要教训儿子,以及凭空出现的美男子,瞬间吓了一大跳。但薛清云还是以儿子的安危为重,她对着霍正松放声大喝:“死佬,你敢打我儿子?!”   “我没想打他!”霍正松先是一愣,而又看到自己手中拿着一只崭新的皮鞋,咦,奇怪了,他大老粗了半辈子,从不穿皮鞋的。霍正松又看了看站在门口,双眼喷着火的女人,觉得特别眼熟,又有些不确定,走上前两步,问道:“你是浮浮他妈?”   “你明知故问吗?”薛清云的火气又一次飙上了新高度,“我前脚才走有多久?半小时都没有,霍先生你竟然忍不住要打我儿子?”她转头对律师说:“李律师,你都看见了,这和谈根本没必要再谈,咱们赶紧把起诉书送去法院!”   薛清云旁边的李律师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走了,去拿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文书。   这下轮到霍正松自己懵逼了,薛清云方才叫他“霍先生”?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名牌西装,那布料高级极了,自从他离开霍家之后就没碰过这么好的料子。又瞥到大理石的会议台上倒映着的人影,分明是霍正松而不是殷海。   他完全混乱了。他求助般地看向殷浮:“浮浮,你告诉老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爸怎么变成了霍正松?”   未等殷浮开口,薛清云先一步开口:“霍先生你在装傻吗?一会儿的功夫就连自己叫霍正松都忘了,是不是想耍赖,将伤害我们母子的事实撇得一干二净!”   “不是啊,阿清,我是殷海,不是霍正松!”   “哈?”薛清云也糊涂了,她慌忙把殷浮招过来,拉着殷浮问:“刚刚出事了吗?这个姓霍的难道疯了?”   殷浮冷静地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应该不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在霍正松身体里的,大概就是他本人的灵魂。霍正松的身体并未死,殷海的身体被烧掉之后,他的灵魂大概回了原身,否则不会有如今这么一出。现在看来,霍正松似乎还没从殷海下的催眠术解脱出来,还以为自己是殷海。   然而,未等殷浮开口解释,霍正松就被眼前的混乱状况搞晕了,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由于敖闻风的法术,会议室的监控根本什么都没拍到,除了敖闻风和殷浮,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下,霍正松晕了过去,屁事都谈不了,双方只好鸣金收兵,约定来日法庭上见。   薛清云不告死霍正松不罢休,殷浮也任由她发泄怒火去,等她脾气收敛了,他再慢慢告诉她真相。   三日之后,霍正松在医院醒来,他还未能从殷海这个角色脱离出来,也没有恢复关于霍正松的记忆。一觉醒来看到周围全是陌生人,霍正松非常恐慌,闹着要见殷浮,他的助理本来对殷浮有偏见,自然是不肯的,想不到霍正松以死相逼,扬言见不着殷浮就要从医院的八楼跳下去。   助理没办法,只好请殷浮过来。   霍正松和薛蕴添恰巧住同一间医院,殷浮恰巧带着敖闻风去探望薛蕴添,一听说霍正松在发疯,二话不说就赶了过去。   殷浮对霍正松本来没什么好感,但想到他体内的灵魂可能就是自己亲爸,殷浮就坐不住了,冒着霍正松抽自己一顿的危险,去见霍正松。   一见自家儿子来了,霍正松立刻化身成五岁的小孩子,惊恐地揽着儿子然后防备着霍家的一干人等以及来给他治疗的医生。   殷浮仍不确定霍正松体内的灵魂就是自家老爸,于是好言好语哄得霍正松平复情绪之后,殷浮问了霍正松一个的问题,“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做过的蠢事吗?随便哪件都可以!”   “废话,怎么不记得!你三岁的时候还尿床,有次在床上尿了一幅天、朝地图。五岁的时候跟隔壁的陈小胖吵架,你就偷偷跑去王大牛家偷猪粪去糊陈小胖一脸,后来我打到你屁股开花还得给陈小胖的父母赔礼道歉。还有,我每次放你去李婶家,我回头接你,你都不叫我爸爸,反而叫叔叔,我还担心过你长大之后会不会变弱智……”霍正松一口气爆了殷浮一堆童年丑事,听得殷浮面红耳绿,周围偷听的人都捂着嘴笑到胃抽筋。   “好吧,我信你是我爸!”殷浮举手投降了,他还安慰自己,他老爸只是换了一张皮,忍忍就会好,暂且不要记恨这副皮囊曾经带给自己的伤害。现在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让他老爸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以后的事,以后再算。   殷浮十分有耐性地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告知霍正松,可惜,霍正松的脑子再度消化不良,听得晕晕乎乎,倒头又晕了过去。   之后的几日,霍正松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殷海这个角色早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一时无法除去。为此,霍家没少请了世界权威的精神科和心理科的医生前来给霍正松看病。但霍正松见到医生就会强烈地抗拒,唯有殷浮能哄得住他,使到霍家人直把殷浮当祖宗一样看待。其实,早在殷浮解决了蛟龙事件,霍家的老一辈们就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也默认了殷浮是霍家子孙的事实。甚至还恳求殷浮改姓霍,不过此事受到了薛家的阻拦,殷浮的归属问题久久没个谱。   “用得着这么麻烦,浮浮从今以后跟我姓敖,反正他早就是我敖闻风的夫人了,就叫敖小浮吧!”敖闻风强硬地下了定论,招来了众人的强烈反对。   反观殷浮对此事好像事不关己,既然这样,众人也不勉强殷浮随哪家姓了,但一致认为殷浮应该改姓,毕竟“殷”这个姓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和太多不好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赏,快完结了,大家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第65章 新生 每当殷浮回顾前十九年人生,是何等的平淡无奇,然后突然在某一日,他像妄想少女爱丽丝一样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尽管这场冒险只是他人生里小小的一个分支,也足够他回味上好一阵子。 殷浮的冒险随着“恶鬼”的消失而告一段落,他最后获得了亲生父母以及牛逼的兄长一枚,还有忠犬的爱人一只。照理说人生至此,应该死而无憾。不过,这恰恰是他烦恼的开始。 霍正松花了三个月时间,终于从“殷海”这个角色里出戏,终于恢复了他冷静睿智又坚韧的性格,再次取回了霍家人的信任,重拾了家主的地位。由于身体里还残留着假“霍正松”的部分记忆,所以霍正松对霍家的产业能妥善经营,总算没辱没了霍家这个百年的金字招牌。 霍正松甚至还取得了薛清云的原谅,在搞清来龙去脉之后,两人算是冰释前嫌,只不过要恢复夫妻关系,怕是不可能了。薛清云本来对霍正松就没感情,再说假“霍正松”给薛清云带来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两人日后能相见亦是朋友就已经不容易了。 还有一点,两人就殷浮的去向存在着重大的分歧。 霍正松说:“浮浮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还是跟我比较合适,阿清,你一个人又要顾事业又要顾家,哪有心思和精力去照顾浮浮,你不用说了,浮浮以后还是归我管。” 薛清云不服气道:“浮浮是我生的,你别以为给他洗过尿布就很了不起,浮浮要是跟了你,你现任的老婆会怎么对他?到时候你挂了,你的家产是留给你老婆还是你小儿子。先搞定你的家事再来跟我谈浮浮的归属。” 薛清云一番话呛得霍正松哑口无言,那个假“霍正松”给他娶了一房不得了的老婆,还是世界级的影后呢,当然这个世界级的头衔还是用霍家的资源给捧出来的,其结果就是这个老婆不但给真的霍正松戴了绿帽,还给假“霍正松”出谋献策,差点害死了薛蕴添,也就是霍正松的大儿子。 霍正松竟然对此无从反驳,这样的影后老婆他当然是要不起,离婚了打光棍还得赔上大笔钱,想想就觉得冤大头。如今,殷浮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还指望殷浮给他养老送终呢,这个愿望过了多年始终没改变。 就在霍正松和薛清云吵来吵去的时候,作为第三者的敖闻风乘机火上添油,“两位反正又有银又不缺人照顾,为何不把浮浮给我呢,我能给他幸福还能保护他一生平安,说不好还能给两位添孙呢!就这么说好了,浮浮跟我。”敖闻风非常不要脸地插入了霍正松和薛清云的争夺殷浮计划之中。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遭到了殷浮父母的反对。 尤其是霍正松,当年封印这条恶蛟的事至今还历历在目。他指着敖闻风的鼻子骂道:“你这条恶蛟,当年就对我家浮浮死缠烂打,如今还阴魂不散,你等着,我去召集霍家上下所有天师跟你战过。” 敖闻风完全不怕他的威胁,冷笑道:“你倒好意思说当年!那时候浮浮才几岁啊?你竟然独自将他留在家中,要不是我每日守着他,怕他早就被坏人给骗走了!哪来今日你们的父子相认。” “我不管,总之我不会把浮浮给你的!”霍正松化身蛮横的岳父,发誓决不会把儿子送到恶龙的口中。 这三方的争执在殷浮看来就是小盆友玩过家家一样幼稚,现在他正忙着重拾他的人生,尤其是未完的学业。 遭到大学退学一事始终是殷浮心中的一道坎,好在亲爹现在财雄势大,跟校长通一通电话就把复学的事给解决了,所以说投胎投到好人家也是一门技术活。 新学期一开学,殷浮就是G大的大三老生。二十三岁再度重返校园虽然听起来不是新闻,不过对殷浮来说就好像做梦一样,好在他心中那颗热情的求学之心从未冷却,很快就适应了新的校园生活。 二十三岁和十八九岁都是人生中最啵啵脆的年龄,在人身上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除非得了衰老症,基本上放到哪里,都脱不了“年轻人”这个头衔,依然可以喊着“青春真好”的年纪。 新同学和新老师都特别友好,殷浮觉得这次自己应该能顺利熬到毕业。 只是愿望往往都是美好的,而现实就好像生猪肉。 新学期的第一个月,殷浮的脑残亲爸就坚决反对殷浮住校,还要求管家每日接送下学,座驾还是当年殷浮在G大跟踪过的汗血宝马加长版。由于在学校里引起不少轰动,以致校长几次找殷浮谈了几次关于生活作风节俭与否的座谈会。最后殷浮忍无可忍选择了住校。 在学费和生活费方面,殷浮坚决自己垫付,为此他的脑残亲爸还泪汪汪了一把,以为自己又遭到了儿子的嫌弃。殷浮回了他亲爸好多个白眼,任谁给老爸砸了无数张额度足够他投三次胎的信用金卡都会吓懵,最后他只好好心解释道大学里不能使用信用卡消费,总算安抚了他亲爸的弱小心灵。 相比亲爸的不求就应,殷浮他亲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的黑心老板。哦,想自己赚生活费,好好好,来亲哥的公司里兼职吧! 殷浮起初还屁颠屁颠的每有闲时就到薛蕴添的公司报到,去的还是程序开发部门。屁颠颠的走进去,丧尸一样蹦跶出来。殷浮进去才得知,该部门是全公司加班率最高、工作强度最强的部门,就算是实习生,一进去就只有榨干了全部剩余价值才能出得来。唯一的好处就是薪水很高,过去殷浮那点饭钱只够每顿一菜一肉,现在可以每顿三个鸡腿再加一只咸鸭蛋都卓卓有余。 兼职的好处除了增加收入之外,还能使殷浮胖三斤,虽然在他身上反映并不明显,摸起来还是三两肉七两骨,不过总比宅在墓地里当管理员的时候气色要好多了。于是使得某条色龙妄想起和小娇妻一夜七次的美好生活,也屁颠颠的跟着殷浮上大学。 敖闻风的到来让殷浮有回到三年前的错觉,不用上课的时候一人一龙就在宿舍里歪腻,晚饭过后一人一龙就在校园里散步,一切美好犹如最初。当然这只是殷浮单方面的想法。敖闻风觉得非常不爽,凭啥不让他以人形出现,想出门还逼着他一条龙办成围巾。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不敢让全世界知道我是你男人?”敖闻风无比愤怒地控诉着殷浮的所作所为。 结果殷浮冷漠道:“你爱来不来,前面转右是门口!大老爷,我只想安稳地度过我的大学生活,不想出任何岔子。” 的确,直到这个年代,还是有人不待见同性恋的,他俩更厉害,直接上来就是重口的人兽恋,为了学业,殷浮咬咬牙,先把恋情放到一边去。 敖闻风心里委屈,“我说过了,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殷浮将他的俊脸搓了又搓,说:“我要是没有高学历,将来就不能找到好工作,没有好工作,哪来的钱来养活咱们俩了!”将来要是有机会养上一只两只喵星人、汪星人,那更要花钱了。 听罢,敖闻风两眼泪汪汪,然后掉了一地的珍珠。 于是,殷浮再度刷新了对敖闻风的认知。敖大爷如今这副身躯,生前是一条会吐珍珠的珍珠龙,所以敖大爷根本不差钱,单是卖珍珠粉就能当亿万富翁。但敖大爷为了和老婆共同进退,敖大爷洗心革面,坚决不依仗自身的优越性,也不要当被老婆养着的废柴,出门工作去了。 敖闻风仗着自己长得人模狗样,并且在魏羽笙的牵线下,成为了红极一时的模特。所以说,有颜就是正义。 从此,一人一龙默默地努力着耕耘着他们的恋情和生活。冒险的终结,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美好的开端。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谢谢一路以来跟随殷小浮同志冒险的亲们,鞠躬,咱们下篇文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